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羅絲與奈何

    影月穀最近很不太平，事實上當教廷、血歌和罪塵的傭兵，明目張膽的聚結並向影月穀挺進的時候，暗黑之地的戰爭就已經打響，這三方勢力首先清剿的是影月穀外圍同盟勢力。在達阿被壓走，新任的首領肯尼又被達阿殺死後，影月穀當天就誕生了第三位首領，問題是這位首領是斯布萊德第三家族的勢力支持上台的，在位還不到兩天，就從地下傳來了第三家族瑪麗安主母被刺殺的事情，這讓他的位子愈發處在風雨飄搖中。

    除了這些外在內在因素外，還有天上的。一條藍龍最近時常盤旋到影月穀的上空亢鳴一聲，一條巨龍雖然奈何不了影月穀，但是人家不下來啊，你弩箭刀槍打不著，反而把一些商船嚇得情願在海上飄著，也不願靠岸卸貨，這讓影月穀的糧食儲備一下緊張起來。

    這條藍龍的目標當然不是影月穀，而是離影月穀不遠的溫暾爾，她的兩隻出生後還沒見麵的寶寶就在那裏，問題是藍龍剛找到自己寶寶的確切位置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奧爾琳莎這條老母龍就到了溫暾爾，飛上天空亮了一下巨大的龍身，就把藍龍嚇得遠遠的隻敢在周圍盤旋。

    身體恢複了不到八成的奧爾琳莎，在天空這麽一亮相，立刻引來了被艾莉婕和格裏菲利他們拋棄，獨自在溫暾爾附近卡卡那山脈中玩的蘿拉，這條滿肚子怨氣的小母龍，不顧奧爾琳莎周身魔焰的灼燒，纏著她趕都趕不走，不得已，奧爾琳莎隻好帶她回到了溫暾爾，這一下，卻給溫暾爾的阿姆帶來了大麻煩…

    席琳任務完成的很順利，她持著格裏菲利的信，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把溫暾爾作為指揮點的阿姆，也很順利的帶著脫離大隊，花了一天一夜急行趕來的兩萬神聖騎士，進入了在附近卡卡那山脈中的秘密隧道出口，問題是，蘿拉纏上了她，雖然開口說不了通用語，但是那意思很明顯，她要跟席琳下去找艾莉婕，蘿拉認為，憑什麽她們這次發財不帶上她！

    這下阿姆和奧爾琳莎才真正為難起來，麵對守在隧道口的蘿拉他們是打也打不得，奧爾琳莎翻出自己的私藏寶貝開始哄騙，但是蘿拉理都不理，她蘿拉怎麽也是一條高貴的銀龍，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她蘿拉就想跟著去地底一遊！她們丟下我不管，我還不能自己找來了。

    在杜爾丘斯的哼哼教導下，蘿拉戰鬥的藝術沒有學會，不過賴皮已經學了八成火候了，我往這裏一堵你們不帶上我，誰也進不去。不得已，阿姆和奧爾琳莎隻好點頭放行。

    兩萬下了馬丟了騎士槍的神聖騎士倒是很歡迎蘿拉同行，雖然蘿拉還很年幼，但是怎麽著她也是一條高貴的銀龍啊，沒有誰不願意與銀龍親近的，隧道低矮對有四條爪子的蘿拉不是問題，不能飛還可以爬嘛；隧道彎曲對沒有羽翼身姿柔韌的蘿拉也不是問題；就連特別狹窄讓蘿拉連腦袋都伸不過的地方更不是問題，這麽多的神聖騎士，運起鬥氣幾劍切下去就解決問題了。

    於是本該枯燥的旅行，兩萬神聖騎士是走的熱火朝天，心情滂湃，人人蜂擁上前去開路，本來蘿拉能過的地方他們也衝上去切兩下，還美其名曰是為了避免劃破銀龍的鱗甲。最興奮的要數席琳了，蘿拉怕她溜了，直接把她挾持在自己的背上，她做了二十六年的夢也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騎著銀龍逛地底的一天。

