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靈棲的突擊測驗搞得兩位考生確實很狼狽，然而正如她所說，切割空間隻是一門基礎技藝，先前她已經把整個過程演練一遍，原理跟所使用的工具法術也都講解到位了，再加上二人的底蘊足夠，經過三天左右的嚐試後，她們終於成功地切割出達標的空間片段。

    而這種達標的重要指標之一，就是切口能夠激發宇宙天道的自我愈合機製，圓融地形成一道膜狀“天衣”。

    重要指標之二，膜狀天衣的柔韌性，穩定性足以承受先前因為謝廖沙鋌而走險，強行去融合那層出自靈棲之手的天衣膜，所解放出來的混沌風暴。

    這就好像在已經結痂止血的傷口上，將痂皮給再度撕扯下來，若是工藝精細，那便是手術，傷痕依舊可以控製，若是手法野蠻粗暴，記過無疑將是一場災難，這可是給宇宙本身生生扯下傷疤的動作啊！

    而溫莉艾璐提所做的，就是兩個見習修補匠，百般嚐試後終於堵上了這道口子。

    於是，混亂風暴被新生的天衣膜所阻擋，宇宙間又恢複平靜。

    “好奇妙的感覺……話說我們分割出去的空間片段去了哪裏？”

    二人氣喘籲籲，但一股興奮勁兒明顯是壓過疲憊的，這是掌握了一門新鮮本領的愉悅感。

    “你們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很確定地回答。”靈棲心不在焉地擦拭金疾劍，罕見地對於一項似乎很有討論價值的問題表示出愛答不理的態度：

    “就連天衣膜本身的形成原理，我也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隻能說那是天道的奇跡，恐怕非得是合道級人物能夠窺視，而與我同時代的修者，但凡達到煉虛級，都已經變得對天道真理顧左右而言其他，所以那個時候我也沒法找人探究探討。”

    “但就我個人的猜測，切割出去的部分空間，就在天衣膜裏！但又不是具體的被包容進去，或者以其他形式被壓縮進膜中那種具體的狀態，而是上升到更高維度…….它們在高維度中振動，徘徊，但遲早會歸來，而那天衣膜，其實就是用來錨定其歸來方位的坐標。”

    “出於宇宙天道的奇妙偉力，空間歸來之時，不會出現什麽驚天動地的大震撼，而是悄然無息，潤物無聲地重歸平靜，因為空間乃是水象存在，其本源的自愈力，和協調萬物的性質之強大，遠超想象！但是這些過程，都隻是猜測，我沒有真正完整地在實踐中觀測到過與猜測相符的現實過程，一是沒有時間，也不知道那種空間在高維度運動的周期是多少，甚至有沒有周期，就連高緯度有沒有能夠被我們所理解的時間概念都不清楚，或者說時間這一概念本身也是高維度的某種更玄妙的因素所投影到我們世界的現象?”

    靈棲有些落寞地低頭沉思：“鑽研天道到了這種程度的時候，我就不可以在憑借經驗猜測，畢竟境界差的遠了，非是到達合道境，擅自禁錮自己的主觀印象，無異於故步自封，刻舟求劍，要鬧大笑話的。所以，你們的問題到了這種程度，也終於到了我無法輕易回答的階段了。”

    “老大不要這樣講！您是因為治學嚴謹，才不肯妄加宣布學說的，我們永遠尊敬您！”

    二人組趕緊借坡下驢：

    “既然這問題都那麽深奧了，我們也就不問了，現在是不是該去找下一位踢館對象咯？”

    靈棲眉毛一挑：“怎麽，你們不關心廖沙道友的安危了麽？”

    “嗨，那個反骨仔，想她作甚？”艾璐提義憤填膺：“像她那種不講義氣，背叛幫派的家夥，要是在我們過去的堂口裏，絕對人見人揍！”

    “不光是在虛空眷屬的堂口，我過去學校校規也容不下她啊。”溫莉也附和道：“學院派也是要講義氣的！”

    “你們呐……看來出身混沌盟是沒法擺脫社會習氣了。”靈棲哭笑不得：

    “其實廖沙道友去融合天衣膜，乃是在我的計劃之內……因為自然形成的天衣膜，我們是無法駕馭的，至少當年我在參悟洞天法寶的時候，也是用了各種手段，才截取一份天衣膜，把它用作了法寶的核心架構。今次廖沙道友如果能夠助我將天衣膜跟原有天道空間產生鬆動，倒是件大好事，能夠為後續的計劃節省許多麻煩。”

