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119節動機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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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紅想離開新都機械到王愛英的慈善基金會做事。態度越來越堅決。李建光問了幾次緣由,陳麗紅說在新都搞技術太累了,要求太高,幾年裏將專業都丟光了,實在是吃力。
那就去吧。陳麗紅的意思是讓李建光跟基金會的實際負責人王愛英說說。因為基金會的調人基本是王愛英說了算。李建光雖然與王愛英都是聯投總部的成員,但並無私交。據說王愛英是榮飛在北重時的直屬部下,絕對的親信。而傳言中的王愛英性子很倔,不好相處。李建光想,一旦被王愛英堵回來就不好辦了。
看來還得通過榮飛。
陳麗紅的感覺中榮飛是很念舊很好相與的人,又聽說榮飛要出國聯係業務,於是夫妻倆在星期天午飯後去榮飛家裏串門,順便說說陳麗紅的工作。
敲門沒人應。二人怏怏出了花園酒店的後門,卻在街對麵的小飯店裏看見榮飛與邢芳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正在吃飯。沒想到榮飛這個億萬富翁竟然在這樣簡陋的小店裏用餐,李建光一撩簾子,“嗬,怎麽鑽到這兒消遣來了?”
榮飛放下手裏的紅燒蹄髈,“快來建光,這兒的紅燒蹄髈是最好的,來嚐嚐。麗紅,這玩意可是美容哦。”說著吩咐服務員給李建光夫婦添碗筷。
“我們都吃過了,你們午飯怎麽這麽晚?”陳麗紅見榮飛桌子上隻有三個菜,二素一葷,一盤炒豆芽,一盤麻辣豆腐,葷菜就是一盤蹄髈,差不多被啃成了骨頭。主食是米飯,看樣子榮飛二人的午餐也近尾聲了。
邢芳用餐巾紙擦嘴,“中午我加班回家晚了,正好他也回來晚,幹脆圖了省事。”
“那怎麽不去花園?”李建光知道花園是聯投的產業,現在與榮氏合資,聯投仍是第二大股東。這個小店未免太簡陋了些,五六張桌子,隻坐著四個客人(包括榮飛夫婦)。
“給你說個秘密。我的感覺,飯菜的舒服可口與飯菜的價格成反比。真吃過了?”榮飛對李建光道。
“當然,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
“幾點?不到二點吧?”榮飛看看表,“哎呀,過二點了。既然吃過了,我們就家裏坐吧。”
邢芳結了帳,四個人穿過馬路從花園酒店的後門進入院子,李建光忍不住問道,“榮飛,你們是不是該搬家了?”
“搬家?往哪裏搬?”邢芳奇怪地問。
“陶氏這幾年蓋了多少房子?比這個好的多了。”李建光在資產部,對聯投旗下的企業狀況很清楚。
“我是在老城買了處院子,正在裝修。將來我父母會搬過去。我還沒想好,這兒也蠻不錯。”榮飛答道。
進家邢芳給李建光夫婦沏上茶,“你倆算是稀客了,今天怎麽想起來過來?孩子呢?”
“我媽帶著呢。”陳麗紅四下打量屋裏的陳設,和上次來沒什麽變化。
“對了,聽說你要出國,啥時候走?”李建光問榮飛。
“手續還沒辦下來。先去香港,然後去澳大利亞。”榮飛笑笑,“本來想帶她和孩子出去,一來出國手續繁瑣,二來她升官了,忙得沒空。再說吧。如果澳洲那邊有了眉目,總部會派人常駐澳洲,以後的機會多了。”
“不是我,是麗紅想去慈善基金會工作。不知道方不方便?”
“咦,在新都不是幹的好好的嗎?那邊最缺技術人員了,你也算專業對口了。當初在學校你的成績可比我們強多了。”榮飛詫異道。當初o2班裏陰盛陽衰,學習好的都是女同學。
陳麗紅有些赧顏,“去了新都才知道自己水平差,一來專業撂下多年了,二來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不行。前次設計一個定位工裝,被下麵的工人笑話了一通,可能我真的不適合那邊的工作。”
李建光極少見老婆服軟,說出原因也就曉得了最近老婆鬱悶的真正原因,“榮飛,麗紅最近壓力大,你就放個話吧。”
“這不算個事。用不著有壓力。我知道給基金會的定員還沒滿。不過基金會那邊據說很是辛苦,愛英辦事認真,跟著她要吃苦的。這個我可說在前麵。要不回家做個全職太太?”
“絕不。離開新都不是因為別的,是感到自己不勝任工作。辛苦我倒不怕。大老板要是同意就煩請給王總打個電話,我這就去報道。”
“你倒性急,即使張總那邊同意,總得將新都的工作移交完再去吧。我會當麵將你交給王愛英。她有事找我,明天上午會去總部。”
榮飛的答應讓陳麗紅滿意了,“對了,前些日子你猜我見到了誰了?”