    她們這隊人走走停停，等二萬人分批全部到達藏身的巨大地下洞窟時，已經花了五天。席琳跟領頭的騎士交代好一些事情後，剛準備回去給格裏菲利報信，但是蘿拉一爪子又把她勾了回來。

    “我有重要的事，要離開，要給你的主人報信！”席琳急得連說帶比劃。

    蘿拉搖頭。

    “我無法帶著你一起過去，那裏很危險！”

    蘿拉繼續搖頭。

    “你是說，不要讓我告訴她們你來了嗎？”席琳不是笨蛋，立刻想穿了這條狡猾小母龍的心思。

    蘿拉立刻伸出龍舌舔了席琳一下，蘿拉心裏清楚，這要是讓艾莉婕知道了，馬上就會把她哄到地表去，這裏都是黑黑的石頭，蘿拉不想發財，蘿拉隻想瞅熱鬧。

    ….

    而在蒼茫大陸西南的琴倫海上，從道拉斯茲杜瓦啟航的船隊通過近一個月的航行，已經走到了血月與暗月的交輝中的雙月海灣所在的腥牙半島，從這裏過去不久，他們就要進入死亡海峽，再有不到十天或者更短的時間，他們就會抵達影月穀的碼頭。

    巴赫拿著剛剛收到的信筏走到矗立在船頭，正在仰頭觀賞月色的二哥海普跟前，“剛剛收到俶爾發來的信，兩萬神聖騎士在回歸者的幫助下已經進入地下。”

    海普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顯得心事重重。

    “怎麽，二哥你在擔憂嗎？”事實上巴赫又何嚐不是，這一個月來他憂心的簡直是吃睡不安，要知道那是屠神啊，連傳說中都沒有的事情。

    海普微微一笑，從巴赫的手裏接過信筏看了一眼後，搓成碎屑張開手，讓紙屑隨著海風飄散到海裏。“我隻是，很想念大哥，離他越近就越想。”

    “要不要加快航程，我問了一下船老大，如果保持目前的風向，一個星期我們就能抵達影月穀！”

    “不用，一切按計劃走！”海普剛一說完，突然抬頭看向了天上，雙月的光輝下，從腥牙半島的方向飛來了一群黑點，是誰不猜也知道。

    “是血族，該死的，難道他們想來我們這裏覓血？”巴赫驚呼道。不用他吩咐，桅杆上的瞭望哨已經發現了敵情，就要晃動手上的信號燈通知船隊警戒。

    但是海普突然向著瞭望哨打了個‘不用’的手勢，解釋道：“這次叔也下了老本，準備讓血族也去影月穀參合一腳，神明已經逐漸蘇醒了，腥牙半島再也難成血族的安息之地，他們想在地下世界中找個城市，把所有的血族都遷徙過去。”

    巴赫聽了興奮的拍了一下手掌，“這樣我就安心多了，有血族相互照應不說，一路上還能讓他們晚上出來把死亡海峽沿岸的海盜給剿了，狗日的這群王八蛋，這些年都剝削了我三成的利潤。”

    海普點了點頭，“去安排一下，讓他們把最底層的艙門打開，把這三百名血族安置進去。”

    席琳孤身潛進斯布萊德，把二萬神聖騎士準備妥當的信息告訴格裏菲利的時候，時間正好過去一周，而第三家族也終於選出了繼承人，計劃上午在祭祀神廟宣誓過後，下午就立刻在長老會庭審第二家族瀆神的事件。

    這一周對其他幾大家族的主母來說，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過的，既然第二家族能請刺客在重重保護下滅了第三家族的主母，那麽滅了她們當中的某一個也不足為奇。所以，她們認為要解除自身安全的危機，隻有抓緊時間給第二家族定罪，這樣可以第一時間解除第二家族在斯布萊德的武裝。

    事實上如果不是席琳即時把信送了回來，格裏菲利確實準備讓杜爾丘斯再去殺個主母，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的，不過現在嘛，他就等待下午的庭審開始後的好戲上場了。

