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十二節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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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珍來看邢芳,正趕上榮飛準備陪邢芳去做最後一次產前檢查。榮飛便躲了差,忙他的正事去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醫院建議邢芳三天後住院待產。邢芳便與單珍打車回了家。

    平波去世已經二年了,單珍至今仍是孑孓獨立。榮飛不止一次地勸單珍換個環境,如果不願意來陶氏或者明華服裝,去政府機關也可以。東城區婦幼保健站曾有一個機會,但單珍堅決地不動心,於是作罷。

    單珍對邢芳很關心,她是單身,父母又不在北陽,有的是時間。於是常跑來看邢芳,趕上了就在家裏吃個便飯。今天也一樣。反正榮飛中午是不回來的,邢芳提議到棉花巷新開的一家小飯店吃飯,單珍不同意,說是自己做的好。於是回家自己做。

    下廚房的當然是單珍。一塵不染的廚房總給單珍遐想,如果自己有這樣一間廚房該有多好,下班後可以盡興地做自己想吃的,那是多麽幸福的事。平波的影子越來越淡,但單珍在幻想鑽在廚房做飯時,也有個男人在等她的飯菜。女人的心理總有討好男人的成分,單珍做飯的奢望不止為滿足自己的口腹,更多的是希冀獲得心愛的男人的讚賞。

    那是個理論上的男人,或許根本不存在。但單珍總免不了想。

    今天單珍決定做餡餅。她和好麵,開始準備菜餡。邢芳倚著門站著看單珍慢悠悠的收拾,“你可真慢。虧得我不餓。”單珍笑道,“細工出慢活。”“我三姐手快,不過她做的不如你的好吃。”“那是當然。工夫下到了,味道自然好。”

    11點半魏瑞蘭上來看邢芳,問她下去吃飯還是自己做?單珍說我們準備吃餡餅,請魏瑞蘭上來吃。魏瑞蘭說已經做了悶麵,甜甜不上來了。說了幾句話就下去了。

    上次來的時候就見到了甜甜。這個不幸的孩子又是幸運的,單珍看到空著的那間屋子已經成為了孩子的臥室,屋裏隨地亂扔著女孩子的玩具。好幾個笨熊有大有小。

    “甜甜不提她的爸爸媽媽嗎?”

    “基本不提。我們不說她就不提。孩子很怕把她送走,盡管我一再安慰她,隻要她不走,我們絕不送走她。榮飛已經給她找了學校,秋季就可以上一年級了。”

    “她的左眼真的沒治了嗎?”

    “我和三姐帶她看了三家大醫院了。省人民醫院,眼科醫院和醫大一院,結論都是一樣的。”邢芳語調很低沉。

    “真的收養了?手續辦下來了?”

    “真的。榮飛很認真的。家裏也不再反對了。我無所謂的,這是積德之舉。就是將來會不會有麻煩?”

    “她爸媽會判刑嗎?”

    “會的。榮飛說會。”

    “我倒覺得甜甜應當跟著三姐,”單珍和邢菊比較熟了,跟著邢芳叫三姐。

    “三姐有這個意思。但榮飛不同意。你知道三姐一直不是太順,別別扭扭的,或許榮飛怕影響她目前的家庭生活?反正我們不缺錢,多個孩子也熱鬧。”

    話題轉到邢菊似乎不幸福的婚姻。原因當然是常靜。孩子總難以接受繼母,這讓邢菊很尷尬,也影響到她和常乾坤的感情。讓邢芳感到為難。問題不複雜,但卻沒有解決的路子。曾有人給單珍介紹過一個離過婚帶孩子的男人,且不說男人的年齡大了單珍好多,就是那個孩子,總讓她想起邢菊。生活是無聲的老師,不斷地教給有心人一些東西。單珍想,真的在別人眼裏已經是嫁不出去需要配二婚了嗎?她感到悲哀。其實,她今年隻有二十六歲。

    單珍也想過離開北重,但她舍不得自己的專業。她甚至沒問榮飛在做什麽生意,憑她的想象,大概在搞他的羽絨服吧。身邊的人買明華羽絨服的最多,想必生意做的不錯。世界上真有對物質誘惑無動於衷的人,像單珍就是。她覺得每月發的工資足夠自己花,廠裏如果能分配自己一間屋子足夠自己住。現在住在單身也不錯,房費完全免,還奢求什麽呢?唯一奢求的就是找一個談得來的伴侶,平波比較寡言,雖然對她比較順從,單珍並不是特別滿意。她喜歡那種有主見的男人,如果有事情,他拿主意好了,自己樂得服從。

