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暮色下的四色十字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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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大的國家是哪個?

    “唯一與永久之權力”,“真神與盟約庇佑之國”,“文明世界共同之主”,神聖柯曼帝國(saint korpire)。帝國立國於4世紀,迄今已存在了一千多年;它將滅亡於19世紀末,還將存在兩百多年。鼎盛時期,它曾統治十分之九的文明世界;如今,文明世界一半的領土,還處於這個貨真價實的千年帝國統治之下。

    世界上權力最大的人是誰?

    絕大多數的人,都會回答說是“神聖帝國皇帝”;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對年輕的帝國皇帝古斯塔夫;休;柯曼來說,有很多事情比繁雜瑣碎的政務更重要,比如各種例行儀式和外交談判——因為皇帝是帝國威嚴的象征。真正的權力和日常事務,則掌控在帝國首相和他的內閣手中。不管如何更換首相,首相仍然事實管理著這個龐大的國家。帝國的行政中心,並不在光複宮,而在盟約街15號。

    1665年的冬天是個罕見的寒冬,才11月底,帝國首都德蘭的港口就被封凍了。在這寒冷的東北風吹拂的季節,擔任帝國首相的,是名為艾考薩根;馮;察林堡(icosagon von chilingburg)的長者。察林堡伯爵須發皆白,今年已53歲了,是曆經三朝的老臣。艾考薩根曾經為古斯塔夫的祖父列登、父親歐雷斯坦以及攝政王叔父迪瑞斯坦服務多年;在攝政王去世後,他就擔任了帝國首相一職。

    如往常一樣,艾考薩根首相在盟約街15號的首相宅邸裏麵,處理著來自全國的公文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情報。最近,帝國政府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處理。

    下一任的索瑪公爵,費迪南德;休;索瑪勳爵即將舉行盛大的繼承儀式,請柬已經送到了首都,所有的帝國名流都務必要出席。

    正教最大的盛事,第十四次塔蘭托公教會議進入了第十六個議程年,改良派和保守派的爭端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

    本年度的帝國金馬克重鑄即將在一周後結束,有必要計算本年度鑄幣稅的收益。

    還有……艾考薩根首相翻動著公文,見到了一份用黑色絲帶紮成筒狀的文件。絲帶上寫著“艾考薩根卿親啟”一行字,以及一枚魔法印鑒——倘若想用魔法或武力強行打開,它就會拉著文件一同玉石俱焚。他的眼皮跳了跳:皇家安全部,極密。帝國首相沒有管理皇家安全部的權限,那是皇帝陛下直接轉發給他的文件。

    首相拿出自己的璽戒,在絲帶的印鑒位置按了一下,絲帶靜靜化作灰燼。他打開用特級費戈塔紙書寫的文件,上麵的字體是典型的抄寫員體:清晰、整潔、易懂。標題同樣簡明扼要:《倫尼分部的每周報告》。這種報告,按慣例都不會送到皇帝那裏,在精明強幹的安全部長席德;納瑟(cid nasec)手中就被過濾掉了;如果都有必要抄送到他這裏的話……

    想到這裏,艾考薩根開始直接在文件之中尋找著重號。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共三條。“南方近期可能會爆發內亂”、“叛亂軍異常調動頻繁”以及“儒洛克共和國農作物收成良好”。看著這些情報條目,首相端起咖啡,一邊品嚐,一邊思考其中可能的意義。

    “難道說……陛下他打算……一旦南方爆發內亂,就向南方宣戰?!”

    想到這個可能性,首相的手禁不住一顫,咖啡灑了些出來。

    帝國皇帝古斯塔夫;休;柯曼今年24歲,是完全成長於上次自由戰爭後的一代人。毫無疑問,他身上必然繼承了柯曼皇家的血脈——自亞瑟;休;柯曼起,柯曼家族的守護神就是毀滅與戰爭之神柯瑞爾……

    “不可以……不可以的,”艾考薩根喃喃自語著,“得來不易的和平……”

    23年前,第四次自由戰爭爆發的時候,年輕的他隨在年輕的歐雷斯坦皇帝身側,同在南征軍中,想要一勞永逸解決南方問題。21年前,在斯蒂爾堡的圍城中,他絕望地麵對著自由軍的火炮之海,守護著皇帝陛下的靈柩……那時的斯蒂爾堡,還是一座老式的城堡,而非新式的棱堡。直到現在,他都會不時做那個噩夢。雖然“無鋒之刃”孔提;福克斯元帥已經退休,但對自由軍的恐懼仍然潛藏在他的心底。艾考薩根首相已經五十三歲,還是無法忘記戰爭的殘酷與可怕。

