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玉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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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有很長時間,景繁生都沒有回憶過從前的事情了。百度搜索:

    記憶之中重明山,從來都是一副遠山如黛、綠草如茵的景象。空氣中常年漂浮著草藥和泥土混合的香味兒,便是每日傍晚都會浸染在萬丈斜暉之下的落日嶺上,也是終年藤蘿綠蔓、春意盎然的。

    那時候景繁生身為重明山的首席大弟子,身負看管師弟師妹學習修煉的重任,日常活動卻是種種花兒澆澆草,再時不時地去山門外轉上幾日。或是撩一撩門內門外的可愛妹子,或是手欠嘴欠地跟好基友或者自家師弟打打架,日子過得好不逍遙。

    他的這份逍遙,即使是把半死不活的顏蕭然背回了重明山上,也一點都沒有被影響。

    顏蕭然重傷的那一天,就好像有窺盡天道已經不被容於世的渡劫期大能在經曆九重雷劫似的,天邊不時地便要落下幾道堪比老樹樹幹那麽粗的閃電。

    除了震耳欲聾的雷聲,照亮整個天際的閃電和澆的人連雙眼都無法睜開的滂沱大雨外,便是間接發生的地動山搖。

    旁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以為是哪位修士窺得天機太過而觸怒了漫天諸神。但景繁生卻知道,這大概是顏蕭然就要不行了的意思。

    一聲聲驚雷不斷落下,景繁生不敢禦劍也不敢直接飛行,好不容易趕到了重明山腳下,他想都沒想,直接背著人便拾階而上。

    從重名山的山腳到山頂,說是有萬道石階也不為過。一路把人背回來,景繁生便是體力再好爬到一半的時候也不免覺得腿腳乏累。

    但饒是這樣,他也一刻鍾都不敢耽擱。

    那一晚重明山上也是難得的大雨滂沱。

    因為這太過不尋常了,所以反而沒有人在屋子裏麵避雨。重明山四根巨大石柱環繞的空地上,幾乎所有弟子都到了。

    景繁生見有這麽多人在,登時心中便是一喜。

    他把自家二師弟陳繁樹叫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把白衣青年扔在了對方的背上,自己則親自去請師傅和師叔出關。

    麵無血色的英俊青年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兩位慈眉善目、鶴發語顏的道長,連帶著一名胖乎乎的黑衣道人共同圍在床前,景繁生自覺自己其實並不懂醫術,便就沒有上前去湊熱鬧。

    施針、喂藥、過靈力。大約整整忙活了三天,顏蕭然的這條命才算是保住了。

    外麵這時候才雨過天晴。景繁生被自己的師傅,也就是重明山宗主珩衍真人叫到了門外。

    “師尊。”景繁生恭敬地走到珩衍道人跟前。

    對於景繁生來說,自己師傅一直都是個很好說話也沒什麽架子和脾氣的長輩。原著當中的設定便是景繁生是被他師傅從山外撿回來的,從小就悉心教導栽培,所以這珩衍真人對於景繁生來說,一直都是個亦師亦父的存在。

    珩衍真人捋了捋純白的胡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隻說了一句話:“此子不凡。”

    景繁生心下一震。

    珩衍真人是經曆過伐妖之戰,已經將近兩千歲的人了,聽過的見過的自然不是他這個小輩可以比擬的reads;。可他卻也沒有想到他師傅這麽快就發現了顏蕭然的秘密。

    “師尊,他的傷……”

    珩衍真人雖然是宗主,但卻不是重明山上醫術最好的。這天下醫術最好之人乃是重明山的鈺儀真人,也就是景繁生的師叔。

    珩衍真人道:“性命已經無礙了。隻是他被特殊的法寶震損神識,恐怕……修為要倒退很多,日後也不能動用靈力了。”

    神識對於修真之人來說乃是一切靈力之根源,哪怕是一丁點破損也極有可能令這個修士無法再催動靈力了。

    然而神識出現問題是無人可以修補的。珩衍道人的言下之意便是,顏蕭然這個人有極大的可能會就這麽廢了。

    景繁生皺了皺眉頭,他難得認真道:“現在外麵都是無量劍派出來四處追殺他的人,我們不能把他交出去。”