    不過在此之前，格裏菲利發現了一個不太好的事情，他呼喚了一邊奈何竟然沒有任何回應，唯一能讓他能自我安慰的是，奈何與他的靈魂聯係還存在，格裏菲利往好處想就是，奈何被神殿祭祀嚴加看管起來了，脫不開身；往壞處想是，奈何被羅絲發現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孤身冒進，跑去陪羅絲喝茶了。

    事實是，不論格裏菲利從哪方麵想，都是成立的，奈何此刻確實在蛛後神殿，被三個大祭司看管著，陪著一團空氣喝茶，因為她對麵的空氣中，傳出的是羅絲那囂張的，高高在上的聲音。

    這裏是斯布萊德中央孤島上蛛後神殿的主殿，二十六根表麵被打磨的可以映出人影的石柱，撐起了一個橢圓形的大廳，紫水晶鑲嵌的牆壁瑰麗的讓人忍不住的讚歎，讓這個有限空間在光影的折射吸收下變得更加巨大悠遠。

    漆黑如墨的穹頂上，用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出了一個個代表陰謀、黑暗與殺戮的星座，與用光滑的黑玉石鋪就的地麵上那些晦澀的法陣遙相呼應，在魔晶的作用下，這些法陣升騰出一束束如同劍芒般犀利刺眼的，令人顫栗的冷光。

    在這座大殿的中央，是一座高大三米，直徑超過了十米的古銅色祭壇，表麵用無數細小的蜘蛛串聯成了一朵朵暗紫色的花卉，妖嬈而邪惡。升騰著紅色霧氣的祭壇中，翻滾著如同血液般的液體，不時還能看到一具具骸骨在其中掙紮舞動。

    而在這座祭壇後方，佇立著一座巨大的雕像，八條腿的巨大蜘蛛構成了神像的下半身，而她的上半身則是一個手拿蛇尾鞭全身黝黑的女子，她雙漆黑的眸子冷漠而陰沉，微微上翹的嘴角勾起一個嘲笑的不屑，俯視著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奈何進入這裏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裏，歸我了！”而後坐下喝茶，一點兒想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就像格裏菲利預計的那樣，奈何的存在終於被蛛後羅絲的神識察覺到了，而這位被格裏菲利趕在祭祀神廟小黑屋待了一個多星期的厄運之主，立刻把格裏菲利所有的叮囑忘到了腦後，很光棍的直接闖了進來。雖然這一次不比往日，但是奈何早就給自己想好了借口——我每次都沒聽你話，我們還不都是闖過來了。

    “本莎芭，我實在想不通你來這裏的理由，或者你認為我的卓爾們太善良了，所以把瘟疫和厄難帶到了斯布萊德，想要考校一下她們的信仰是否虔誠？如果是這樣那我感謝你，喝完這杯茶我派人送你出去，哦，如果你需要靈魂，不論是卓爾武技長還是神術祭祀，我送你幾個。”

    話音是從奈何對麵傳來的，奈何眨巴了一下眼睛，甚至用神性的金銀雙目看了一眼，很確定那是一團空氣，什麽也沒有。不過奈何也沒任何自卑的想法，羅絲本來最擅長的就是藏匿和陰謀、還有刺殺。

    麵對羅絲的客氣，奈何一點禮尚往來的意思都沒有，“我說過了，以後這裏歸我了，你自己再去找個窩，還有，以後叫我奈何！”

    “哈哈哈…”奈何對麵的空氣中傳來一陣張狂的大笑：“本莎芭，看在同為神明的份上，我真為你感到恥辱，作為開啟眾神之門後第一個蘇醒的神明，你成長到今天不說擁有自己的國度和信徒，竟然連神力也是微乎其微，你真以為我怕你了嗎？”

    “所以我來到了這裏啊，趕走了你，一切都有了！”奈何很以為然的說道，她忽然發現，像格裏菲利一樣擺著一張厚臉皮，在爭吵中果然能占到上風呢！

    “趕走我？本莎芭，萬年輪回後你還是這麽自大，現在你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

    “討厭..”奈何一發脾氣把手中的茶杯向前扔了出去，額頭上黑色的電芒組成了鹿角若隱若現，“我都說過了，這裏歸我了，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

