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五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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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五十節

    恒運集團首先承受不住壓力的不是恒運房地產,而是臨同礦業。自3月份事發至今,主管廳局兩次駁回礦業公司的整改報告,一直不批複產。王誌雄明白這是省裏因高速路案件未偵破不能安撫聯投而對礦業的打壓。5000萬的罰款也jiao了,二十餘名死難的礦工安撫金按最高標準也發了。原以為卡上三四個月就會解除禁令,但一直到國慶,省安監局依舊以整改不到位卡著礦業的脖子。

    任何一家企業連續停產六個月都會撐不住的。人員流失就是一個巨大的不可避免的損失。

    王誌雄原來慶幸那個逃亡在外不知所終的家夥知趣,現在倒希望警察抓捕其歸案了。因為隻要消掉榮飛心裏的那口氣,安監局才可能解除禁令。按照鄭老六的說法,抓到金宏森也枉然,不會扯到礦業公司頭上。

    國慶期間,王誌雄再返北陽,與家族成員商議礦業公司麵臨的困局。現在的麻煩是,臨同的疙瘩未解,房地產這邊又麵臨極大的困難。而且,恒運主要的合作夥伴對目前的局勢已經產生了疑huo。

    衛氏集團對恒運房地產的問題極為關注。衛氏的董事局主席衛淩bo對衛安邦的失職極為震怒,已經召回衛安邦,換了新的執行董事。衛淩bo不能責難恒運房地產在收購橄欖金項目上違反公司章程,隻好將火氣撒到侄子衛安邦身上。王誌鵬親赴衛氏總部解釋,衛淩bo對王誌鵬說,衛氏對恒運房地產在橄欖金和鵬運hua園上的運作深為失望,對合資公司的經營形勢深表憂慮,希望盡快取得北陽市高層的諒解。否則衛氏將考慮有所動作。

    動作當然是撤資了。但撤資不是一句話的事。但衛氏集團當家人衛淩bo的態度也堵死了恒運尋求幫助的路子。衛淩bo確實點出了恒運的困境,就國情而言,如果房地產公司與當地政fu關係搞僵,事實上就宣判了公司的死刑。

    王誌雄回北陽商議礦業公司問題被擱置。恒運高層尚顧不上礦業公司的事,當務之急是如何向市委和市府解釋9月30日北重拍賣會的行為。

    這個長假對與恒運集團真是度日如年。“攪局”行動證明是個敗筆,現在不消除北陽市主要領導憤怒前,跟任何部men解釋都是無用的。關於恒運無力承接北重破產資產的報告三易其稿,最後決定將責任推在趙國壽副總身上,10月8日,恒運正式解除趙國壽副總經理的職務,雖然關於拍賣會毀約的報告尚未正式上報市政fu,但恒運的網站上公布趙國壽的解職已經將意思含在其中了。

    王誌雄回來,正好擔負了對趙國壽的安撫工作,趙是王的老部下,在公司風雨飄搖之時,必須有人為決策失誤買單。

    10月10日,恒運房地產公司正式行文報告市政fu,由於趙國壽副總擅專,導致恒運房地產在北重破產資產拍賣會出現重大失誤。恒運無力支付6個億的資金,請求市府宣告9月30日的拍賣結果無效。恒運願意為因此造成的不利後果承擔責任。

    這是一份李德江和賈新民預料之中的報告。10月11日,北陽市政fu行文,宣告9月30日拍賣結果無效,指定恒威拍賣行重新組織北重破產資產的拍賣工作。

    重新刊登公告到重新報名重新拍賣需要時間,從這個意義上講,恒運的“攪局”確實起到了拖延的效果。但問題是聯投計劃收購北重的土地開發廉價房的消息已被證實,恒運即將開盤的鵬運hua園樓盤銷售受到極大影響,和9月相比,前來詢問的客戶減少了70,電話谘詢者減少了50。

    就在恒運憂心忡忡之時,北陽市政fu正式行文,對恒運房地產處於300萬元的經濟處罰。這個結果是恒運預料到的,並非不能接受。但隨之建設銀行g省分行的一份通知卻讓恒運墜入冰窖之中。該通知要求恒運房地產提前還貸。

    就算恒運寄予無限希望的鵬運hua園順利銷售,所得資金將用於“橄欖金”的後續開發(橄欖金的尾款億尚未支付),根本無法歸還建行數億元的貸款,而且還欠著鵬運hua園建築商的巨款,消息一出,避債是難以回避的。建行此舉是釜底chou薪,徹底斬斷了恒運的資金鏈。

    當臨同的礦業公司和北陽的房地產公司兩線陷入絕境時,恒運集團就麵臨破產的生死考驗了。

    一切的起源似乎都是半年前的臨同礦難。

    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並非每個人都能體驗。自88年離開北鋼,91年開始接觸家族生意,張昕在十三年間憑借自己的身份和努力在集團中步步高升,直至登上集團總裁的位子。期間集團的發展雖不能說是一帆風順,但也算一年一個台階,成為北陽乃至全省屈指可數的民營企業。集團在自己的主持下製定了雄心勃勃的發展計劃,力爭在下一個五年計劃期間將恒運集團打造成資產銷售雙過百億的超大型企業集團。如果實現這個目標,恒運在g省的地位將得到極大的提高,會帶來更多的政策支持和獲得更多的機遇。