    “哇，原來一切盡在老大掌握！果然有扛把子的風範！”

    “這份老奸巨猾，哦不，運籌帷幄，果然才是梟雄人物，小弟服氣了！”

    二人恭維起來簡直到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程度，靈棲也是無奈，硬著頭皮回到混亂風暴開始的地方。

    實際上，她們在處理混亂風暴的過程中後撤了很遠的距離，並且路徑相當複雜，東拐西歪，加上宇宙間方位難以探尋，任何參照物都處於大尺度的運動中，況且溫莉艾璐提在不停嚐試切割空間的過程中也是製造了大量不規則的空間斷層，想要尋回謝廖沙最開始的融合地點，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日王小哥在，一切似乎又變得輕描淡寫，這位稱職的坐騎一路沿著“信息”的味道行進，不一會就發現了謝廖沙身影。

    謝廖沙這幅光年尺寸的大海報很醒目，一眼就能望到。

    而且，她全身的馬賽克已經變成了清晰無比，纖毫畢現的高清矢量圖，所謂矢量圖就是，不管你離遠了看，還是離近了看，分辨率都自動帶入到觀測者最佳的視覺體驗上，放大縮小全然無憂。

    “她果然做到了……二次元的形態，確實可以跟天衣膜產生共鳴，而且廖沙道友還是一位有著自我意識，跟煉虛境實力，以及罕見特長的大機緣之人，我果然沒有看錯。”

    靈棲招招手，那副外形跟自己一樣的超級大海報，就乖乖滴卷成個卷軸，收進了她袖子中。

    如此輕描淡寫的過程倒是讓跟過來摩拳擦掌的溫莉艾璐提十分意外：

    “恩？這麽簡單就完事了？我還以為說不得要跟反骨仔打過一場呢。”

    靈棲搖搖頭：

    “憑她的本事，勉強剝離了天衣膜跟宇宙空間的聯係，就已經是極限，怎麽可能還有餘力造次？想當年，我是借了門派很多法寶，特別是圖卷書畫類的寶貝，統統抹了原主的印記，再認主為自己的歸屬，然後統統融了，僅剩下平麵特性精髓，投進洞天法寶的爐胚中，也就是一張天衣膜，才通過外部協調諸多法寶的力量，將其剝離出來！”

    “這也幸虧當時有天地異變的征兆，我門派為了尋那一線生機，不得不緊急締造洞天法寶，才遷就與我，含淚舍得下血本，不然光憑我提議要融掉無數高級的書畫類法寶，來跟天衣膜爭奪操作權限的建議，並且是在尚不知能否成功的前提下就毀掉眾多極具文藝底蘊的法寶，不知道有多少同修要找我拚命！”

    “以及，我們的下一個挑戰目標，恐怕直接追起來有點麻煩，有必要準備個座駕呢。”

    說著，靈棲當場閉目端坐，似乎在醞釀著什麽動作。

    溫莉艾璐提好奇又驚訝：已經有日王小哥這麽給力的坐騎了，還要準備什麽座駕？

    以及，那下一位的挑戰目標，居然會讓靈棲評價為“麻煩？”

    要不要這麽叼哦……

    在二人的猜測中，靈棲就那麽原地端坐，好久都沒用動靜，而日王小哥也一如既往，開始站在半空中發呆，她們沒辦法，也隻好裝模作樣地開始“護法”，實際上就是跟靈棲麵對麵坐著，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至少是三五天光景，艾璐提發現靈棲身上有些變化。

    她的衣服上，浮現出流動的畫麵。

    畫麵光怪陸離，好一陣翻轉，但也就是幾分鍾吧，還是穩定下來：

    那是一幅靈棲自己的畫像。

    這是要臭屁臭美臭自戀到什麽程度，才會把自己的畫像貼到衣服上哦！

    二人腦子裏轉過這個念頭，隨後又意識到，這張畫像貌似應該是謝廖沙。

    從那個一臉遜桀驁不馴，恨不得順便再伸出個中指伸出畫麵的形象，她們就不會認錯。

    靈棲這是把天衣膜裏的謝廖沙，真個轉移到衣服上了？敢情一切平麵都能當二次元生物的載體，沒毛病。

    隨後，靈棲將那身鋪滿了謝廖沙大頭照的外衣，整個褪了下來。

    “老大你幹什麽呢！”

