第259章 斯布萊德

    簡森的話喊的很有講究——殺光教廷的奸細。誰是教廷的奸細？當然誰擁護肯尼為代表的第二家族勢力，誰就是教廷的奸細。剛剛還擁護肯尼的傭兵，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向著首領府周圍的傭兵殺去，因為那是肯尼的心腹嫡係，其中還有好幾百個第二家族派來保護肯尼的卓爾武士。

    當雪亮的刀光和鮮血開始在廣場上飄飛時，整個廣場上的數萬民眾立刻亂成了一團。這種內亂，普通的民眾是不會插手的，她們隻負責向最後的勝利者納稅，或者在遭遇大規模外敵入侵時，才會回家裏拔出沾滿塵埃的武器參戰。

    熟話說“牆倒眾人推，樹倒獼猴散！”剛爬上首領位子屁股都沒有捂熱的肯尼，在一個照麵之下就成了刀下之囚，而原首領達阿，在神殿祭祀和卓爾武技長的支持下，強勢回歸。習慣了見風使舵的傭兵們，自然會根據風向轉移陣營，很多聞訊趕來試圖營救肯尼的卓爾武士，還沒靠近就被晚上還跟他一個桌子上喝酒拍馬屁的半精靈傭兵從身後捅倒，精明一點的卓爾武士，則第一時間向著進入地下城市斯布萊德的通道跑去，他們必須把這個消息最快的傳回地下。

    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就是首領府了，潔白的白玉石地麵上到處都是傭兵的屍首，流出的血水被猩紅的地毯吸納，讓它變成了深紫色。簡森帶著達阿昔日的嫡係傭兵，緊緊的跟在杜爾丘斯的身後，他們也僅僅隻能跟著，在杜爾丘斯神乎其技的雙刀，和詭異的身法結合下，不論遠近，隻要有敵人冒出頭，沒有一個敵人是他一合之敵。讓他們這群傭兵根本沒有出手的餘地。

    斯布萊德排名前十的卓爾家族，幾乎都在影月穀安置了自己的勢力，即相互牽製也相互監督，同時最大程度的為自己家族謀取利益。這就促成了傭兵統領之間派係林立，表麵看似一團和氣，暗中都或聯合或排斥，都想爬上影月穀首領的位置，可以這樣說，每一屆的影月穀首領，都跟斯布萊德卓爾家族的勢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當某一方勢力與另外一方勢力發生衝突時，處於弱勢的一方你別指望其他勢力雪中送炭幫你一把，甚至袖手旁觀的都很少，大多都習慣性的落井下石。

    當格裏菲利走進彌漫著血氣與奢華味道的首領府時，肯尼所代表的第二家族勢力，在其他地方同時遭到了其他勢力的圍剿，同時，一個個卓爾武士們，在第一時間跑進陰暗的地下通道後，放飛了地下世界專門用來傳信的小蝙蝠，把達阿和神殿祭祀帶回來的驚天秘聞，第一時間送到了斯布萊德各大家族手中。

    “簡森，有沒有人給娜塔瑞主母送信，報告我回來了！”格裏菲利躺在首領府二樓書房的軟椅上，在他的麵前是一塊純紫晶雕磨而成的桌麵，上麵放著一疊疊影月穀近一個月來的收入和支出的報表，一張張名貴的紙張統一用純金製做的扉頁夾在一起，包括書桌上的魔晶台燈，牆上的壁燈和房頂的吊燈，還有牆角的衣架，無一不是純金鑲嵌著寶石製作，這個首領府的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偌大的書房隻有格裏菲利和簡森兩個，奈何她們按照禮儀，都被安排道三樓和四樓的貴賓客房歇息，格裏菲利摸了摸軟椅扶手上的貓眼綠，再次想起了艾莉婕，要是以前，艾莉婕一定會第一時間揮舞著雙手，把這裏所有能帶走的值錢物品裝進戒指，但是就在剛才，艾莉婕一路上從一樓大廳走到二樓，對牆壁上那些純裝飾用的巨大寶石和瑪瑙看都沒看一眼。格裏菲利一直在心裏捉摸艾莉婕到底發生了，為什麽性情轉變那麽大。

