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突襲

    斯布萊德蛛後神殿門口，滯留在影月穀的奧蘇王子泰勒，正在有條不紊的代替格裏菲利布置細節發號施令。

    “根據格裏大人的以前的安排，我十萬精銳卓爾武士早已經在美尼德帝國的地下聚集多時，預計三天內就能到達卡倫帝國，後續七十萬卓爾武士，將在十天內趕到卡倫境內。”麵對奈何欽定的人類統帥，辛萊爾不敢怠慢。地下的通道不比陸地，沒有了山川河流的阻隔，騎乘地底蜥蜴，十天還是有所保留的。

    “不行，就是累死騎乘的蜥蜴，先遣的十萬卓爾大軍必須在兩天內趕到卡倫帝都，配合空降的回歸者們一起行動，至於後續的七十萬大軍也要夥同部分半獸人大軍在一周內到達！”泰勒毫不留情麵的反駁了回去，地底城市最密集的地方就在阿爾奎斯山下，距離神聖聯盟比半獸人還要近，而且，地底卓爾行動敏捷加上騎乘在地底隧道穿行如風的地底蜥蜴，晝夜不停的趕路一定趕的上。辛萊爾顯然不清楚，這個行軍布陣玩陰謀連格裏菲利都佩服的泰勒，已經暗中對卓爾世界摸的一清二楚。

    回過頭來，泰勒又對剛剛趕到的奧爾琳莎說道：“奧爾琳莎大人和藍龍一起，帶領卓爾回歸者們空襲卡倫首都，盡可能多的摧毀奧法之門的神殿，製造大規模的恐慌。”奧爾琳莎自然無異議，她來就是看能不能關鍵時刻幫一把的。

    “獸人的目標，是神聖教廷！”

    “是！”其實銀鈴兒也猜到了，如果讓他們去襲擊卡倫，就算走地下密道沒一個月也別想趕到，但是神聖教廷就不同了，一周內就可以。

    “剩下的罪塵血歌影月穀的全部傭兵，以及部分半獸人的目標，是羅奈歌，記住，你們的目的不是去搶去殺人的，是守護！”

    沒有人問為什麽要如此大開殺戮，因為他們不了解神戰的本質，神因人而生，神也能因人而滅，每一次神戰，是神明的災難，也是人類更大的厄難。

    當所有人的人都按照命令行動起來後，暗黑之地從此刻起，到戰爭結束，將不設防。

    地底卓爾精靈最輝煌的時候，總人口達到了一億，而地下卓爾的城市則密布蒼茫大陸絕大部分地底，隻不過後來奇跡時代末期眾神隕落後神聖教廷一家獨大，卓爾的內亂加上神聖教廷的清剿，卓爾們不得不退縮到暗黑之地的地下，並封堵了通向神聖聯盟境內的通道。

    不過這些通道在格裏菲利從迪亞克歸來一聲令下後，又再次被挖通。此刻，這些隧道中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戰士，一片烏煙瘴氣，獸人粗重的喘息聲，半獸人的咒罵聲，人類戰士鎧甲的摩擦聲，已及相互之間爆發口角的哄吵聲，讓習慣了在黑暗中無聲高速移動的卓爾們無不厭惡，恨不得拔出彎刀把這些該死的地表生物們轟出去，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縱然相互之間再看不對眼，看在女神的神諭上，他們不得不盡力克製，因為…他們都是在跟時間賽跑。

    地底行軍的轟鳴聲，透過岩石和土壤傳到了地麵，讓整個山川河流都在輕微的顫抖。

    格裏菲利和奈何已經離開了蛛後神殿，矗立在阿爾奎斯山脈中央一座最高的山峰上，半天加一夜就這樣過去了，當東方的朝陽在從美尼德大地上撩起的黑煙中升起，那本該金色的陽光卻是一片血紅，是因為美尼德大地上正在經行的殺戮還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更大的殺戮？

