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哭鬼嚎來形容現在的情形絕對不過分。我想著，看地上各色裝備的人脫力得直哼哼，就近找了個看起來臉色比較好一點的男孩子，蹲下身。“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男孩子哼哼了幾聲，臉上那叫一個掙紮，看得我都後悔剛剛問他這個問題了。“我們是玩家……被變成蟲……”

    “被變成蟲子？”在一片轟隆聲中，我好歹聽清了他的這幾個字。怎麽會變成蟲子呢？

    “我是來這個地方，進了其中一個門，然後就看見自己變了。”旁邊一個長男子冷麵回答，雖然看起來臉色蒼白，但並未顯出疲態。

    “應該是這些建築群裏，隻有一座是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隱隱已經站在我身後。

    “朱雀間我們一去就直接過了，是不是因為有小紅在的原因？”我說著，看向小鳳凰，它得意地昂頭，然後低沉地長鳴一聲，仿佛在邀功一樣。

    現在地上躺著的，男男女女，差不多有上千之多，大多數都是非常疲憊的狀態，竟沒有幾個人能支撐得站起身來。“這樣吧！！狂戰……”我轉了一圈，楞是沒有找見他。

    “在呢！！！”在幾個人中央，狂戰的腦袋慢慢地鑽出來，一臉無奈。“被壓死了！！”

    “你們幾人身體應該好點吧？幫忙照顧一下他們，我和隱隱去試試接下來的任務，估計別的地方還有我們z國的玩家在等著。麻煩你們幾位了，可以嗎？”看來這個空間的確要比我們所在的空間要詭異得多。

    “那去吧！！早點出這個地方也安全好多。”狂戰點頭，立刻就答應了。

    我找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於是衝隱隱聳肩。“走了！！”小鳳凰便直接飛在我前麵帶我們走向宮殿群深處。“你說，這回會不會又是咱倆自相殘殺？”沉默地行了一會，我調笑著打破寂靜。

    “你倒還有心情！！”隱隱牌標準白眼飛過來，明顯對我的冷笑話一點也沒覺得好笑。

    “我們好象已經走很遠了……”沒理會她的無奈，踮著腳望了一下已經走過很久的小徑。一片灰蒙蒙的，到處都是頹敗的氣息。隱約中隻能看見層層疊疊的灰色宮殿，像是黑白電影裏不變的老房。偶爾能看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兩顆黑得特別醒目的腦袋晃悠著。“小紅，還多久呀？你這導遊太不象話了，都彎彎轉轉多少道了？”

    小鳳凰回過頭來，低低地鳴叫，並用如火的翅膀往前傾了傾。我又跳起來遠望：“在哪裏啊？我怎麽沒看見？”隱隱沒好氣地拍下我的肩：“什麽眼睛！！就這！！！”揉著肩膀順著她的手望去，麵前左手邊的第一座，大門上方，龍飛鳳舞地寫著“青龍”……

    “走咯！！！”歡呼一聲，立刻隨著小鳳凰衝進大門。身後傳來隱隱清冷的聲音：“走都走這麽長時間了，現在到了還慌個什麽東西？”

    鼻子一聲，撇撇腦袋，腳下並不停留地往裏走去。剛過門影的邊緣，眼睛就突然適應了眼前的環境。身後，隱隱的腳步聲，輕輕地摩擦著地麵。我看到那塊跟朱雀間一樣的石碑，響起身上的傷口，有些心虛地咽了口口水。自己吞唾沫的聲音，都似乎回響在這一片寂靜當中。

    “我說，隱隱，還是你來吧？”指著石碑上方那塊熟悉的圓形按扭，盡量地將隱隱推往前方。

    “你啊……”隱隱似寵溺孩子一般地低低輕喃，完全拿我沒有辦法。我暗笑著，也隻有她，才會如此縱容我，連我父母兄弟，都不會這樣把我當作最柔軟的來對待。在她麵前，我也隻是個孩子罷！

    一陣輕煙過後，場上除了那塊石碑，已經不見了隱隱的身影，偌大的場景就我一個人，連一隻怪物都沒有。靜靜的，沒有任何東西的聲音，就連我的呼吸，都顯得厚重而渾濁。“當……當……”木魚的敲響聲突然淩空而至，我麵色一變，突然想起在雙木幫駐地戰上的那段木魚聲，可怕至極。

    “心念之間,智慧直指人心,講究不著相,所謂不著相,就是不能說,不能唱,不能寫,不能演,無形,無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無相為有相，以無法為有法……”模糊而清明的蒼老聲音在耳旁響起，伴隨著木魚的節奏，一聲一聲，將我引向綿綿的黑夜……

    “區尚……”仿佛間，我看見一個青澀的女孩，坐在網吧一台電腦前，欲言又止地叫著身旁全神貫注盯著電腦的男孩子。男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白顏紅唇，一副俊雅模樣。此刻，他正一臉不耐煩地甩甩拿鼠標的右手，連眼睛都沒有正眼看過女孩一眼，回答：“什麽事？”

    “沒……”女孩子輕輕地咬著下唇，看他繼續跑動著屏幕上一個小小的人物。

    我靜靜地看著，我知道，這個女孩子，第二天就要回家，而這個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鍾。她連衣服行李都沒有收拾，從早上八點鍾一直隨著他坐了十七個小時，就這樣一直看著他，沉迷在那個她從未接觸的世界。而在那個世界裏，他還有著一個“她”――天堂小魚。

    從確認戀愛關係以來，他毫不在乎她每天的電話，也不在乎她每天送的午飯，偶爾會在見到她的時候，他會皺下眉頭，然後再扯開笑容。此刻的她，希望他能陪她回宿舍，安慰她即將離開的失落，以及那個她並不知情的她……

    沒錯，這個女孩子，就是我。我嘲諷地笑著，看到畫麵上的自己第二天因為沒有睡好而被鬧鍾急急叫醒，然後一個人在離開學校的時候，拖著厚重的行李以及那滿滿的失落。最終，在人海茫茫中，還是沒有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女孩哭得淚流滿麵，她不恨。我也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