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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熱並不是隻有炎熱一種。

    在仿佛預告要降下一場雨的灰沉天空下，穿著將全身護在其中但也因此大大妨礙了空氣流通的劍道護具，綾子心不在焉地揮動著木劍。

    按理來說在劍道上已是頂峰強者的她，早該適應這般的悶熱，但今天不同，事情的起因明明隻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或許更準確地來說是來自綾子摯友竹井久的一句話。

    那是在大約半小時前的事情了，想起來竹井久或許早有預謀也說不一定。

    “你的刀勢。”

    聽到出自竹井久口中她想也沒想過的答案，綾子甚至有一瞬間愣住了，好像整個人無論思維還是身體都停止了運轉。

    記得在去年年末職業業餘親善比賽之後，竹井久曾經拜托過她一件事，像一名後來者好好地展現出靈感牌手的勢，讓那位對勢有更加清晰的認識與體驗，有助於日後真正地去掌握它。

    對方正是竹井久此時提起的後輩宮永咲，而答應了竹井久要求的綾子，當時正是在一個雀莊之中展現過一次獨屬於她的刀之勢。

    隻展現過一次。

    “什麽？”

    即使知道竹井久不是信口開河，但因為這個信息實在太過驚人，綾子不得不再確認一次。

    “我好像聽到了刀勢……”

    “不錯，我的確說的是刀勢。是你那種精準地斬斷敵人立直棒，達成名為‘燕返’的古役的獨一無二的勢。”

    竹井久體貼地進行了注釋，她完全能夠體會到綾子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的心情，怎麽說她也算事件第一現場的當事人，直麵宮永咲驚人舉動時候心中的震動絕不下於此刻的綾子。

    “怎麽會……”哪怕得到了竹井久無比肯定的答案，綾子還是無法相信，“我並不是不相信久的話，但怎麽看也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了，就連和我相處了不知道多少時光的久也沒法形成魔性共感啊。”

    “是啊，一開始我也無法相信，並不僅僅是因為連我也沒有形成魔性共感，要知道在見到綾子的刀勢那一瞬間之前，小咲那孩子連勢也不知道……”

    竹井久露出沉思的神情，而經她提醒綾子才發現了之前忽略的一個大問題：當時久請她幫忙不正是為了幫助小咲領悟勢嗎，也就是那個時候小咲對於勢連清晰的概念恐怕也不具備。

    “不是見過一次就能共感的程度，而是僅憑大半年前的記憶就能共感嗎？到底是出自何方的鬼魅魍魎……”

    綾子失神地說出這句話，而早已在數年前在那個世界便被磨練得無比堅韌的意誌讓她回過神，迅速依照現有信息做出判斷：“難道小咲對於靈感的敏銳性和精微操作都具備聞所未聞的可怕天賦？”

    “啊，開始聚雲了，這麽悶熱果然是要好好來一場暴風雨的先兆嗎？”

    竹井久抬頭望了望天空，雲層集聚得非常迅速，夏日的天氣本就是這樣無法預測。

    “綾子，我一開始也和你的想法一樣，不過猜想若要化作現實需要實踐驗證，因此我有限度地放開了勢讓小咲試一次……”

    “等一下！”仿佛立即觸動了什麽不得了的禁忌，擺手間綾子就精確無誤地抓住竹井久的手腕，她語氣驀然變得嚴厲：“怎麽能這麽輕率，縣預選決賽才失控了一次，要是運氣差一點連意識都可能徹底失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如果，如果……”

    綾子說不下去，這個“如果”是她無法承受的“如果”。

    “是是是，綾子大小姐，在下以最真摯的誠意向閣下投降，所以可以先放開手嗎？”

    竹井久作怪似地舉起沒被抓住的另一隻手敬了個禮。

    “抱歉……”

    依言放開手，綾子在竹井久把手背到身後之前短短的彈指間，看清了手腕上清晰得一目了然的淤痕，心知慣於修煉的自己在無意識間用出了甚至超出壯年男子的力量。

    “隻是一點點……”竹井久也注意到綾子的視線，於是不動聲色地開口轉移注意力，“隻是一點點，而且也不是在打牌過程中被動激發，在這種情況下我還算有自信能控製得住。”

    就算隻有一點可能性也不要冒險。

    這樣的話綾子無法說出口，若是當年她們如此軟弱的話，早便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幹淨。

    “然後我發現，小咲她並不是對靈感敏銳，也不是在靈感操控上擁有淩駕世人之上的超微天賦。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一種感覺……”

    綾子被竹井久的解釋吸引住心神，先前的設想被竹井久的實際體驗推翻，那麽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手段可以讓小咲隻憑記憶就令刀勢再現？

    “好像某種更本質的東西被洞穿透晰，想想還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啊。”

    那種感覺的確讓竹井久感到十分棘手，她揉了揉眉心，剛剛甚至因為回想起來就隱隱生出輕微刺痛的感覺。

    “某種更本質的東西？”

    這種說法好似在哪裏聽過，正當綾子苦苦思索的時候，竹井久已經給出了答案：“綾子一定在想那位吧，高校聯賽站在頂峰，正朝著史無前例的三連霸前進的……”

    “啊，宮永照！誒，宮永？”

    迎向綾子疑惑的眼神，竹井久點點頭：“宮永照是小咲的姐姐。”

    兩年前綾子由於某件事而滯留在東京時，曾因為興趣觀看了正在舉行的全國高校聯賽總決賽，西東京代表隊的ace正是在那時引起了綾子的注意。哪怕身處一樓的觀看室，也如同身臨其境般地感受到遙遠的對局室中傳出的勢。

    “原來是相同的勢，我該說果然不愧是姐妹嗎……”

    如此一來便解釋得通了。

    隻要能夠找到解釋，人心中就不由得會輕鬆起來，未知才是最讓人提心吊膽的東西。

    不過竹井久搖搖頭：“雖然我沒感受過宮永照的勢，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小咲令我生出被徹底看透感覺的憑依絕不是那樣，好像與勢有著什麽根本性的分別。到底是什麽呢，真是好奇啊……”

    再次抬頭看了看頭頂越發厚重的烏雲，某種內心的悸動讓竹井久不由自主地衝口而出：“這個我現在還無法判定的能力，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會在世界範圍內也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

    （又被起點的排版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