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地牢遇故人

    長老會大樓二層。

    淡黃色為底色的牆體上，繪滿了藤蔓纏繞的黑薔薇——代表著黑暗、殘忍和裁決！在正麵的牆上懸掛著十麵圖案各異的家族徽章，代表著執掌長老會的十大家族。但在第一時間商討明日聽證會流程安排的八大家族主母的眼裏，也許用不了多久，牆上的徽章和坐在這裏的人，就會換那麽一個或者兩個。

    長老會的長老雖然有十大家族的主母出任，但是為了避免勢力過大的家族挾持長老會，長老會錄屬的卓爾武士或者法師，都是在剛出生時，從斯布萊德以外的地底卓爾城市挑選出來，送到蜘蛛教院和武技場統一訓練後成為長老會的武裝力量，他們隻執行長老會通過決議後的任務，如果有人妄圖拉攏或者收買長老會的武裝力量，那麽將直接受到祭祀神廟的懲罰，輕一點的逐出斯布萊德，重一點的滿族抄斬。

    “首先，我很抱歉未能抓住一個俘虜！”說話的是去支援遇襲的達阿他們，並把他們安全護送回斯布萊德的一位屬於長老院的武技長，“不過我們通過對屍首的調查，發現埋伏襲擊我們人的，是旱尼族的武裝力量，他們是一群居無定所的驅逐者！”

    所謂的驅逐者，就是冒犯了斯布萊德的規則，被長老會聯合祭祀神廟驅逐出去的某個卓爾家族。當然，這種被驅逐的家族如果勢力雄厚，大可換一個城市東山再起，但是就像前麵說的那樣，卓爾們擅長就是落井下石，每一個卓爾的城市利益鏈都瓜分的幹幹淨淨，沒有誰願意讓其他家族來橫插一腳，所以很多家族在被驅逐後，根本找不到安息之地，隻能在洞窟和隧道中顛簸流離，苟延殘喘，成為一些大家族的打手或者陰謀中的一枚棋子。

    八位家族主母，本來想借此事件為她們扳倒第二家族多一份籌碼的願望就此落空，就是他們發動整個斯布萊德的武裝力量，也難於在數不清的洞窟和隧道的地下，抓到流竄的旱尼族。

    就在這時，一陣屬於魔法的爆裂聲伴隨著陣陣黑煙從長老會一樓竄起，守候在二樓門外的卓爾武士們，立刻衝進會議室把八個主母團團護住。隻是一聲炸響後，出了燃燒冒出的黑煙外，再也聽不到任何信息。

    “一起下去看看，一定發生什麽，別告訴我說長老會有人做魔法試驗出了意外！”某個主母喊了一聲後，眾人走出了會議室順著樓梯走到了一樓。

    整個一樓完全被一片煙霧籠罩著，但是幾個主母們很快發現了不對，這些煙霧隻有少量的屬於燃燒產生的，大部分都是人為施展的黑暗術，隻是這有什麽用，難道偷襲者不知道不管是魔法黑暗又或者自然黑暗，對卓爾們的影響實在有限麽？

    “報告諸位長老，第三審查室周圍被大火完全焚燒，我們損失超過二十名人手，從影月穀一路押解達阿回來僅剩的八名武士全部死亡，目前未找到行凶放火的刺客。”某個長老會護衛跑來稟報實情。

    “地牢怎麽樣？”

    “一切正常！”

    聽到這裏幾個主母才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長老會的戒備森嚴僅次於蛛後神殿，就連她們進來，所有的家族護衛都被隔絕在長老會範圍以外，那麽究竟是誰主導了這場鬧劇已經不明而已，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詞——內奸！隻是都是人精的幾個主母，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內奸殺這些人有什麽用。

    在上麵的長老會的人還在排查奸細的時候，這場鬧劇的執行者們，已經跑到了格裏菲利所說的那間地牢看守休息室，這間休息室位於下去地牢入口的旁邊，在入口處就有兩隻巨型蜘蛛看守，這兩個畜生隻認牌子不認人，如果你沒有佩戴地牢看守的徽章，哪怕你就是一個家族主母，它們也會照殺不誤。