    知道下落的同學基本上都結婚了。一同來廠的單身樓的朋友們幾乎也告別了單身的生活,留在北重的八四年的大學生們在吳誌毅找了個八八年進廠的g省大學中文係的女孩後也搬出了單身樓。下班後在沒有當初的熱鬧,沒人打橋牌,也沒人打麻將,新來的學生們人數減少了,那些人似乎在忙別的事,很少留在屋裏。

    生活是越來越無趣了。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單珍就免不了回憶過去,回憶大學的歲月。於是就很惆悵。

    單珍願意和邢芳交流。倆人都屬於沒什麽誌向的人。單珍業務上優秀,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像楊兆軍沙成寶一樣成為領導。她工作的目的就是工作,不是別的。

    餡餅加雞蛋湯,二人吃的風卷殘雲。許多孕婦在不同階段有厭食症,邢芳從來沒有。在單珍的眼裏,懷孕後的邢芳除了明顯的胖了外,竟漂亮了許多。

    單珍收拾碗碟,邢芳泡了一壺新茶。

    “邢芳,榮飛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他說無所謂。”

    “他家呢?一定想要男孩,是吧?現在榮飛與父母的關係好多了,對吧?”

    “好多了。婆婆對我挺關心的。”

    “看得出來。這樣就對了。榮飛什麽都好,就是在家庭關係,哦,我是指與父母的關係上沒搞好。我曾批評過他。現在看起來沒問題了。”

    “比起跟奶奶的關係還是差一些。這話我不能對他說。畢竟是奶奶身邊長大的。我有機會就勸他,他能聽得進去。”

    “老人家身體好吧?”

    “好著呢。過完生日去王村老舅那兒了。榮飛說一半天要去接。”

    “你們結婚應當跟廠裏的朋友們說一聲的。”單珍突然提起舊事,“倒像是廠裏得罪了他似的,記仇。”

    能當麵批評榮飛的人不多了,單珍是其中一個。這或許是榮飛看重單珍的緣故?邢芳知道榮飛心底確實有些記仇,剛離開北重時他情緒很不好,邢芳記得很清楚。

    “廠裏對他其實挺好的,和你的遭遇不一樣。不是嗎?他們逼你離開其實是為了挽留他。總覺得夫妻倆同時離開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想到你們毫不費力。你們走了後廠裏傳什麽的都有。”

    “他其實內心很猶豫。自當了副處長後工作其實不順。提了不少建議,上麵很少采納。他自己說,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思了。”

    “也不能這樣說。領導不采納意見就走人?主要原因還是榮飛在外麵有生意。公平的講,這也沒上麵錯。我隻是覺著可惜,他留在廠裏會做很多事的。如今廠子遇到了困難,他卻走了。”

    “這個------很早他就認為,北重的根本出路在於民品。在家時有時也和我聊起這些事,國際上的大事我是不懂的,不像他晚上還要補看新聞聯播。民品是不是比軍品難搞?”

    “我是搞技術的。從技術上講沒有什麽難的。你問的是經營問題,經營的事我不懂,是大人物考慮的事。我隻是覺得,榮飛在廠子遇到困難時離開,就像個逃兵。”

    “你不知道自出了爆炸後他多痛苦。朱廠長走了,一切都不順,他感到胡總對他有成見------”這是夫妻倆在很私密的場合下說的話,邢芳信任單珍,還是全拋出來了。

    單珍想,這恐怕是真正的原因。偶然也聽到單身樓的議論,吳誌毅似乎就說過,胡總當了廠長,有人高興,有人煩惱。

    “我知道榮飛做事一向有原則。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們離開。現在下班回到宿舍,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過去的氣氛了。找個說話的人都難------”

    “單珍,榮飛和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的事他一直關心著,他公司有個技術員,是建院85年畢業的,比你小一歲。他還找了張照片,喏,”邢芳挺著肚子從茶幾下麵的小抽屜裏找出一張黑白照片,“如果看著順眼,不妨見見麵。”邢芳盯著單珍,單珍沒有接那張照片。

    “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就這樣。”單珍堅定地說。

    敲門聲響起,單珍去開門,是甜甜回來了。

    “記不記得單珍阿姨?”邢芳笑眯眯地問甜甜。

    “阿姨好。”甜甜像是有些認生地躲進了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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