    她並沒有趕超聯投的夢想,聯投在手機和汽車兩個高技術、高資金的行業中站住腳後,張昕就不再抱任何的與聯投一較短長的念頭了。何況聯投還有幾個讓她羨慕萬分的搖錢樹,比如澳洲礦業。預測該公司十年內為聯投提供了不下十五億美元的巨額利潤。

    恒運和聯投不在一個檔次,似乎也沒有直接的競爭關係。聯投的建築公司一直遊離在北陽外搞在她看來完全是沽名釣譽的“扶貧”,怎麽就突然直接對上了聯投呢?結果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張昕很難相信聯投有意致恒運於死地,就算聯投突乎其來拋出一個廉價房的幌子,王誌雄的結論她還是不能相信,盡管王誌雄在董事會上如輸光了的賭徒一般聲嘶力竭,認定聯投是為蘇宇陽報仇,不惜將恒運至於死地。

    家族成員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包括自己的父親,已經從新世紀電器退休的張立國通過常乾坤求見榮飛,希望榮飛放張昕一馬。但榮飛客氣地拒絕了父親的要求。恒運處於目前的地位和聯投沒有絲毫的關係,聯投不會也不能為恒運做任何事。

    如果念及當年的情分,榮飛可做的事很多。至少他可以讓建行撤銷那份該死的避債通知。和恒運一樣,陶氏的基本戶也立在建行,憑著榮飛的麵子,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她的困境,但他還是狠心地拒絕了。王誌雄說的或許沒錯,因為一個蘇宇陽之死,聯投利用他們可怕的資源,殘忍地收緊了絞索。

    那幾天銀行方麵的疏通jiao給了衛氏新來的執行董事,政fu方麵王誌鵬在全力跑。王誌雄已經返回了臨同。和董事會其他成員相比,坐鎮恒運集團總部她顯得氣定神閑。她的鎮定稀釋了總部彌漫著大難臨頭的空氣,承建鵬運hua園的聞訊上men探聽消息的建築商們被她鎮定如常談笑風生的氣度所懾,合同尚未到期,樓盤開盤在即,或許恒運根本就沒有外界傳說的那樣嚴重。

    張昕的鎮定也穩定了恒運總部員工的情緒,對於真相,老百姓永遠是被meng蔽的對象。

    她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判斷著形勢,估計著可能的結果。她認為,省裏也罷,市裏也罷,並不願意真的看到恒運垮台,由此帶來的不良銀行債務和稅收減少肯定不是政fu希望的。目前政fu對恒運並沒有超出商業規則之外的處罰,隻要鵬運開盤,資金狀況得到緩解,恒運盡管受到極大的損傷,總能度過這一難關。

    最危險的就是陶氏在北重的廉價房計劃。這項計劃一旦推出,對鵬運hua園的銷售影響尚在其次,因為工程jiao工至少在兩年後了,但橄欖金就麻煩了。就算一切順利,橄欖金推向市場的時間也在一年後或者更長的時間。當陶氏在北重廣袤的土地上開發出大片的廉價房——就按減價一千算吧,橄欖金還賣給誰?恒運將無可避免地麵臨巨額的虧損。

    那幾天張昕更多的是在想榮飛。站在榮飛的位子,或許不再追求規模和利潤,而是公司的地位和自己的名聲了吧?如果自己處在那個位子或許也會采用與他一樣的決策。房地產的利潤對於她不是秘密,廉價房不過是少掙錢而已。她承認大部分百姓需要更便宜的房子,如果沒有橄欖金,恒運也不會如此的慌張。但後悔有什麽用呢?就算熬過由於拍賣會帶來的危機,真正的危機還在後麵。隻有聯投放棄對北重的收購才能真正解除危機啊。

    她禁不住想他的過去,他與自己同學時的往事,那個靦腆害羞甚至有些膽xiao的瘦弱青年如今已是橫亙在自己前進道路上的巍峨高山。想他當初究竟為什麽拒絕了自己的追求。想他那個看上去平凡但幸運的妻子,究竟用什麽獲得了他的心?這些年處於聚光燈下的他沒有一點緋聞,真的做到潔身自好到如此地步?

    多想擱下恩怨,與他坐在一起喝杯咖啡,談談往事,傾述自己創業的艱難,讓他放下北重計劃,讓給恒運一個發展的空間。

    但這一切都是妄想。今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幾次接觸,感到榮飛對恒運有著很深的誤解。她有些惱怒,聯投要發展,別人也得生存吧?

    恒威重新組織北重破產拍賣的前一天,10月25日上午八點半,張昕在富源大酒店的恒運總部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有人淩晨在榮飛所住的安堡xiao區家men口放置了炸彈,將晨起鍛煉的榮飛炸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