    但是格裏菲利還是計算出了一點意外，那就是這個休息室放在這裏就是一個擺設，裏麵除了一些鐐銬或者巨蛛食物這些雜物，連半個人影就沒有，這就讓杜爾丘斯他們這一行八人，沒有了可以頂替的身份。

    “怎麽辦？”尤金拏焦急的問道，一路上他們把所有看見他們的卓爾都殺死焚燒，並偽造了現場，但是時間緊迫，很難說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讓卓爾們追查過來。

    這種被逼在一個房子裏，跟敵人躲迷藏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其他人也沒有什麽好招兒。杜爾丘斯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艾莉婕剛準備縮到靠門後的牆壁，關鍵時刻被耶利亞死死的拉住。艾莉婕立刻醒悟過來，做了個鬼臉。她們聽不到卓爾的腳步聲，並不代表路經外麵的卓爾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

    一個佩戴地牢看守徽章的卓爾武士剛探進腦袋，就被奎奴一手掐斷了脖子拖了進來。緊跟著一個神殿祭祀突然閃現在尤金拏的身邊，嚇得艾莉婕和耶利亞舉起武器就要砍過去。不過在這個祭祀雙眼中金銀雙目一閃後，所有人都知道來的是誰了。

    “奈何….”尤金拏低聲喚了一聲。

    奈何點點頭，給杜爾丘斯套上了地獄看守的偽像後說道：“剛才格裏讓我來這裏看，發現沒有一個地牢看守後，就讓我施展魅惑引來了一個，他說，如果接下來杜爾丘斯還不知道怎麽辦的話，就滾回溫暾爾去教兩條幼龍怎麽飛翔。”

    杜爾丘斯一聽頭冒虛汗，他倒不介意離開這讓他憋屈萬分的地底，問題是，讓他回去教兩條藍色幼龍飛翔，他怕自己被偶爾從附近卡卡那山脈中溜達出來的蘿拉看見了鄙視他。

    杜爾丘斯忐忑的頂著地牢看守的偽像再次走向了地牢，走到地牢口後向著在那裏站崗的三名卓爾武士一招手，也不說話就往上走，三名卓爾武士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跟了上去，他們倒不怕有人劫獄，有巨蛛看守的地牢，他們完全就是一個擺設。

    如此兩次後，杜爾丘斯順利的拐騙到了七個看守進了小黑屋，加上奈何魅惑的一個，剛好讓他們擁有了八個地牢看守的偽像。

    休息室中，奈何和廖莎齊動手把地上的八具屍體化作黑水後，奈何一閃身消失了身影，再一閃身從格裏菲利的右眼中現身出來，“安排好了~！”

    格裏菲利這才放心，不過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他握著奈何的右手，回頭看了一眼對麵牢房中的囚犯後，用意識問道：“你感知到了蛛後羅絲的存在了嗎？”

    奈何搖了一下頭，“神祗之間都有特殊的精神感應，如果我放出感知查探了她，同樣她也能發現我的存在，所以我沒敢做！”

    格裏菲利向著奈何豎起了大拇指，做了個你聰明的手勢，隨即又憂慮道：“也就是說，她隨時能查探到你的存在？”

    “恩，不過目前沒有，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這就是奈何的性格，依她的性子來，現在就該衝進蛛後神殿找羅絲拚命了。但是，這次格裏菲利顯然有更多的目的。

    “現在杜爾丘斯在上麵這樣一鬧，整個長老會恐怕就在排查奸細，肯定連地牢也不會放過，這裏我們不能待了，得想個辦法出去！”格裏菲利想到這裏，對奈何說道：“你讓杜爾丘斯想辦法把廖莎姑姑送到這裏來，她懂卓爾精靈語，讓她披著達阿的偽像替我坐牢，困在這裏我什麽也做不了，恩，你在祭祀神廟也小心點，不要胡鬧，有委屈先忍著，等我們見到了羅絲，一把火把祭祀神廟燒了就行！”

