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靠在床沿，上官語嫣半垂著眼，心中糾結不已，時間悄悄滑過，突然，床上的寒玉竹出低低的呻吟，上官語嫣心一驚，緊張地俯下身子，搭上他的脈搏，絲毫沒感覺到這個姿勢，貌似有些曖昧。

    “玉竹，玉竹，醒醒啊。”

    一聲聲低低的輕喚纏繞耳邊，熟悉的嗓音讓寒玉竹簡直不敢相信，驀然睜開眼，眼前出現的，赫然是上官語嫣放大的絕美容顏。

    “你你你……我我我……”震驚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寒玉竹瞪大眼睛，那麽用力，顯得本來就極大的眸子更是滴溜溜的圓，像杏仁一樣，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你什麽你的，傻啦，看見我那麽驚訝？你沒死呢，不要再做傻事了，怎麽能自殺，想嚇死我們嗎？玉竹，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你一向那麽堅強自信，聰明過人，這個道理不會不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你救回來，不要再那樣做了，好麽？”

    上官語嫣的語氣很溫柔，眼神很專注，是寒玉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專注，波光瀲灩，風情無限，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大腦中一片空白，隻看得見那雙讓他眷戀不忘的美麗星眸。

    **

    “玉竹，你回答我，嗯？”看他呆呆的不說話，上官語嫣也摸不透他在想什麽，語氣有些焦灼。

    “我……”緊緊盯著眼前的俏臉，寒玉竹漆黑的大眼中瞬間湧上了氤氳霧氣，緊緊地咬住自己蒼白的唇，死緊死緊，感覺馬上就要被咬穿似的，強行控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上官語嫣在心底深深歎息了下，伸出手想要讓他不要傷害自己，寒玉竹突然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抱住，抱得很緊很緊，埋在她的肩窩，淚如雨下。

    上官語嫣一個沒留神，被他拉得撲倒在他身上，身子僵了僵，隨即放軟，任憑他抱著，撐在兩旁的手，猶豫了半晌，緩緩地將他擁住，深吸一口氣，微微用力一拉，側躺在床上，將他攬在胸前，讓他舒舒服服哭個夠。

    第一次被上官語嫣心甘情願地抱在懷裏，以往生的一切瞬間衝進腦海，錐心的痛突然將他的理智掩埋，終於忍不下去了，在她的懷裏痛哭失聲。

    ***

    他的哭聲，並不張揚，反而很壓抑，近似於悲鳴，那痛徹心扉的哭聲，絲絲縷縷，鑽進上官語嫣的心裏，沒來由的，心裏一陣緊，下意識地垂下頭，輕輕撫著他的，低聲輕語：“對不起，當初是我做得太過了，想哭就哭個夠，那些過往的一切，忘了吧，振作起來，我記憶中的寒玉竹，那麽自信，將‘絕刹’打理得那麽好，比大多數女子做得都好，你怎麽能扔下她們不管呢？玉竹，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不想騙你，那些曾經生的事，就像是一道溝，攔在了我們中間，我做不到跨過那道溝，不是我小心眼，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玉竹，其實，慕容瑾熙有多麽愛你，你心知肚明，何不試著放開，或許，你的世界從此一片清明，你也就快樂了，對麽？”

    寒玉竹聽了她的話，身體僵了僵，拚命地咬著她的外衣搖頭，好久好久，才哽咽著說：“我愛你，就是愛你，瘋了一樣隻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你現在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等一輩子都願意，隻要能見到你，或者知道你的消息就行，好不好，好不好？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愛你，但是愛是沒有理由的，隻要你給我一點兒希望，我就可以有勇氣活下去，而且會活得很認真，很努力，行麽？”

    “我……”上官語嫣內心激烈鬥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因為她不想耽誤他的青春，那要是答應了，萬一她要十年八年時間調整，就讓他等十年八年？不答應，貌似更加不行，糾結啊！

    “我不會來吵你，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保證！我隻要一個寄托，一個信念支撐我走下去，還有，偶爾給我寫封信，傳個消息，讓我知道你沒有忘記我，記得我，就行了。”哭聲消失，寒玉竹低聲呢喃，帶著絲絲祈求，淡淡落寞，還有悲傷，刺痛了上官語嫣的心。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慘她了，如果當初我們換一種方式，坦誠相待，或許就不會留下那麽多遺憾，那些無辜死去的人，他們現在一定過得很快樂，玉竹，我們之間的那道溝，怎麽跨？

    “玉竹。”歎口氣，上官語嫣柔聲說：“我給你一個機會，那麽，你也要給慕容一個機會，試著和她好好相處，試著看到她的好，我會依照承諾，每月寫給你一封信，告訴你我的行蹤，這樣可好？”

    寒玉竹沒有回答，好半晌，才幽幽歎了一口氣，抬起了頭，“這是你最大的讓步，我知道，好，我答應你，好好和表姐相處，試著看見她的好，你不能食言，一定要每個月給我寫信。”

    “嗯，那麽，現在你需要休息了，你的傷口雖然止了血，但是需要多休息，你的身子被你自己折騰得那麽瘦，怎麽能行，要好好修養補回來，先吃東西再吃藥，來，我幫你。”上官語嫣終於鬆了一口氣，做起來將他扶起來靠在床沿，端過粥碗，用內力加熱，親手喂給他吃。