    珩衍真人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真是造孽。”

    他想了想,複又說道:“涵陽君與我本是舊友,如今其獨子流落在外,為師也不能憑白見他被欺負了去。不若這樣,這段期間這孩子便由你和繁樹共同照管,你們一起搬去東嶺峰上,也好避上一些耳目。”

    東嶺峰是重明山最東邊的一道峰,需從重明山半山腰的一條不易被人看見的僻靜小路上去才能到達此峰。因為上去的路程崎嶇,四周又僻靜荒蕪便少有人煙。把顏蕭然安排在那裏既能避人耳目又能靜心養傷,倒是較為合適。

    景繁生謝過了自家師傅和師叔,便將顏蕭然帶到了東嶺峰上。

    這小子外傷內傷一大堆,還得有個醫術過得去的照看著。景繁生又守了三日,便十分自然地把照顧顏蕭然的重任交給了陳繁樹,他自己則“處理門內瑣事”去了。

    有時候是至晚方歸,有時候是三五日不歸。

    大概過去了兩個月,顏蕭然仍舊睡著,陳繁樹卻是先忍不住了。

    “人是你背回來的,憑什麽現在你天天都跑出去玩兒,我就要在這荒無人煙的鬼地方照顧個昏迷不醒之人?!”

    東嶺峰上隻有一間凡人住的茅草屋,幹淨整潔的小院外麵圍著一道高高地籬笆牆。

    景繁生正坐在院內的搖椅上曬著太陽搖啊搖,他擺了擺手道:“你傻啊,誰叫你天天守著他了。他也不用吃飯,你一天來給他看診一次不就完了?”

    “你!”陳繁樹看著景繁生腰間掛著的驚鴻劍氣得手抖。他被景繁生壓榨勞動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人也就是說得好聽,如果自己真跑了到時候肯定免不了會挨上一頓揍。奈何自己空有醫術而沒有什麽武藝,每一次想反抗都反抗不得。

    陳繁樹用胖胖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師兄,手抖了半天才報複地說:“行,我就照看顏蕭然到他醒來為止!這小子神識受損嚴重形同廢人,現在外麵那麽多人在找他,未來的幾百年的時間大師兄你可有得費心了。”

    景繁生的搖椅戛然停住,不搖了。

    原本關的緊緊的屋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顏蕭然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衣,一隻腳尚懸在空中,將落未落。

    自那以後,原本就已經麵癱了的青年變得越發沉默。

    他的其他傷勢都已經痊愈,唯有神識受損引起的頭疼,一天到晚總要時不時地發作幾次,沒有固定時間,隻是每次都要到把人疼暈過去為止。

    施針、吃藥也都僅僅隻能暫時緩解一二reads;。然而觀顏蕭然的反應,似乎其實並沒有什麽用處。

    他倒算是個能忍的。明明時常疼的麵色通紅,但就是能硬挺著一聲不吭。

    那時候的顏蕭然對於景繁生來說還是隔壁宗門的師弟,而不是一本書中的男主、自己宿命當中的死敵。

    景繁生這人照顧同門師弟師妹照顧慣了,有時候看著青年強咬牙關一聲不吭地死死撐著,他便難免要跟著著急。

    是以自從顏蕭然醒了以後,景繁生倒不時常往外麵跑了。

    有時候景繁生會強行把他拉到屋子外麵透氣。東嶺峰上的景色更似農家田園一般,比不上重明山主峰上的好,但卻寧靜祥和地別有一番味道。

    景繁生喜歡坐在搖椅上,聞著空氣當中的青草香味兒,喝上一杯剛剛從後山外門弟子那裏尋來的靈茶。

    顏蕭然的喜好則單調的多。

    他大多數時候都隻是望著天邊的雲朵發呆而已。

    要一個元嬰期的修士接受自己從此以後除了壽命很長以外都隻是個尋常人了到底有多難?景繁生不知道。對於依舊可以飛天遁地的他來說那實在是件難以想象的事情。他隻知道顏蕭然的表現也許太過平靜了。