    跟班二人連忙舍身撲上去，擔當起內衣職責。

    這一旁還有個日王小哥呢，雖說這家夥的眼神未必就會恰好聚焦到這個方向，可是尊主的玉體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臭男人瞄到啊！

    但是這兩人的動作有些急了，忘記自己乃是煉虛之體，而靈棲才剛剛煉神境，又是剛剛甩掉外衣，沒有意料到跟班二人會這麽大反應，結果被一前一後撞個奧利奧！

    隻見靈棲麵容僵硬，喉頭微動，似乎是咽了一口血吧，死要麵子，差的吐血都硬是給咽回去……

    “噗，咳咳……為師的錯，不該高看你們的野獸秉性……哎，別擠，為師有分寸的！”

    感受到一股仿佛被抱緊的小貓伸爪蹬腿掙紮的力道，跟班二人才意識到自己是高估了靈棲的直接抵抗力，畢竟兩個大境界的差距不是鬧著玩，這麽毫無預選準備的直接碰撞，真是可能一下子把靈棲擠死，一世英名險些翻船啊。

    她們稍微讓開點距離，看到靈棲身上果然有一件肚兜，隻是顏色非常淡，甚至有些透明。

    “這是什麽裝扮，很潮哦？”她們八卦之心燃起，心癢癢想給自己也弄這麽一套時尚火。

    “潮什麽潮，我那個時代的普通衣物罷了，不過我這也是手頭上恰好就這套衣服凝聚的法力最深厚，用來附加到天衣膜的核心結構上，省得還要慢慢積攢煉器材料……所以隻留下最基本的法力護身，畢竟現在時間有限，材料也有限，就先這麽湊合，待挑戰成功下一位目標，自然可以好好休養一番。”

    “額，是這樣麽？”溫莉手點下巴，似懂非懂：“那你這布料也嫌多了，同樣的目的用更少布料可以達到啊，老大你聽說過比基尼麽？”

    說著，溫莉就在身上演示了一套來自她們那個煉金院宇宙的內衣款式。

    不得不說，比基尼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布料很少，但是穿在身上卻顯得颯爽利落，更偏向運動風，而不會過多地勾動非分之想，哪像肚兜，布料雖然用的很多，但關鍵的地方其實都若隱若現，從旁側可見，後背更是隻有一根橫細布帶，整個後方的風光一覽無餘。

    兩者對比之下，就連靈棲也不由得思忖片刻：“好像確實是這個款式更方便些，不過我那肚兜的樣式是有淵源的，乃是元嬰現形自帶的被覆之物，凡間文明的幼童也穿戴多此物，是天運庇佑的具現象征，護住神厥要穴，我還是不打算輕易改變。”

    溫莉表示不解：“真正護住的不應該是比基尼的三大要點麽，我看你這肚兜涼颼颼的，整個大後背跟屁股，乃至下麵都是光溜溜的啊，更引人犯罪了才是……但如果老大你堅持這樣，我們也沒意見啦，隻是後背我們會堅決守護，可不能讓外人看了去！”

    艾璐提也點頭表示同意，堅決地站在靈棲背後，警惕地防備一切可能瞄到尊主嬌軀的目光。

    “無妨，你們覺得怎樣妥當就怎樣做吧，我可要繼續處理這座駕了。”

    靈棲不去理會跟班的時尚討論，兩手連劃，那融合了天衣膜的衣服，在眾人周邊的空間裏擴展，卷曲，縫合，固定，逐漸地形成了一座……太空梭？

    太空梭整體呈現流線型，頗有科技感，但於細節處又突兀地多出幾處東方古風的雕梁畫棟，飛簷瑞獸的邊邊角角，用靈棲的解釋就是，流線型是因為材料有限，要節省開銷，但她本身又很不甘心造出的飛梭充滿一股子真知會的味道，所以強行加入不少複古風，看起來更像一台老式兜風跑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