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局 凍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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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內仿佛有微弱的電流經過,華菜感覺頭上的短發都稍稍豎了起來。

    這莫名的感受源自於眼前不合時宜的手牌。

    沒錯,不合時宜。

    或許先前打牌的感覺依舊殘留在身體中,到第8巡摸牌為止,華菜一共換了7張牌,加上她現在橫放在手牌上的這張牌——

    是“東東南南西西北北白白發發中中”,毫無疑問的七對子字一色役滿自摸,已經達到了比賽規定和牌番數的上限。

    如果和牌的話,她將越過32900的點數差距,直追清澄位列第三,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比賽結束,龍門渕取得縣預選優勝,而她華菜則是成為龍門渕最終勝利的一大功臣。

    “唔唔……啊啊啊啊……”

    華菜發泄似地發出不明意義的聲音,緊緊閉住雙眼,全身失去所有力氣般朝身後的椅背靠去。

    “唉。”

    雙眼張開來,華菜拿起手牌上的那張西風狠狠摔入河中。

    【可惡啊,再來早一局多好……現在還不能和牌,和牌也沒法逆轉,除了與鶴賀一起聽牌流局外沒有其他的路子了。還需要再等等,再等等……】

    為了最終的勝利,絕不能在這裏自我放棄!

    “真不錯的眼神啊,你有一個好後輩呢。”

    醫護室裏竹井久與美穗子通過掌機把華菜追求勝利的眼神看在眼裏,當即竹井久就笑著說道,即使在上埜道場裏多年,甚至再加上後來曾經混跡於灰暗地帶的經曆中,她也沒見過多少人能和華菜一樣拿得起放得下。

    就算成為不了頂尖,做一個上流的職業牌手也足夠了——在心裏竹井久做出了判斷。

    美穗子顯得很高興,除了身旁的這人外,若說畢業後最大的牽掛,莫過於曾經待了三年的風越女子麻將部,華菜在這個時候總算擁有了作為統領200人的隊長氣度,叫她心頭最大的石頭放下來了。

    她也笑道:“或許其他人都認為我是貴子監督最關愛的學生,不過我知道,其實貴子監督最在意的還是華菜——說起來,雖然兩個人的性格大不相同,但她們都有一個很大的共通點呢。”

    似乎想起來什麽有趣的事情,美穗子的笑容越加燦爛。

    雖然與美穗子相處不久,但美穗子的一舉一動莫不包含著傳統女性特有的矜持,那般內斂的氣質也格外吸引人,因此即使是眼前程度的笑容,對於她來說恐怕都是極其罕見的了。

    這不禁讓竹井久心生好奇,她問道:“哦?是什麽共通點?”

    美穗子轉過頭來俏皮地將右手食指豎在唇前:“這可是秘密哦……”然後不等竹井久反應過來,美穗子又一把抱住竹井久的右臂說道:“現在比賽還沒完呢,等明天的時候再和你說吧。”

    被美穗子突然襲擊弄得全身僵硬的竹井久延遲了數秒才明白美穗子話裏的意思。

    明天……約會……

    收回前言——美穗子絕不矜持,一點兒也不!

    說不定會是一隻難纏的小妖精。

    也是一隻讓人無法拒絕的小妖精。

    竹井久陡然間又覺得這個空間似乎變成了櫻花的顏色。

    而與醫護室裏的世界不同,對局室麻將桌的尺寸範圍內,卻是截然相反的殺機暗藏。

    【哼,難得的大發慈悲,風越居然不打算和牌麽?】

    天江衣眼中華菜的手牌自是氣息強大,除了役滿以外沒有哪一種手牌牌型的氣息可以強大到這般地步。不過當華菜丟出那張西風牌後,手牌的氣息極速黯淡下去,天江衣心知,對方振聽了。

    垂死掙紮。

    【剛才風越好像做出了一個艱難的判斷?是大牌的棄和嗎?】

    心細的由美也把華菜猶豫的神情看在眼裏,過了一圈輪到這裏時,由美摸牌後心下歎了一口氣。

    【或許風越打算和我一起聽牌流局,然後役滿直擊……我很慶幸她有這樣的決斷力,但是……】

    但是由美現在聽不了牌——或者說,根本無法讓手牌更進一步。

    最終局,天江衣果然不會讓鬆懈下來。

    9張牌,其中8張是無效牌,手牌處於可憐的一般型兩向聽,而且可以摸的張數正在隨著場上另三家河裏出牌慢慢減少。

    不能就這麽束手待斃。

    感覺腳下好像開始升起海平麵的由美覺察到從天江衣施壓過來的“危機”,她拆了手中的麵子,打出與河裏棄牌極其違和的牌來。

    七對子三向聽,就從這裏改聽七對子吧,對方既然隻能利用即成的牌山,而不能自由操縱牌山裏的牌,那麽改變手牌的形狀就是絕對可行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借勢已經很難做到了,我是莊家,隻要不停和牌就足夠了。】

    “碰!”

    華菜摸切的2m被天江衣碰掉,天江衣這樣鳴牌的動作讓由美有不好的預感,由美甚至不知道在天江衣鳴牌改變摸牌順序之後她是應該繼續追求七對子,還是再次改變牌型。

    【不,牌型是很難做出大變化的,尤其進行到現在的中盤……還是七對子!而且七對子的聽牌是最容易變換的。】

    打定主意的由美繼續按照七對子的思路打了下來,而後……

    海平麵越升越高。

    漫過了腳踝,漫過了膝蓋,漫過了胸口,漫過了嘴唇。

    那種壓迫感叫由美呼吸不暢,鼻尖似乎都快有水的觸覺了。

    一旦水麵過了頭頂,那才是無論怎麽樣都沒法活過來了——越臨近牌局的末尾,由美就越是那樣覺得。

    知道歸知道,不過由美根本無法做出什麽有效的動作,就算想要鳴牌改變目前的局勢也做不到——她手中根本沒有鳴牌的素材。

    摸切……

    【這1巡過了就是最後1巡了。】

    然而手牌還是一向聽。

    大海早便漫過了頭頂,她已經沒有辦法觸及到海麵了。

    等等,大海?

    一點靈光閃過,由美突然想到這一局裏唯一的一次鳴牌——天江衣碰了風越的2m。

    這麽一來摸牌順序的改變是……

    “聽到大海的聲音了嗎?”

    仿佛應和著由美的想法,天江衣惡魔般的聲音傳來,隨後是牌與桌麵撞擊所發出的脆響。

    海底牌,會輪到天江衣。

    【這個人,真的是不可戰勝的麽?】

    呼吸頓止的由美這麽想到,此時宮永咲已經將摸來的牌橫放在了手牌上。

    天江衣看向本場大將戰裏唯一給她造成麻煩的對手,後又視線下移到宮永咲的手牌上。

    【這種有點怪異的氣息是……跳滿12000點?但是隨時都可能熄滅的樣子,振聽?還是空聽?】

    正當天江衣還自疑惑不已的時候,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她抬起頭來,嘴邊掛起淺淺的笑容:“抱歉,你們不用摸牌了。”

    一片純白的雪花飄飄搖搖地落下來,將海平麵撞出一道波紋。

    以六瓣雪花為中心,波紋過處,海水凍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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