    而這份平靜在景繁生帶他去落日嶺看黃昏的時候,就猶如多年沉積的火山一般,徹底爆發了。

    由於海拔和地理位置特殊的緣故,據說落日嶺是這整個大陸上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這片土地一到晴天的傍晚便會在夕陽的照射下被浸染出或嬌黃或鮮紅的顏色,就連花草樹木蝴蝶動物都像是沉浸在一片暖陽當中似的,是這世上有名的風景勝地。

    “你知道這地方為什麽叫落日嶺?”景繁生問。

    被一片暖陽籠罩的美青年隻扭頭去看他,但並不說話。

    景繁生早已經習慣,他嘿笑道:“嘿嘿嘿,想不到了吧?除了是個可以看日落的地方,還因為這地方是在重明山上啊!重明重明,那就是兩個太陽的意思,可這世上怎麽能夠有兩個太陽?所以當然要來一個落日嶺了。”

    “你又張口胡說了!”憨厚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陳繁樹氣喘噓噓道:“師伯要我來找你那!”

    “我哪有胡說?”景繁生回過頭去,絲毫不承認他這是在隨口瞎編,反而渾不吝地嘿嘿笑道:“再沒有比我的這個說法更有道理的了!”

    他還沒有完全轉過身去,餘光一瞟間,方才還在自己身側的那個白色影子已經一閃而過地不見了蹤影。

    落日嶺下麵便是萬丈深淵。

    景繁生風華絕代的臉上露出一絲糟糕的神色,他足尖一點便竄出去數步,直追著下方正在掉落的白色身影而去。

    顏蕭然現在無法動用靈力,一旦掉下去便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景繁生是萬萬沒有想到,發病之時連吭都不吭一聲的人,竟然早在心中盤算起了自殺的念頭。

    他一直以為顏蕭然硬氣著呢。

    難道這就是過剛易折?

    即便是神識撕裂的疼痛,對於性情堅韌之人來說也不算什麽。

    令人絕望的應該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動用靈力,便再也不能為父母、為自己報仇的事情了罷reads;。

    更遑論現在外麵滿世界都是無量劍派下來追殺他的人,而一向心高氣傲的顏蕭然,大概無法接受自己要一直被別人保護的事實……

    用景繁生自己的話來說,有他在,顏蕭然想自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考慮到這小子與世界之間的特殊聯結,出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景繁生可不介意使出一些強製性的手段防止他再做蠢事。

    ——反正這人也不用吃飯睡覺上廁所,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把他綁在床上完全沒有問題,如果還不老實就令陳繁樹再給他來上一針。

    簡單、快捷、方便。

    雖然事實上除了落日嶺有驚無險的那一次,和後來顏蕭然試圖去拔驚鴻劍和陳繁樹的佩劍用來抹脖子的那兩次,他倒也沒再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被綁在床上幾天,顏蕭然的那雙原本就沒有什麽光芒了的眸子變得更加漆黑。

    這幾天景繁生又不見了。

    從前顏蕭然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倒是有出去外麵野上幾天不回來的情況,陳繁樹卻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沒良心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撂挑子走人了!

    將第一百零八張符紙疊成千紙鶴放飛給自己的師弟師妹們以期他們人多勢眾的能夠把大師兄給尋回來,陳繁樹看了一眼被綁在床上從未掙紮過、跟個活死人差不多的顏蕭然,默默地抹了把其實並沒有聚積出來的辛酸淚。

    他怎麽就沒有景妖孽那麽狠心呢?

    他多想現在也一走了之啊!

    陳繁樹挪了挪胖胖的身軀坐在了床邊兒上,明明知道心如死灰的顏蕭然已經不會做出任何回應,他仍是希望可以尋得共鳴地罵個不停:“景繁生這個沒良心的,不正經!假仁義!我呸!什麽玩意兒!”

    他這邊正在又氣又恨地自怨自艾,那邊“咣當!”一聲,房門被推開,便看見景繁生嘴角擒著一抹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死番薯你又在說老子壞話?嗯?”