    “嗯！”見格裏菲利這麽關心她，奈何幸福的像個小女人樣溫柔應道，事實上，是格裏菲利不放心她，怕她胡來，刻意提醒的。

    奈何走後，格裏菲利轉過身體，看向了對麵囚牢裏的囚犯。剛才奈何來時，格裏菲利故意向他看了一眼，看似格裏菲利在提防他，實際上格裏菲利在試探他，這麽點距離，對擁有立體感應的格裏菲利來說，用眼睛看和用意識感知區別不大。接連幾次試探下來，格裏菲利心裏已經有了譜，這個人並不想他外表偽裝的那麽虛弱，至少格裏菲利每次試探時，總能引起對方的反映，這種反映很微妙，雖然他也沒有什麽明顯的抬頭偷窺的動作，但是格裏菲利相信，對方每次都集中精神在感知。

    整個地牢二層，所有的看守加上兩隻巨蛛，都守候在地牢的進口，這裏所有的囚室都是用鐵欄柵隔開，一眼看來一目了然，並不需要看守來回巡視。

    格裏菲利走到囚室前的欄柵前，輕輕的敲了一下，鐵質的欄柵發出了一絲細微的響聲，或許對格裏菲利而言是微不足道的響聲，但是守候在進口的守衛們還是敏銳的察覺道了，不過他們隻是看了他兩眼，繼續目不斜視的站崗。

    格裏菲利看到對麵囚室中的人，耳根明顯動了動，就知道對方收到了自己的暗號，把聲音壓到最低問道：“你的，美尼德人？”

    對方聽到格裏菲利正宗的羅奈歌口音後，整個身體輕微的抽搐一下，然後很不自然的僵直住了。

    “@#￥khh&*^%”守候在進口的看守，察覺到格裏菲利出聲後，用黑暗精靈語嗬斥了一聲。但是格裏菲利不怕，老子現在是你們長老會的汙點證人，你還敢進來抽鞭子灌辣椒水不成。

    “現在是初春，羅奈歌的雪楓該抽尖發芽了，茶花街的姑娘們也要開懷叫春了，這個時候，搬一把躺椅放在玫瑰花園廣場上，曬曬太陽聽聽八卦，再來一杯蜂蜜奶茶，或者喝上一口產於道拉斯安道爾郡的十年陳釀美酒，那是多麽美好的下午啊！”格裏菲利一個人看似喃喃自語的說道，他聲音壓的很低，進口的卓爾看守知道他在說話，但是聽不到他在具體說什麽。就像格裏菲利預計的那樣，幾個地牢看守嗬斥了幾聲後，見他這個尊貴的囚犯依然我行我素，幹脆睜隻眼閉隻眼不管了，在他們心裏，隻要進了這裏，要麽被關一輩子，要了死出去。

    “啊，我說錯了，安道爾郡都是些放馬場，勒斯特郡才產醇香的葡萄美酒，可惜啊…哎..我們美尼德人以後再也喝不到勒斯特郡的美酒了！”格裏菲利像個神經病一樣，繼續發著牢騷。

    不過他的這通牢騷發泄下來後，對麵囚室的犯人終於有了反映，他匍匐在地上抬起了頭，那雙犀利的藍色眸子裏，飽含著眷念和警惕，盯著格裏菲利不語。

    格裏菲利知道他賭對了，這個人確實是美尼德人，雪楓樹、茶花街、還有初春曬太陽的玫瑰花園廣場，這些在整個大陸上並不出名，但是，隻有長年在羅奈歌生活過的人，才清楚這些所代表的意義…

    那是我們的家啊！

    “為什麽….為什麽說美尼德人以後再也喝不到勒斯特郡的葡萄美酒了，第三騎士艾瑪勒不是血玫瑰高颯的對手，但是有第四騎士烏爾薩在，給高颯一百年他也別想占據道拉斯！”