    但如果……皇帝執意如此,他該怎麽辦?年輕的臣子們,大多也都不惜與南方一戰,意圖洗雪1644年的奇恥大辱。

    “拜托了……請不要給陛下發動戰爭的借口吧。我的一生,隻要經曆一次戰爭,就夠了。”艾考薩根首相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站起身來,望著窗外。

    “願諸神保佑帝國。”

    一隻掉隊的寒鳩,淒寒地叫著,向著倫尼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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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已經是初冬了……也還可以看到大雁和寒鳩啊。它們是從哪裏飛來的呢?”

    安妮;塞菲爾坐在已經泛黃的草地上,慵懶地凝望著天空,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疲憊神情。太陽掛在東方的天空中,高積雲散布在藍天上,確實是個令人心情舒暢的晴朗日子。

    “總會有些懶惰又糊塗的家夥,搞錯自己應該出現的時間。這個季節有大雁,也不會很奇怪吧?”

    她的妹妹站在她身後,用略帶諷刺的語調道。不過,要不仔細聽,是無法從她那細膩溫柔的嗓音中聽出諷刺來的。

    “你是在說我嗎?”金發的姐姐用左手捋了捋發絲。三個月時間,她的頭發又長了不少;年輕的身體,新陳代謝確實比較迅速。

    “不,我是在提醒你。”邦妮轉到她姐姐的正麵,蹲下,微笑著用目光盯住她。安妮感覺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動彈不得。“今天是12月7號。你又在逃避現實了,姐姐。”

    “我沒有!”被激起好勝心的安妮反駁道,“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邦妮用手托住下巴,點了點頭。“那就好……那麽,答案呢?如果你沒有逃避現實的話,現在應該有答案了吧。”

    金發少女舔了舔嘴唇,將目光挪開去:“呃……也不是完全沒有逃避啦。起碼,我還沒有無聊到要去在花園的噴水池裏麵釣魚的地步……”

    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半精靈萊納德;凱卡維正同樣慵懶地躺在噴水池邊上,靠著一個煤爐,盯著放在噴水池裏麵的魚竿打著哈欠。自從搬進了大宅以後,前海兵隊長就顯示出了懶惰過於常人的本性,將大多數事情都支使給凱茲米他們去做。

    邦妮無奈地笑笑:“但我現在想說的不是他,而是你。姐姐,告訴我吧——耐門;洛佩斯就是耐門;休;柯曼嗎?我隻要聽你的結論。”

    “這個問題麽……”安妮抓了抓頭發。已經用了各種辦法,收集了足夠多的資料,也跟蹤了那人很久。

    但就算這樣,她也仍然不清楚,耐門;洛佩斯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真實姓名是紮爾特;佛蘭的叛逃法師,是一個普通而複雜的人。

    他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做著和魔法關係不大的服裝生意,偶爾用幾個小魔法調劑一下營業額和生活情趣。他是一個三流的魔法師,就算教徒弟也都是放任自流。兩姐妹所結識的好友,黛妮卡;洛佩斯——那個洛佩斯的女兒——就經常抱怨耐門新魔法教到一半就回去翻書自己補習。

    他是一個利己主義者,絕不會放過哪怕一絲獲取利益的機會;但他又是一個知道節製的人,並不是非常勤勞地工作,沒有什麽太過份的野心。他並非一個隨波逐流的完全利己主義者,他有他自己的準則。

    他還是個顧家的好男人,悄悄地將他的家——也就是那間福利院管理得井井有條,會幫修女幹雜物、買菜、支付日常生活所需,也在攢錢為向她求婚作準備;他有時也會是一個浪子,會去充斥著流鶯的酒吧街,度過一個不歸的夜晚。

    結論呢?耐門;洛佩斯有些像“那個人”——但她也不能斷言,他就一定是“那個人”。

    “我不知道。”安妮喃喃道,“他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我隻能說,那是個有點像他的男人。”

    “那麽,你喜歡他嗎?”邦妮的追問直逼她的內心深處,“請正麵回答。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考慮時間了。”

    就是他了吧。

    有一刹那,安妮很想這麽回答。猜測就像賭博,如果錯過很可能不會再有機會。她確實在耐門;洛佩斯,或者說紮爾特;佛蘭的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一絲影子……

    她想起了她曾見過的那枚求婚戒指。戒指是紫晶石的,含有魔力,很漂亮。

    “……不。”安妮決然地回答,“去破壞別人的愛情,我做不到。就當作他不是吧。”

    “果然,姐姐你是不會去橫刀奪愛的啊。”邦妮的笑容好像就在說“我早就知道了”,“那麽,關於今晚的政變,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還是不幹涉吧。排除了那個人以後,我們又沒有什麽線索了……那就隻好讓政變如常發生,這樣沒準就能找到真正的耐門;休;柯曼了。”安妮回答,“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可能現在說有點晚,但是……有沒有會在政變中被燒毀的地區列表啊?”