    施展影循和影躍搜尋了一夜的杜爾丘斯回來了，能量消耗過大看起來疲憊不堪的他，遺憾的朝格裏菲利搖了搖頭後就吐出提爐一頭鑽進去補充能量了。

    奎奴也回來了，“少爺，我帶著數千血族在暗黑之地搜尋了一夜，沒有看到任何大戰的痕跡，你看，她們會不會去別的位麵戰鬥了？”奎奴擔憂道，他跟杜爾丘斯分工合作，一個搜尋暗黑之地，一個搜尋神聖聯盟，就算康朵她們能有辦法阻止神力外溢，但是那驚天動地的場麵應該掩蓋不了吧。

    是啊，格裏菲利一直都在思考，雅典娜會把戰場選在那裏，如果雅典娜的目的是他和奈何，應該不會藏的如此隱蔽才對，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雅典娜認為康朵一定會把神戰的地點告訴格裏菲利，所以開啟了某種可以阻止神明逃逸或者能隱蔽戰鬥光聲效果的結界，恐怕雅典娜也沒有想到，倔強的康朵並沒有告訴格裏菲利神戰地點。

    “我真的想不通，康朵明知道雅典娜要對付她，明知道她這一次無異於找死，她為什麽還要去。”這個問題格裏菲利翻來覆去的再腦子裏想了一夜，都說女人的心思你別猜，這女神的心思，更難於捉摸。

    “也許，她真的是想尋死。”一直沉默的奈何，摸著脖子上的白金玫瑰終於開口，把康朵曾經去蛛後神殿找過她的事情，告訴了格裏菲利，奈何一直以為，那次康朵找上門來是無理取鬧，現在看來，康朵是真的準備輪回後做一個有俗世感情的神。

    格裏菲利閉上了眼睛，他沒有怪奈何現在才告訴他，事實上就算他早知道能改變什麽嗎？很多年前的康朵，為了不當她的累贅一聲不肯的走進了秘星之塔，今天的康朵成神了依然我行我素，為了找回愛人和被人愛的感覺，她能義無反顧的尋死輪回也不足為奇，哪怕擁有了神識，但是潛伏在神識中先天的那種固執的本性，依然不會改變。

    “奎奴杜爾丘斯，你們去卡倫帝國，盡可能多的摧毀奧法之門的神殿，在沒有找到神戰的地點前，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吩咐完後，格裏菲利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雖說不該遺忘的他一定會記得，可是經曆太多，你怎麽知道那些事是一定要記住的？

    卡倫和教廷的大軍，一天一夜間在美尼德國土上推進了三百裏，這還是在美尼德東北兩方駐軍不停的襲擾糾纏下的速度，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東北兩方區區不足四十萬駐軍，很快淹沒在敵方一百多萬聯軍的海洋中，特別是麵對卡倫帝國魔法軍團的打擊，迫不及防的美尼德東疆大軍在一開始就遭受了毀滅性的傷亡。

    焚燒房屋神廟燃起的滾滾濃煙彌漫至整個美尼德的天空，無數逃難的人群東奔西走，可是他們發現到處都是敵人，神殿被毀，祭司被殺，信徒在倉皇逃命，這個時候，誰還能靜下心來向女神祈禱？

    羅奈歌彌漫著一層看不見的愁雲慘霧，大量的信徒從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進入羅奈歌，大街小巷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向著秘星之塔跪拜祈禱的人群，而包括西疆和中央山口的駐軍，則連夜向著羅奈歌趕來，這一次，無論烏爾薩還是柯菲妮都明白，美尼德真正到了亡國的邊沿，至於康朵，他們已經不敢指望了，既然兩方敢聯合出兵，那麽很顯然，昇光和雅典娜已經牽製住了康朵。

    皇宮最高的閣樓上，柯菲妮麵對秘星之塔祈禱，她不是星辰教的信徒，她甚至不清楚該念誦什麽樣的禱文，但是她依然跪著，她祈禱康朵挺過這一劫，現在隻有康朵才是美尼德的唯一希望，也是她柯菲妮的唯一希望。

