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局 決勝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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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雖然早已降臨,但時至今日,白天黑夜對人們活動的影響已然不大,地上輝煌的燈火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作為長野縣最大的室內競技場館,現在更是到了牽動人心的時刻。不是經曆千年沉澱的傳統腦力競技圍棋,而是在全世界範圍內新近崛起的麻將。

    由日本職業麻將聯盟主辦、長野縣政府相關部門承辦的麻雀全國高校聯賽縣內預選團體戰,現在已經臨近了尾聲,再過得不到一小時,可以代表長野縣去到帝都與全國高手爭鋒的隊伍便可確定。

    到了現在,麻將迷們——尤其是與選手們差不多年紀大小的高校生,恨不得不吃不喝一直守在電視機前全程觀看,更別說當地甚至特意長途跋涉來到比賽現場的發燒友。

    即使偶有人出來解決一下個人問題,也都行色匆匆,唯恐漏掉一兩個精彩的畫麵。

    因此,自決賽開賽,特別是進入大將戰後,場館一樓的大廳裏就人影稀疏,除了身穿製服或站崗或巡視的保安外,幾乎沒有其他人了。

    幾乎。

    在大廳靠近大門的一方,此時就站了位一身白色的金發女孩。

    與那些往來於觀看室和洗手間的人不同,金發女孩臉上看不到半點焦急,就算不時側過頭望向門外大道的遠處,動作神態也輕柔優雅,與中正漂亮的站姿相合。

    女孩年紀不大,但已出落得美麗非常,兼之一舉一動間不經意透出的高貴氣息,對於異性的吸引力確實不小。

    哪怕身為麻將深度愛好者,哪怕現在已處於大將戰的緊張時刻,在返程時也有幾位男生想要上來搭訕,不過都在接近到十步左右時為女孩凜然的容顏所攝,不知怎地突然生了怯意,躊躇了幾下後都搖搖頭回了觀看室。

    其中一個男生在進觀看室時還喃喃自語:“她是誰啊?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今天身邊沒有朋友,忍了一整天離席後座位已被他人所占,好在距離整場比賽完結也隻有數局時間。

    男生站在觀看室最後方,倚在牆邊抬頭朝屏幕看去,麵色沉靜的天江衣的特寫進入眼中。他腦力靈光忽地一閃,低呼一聲:“龍門渕的副將!”

    認出了那人身份後,不由得猜測起比賽還沒完結時龍門渕副將為何出現在那裏。

    “立直!”

    清脆的聲音將男生從思考中拉了出來,還沒等男生視線再次聚焦到距離頗遠的屏幕上,比方才女聲稍低一些、也更顯清冷的另一個聲音又從揚聲器裏傳出:“吃!”

    本來安靜的觀看室裏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議論聲。

    好像發生了什麽情況,男生身心投入對局中,一瞬間就把龍門渕副將的事情拋在腦後。

    這一間觀看室距離大廳並不遠,透華當然也發覺到觀看室裏變得異樣的氛圍,不過她心中連半點漣漪也無,再一次在將目光投向大門外。

    她在等待,等待一個人。

    等待的時候,透華不自禁地想到智紀很突然的說話:透華,可以把窗戶關上嗎?風把我的頭發吹亂了。

    這個與她事隔十年又在高中相遇的沉默女孩,感覺還是敏銳得叫人不敢相信。明明雙眼一直盯著手提電腦,雙手還有節律地操作著什麽,卻對當時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洞若觀火。

    甚至就連關上窗戶後,室內燈光與窗外黑暗背景所造成的鏡麵效果也考慮在內,不愧為在學生會內部被稱為“不可思議的幽靈”的最強秘書。

    當時哪裏是智紀的頭發亂了,反倒是透華自己因為焦躁的心情而忽略了自己的形象。若是提示到這個地步上還不能有所發現,她這十年的精英教育就真的白費了。

    心情穩定下來的透華,果真表現出了作為大家族繼承人應有的素質,幾個電話就將為達成目的而要做的幾件事安排得井井有條,現在所能做的,也隻有等待和……

    【小衣……】

    祈禱。

    【小咲……】

    嚴寒的冬季仿佛又降臨到對局室內,雖然轉瞬即逝,那股寒意依然久久留在心裏。

    之前感覺到宮永咲帶著寒意的“勢”驀然一漲時,宮崎國手心中一驚,差點忍不住就要站起來。

    【過度運用靈感是會有後遺症的啊小咲,有些後遺症可不是靠時間和醫學就能治愈的……】

    不過下一刻宮永咲的勢便就消失無蹤,宮崎國手仔細看了看宮永咲並沒有要昏厥過去的樣子,才暗自鬆了口氣,已經稍稍起來的身體坐下來陷入沙發的柔軟中。

    【千萬別沉不住啊,一時的勝負和終生的健康根本沒有可比性……】

    不過,看著宮永咲好像快要堅持不住、連摸牌的動作都變得走樣的模樣,宮崎國手閉目數秒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原來如此,真是……小看她了。】

    雙目睜開,過了兩三秒時間,眼內僅靈感或準靈感牌手可見的奇怪符號才慢慢消去。

    【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打算吧——小薰的孩子。】

    身體打了個寒顫,由美心中暗自警醒,這種異常的感覺,跟上家清澄連續一發自摸和之後的海底當局中都有感受到。

    【難道清澄又要有什麽動作了?】

    “啪”的一聲,5p被宮永咲歪歪斜斜地拍在了河中,如此一來,她的棄牌便成了:9p、2s、28p、98s、5p。

    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

    動作流暢自然地摸入一張3打出去。

    等等,動作流暢自然?

    由美忽然抬頭看向宮永咲。她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因為隔得近,就連身體微微的顫動由美也都看得清。

    回憶起剛才清澄摸牌時的情景,對方的動作確實非常不自然,而後的棄牌也……

    【這個情況是……極限了?】

    那種奇怪的寒意讓清澄達到極限了?那種無理的和牌或者打牌方式也有限度?

    由美眼內閃著莫名的光芒,如果是這樣的話,未來再遇上同樣的對手也就不會太過害怕了。

    【職業循環賽的密度和強度都非常高,看來在那裏她們的這種優勢應該會降低到一定程度。雖然我並不打算在高中畢業進入職業圈,不過桃子好像……】

    “立直!”

    天江衣的聲音令由美回到對局中來,華菜已經結束了摸切動作,而天江衣也在摸牌後橫出了立直牌。由美條件反射似的看向天江衣的棄牌。

    【真是的……我現在想那些做什麽?】

    “吃!”

    還沒等由美看清天江衣的立直牌,宮永咲便將牌拈來,連著手牌中的兩張一並排在桌角。

    【果然是這樣。】天江衣腦海裏的另一個聲音笑嘻嘻地說道。

    【剛才的果然不是錯覺。】

    帶著笑意的聲音微微變調。

    【她果然沉不住氣了。】

    腦海中的小月舔了舔紅潤的嘴唇。

    【那就把她吃掉吧。】

    語音回蕩之際,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火焰從天江衣眼瞳裏生出,熊熊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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