    “隻從您兵敗罪塵後，所有滯留在影月穀隸屬第一家族的卓爾武士們都回到了斯布萊德，娜塔瑞主母帶領全族的女性祭祀，到蛛後神殿恕罪，請求羅絲女王的寬恕，我無法得知娜塔瑞主母有沒有回到家族中，不過我剛才還是向地下傳了信，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有長老會的人來帶大人您下去問詢！”

    簡森立在書桌旁如實答道，臉色卻沒有絲毫獲勝的喜悅，據他所知，近二十年來凡是被壓入長老會大牢的人，能毫發無損走出來的一個都沒有，每一個不是被逼成了瘋子，就是死在大牢裏了。

    “那麽他們會把我怎麽樣？會讓我到不了斯布萊德就死在路上麽？”格裏菲利語氣輕鬆的似乎毫不在意，獲取了達阿全部記憶的他知道，所謂的長老會，有斯布萊德排名前十的卓爾家族主母組成，現在第一家族主母還被羅絲女王關在蛛後神殿中生死不知，而他又帶著神殿祭祀咬了無辜的第二家族一口，那麽，長老會的那些各卓爾家族的主母們，隻要不是笨蛋，就絕不會虐待他，畢竟，現在第一家族的位子搖搖欲墜，第二家族被達阿和神殿祭祀一口咬定暗通教廷，如果達阿活著，她們就能聯合扳倒排名最前的兩大家族，而他們自己的家族排名就會直接上升兩名，不動一刀一槍就有這樣的美事，傻瓜才會去折磨達阿呢！

    麵對格裏菲利的反問，簡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大人，我願意帶人護衛著您去地下，不過也隻能護送您走完地下通道，我們決不會被允許進入斯布萊德，請恕屬下無能為力！”

    “不用了！”格裏菲利揮了揮手，“你連夜帶著我們的人把首領府的錢財分了，然後你們離開這裏隱姓埋名去他處謀生吧，記住，如果沒有我複出的消息，再也不要踏入影月穀一步！”

    “達阿大人…”簡森感動的跪在地上，他認為達阿這一去凶多吉少，沒想到在最後，達阿沒有為自己的生計考慮，反而替他們這些嫡係傭兵考慮活路。

    格裏菲利那是替他們考慮活路啊，他現在擅用權利遣走一部分傭兵，就會為以後攻打影月穀減少一點阻力，還能讓簡森這些一隻追隨達阿的傭兵感激不盡，順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送走達阿後，月已過中天，格裏菲利矗立在二樓書房的窗口，遙望西方依舊燈火通明，嘹亮的號子聲與波濤聲交織的碼頭，一時間心中愁惜頓生，屠神的路他剛剛邁出了一步，看似輕鬆卻步步危機，而且，就算站到了蛛後羅絲的麵前，他們這群人，真的有能力屠神嗎？

    奈何像個幽靈一樣閃現的格裏菲利身後，輕輕的貼在他的背後，把那隻實質的右手，伸到格裏菲利的身前讓他握住。格裏菲利手心傳來的熱度可以溫暖她的手心，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靈魂。

    “我..”

    “你..”

    兩人竟然同時出聲。格裏菲利拍了拍奈何的手，“你先說。”

    “根據這個祭祀的記憶，我們下去後就會被分開，我和姑姑會被大祭司引到祭祀神廟等候蛛後羅絲的召見，而三名武技長，在接受長老會的問詢後，則會回歸長老會所屬的武技場，至於另外四名卓爾武士，則會跟你一起直接被關押在長老會監獄！”奈何說出了她們到達斯布萊德後，有可能的去處。

