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局 新時代的序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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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一片昏暗。
或許因為從今天下午開始天氣一下子轉陰,加上現在時日已晚,且房間中的人需要休息,所以這是沒辦法的事。
從有著適宜日光燈照明的走廊踏入這個關閉了所有照明設置的房間,雙眼無法短時間適應如此暗度而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美穗子自有應對的方法。
很簡單,張開右眼。
長期閉合的右眼對於弱光的適應性較強,若是突然去直視強光反而會對右眼造成損傷。
大約是為了加強房間內的空氣流通,對著房門的一扇大窗開著,暗黃色的蕾絲窗簾靜靜地隨風搖曳。
在房間中放置著相當華貴、四邊有挑高支柱撐起紗帳的床,在紗帳遮掩中躺著一名睡美人。
美穗子盡量放輕動作地關上門扉,將手中提著的便當盒輕輕放在床邊古老的木製大櫥櫃上,然後撩開了垂下的紗罩。
似乎是美穗子撩開紗帳的動作驚醒了躺在床上的睡美人,那個孩子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睜開眼來。
隻有齊耳長短此刻卻具有無限柔性的深褐色短發之下,有著黯淡無神的眼瞳與仿佛透明般的肌膚,像是氣虛病弱的深閨大小姐的這一位,正是一同與美穗子來到龍門渕宅的宮永咲。
“啊,抱歉,吵醒你了嗎?”
對於宮永咲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美穗子也深感不解,但或多或少也有些個人的猜測——大概是跟勢有關吧。
靈感,被牌鍾愛的人們擁有的絕高天賦,它所帶來不僅僅是遠超常人的力量,還有遠超常人的危險性。越加強大的靈感越加難以駕馭,越加難以駕馭的靈感便越加危險,靈感的暴走往往會對靈感持有者造成甚至可能無法恢複的傷害。
“……沒有,美穗子學姐,我又睡著了嗎……”
宮永咲的聲音現在也是極其低微無力,所幸房間裏十分安靜,美穗子還分辨得出。
“大概是吧,因為看宮永同學的樣子似乎不大適合食用龍門渕準備好的晚餐——大概是缺少水分又虛不受補,所以我借用廚房熬了粥,加了些紅棗和枸杞甜甜的很可口哦,宮永同學有興趣試試嗎?”
宮永咲勉力笑笑:“那麽麻煩學姐了。”
說完話之後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隻是雙眼相當困擾地眨了眨,美穗子沒有多問什麽而是體貼地慢慢扶著宮永咲坐起來。
【感覺好像在給等身大小的洋娃娃擺姿勢呢。】
腦海中沒來由掠過如此想法,美穗子又打開便當盒,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把粥喂給宮永咲。
“謝謝。”
低低道了聲謝,宮永咲在美穗子的幫助下補充能量。
之所以現在會陷入如此困窘的情況,一切的起始是在雀莊之中,而當她察覺到,卻已是離開雀莊回歸龍門渕宅的途中了。
“說起來小咲為什麽有透華的感覺呢,好像靈感的勢一樣?”
記得小衣當時是這麽問的,然後她回答說了什麽呢……唔,應該是“啊,那個啊”這樣子地含糊過去,因為這種本能一樣的反應確實難以解釋,倒不如用事實來進行說明。
比如將勢轉換成縣大賽決賽中小衣的赤月那樣,或許小衣就能理解了。
然而正當宮永咲要有所動作時,才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問題。
“停……停不下來?”
排斥,霸道,無法停止,無法改變,直到作為能源的靈感燃燒殆盡。
若非這並不是她本身的勢,也許連獨立思考能力也留不下來,隻能依靠本能行事,即便她保有了思維能力,行為舉止也被勢強行改變。
直到那時,宮永咲才醒覺到透華勢中深藏的魔性。
“下午的時候……”趁著食用粥的間隙,宮永咲出聲道,“還要謝謝美穗子學姐配合我。”
“舉手之勞罷了,宮永同學真會替他人著想呢。”美穗子笑道。
其實那僅僅是靈機一動的想法。可能由於不太想耽誤小衣與透華等人的坦誠相待,宮永同學沒有提出靈感將會不受控製地燒盡,隻是在回歸的途中借落後半步的機會在美穗子耳旁低語告知了她或許會出現失去知覺的情況,如果可能的話盡量幫她製造單獨留宿一個房間的機會。
天江同學是個敏感且聰明的孩子,如果表現不自然的話很容易會被她發現其中端倪,所幸今天有沒有想到的外援。
奈良縣代表阿知賀女子高校,身為長野縣代表清澄的大將或許在這裏還是回避比較妥當,更何況還是在長野縣第二名龍門渕的宅邸之中,若是引起什麽注意就有些麻煩了。
以如此說法,加上宮永同學又說出“受部長委托與風越隊長商談關於不久後四校合宿的事項”“因為今天有客人來訪所以明天再找龍門渕同學商談其中細節”,總算勉強有了留宿的理由並且把天江同學糊弄過去。
而一進入安排妥當的房間宮永同學像是撐過了極限,一下子就暈了過去,忙碌了一陣才將宮永同學好好地放上床蓋上被子,中途如果不是宮永同學醒來一次也許還要消耗更多的時間。
熱熱的粥下肚,感覺身體也稍微恢複些了。
“現在就要繼續睡嗎?還是說先看看電視什麽的?”
將空下來的便當盒放到一旁,美穗子沒有立即出門清洗,而是先柔聲地詢問。
電視?
經美穗子一說,宮永咲才注意到她正對麵的牆壁上還有屏幕超大的掛壁電視。
區區一間可放而已,還真是奢侈的配置啊。
在心裏感概了一句,宮永咲還是打算略微消磨些時間,現在已經稍稍提起精神了,而且睡下的話對消食也不大有利。
“那麽,手能動了嗎?因為對這方麵不太擅長……”
美穗子笑眯眯地將遙控器遞到宮永咲手中,如果隻是把電器玩壞掉的話,她倒是相當在行。
對於美穗子的這個體質有所耳聞,那正是如同自己迷路體質一樣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完全回避,宮永咲接過遙控器打開電視。
“觀眾朋友們,如您所見,現在為您直播的正是國內最頂尖的麻將戰之一。名人戰第九個半莊,已經來到了最終局,那麽到底是誰能夠勝出獲得渡邊名人退役後空出來的巔峰頭銜呢?是三名一路拚搏過來的資深九段,還是作為渡邊名人指定種子直接參加決戰的大人氣美女小鍛治雀士呢……”
【啊,是那個人,在《麻雀today》上見過,不久前才正式進入職業界的雀士……既然是前代名人指定的種子,想必已經擁有衝擊最高峰的實力,難道先前因為什麽特殊的理由延誤了進入職業界的時機嗎?】
宮永咲不由這樣想道,然後屏幕中的對局讓她拋開無關的念頭,難以自禁地投入其中。
“吃。”
軟糯好聽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
“鳴牌,小鍛治雀士鳴牌!而且還是無役鳴牌,因為現在處在領先地位開始打得比較隨便了,還是這其中有什麽深意呢?”
然後鏡頭一轉,宮永咲看到小鍛治雀士鳴牌後弱弱的神情。
“一百。”
宮永咲忽然說道。
“誒?”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美穗子反應不過來:“什麽一百?”
“有史以來首例30歲以下的頭銜持有者,而且加入職業界還不到一年,真是,恐怕所有人都沒料到的一顆高爆彈……”宮永咲自顧自地說道,然後偏頭回答美穗子的疑問,“一百,是我判斷的小鍛治雀士的勝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