    景繁生輕輕哼了一聲,將一個紙包直接扔進了自家師弟的懷裏,雖然這樣,卻是看也不看陳繁樹一眼。他直接走到床邊,伸手便掐住了顏蕭然的下顎,然後不由分說地將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那藥丸竟然是入口即溶的。

    顏蕭然沒有防備,便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嗆得咳嗽了起來。

    陳繁樹隔著油紙聞了聞,竟然是他最喜歡的、山下重雲坊做的雲片兒糕!頓時心花怒放了起來,連景繁生粗魯又隨便地被病人喂藥的事情都無視了。

    喂完了藥景繁生這才對陳繁樹說道:“這兒沒你的事了,給你放假!”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枚聯絡玉簡遞了過去,他衝他挑了挑眉:“隨時待命。”

    看著那雙笑得彎彎的桃花眼,陳繁樹……義(re)憤(lei)填(ying)膺(kuang)地雙手接過那枚玉簡,胖胖的身體一跳老高:“得嘞!”

    便揣著雲片糕頭也不回地躥出去了。

    景繁生重新一步三晃地走到床邊,心念一動便給顏蕭然鬆了綁,他挑著唇角道:“想恢複修為嗎?想的話就什麽都別問,隻管跟我來。”

    顏蕭然那段時間雖然會偶爾做出一些不大理智的事情,但絕大多數時間看起來還是那個依舊風度翩翩年輕公子哥reads;。尤其對方無論什麽時候都挺得筆直的脊背,完全無法讓人相信這是個曾經是有過自殺念頭的,甚至還不止一次。

    景繁生帶著人離開了重明山,直接往東南方向進發了。

    重明山的東南方雖然不是大陸的盡頭,但也算修者罕至。因為那個方向的萬裏之外,就是一片荒蕪的大鳳凰山了。

    一般修士對於這個地方都是能避就避。因為那山上死的人和妖太多氣場已經紊亂的緣故,景繁生也沒有過想要深入其中的打算。

    禦劍行了小半日,他帶著顏蕭然在大鳳凰山腳下停了下來。

    顏蕭然大概覺得十分不明所以,但他卻仍是什麽都沒問。

    在大鳳凰山的範圍內,通常來講是絕對不會有旁人出現的,他們兩個便也沒有刻意隱住身形,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就那麽大刺刺地出現在了那片荒蕪的土地上。

    顏蕭然扭著頭看景繁生。

    景繁生也不賣關子,他直接指著前方□□的光禿禿沒有一點綠色植被的山岩和土地問,“你可看見什麽了?”

    顏蕭然烏漆漆的眸子順著他手指向的方向望了過去,隻看了一眼,眼神當中便透出了巨大的怔然和驚錯。

    目之所及的,除了顏色有些蒼白的天空以後,大鳳凰山上……竟然憑空出現了團團黑霧!

    那些黑霧一團團的形狀各異。大小不同、濃淡不一,飄散在空中,有的正緩緩地向著一個方向移動,有的隻是在一味地在原地轉圈。

    不用景繁生說,顏蕭然也大概能夠猜到……那些是修者或妖修死後無法歸於天地邁入輪回而剩下的殘魄!

    無論人修、魔修還是妖修,皆是奪取天地靈氣、有違天道的存在。是以死後便難以步入輪回,殘魂隻能在天地間遊蕩,就猶如孤魂野鬼一般。除了極少數能夠因為機緣巧合奪舍成功以外,絕大多數隻能等待魂魄散盡的那一天。

    事實上正常的情況下魂魄是極容易消散在天地之中的,隻不過由於這裏死人太多,再加上大鳳凰山地理位置和氣場都比較特殊的關係,所以今時今日才仍有那麽多殘魂在遊蕩。

    然而現在的問題卻是,無論此地是否有殘魂都不是他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可以看見的。

    隻有分神期的大能才能感受天地之間的磁場和氣場。而這些大能當中,隻有極少數修為高絕之人,才可以真正地做到用眼睛“看”到這些。

    景繁生一見顏蕭然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的設想沒有錯,他嘿嘿笑道:“神識受損也不是不能愈合的,隻要有其他靈魂溫養便可。”

    顏蕭然的一雙鳳目微微睜大了一些,問:“如何溫養?”

    景繁生道:“你隻需敞開心扉全然接納即可。至於靈魂嘛,那兒不就有的是?”