    “現在該你說了，你想問我什麽？”奈何走到格裏菲利身邊，歪著腦袋問道。

    我想問什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所以才跟我一起開口，阻止我問！格裏菲利在心裏想到。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分開，一端分開我怕會露出馬腳，那樣我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格裏菲利說道。

    “那怎樣才能不分開呢？”奈何把左手指伸到嘴角，也開始沉思起來。

    “很簡單，要想不被敵人認為，你把他們當傻子了，隻有自己站在敵人的角度，把自己當傻子！”格裏菲利似乎胸有成竹，“我想，現在斯布萊德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吧！”

    地底城市斯布萊德。

    在人類的傳說中，地底卓爾的城市，永遠是充滿著神秘血腥、陰謀昏暗的肮髒之地。但是如果你有幸親自來地下走一趟，你就會發現以往因為歲月流經的傳說，而讓你自以為對卓爾城市根深蒂固的認知，在你親眼揭開他神秘麵紗的那一刻，完全灰飛湮滅。

    這是一座充滿這古典美與藝術氣息的城市，你絲毫不會因為模糊的光線而覺得視線很吃力，事實上一路走到這裏你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這種昏暗的空間。

    這是一片建立在石筍林中的城市，斯布萊德所有的房屋建築和街道，都被或多或少地上突起的巨大石筍包圍著，紫色、暗黃色和含蓄的藍色魔法靈光，彼此交叉混合，攀爬上高牆以及石筍，或者單獨在黑暗的岩石背景中流動。

    哥特式的尖塔狀的蜘蛛教院，巴洛克風格圓頂建築的武技場，又或者金字塔式祭祀神廟是這個城市的三大標誌性建築，在這三個地方，你分別可以學習魔法、武技和成為侍奉蜘蛛神後羅絲女王的祭祀。當然，蜘蛛教院和武技場，是沒有性別歧視的，而祭祀神廟，則隻有女性才可以進入學習。

    在這個沒有季節晝夜的地方，從斯布萊德高空黝黑的石頂倒垂下來的巨大石柱，是黑暗精靈記錄時光流逝的唯一方法。在一天結束的時候，城市指定的大法師將會在石柱底端施展他的魔火焰。這個法術在一整個循環，也就是等於地麵一天的時間中都會有效，而火焰的溫度將會治著時往慢慢往上擴展，直到整根時柱在紅外線的視野中完全變成紅色，就表示著一天時間的結束。

    在這片巨大石柱的下方，則是整個斯布萊德最神聖的地方——蛛後神殿。它並沒有地表人們想象的那樣奢華耀眼，又或者邪惡的直接用骨骸堆砌而成，相反，它就是一塊塊黑石堆砌出來的一個蜘蛛模樣的巨大城堡，樸實而莊重！

    這裏是整個斯布萊德最黑暗的地方，蛛後神殿所在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孤島，它周圍都是寬達千米的深淵峭壁，沒有人知道峭壁下終日飄蕩著黑霧的深淵中有什麽，有人說那裏是蛛後羅絲黑暗的國度所在。

    整個神殿的大門，就是一張巨大的蜘蛛嘴，任何一個蒙蛛後召喚，進入蛛後神殿的卓爾，如果心懷不軌，則直接會被這張傳說中能讀取靈魂記憶的蜘蛛嘴吞噬。

    而去孤島上的蛛後神殿唯一的道路，則是神殿大門前橫跨黑暗深淵兩端的三根鐵鎖，貼身侍奉蛛後羅絲的大祭司，會喚出一個巨大的蛛魔，順著鐵鏈爬到深淵的另一端，把蒙蛛後召喚的卓爾用蛛魔駝運過來。如果你不介意成為鷹衛或者蛛魔的糧食，你大可貿然的飛過深淵或者順著鐵鏈潛進去試試。