    她一直不肯承認放棄格裏菲利迎來康朵是自己錯了，但是現在事實證明，她真的錯了，美尼德人在這一年多死了多少？她不敢想象，這些都是她帶來的，她知道如果格裏菲利還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有辦法阻止的，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第九騎士。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因為後悔而產生的如果，錯了就要承受代價，她已經做好了受懲罰的準備。

    “陛下，再不走城門一封就來不及了。”凱特一臉焦急的第四次上來催促道，他受烏爾薩的委托，在城門關閉前把柯菲妮送過比利尤斯山口經道拉斯去暗黑之地。

    “凱特，你不必費心了，我是不會走的，如果能走，很多年前我就跟格裏菲利離開了羅奈歌，如果能走，在秘星之塔格裏菲利給出皇位和他之間選擇的時候，我就走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是皇室子孫，這裏有我尤欽茨一族的榮耀，我美尼德皇族還從來沒有自顧性命拋棄子民的皇帝，凱特，你不懂的，我們從生下來就隻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維護皇室的榮耀。”柯菲妮的臉上盡顯滄桑無奈，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此決然。

    “陛下..”凱特剛作勢要上前，柯菲妮突然站起來走到閣樓的欄杆處，“如果你敢強行綁架我離開，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如果摔不死，我就是咬舌自盡也要把魂留在羅奈歌，凱特，你告訴我，如果我現在走了，以後有顏麵活著回來嗎？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哎..”凱特隻好轉身離去，格裏菲利的女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倔強呢？

    ….

    颶風峽穀，弑神結界中，神力蕩起的風沙仿若被靜止的懸浮在空中，在這片紅色的沙塵暴中，神力激蕩出的神聖唱詩聲在這片空間中不時回蕩，三個神明一個惡魔正在搏命廝殺，或者說，真正搏命廝殺的隻有康朵、昇光和法瑞斯，而雅典娜隻是在昇光和法瑞斯危急的時候出手阻擾一下康朵。

    昇光自然發現了雅典娜在保存實力，可是他能怎麽辦，康朵把主要的攻擊都宣泄在他的身上，一道道匹練的星光盯著他殺，他想不反抗都不行，直到此刻真實的麵對的康朵的星辰之力，昇光才知道她有多麽可怕，不論是神聖佑護還是裁決之劍，都在康朵的一擊之下灰飛湮滅，昇光消耗的神力要遠遠的超過康朵。

    至於惡魔法瑞斯，擁有十米身高的他在一開始，就被康朵一劍斬去了雙腿，不過他不愧是惡魔君主，馬上又長出了一雙腿，恢複能力令人歎為觀止，不過他的身軀在被康朵數次擊中後，已經不足三米高了，此刻正膽戰心驚的繞著弑神結界的邊沿轉圈，躲避著康朵的攻擊。

    康朵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很多時候明明能躲避的，但是她就是硬抗著雅典娜和昇光的攻擊，越要砍她們一劍，這種一往無前的無畏氣勢，連雅典娜也暗自心驚動容，她忽然發現康朵真的像是來找死的。

    事實上康朵心裏並沒有像表麵上那麽強悍，信仰之力的持續減少，她自然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她這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被雅典娜算計的死死的，所以她不得不抓緊時間瘋狂的攻擊，要不然等信仰之力入不敷出，體內儲存的神力消耗完，那她真的要輪回了，雖然那是她的目的，但是她怎麽能讓雅典娜她們不付出一點代價呢？

    弑神結界中，惡魔君主在瘋狂的逃竄，昇光在瘋狂的抵擋，康朵在瘋狂的進攻，雅典娜則在心焦的等待。

    神之戰，昏天地暗不分日夜。

    下午時分，一條巨大的陰影巨龍，一條銀龍和一個血族親王，趕在奧爾琳莎和京察兒帶領的騎乘鷹鷲的卓爾回歸者們之前，抵達了卡倫境內，不等地上的卡倫人仰視著她們雄偉身軀發出讚歎或者恐慌的聲音，空中的陰影巨龍瞬間化身萬千陰影之刃，直接把下方聚集著千餘信徒的奧法之門的一處神殿攪得支離破碎，由此拉開了卡倫人的噩夢。