    顏蕭然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殘魂損魄又哪裏是尋常之人就可以隨意吸收的?這世上倒是有一些邪門歪道會練些個奪取殘魂能量或他人修為增進自身修為的人,隻是通常這樣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善果。

    而這些人之所以會被稱為邪門歪道,一是因為他們所修功法是靠奪取其他的現成能量,雖然可以使自身修為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但這種做法未免太不人道。

    二是在吸收的殘魂鬼氣本就是汙穢之物,存有雜質和怨念便極可能會造成神誌不清走火入魔等的現象……就算很幸運的沒有走火入魔,選擇這種功法的人也很難在突破層級的時候抗得過雷劫reads;。

    拋卻是否會走火入魔和雷劫的問題不談,單單是這種吸收殘魂潤養自己神識的功法,顏蕭然卻是不會的。

    但自己現在憑白就能看見那些魂體,再加上景繁生竟然如此自信自己能做到……顏蕭然覺得,秘密大概就在景繁生之前喂他的那顆味道很怪的丹藥上。

    至於那丹藥究竟是什麽,又從何處來……既然景繁生沒有說,他便也沒有問。

    隻是……

    見他沉默,景繁生便問道:“怎麽?你該不會是怕自己墮入魔道吧?”

    他這話中的魔道,可與魔修沒有一點關係。兩個人都知道景繁生說的這個“魔”,是走火入魔的意思。

    對於一個從小就在大宗門裏頭長大,經受最正規教育、一直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正義之士來說,就算可以做到吸收魂體溫養神識,就算真的撞了大運在吸收他人魂魄以後也沒有走火入魔,但單單僅是選擇了這種不人道的方法、做出了吸收殘魂鬼氣的事情,便已經是做了有違這個世界的正義的事情了。

    顏蕭然不再把目光放在大鳳凰山的方向,他沒有什麽光彩的目光重新轉回景繁生身上,黑漆的眸子似乎能進吸進一切一般。

    良久,才異常認真地道:“我並非是怕入魔。我怕的是……”顏蕭然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反而道:“但如果是要你來選的話,你會怎麽選呢,景師兄……”

    這時候景繁生會想出這麽個要用死者殘魂溫養神識的法子,絕大多數原因還是因為真心想要幫助這個青年而又實在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了。隻有極少數的一丁點想法,是覺得還可以順道給男主來點黑曆史,一石二鳥。

    但是無論是出於什麽樣的初心,在景繁生幹脆就不知道原著當中男主被打入小世界以後究竟經曆了什麽才讓他不僅重傷痊愈、還黑化逆襲的情況下,他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幫助顏蕭然修複破損的神識並可以重新動用靈力。

    現在指給顏蕭然的這條路,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對方真的就不會走火入魔。但這卻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顏蕭然不能死,景繁生又不想看到對方繼續遭受頭疼之苦……而且他隱約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害怕男主黑化、私自打亂劇情將顏蕭然救回來,而是放任他被打入小世界的話,也許他就可以另得機緣而不是承受修為被廢的事實了。

    此刻聯想到顏蕭然這時候尚存的白蓮花男主屬性和這個世界上的修士普遍都存在的心眼直的問題,景繁生真怕他寧願一死也不接受這種歪門邪道才會做的事情,於是隻好說:

    “其實這個事情吧,雖說是有些不大人道,對於那些一心一意修煉的人來說也顯得比較不公平。但你現在的目的不是為了投機取巧增進修為,而是為了活命啊!而且為了避免走火入魔或太過有違天道,隻要你的神識修補得差不多,可以繼續運轉靈力了我們就必須停手。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景繁生歇了口氣,有些邪惡地嘿嘿笑道:“何況吸收殘魂鬼氣,唔,其實就跟吃死人肉差不多。反正這些人也不是你殺的,身為殘魂在天地間遊蕩也挺辛苦的。隻要你自己心裏不覺得膈應,那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顏蕭然原本暗淡的眸子似乎是亮了亮:“如此說的話,你並不嫌棄。”

    嫌棄什麽?

    顏蕭然並沒有說。景繁生便自動以為他說的是吃死人肉的事情。

    其實雖然說性質差不多,但是吃死人肉可明顯要比吸殘魂損魄惡心得多。景繁生敷衍地點點頭,有些沒正形地想:雖然人肉這種東西顏淵他已經吃過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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