“哪裏猜得到?”
“王建雄。”
“嗬,他呀,自畢業就未見過這位仁兄的麵。”王建雄是班上的團支部書記,給榮飛的感覺非常熱衷於權位。但畢業後就杳無音訊了,不翻紀念冊都想不起他分配去了哪裏。
“我是在解放大樓逛電器商場遇見他的。他現在臨同炎興貿易公司工作,倒騰摩托車電冰箱一類的東西,做起了生意。那家貿易公司也是國企,我問他是不是當官了,他堅決不說。有什麽了不起?不說就不說唄。”陳麗紅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這小子,北陽這麽多的同學,來了都不聯係。”
“我們也一樣,至少我和他一樣。當年我們五兄弟處得多好,畢業時也是信誓旦旦,建光,你和倪凱老馬有聯係嗎?”榮飛笑笑。畢業已經六年多了,這是人生最關鍵的幾年,大家都在打拚自己的前程,建立自己的家庭。聯係少也是正常的。榮飛想想自己,和同寢的倪凱馬金玉也基本上失去了聯係,倒是與魯峰通過李粵明建立了電話聯係。魯峰大概醉心仕途,在招商局幹得蠻帶勁的。
“沒有。開始時寫過幾封信。現在忙的要死,信也斷球了。”
“你看你看,我在同學眼中是個混蛋,你這個大班長做的也不咋的。”榮飛說。
“記得高咱們一屆的學生會李主席吧,如今是王建雄的頂頭上司。炎興貿易的副老總了。王建雄替李春生帶好給你。看來李春生還記得你。王建雄還說,李春生正籌劃同學聚會呢。”陳麗紅說。
“你這個敘述有點邏輯上的問題。王建雄怎麽知道在解放大樓遇見你?難道他能未卜先知?”榮飛訝然。
“他真是這樣說的。”陳麗紅也醒過味來,“起碼他知道你是我的大老板,否則怎麽會托我說呢?”
榮飛知道李春生畢業後借調進入省委辦公廳,後來就正式調入了。不知什麽時候離開權力中心到下麵的經濟實體了。
“在學校其實就是認識而已。關係並不深。或許他知道聯投也未可知。”李建光分析道,“如今聯投一年的產值抵得上幾個大型國企,李春生那小子有根子,對聯投大概清楚。”
“同學聚會就算了。不是我矯情,那種東西------”榮飛的記憶裏是參加過同學聚會的,大學的有,中學的也有。男同學比職務比收入,女同學比老公,很是無聊。從熱烈的氣氛下清醒過來,留下的隻是悵然。記憶裏高中同學聚會時是見到張昕的,很想和她聊聊畢業後的情況,但張昕卻冷淡,自己的心也就涼了。
“怎麽說呢,我總覺得你過於滄桑了。”陳麗紅斟酌著詞語。
“你的感覺沒有錯。”榮飛微笑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像兩世為人一樣。有錢並不能改變什麽。所以才搞了基金會。動機嘛也未必那麽純,現在基金會工作的重點在兩個方麵,一是北陽的工科類大學,目的是樹立聯投的正麵形象,盡量的招來一些技術類人才。咱們上轎車項目在內部已經不是秘密了,有關資料想必建光看過一些。另一個是在南郊區,對村辦小學進行資助,南郊是我們未來汽車廠的所在呢。王愛英的精力都扯到南郊了,她大概給陷進去了。大學這塊目前隻開了我們母校,下一個大學是建工學院,王愛英已經與建工學院有過接洽了。麗紅你去也好,現在我倒覺得你蠻合適呢。”
“你呀,非將自己說的那麽不堪。母校的反應相當的好,第一批特困生的補助已經到了手裏,雪中送炭的感覺真是不錯。怪不得王愛英樂此不疲了。有這個基金會,明年工學院畢業生來聯投的人數會翻上幾番。”李建光說。
“確實動機不純嘛。我就是出於聯投展這個大目標運作的嘛。關於慈善,我一直記得關於孔子與他得意弟子子貢的關於贖回流落在外麵的魯國人故事,那個故事你是知道的,孔子嚴厲批評了子貢。我明白老夫子追求的是義和利的一致性。他之所以成為聖人,就是洞察人心而已。如果聯投單純的搞不計回報的慈善,我看是搞不長久的。就像北工的困難生問題,我們不可能包下來。貧困的原因比較複雜,有該社會負責的因素,也有自身的因素。追求公平不是收入的絕對的公平而是機會的均等。如果由於自身技能不行和懶惰,貧困的責任就要自己來負。而且,陳麗紅你要牢記,我們不是政府,取代政府的職能既是愚蠢的也是危險的。”榮飛想了想,“聯投慈善基金會恐怕被熱情過度的王愛英搞得走了樣子,一兩天我會召集一個會議聽取她的匯報,在製度上再完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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