    大悲大喜之後，鐵打的人也吃不消，更何況寒玉竹這麽虛弱的身體狀況？吃完粥和藥，很快，他就睡著了。

    站在床邊陪伴良久，上官語嫣走出門，囑咐小奴好生伺候，逕自回到自己屋裏。

    夜很深了，淩瓏已經睡著，琉璃披著一件外衣，靠在軟榻上正在看書，看見上官語嫣進來，溫柔一笑：“安撫好了？”

    “嗯，琉璃，我答應他，要是最後，他還是沒能接納慕容，我就會照顧他，我這樣做，對嗎？”眼神有些迷茫，抱著琉璃的腰，上官語嫣低聲問。

    “你呀……”琉璃放下書，將上官語嫣抱在懷裏，溫柔地吻著她的。

    “有些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淡忘，我知道你心中對緋情、緋昊的死，還有他三番四次設計你，囚禁你，讓你不能釋懷，但是他受的折磨也夠多了，而你狡猾的也沒有給他一個期限，我明白你是在為慕容創造機會，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了，你做得很好，處理得也很好，不要鬱悶了，我們在這兒休息幾天，就趕快回去吧，畢竟你這個堂堂鳳後身懷六甲，要是出來太久，不行的。”琉璃笑著調侃。

    “壞蛋。”上官語嫣被逗笑了，“我那是權宜之計嘛，好，聽你的，睡吧。”一把攬住他飛到床上，上官語嫣笑眯眯地說，那些糾結的事，還是放到以後再說吧。

    想當然，第二天，當得知寒玉竹已經痊愈，大家自然高興之極，上官語嫣三人在這兒逗留了五天，寒玉竹的精神狀態慢慢好了許多，飲食等一切正常了，他們就離開了。

    回到皇宮，雲珈洛的肚子愈滾圓，寬大的皇袍已經沒法子遮住他的肚子了，上官語嫣隻好走馬上任，每天頂著個人皮麵具，代替雲珈洛上朝，好在有雲媚幫著，加之國內又沒什麽大事，應付起來頗為得心應手。

    三個月後，上官語嫣收到一封信，是在夜府的鳳家軍送來的消息，夜夢羽的娘親已經解決了下毒之人，恢複了健康，重新執掌夜家，而夜夢羽，則是正式準備出家。

    乍看到這個消息，上官語嫣心中滿是惆悵，不過，她自認為沒什麽立場去阻止他，遂放在一旁不予理會，而看到消息的琉璃，則是暗中施了法術，將這件事告訴了寒玉竹，並且送去了一份密函。

    一個月後，夜夢羽在剃度儀式開始前夕的深夜，突然失蹤，房間裏隻留下一封信函，說他自認為修行不夠，要入世好好修行，他的師傅，知道消息後，隻是微笑著吩咐眾人不用尋找，便取消了剃度儀式，而夜家的人在努力了幾個月後，怎麽都沒有找到他，慢慢的，也放棄了，他的去向，成了一個謎。

    上官語嫣沒有派人去找，因為在夜夢羽失蹤之後，她收到了寒玉竹的來信，說夜夢羽在他那兒做客，還有夜夢羽的親筆書信，她就沒太在意，因為現在占滿她心神的，是即將臨產的雲珈洛。

    十一月二十九日，皇宮內院。

    產房裏，雲珈洛足足痛了一天一夜，產房外，上官語嫣等人焦急等候了一天一夜，終於，在黎明乍現的一霎那，“哇……”裏邊傳來洪亮的嬰兒哭聲，生了！

    “王爺大喜，是個閨女，恭喜恭喜！”產公滿臉喜色將孩子抱了出來，是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嬰。

    滿懷著激動，上官語嫣小心地抱起孩子，心中激動萬分：她的第一個孩子，她的寶貝女兒，真是好可愛，好漂亮啊！

    “辛苦了，洛。”走進產房，床上蒼白虛弱的男子，讓她心疼、感激，將孩子給琉璃抱著，上官語嫣輕輕吻了吻他汗濕的，深情輕語。

    “為你生兒育女，是我的心願，妍，是個女兒，太好了，那麽，紫寰國就有了繼承人，我也放心了。”溫柔淺笑，雲珈洛低低呢喃：“等孩子長大些，我就讓位給她，永遠陪在你身邊，給她取個名字吧。”

    “她生在拂曉，就叫晨曦吧，雲晨曦。”

    “妍，謝謝！”聽見她這樣說，雲珈洛真是感動莫名，畢竟，這是君家的血脈，卻姓了雲，這是多大的恩寵？

    “沒事的哥哥，我的寶寶，姓君啊。”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雲媚，淺淺笑語。

    “不管姓什麽，都是我的寶貝，睡吧，多休息才能養得好。”

    “嗯。”疲憊地閉上眼，雲珈洛安靜睡去。

    翌日，上官語嫣當朝宣布，冊封雲晨曦為紫寰國太女，這個才出生一天的嬰兒，成為曆史上最小的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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