    當杜爾丘斯和奎奴趕去下一處城鎮的神殿時，蘿拉才從空中俯衝而下，在殘垣斷壁滿是碎屍的神殿廢墟中尋找一切閃光的東西，不論金銀器皿或者信徒上繳的財物，又或者純金鑄造的雅典娜神像的頭像，專門跟著發戰爭財的蘿拉，總是能找到不少值錢的玩意，然後把這些沾著鮮血的財寶吞進肚子。

    黑夜降臨的時候，卡倫帝國已經有數十個神殿遭受了兩龍加一血皇的摧毀，而杜爾丘斯和奎奴則再次投入到了搜尋神戰地點的任務中，蘿拉隻好托著滿肚子沉甸甸的財寶飛回影月穀。

    蘿拉回來後，一臉不高興的摸進了艾莉婕的房間，這讓艾莉婕大感稀奇，“蘿拉啊，發財了怎麽還一臉苦相啊！”

    “都是些破銅亂鐵，都沒點新鮮玩意，怎麽辦啊艾莉婕，我現在對那些普通的金銀寶石都沒興趣了。”

    “嘻嘻..”艾莉婕被蘿拉逗的啞然失笑，揶揄道：“真是難得，你還有對財寶厭惡的一天，把你逼府裏那些仆人們寫的欠條拿來燒了吧，反正你都沒興趣了。”艾莉婕朝著蘿拉把手一伸。

    這個…沒興趣是暫時沒興趣，不代表蘿拉願意把到手的和即將到手的財寶送出去，蘿拉饞著臉一笑：“嘿，艾莉婕，惡魔君主搜刮了整個奧蘇帝國的財寶，你說哪裏有沒有什麽新鮮的東西？”

    “少來，別說我不會陪你去，你也不許去。”蘿拉眼珠子一轉，艾莉婕就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蘿拉打惡魔的寶藏主意很有些日子了，當然，為了維護她在杜爾丘斯心目中的淑女形象，她不好意思請杜爾丘斯出馬，現在杜爾丘斯忙的徹夜不歸，如此大好機會蘿拉自然不會放過，所以又纏上了艾莉婕。

    “艾莉婕…”蘿拉開始死纏硬磨，沒有艾莉婕，蘿拉還真不敢獨自去，確切的說，是她需要艾莉婕腰間的那把劍給她壯膽。

    阿爾奎斯中央山峰上，格裏菲利和奈何在這裏紋絲不動的矗立了一天，隻是他們的心情遠沒有臉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格裏，不如我去卡倫降下瘟疫？”奈何最先沉不住氣了，雖說現在的康朵令她很反感，但是，她習慣的站在格裏菲利的角度去考慮，她知道康朵對格裏意味著什麽。

    “你好不容易曆經兩世輪回變成了一個人，我絕不容許你再變成一個讓人聞之色變的屠夫，如果注定要失去朵朵，我不想連你也失去。”格裏菲利斬釘截鐵的說道，由此證明他比奈何想象的要鎮定的多。

    格裏菲利這個回答，讓奈何舒服的連眉毛都揚起來了，她又幫著出著主意：“那我們要不要現在殺了那個詠光騎士，毀了昇光，這樣就算康朵在信仰之力大幅減少的情況下，壓力也小一些。”

    格裏菲利沉默一會兒，搖了搖頭，搖的很慢很艱難，“那樣雅典娜說不定會取消跟康朵的戰鬥，她是一個很怕死的神，她絕不會落個慘勝後給我們當漁翁的機會，所以，在我們找到他們之前，一定要讓雅典娜認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奈何，這一戰不止是為了康朵，也為了你，隻有蕩盡了這天下神魔，你才能毫無忌憚的行走於塵世。”

    “格裏…”奈何已經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格裏菲利竟然為了她，願意讓康朵冒著隕落的危險。

    “奈何啊，康朵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悍和頑強，如果明天早晨杜爾丘斯和奎奴還沒有找到神戰的地點，我們再殺那個詠光騎士不遲。”

    奈何心裏暗罵，白感動了，原來你還是不放心康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