    隻見奈何身後的一名卓爾大祭司手中的蛇尾鞭抽出去一卷，又把茶杯穩穩的卷回了桌麵，連一絲茶水都沒有灑潑出來。

    羅絲：“那就別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奈何：“你殺的死我嗎？”

    羅絲：“我可以永遠把你困在這裏！”

    奈何…很無語的扶了扶腦袋，“我都說了我不會走了，你要不怕劫難降臨，你就跟我在一起呆著，看誰先耗死誰！”

    “…”

    兩個女神一見麵就打起了嘴仗，羅絲是連哄帶騙外加威脅，想要把奈何這個厄運之主趕走，就像雅典娜說過的那樣，沒有任何一個神明在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願意跟奈何這個災星湊在一起，哪怕你躲在地底，也會給你帶來不確定的厄難。

    而奈何則是鐵了心的不走了，這個大廳設計的調調很適合她的心意，至少在沒有看膩之前，她沒有離開的想法。至於自己的安全，她毫不擔心，羅絲的神術攻擊最多消耗一點她的靈魂力，再說，她提取的龍巫妖靈魂一直都沒有吞噬呢，在耗光之前她相信格裏菲利一定會找來這裏的。而且，她來到這裏吸引了羅絲的注意力，是不是可以讓格裏菲利他們在外麵輕鬆一點呢？

    更關鍵的是，被羅絲發現後，被羅絲神識鎖定的奈何一旦逃回格裏菲利身邊，勢必暴露格裏菲利他們的身份，卓爾們看不穿她施展的偽像，但是對精通藏匿的羅絲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為了不讓格裏菲利的全盤計劃落空，奈何在暴露後，隻有來陪羅絲喝茶吵嘴這一條路了。想到這裏，奈何有點小得意，在羅絲的麵前耍陰謀，她能不開心嘛？

    當斯布萊德中央的時柱紅到一半的時候，位於蛛後神殿西側的長老會大殿前的十三級台階上，從主殿的大門開始，成人字行向下站立著兩隊身著盛裝的卓爾，他們吹響了手中如同蠶蛹般的樂器，尖銳刺耳的聲音頓時傳遍了整個斯布萊德。

    長老會要正是開堂審判第二家族辛萊爾主母瀆神事件了。

    在第二家族的城堡大門外，一隊百名身著灰色鎖子甲的長老會武士和法師，等候著辛萊爾主母去長老會接受審判，按照規則，從現在開始，辛萊爾主母將從現在開始處在長老會的監管中，如果判定她有罪，長老會將把她移交給祭祀神廟，如果無罪則當庭釋放。

    城堡內一身黑色拖地長裙盛裝的辛萊爾向著格裏菲利點頭後，出門對等候在外麵的幾個掌權的女兒和武技長說道：“今天關係我辛萊爾家族以前和未來的命運，現在告訴我，你們是否依然忠於我！”

    辛萊爾身前的十餘人紛紛下跪表明自己的忠心。

    “那好，等會兒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們記住，能指揮你們的不是長老會，也不是祭祀神廟，而是我辛萊爾！”

    其實辛萊爾身邊的這些心腹嫡係們，都知道接下來家族會麵對什麽的命運，如果裁決有罪，就算辛萊爾不說，她們也會拚了，與其留著被其他家族慢慢蠶食，被殺或者淪為奴隸，不如殺出一條血路，能逃多少是多少。

    辛萊爾這才緩慢的走向了城堡外的大門，步伐雍容，臉色高傲，就像是去參加宴會而是審判。

    城堡內，格裏菲利對席琳說道，“現在你去跟神聖騎士們會和，記住，收到信息後，讓他們直接殺向斯布萊德中央，路上什麽狀況就不要管，在那裏拖住八大家族的人，你等他們出發後，直接跑去隧道的入口，等候我們的信息！”

    用一張黑布裹著穿心弓的京察兒，從席琳手裏接過她準備的箭囊，拍了拍女兒的腦袋，交代她小心後，隨著格裏菲利他們一起融入了第二家族的隊伍，他們沒有資格進入長老會，隻能在廣場上等候長老會審判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