    她的妹妹笑了笑,從口袋裏麵拿出一張地圖。“喏,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問。這是有可能會被燒毀的街區列表,還有比較符合某人那本偽造自傳描述的地點。”

    “邦妮,你真是太棒了!真不愧是我的妹妹!”金發少女飛撲上去,搶下地圖,在她妹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

    褐發少女麵上一紅——雖然明知是自己的姐姐,但畢竟有著不太一樣的臉孔和身體。“那個,我們該出發了,姐姐,店鋪應該已經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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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萊頓被從睡夢中吵醒,外麵有很多雜亂的腳步聲和槍擊聲。

    “怎麽了?”少年揉了揉眼睛,推開門,走了出去。一大群軍人——大約半個連——正在福利院的院子裏麵列隊、訓練,為首的是一個矮人。這個矮人他認識:那是克拉德;洛佩斯的隨從圖格。也就是說,洛佩斯將軍應該就在附近了。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索萊頓拍了拍矮人的肩膀,問道:“平時不都是下午才來的嗎?而且,今天來這麽多人?那些是什麽?”

    “早?馬上就中午了。”圖格轉過頭,認出他是將軍家小姐的青梅竹馬,咧嘴笑道:“啊,是剛剛領到的火藥和炮彈。我們本來想直接運回駐地,但將軍說運回駐地太遠了,不如先在這裏放一下,過兩天冬季演習的時候就可以用。”

    “冬季演習?什麽時候?”索萊頓好奇地問。

    “大概下周吧,是我們秘密武器部隊的首次演習。這幾天可能就叨擾了,不過我們會付夥食費和住宿費的。”

    少年瞥了一眼院子裏麵搭起的帳篷。大概有10個左右——也就是說,有20名士兵會住在這裏。

    “如果洛佩斯叔叔要給夥食費和住宿費,給耐門老師就好了。修女是不會收的,因為她不是守財奴……”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守財奴了?”

    低沉的男中音從他的背後傳來。少年驚恐地轉過身,看到他的老師摩拳擦掌地站在他後麵。

    “耐、耐門老師!”

    “某些人掌握了兩個二段魔法,就不認老師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可歎啊……”今天的紮爾特;佛蘭,沒有穿那身黑袍,而是換上了一套禮服。純黑色、打領帶的禮服,正規得有點紮眼。似乎還特意刮了胡子,平日的邋遢一掃而空。

    “我、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索萊頓急忙辯解。

    “算了,跟你開玩笑的。”紮爾特理了理領帶,笑著說,“是不是對我今天換了身衣服感到奇怪?其實,我這裏有件好消息……”

    “是啊。你終於要求婚了麽,老師?”

    “咳!”紮爾特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條件反射般地摸了摸上衣口袋裏麵的小盒子。“不是這個,是另外一件好消息。聖格蕾絲福利院不用搬遷了!”

    “啊?!這怎麽可能?”索萊頓吃了一驚。聖格蕾絲福利院要被賣掉的消息,他們全都早就知道了。為了籌集資金,新教會連威斯敏大教堂和波普大教堂這樣的重要教堂都賣掉換錢了;至於聖格蕾絲福利院這種次要建築,更是被列在必賣的範圍之內。前幾天,索萊頓和黛妮卡都在做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們的準備工作,勸說他們接受這個事實。

    “哼哼……”紮爾特得意地笑了兩聲,“我和薇倫蒂娜把這片土地買下來了。”

    “哈?!這、這至少也要10萬鎊吧?您有那麽多錢?!”索萊頓驚呼。

    “8萬鎊。我出了7萬,薇倫出了1萬,正好。那個轄主教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紮爾特打了個響指,“那會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幾個場麵之一。今晚我們來慶賀一下吧。”

    “萬歲!這真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對了,黛妮卡知道了沒有?”