    對麵的囚犯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略帶生澀，但是格裏菲利還是聽出了一股羅奈歌人的味道。格裏菲利聽得慚愧啊，他想說大哥你這是那一年的消息了，連堂堂第九騎士都不知道？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他在這裏關了至少十個年頭了，淒慘啊！

    “有一個正宗的美尼德混蛋二世祖，殺了高颯！”格裏菲利覺得有必要給快要關的發黴的他，帶來點新鮮信息。

    “哦，是那家貴族子弟，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我美尼德還有這般好男兒！”一陣哐當的鐐鏈響鐺聲後，對麵囚室的男人掙紮的坐了起來，看樣子是遇到知音了，是準備跟格裏菲利開懷暢談。

    這句話格裏菲利聽得舒坦啊！所以仔細多瞧了對方一眼，一張比死人還要岔白，沾滿斑斑點點汙穢的臉，尖尖的下巴上飄著幾縷胡子，看年齡應該與德隆差不多，隻是常年背負鐐鏈的緣故，除了那雙眼睛依舊犀利，整個人都彎腰駝背沒有什麽精神。

    “就是那個混蛋，賣土求榮，把勒斯特郡送給了奧蘇人，換來了道拉斯的和平，所以…”格裏菲利向著他攤了攤手，“所以，勒斯特郡的葡萄酒就沒了！”

    “你到底是誰？”男子聽到格裏菲利正宗的羅奈歌口音，以及他的動作後，心裏認定，這絕不是一個卓爾精靈能模仿出來的口吻以及肢體動作。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把勒斯特郡送給奧蘇人的那個混蛋呢？”格裏菲利玩味道，“還沒有請教，你是…”

    男子突然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提及自己的名字，他的臉上展露了一抹憂傷，這種憂傷不是怨天尤人或者被人傷害後不甘，而是像做錯了某件事情後的愧疚。

    格裏菲利側頭看到進口處突然多了兩個提著食盒的地牢守衛正在跟其他看守交流什麽，知道八成是杜爾丘斯到了，趕緊對還在感傷的男子說道：“給你一個離開這裏的機會，走還是不走！”

    男子再度睜開了眼睛，“如果是帝國派你來救我的，你就回答他們，京察兒已經死了！”

    “京察兒？”格裏菲利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難道說他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沒臉見人準備在斯布萊德的地牢中終老不成？

    “我救你出去，你幫我在斯布萊德找個落腳點，以後至於你是繼續浪跡在地底，還是回帝國我不管，怎麽樣？”格裏菲利說著再次看了地牢二層的進口處一眼，對方顯然不想讓送飯的人進來，已經剝奪了杜爾丘斯手中的食盒，看來隻能硬拚了，不過那兩個巨蛛，看起來有點懸。

    京察兒看起來也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雖然他不清楚格裏菲利這個說著一口流利羅奈歌口音的‘卓爾’為什麽要特意冒風險混進來救他，但是，能不坐牢誰願意坐牢?

    所以京察兒很幹脆的點頭道：“一言為定！”

    格裏菲利向著遠方的杜爾丘斯做了個割喉的動作後，入口處一個送飯的守衛放下食盒退了出去，在京察兒驚詫的目光中，另一個與他一起守衛突然消失了身影，代之的，是充斥著整個二層入口處，長達半米的陰影之刃，“嗚嗚…”一陣沉悶的呼嘯聲過後，兩隻巨蛛包括門口的十幾名守衛，連嘶喊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變成了一堆碎肉。

    “原來這巨蛛就一長相可怖，連一下都接不了！”格裏菲利看到杜爾丘斯已經翻出鑰匙在開門，懸著的心算是落了下來，如果巨蛛嘶喊出那麽一聲半聲的，他們恐怕就要擺明身份大開殺戒了。而現在一切靜悄悄，陰影之刃在杜爾丘斯的精確控製下，連牆壁和鐵欄柵都沒有碰到。

    突然現身的奈何，嚇了京察兒一跳。格裏菲利指著他對奈何說道：“牢房見老鄉，給他一個身份，把他也順手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