    就像格裏菲利預計的那樣，當他那個彌天大謊傳到斯布萊德時，就像一枚炸彈在斯布萊德的上空引爆，頓時讓整個卓爾城市彌漫上了一股硝煙的味道。

    斯布萊德第二家族的主母當即氣暈了，如果是達阿的一麵之詞，她大可不在意，可是連一個神殿祭祀也如此說，她就是再問心無愧也坐不住了，當即帶著家族的幾個得力手下，就要去拜見蛛後羅絲，想當麵讓羅絲女王施展讀心術，證明自己是多麽的無辜多麽的清白多麽的忠誠。

    但是在通往深淵鐵鏈的唯一路口上，第二家族的辛萊爾主母卻被其他八大家族的主母帶人攔住了，意義不言而明，我們是不會讓你過去見羅絲女王的，當然，修飾的說法是：你這個靈魂比惡魔還要肮髒的瀆神者，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是沒有資格過去玷汙神聖的蛛後神殿，打擾羅絲女王安寧的！

    不錯，這八大家族的主母，幾乎不需要相互串聯就知道該怎麽做了，隻要明天達阿被壓下來在長老會指控辛萊爾串通外敵，再加上兩個神殿祭祀作證，她們就可以在得到神殿的準許後，聯合起來清剿第二家族，把辛萊爾全族從斯布萊德徹底抹去。

    地底卓爾家族的主母，那一個不是從小在陰謀的澆灌下成長起來的。辛萊爾被她們一攔立刻知道了她們的打算，而且，現在就是放她過去，蛛後羅絲也不見得會接見她。一向以看著信徒們在陰謀詭計中掙紮殺戮為樂趣的蛛後羅絲，隻有對那些在陰謀殺戮中爬起來的人，格外青睞。

    對辛萊爾來說，現在證人還沒有押解下來，她還有一夜的時間準備布置，她無從知道達阿和兩個神殿祭祀被那個家族收買了，才扯出了這樣的彌天大謊，又或者教廷和罪塵故意作出某種姿態，讓她們誤以為第二家族與教廷有染，但是現在辛萊爾沒有時間去追查隱藏在幕後的指使者了，時間不允許而且毫無意義。她隻要讓達阿和哪兩個神殿祭祀永遠走不到斯布萊德，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她有能力去做這件事情，而且就算失敗，也不會牽連道自己的家族。

    清晨的陽光在影月穀東方的峭壁後麵升起，在陽光沒有籠罩影月穀之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而一對二百餘人，直屬斯布萊德長老會的卓爾武士和卓爾法師，在四名神殿祭祀和二名卓爾武技長的帶領下，從陰影下的地下通道口走了出來，走向了上半截已經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首領府。

    讓這些長老會的卓爾們差異的是，本該戒備森嚴的首領府，竟然看不到一個守衛。很簡單，在格裏菲利的示意下，簡森帶著超過一萬的影月穀傭兵，席卷了首領府的金庫後，劫持了兩條商船，連夜走海路離開了影月穀。

    格裏菲利裝扮的達阿，神情自然的站在首領府門口，向著走來的卓爾武技長和神殿祭祀說道：“我是達阿！”

    領頭的武技長和祭祀隻是神情麻木的點了點頭，對他們來說，最不願意做的就是關乎著斯布萊德某個家族生死存亡的差事，兔子逼急了還反咬一口，更何況那些勢力雄厚，暗中勢力密布地下所有卓爾城市的前十家族，很可能這個家族還沒有滅亡，他們就先成了陰謀中的冤死鬼。

    “為了保持公正，一路上不要跟任何人有交談，不管你想說什麽，等到了長老會再說！”一個領頭的神殿祭祀說完後，她身後的卓爾武士們立刻上前把格裏菲利，包括三個武技長和四個第一家族的卓爾武士，用地底巨蜘蛛吐的蛛絲編製的繩索，把他們捆綁起來，而奈何和廖莎這兩個神殿祭祀，擁有超然的地位而免去了捆綁，不過幾十名卓爾武士把她們牢牢的夾在中間。

    當陽光還沒有把整個首領府納入她的懷抱的時候，格裏菲利已經在卓爾們的押解下，走進了黝黑昏暗的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