    “呃……她好像一早就出門去了吧?好像是要去‘純金’那裏玩。你又和往常一樣睡懶覺,想必是不知道了。”紮爾特沉吟了一下,回想著。

    索萊頓自告奮勇道:“那麽我去找她,順便買些吃的回來好了。”說完,他伸出了手。

    紮爾特皺了皺眉頭,摸了摸口袋,掏出錢來:“喏。”

    索萊頓端詳了一下那可憐的兩鎊:“這麽重要的慶祝,怎麽也要10個金幣才行吧,老師?”

    “……拿去。”紮爾特無奈地從口袋裏麵摸出了一把金幣。

    少年滿意地接過了錢,在手裏掂了掂,丟進自己的錢袋裏麵。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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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周沒來,新東西還真不少……這條紫色的好像不錯呢。”在“純金”的經理室內,黛妮卡;洛佩斯正在巨大的樣品櫃中進行她的淘寶大業。在耐門的店歇業的時候,在“純金”淘內衣就是她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之一。“啊,那條海藍色的蕾絲邊好像也不錯……”

    “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隔壁不營業嗎?”陪著她一起翻的安妮問。

    “耐門老師和修女去總教會辦事,老家夥又突然出現,我就隻好逃出來了啊。”黛妮卡撥了一下馬尾,“一大早就跑來打攪人家的生活,好煩啊。”

    “最近又鬧別扭了?上次不是和好了麽?”雖然正坐在桌前忙碌,但邦妮也在聽著這邊的對話。

    黛妮卡憤慨的聲音從更衣室內傳來:“上次?那是他說要教我魔法的啊!雖然那家夥很缺乏感情,但魔法確實很強,有機會你們也該看一看……安妮,替我係一下繩子。”

    “好的。”安妮將紫色胸罩的係繩係好,“這麽說,他最近不教你魔法了?”

    “教倒是還教……但那家夥老是說要我去學射擊。每次射擊完,身上都是硫磺味,香水全都白費了!”

    繼續著對父親的抱怨,黛妮卡在更衣室的鏡子前轉了一圈,打量著新內衣的效果:“胸罩好像有點鬆……這個該不會是你們的尺寸吧?”

    “啊……我和邦妮的尺寸是一樣的。”安妮抓了抓頭發,“所以樣品都是按我們的尺寸設計的。”

    “可惡!竟然這麽大!你們的尺寸是多少啊?c?d?有沒有什麽秘訣,傳授一下吧!”尺寸隻有b的黛妮卡飛撲上去,作著實地的測量;少女們在狹小的更衣間內打鬧著。在一旁聽著的邦妮眉頭越皺越緊,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你們兩個適可而止啊!是不是還想對放魔法啊?趕緊換好衣服出來!”

    “抱歉。”“抱歉。”畏懼於邦妮的認真,穿好了外衣的安妮和黛妮卡低著頭走出來,繼續挑選內衣——這次安靜了許多。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兩個人……其實蠻合得來的?”邦妮叼著筆重新坐下,繼續整理即將封存的帳目。今後一段時間,“純金”八成要停業,她要預先做好受到損失的準備。

    敲門聲響起,從門外傳來秘書小姐的聲音。“邦妮女士,有一位索萊頓先生想問黛妮卡小姐是否在這裏。”

    “嗯……叫他進來怎樣,黛妮卡?”邦妮征求著被訊問人的意見。

    “我估計他是不會進來的。索萊頓臉皮挺薄的,未必敢進這個全是女性的內衣店來。”黛妮卡回答,“從你們開店到現在,他好像一次也沒進來過吧?還是我出去吧。”

    塞菲爾姐妹對視一眼,苦笑了一下。她們知道,少年不敢進來的原因,恐怕不是臉皮薄……

    “那我送你出去吧。”姐姐將黛妮卡挑選的內衣簡單包裝了一下,交到她的手裏。

    “錢怎麽算啊?”黛妮卡問道。

    “錢就不用了。”邦妮突然開口,“我們做朋友這麽久了,這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黛妮卡看了看手中的大紙袋,感到有點不好意思:“這不合適吧?安妮,你看呢?”

    金發少女毫不猶豫地道:“既然邦妮都這麽說了,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好了。”

    “那……我就真收下了,謝謝。”將軍的女兒鞠了一躬,拉著安妮一同走了出去。

    在她們兩個出去後,邦妮停下了筆,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

    “抱歉,黛妮卡,為了姐姐的願望,我們不能更改曆史太多。倘若那是命運的話……就請你接受吧。祝你好運。”

    她掏出了地圖的副本,盯著城市的一個角落看了半晌。

    在那張倫尼地圖上,聖格蕾絲福利院的位置赫然標注著“完全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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