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縱輪回千百仍不變的那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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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人稱他作二公子。

    蘭帝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豐物他們總是稱他做二公子僅有無情真尊不會這樣。

    因為這緣故他對前兩人那種自意識生出的親近之心一直要弱些。縱使兩人過往尤其給他顏麵卻也不能改變這種狀況。

    因為他總認為他們假以顏色的不是對他而是那個二公子。

    現在他卻明白了也隻有二公子才能讓這兩個頗重身份又對自身頗為滿意的人折服記得。因為不在二公子麵前折服的敵人唯有死路一條。

    他也突然明白無情真尊所以不這麽稱呼他並不是因為將他視作另一個人而是認為他還不配被她喚作二公子。記憶中的她被依雲強迫收歸為婢女後從開始的不以為然到後來的幾乎理所當然轉變便已可知她大概心理了。

    他自從塵土中爬起略做整理便又漫無目的前行腦子中不禁想起另一段過去以為全然不同的記憶。

    ……

    墮落城東門外那條喧嘩大道上依於那間木屋之後的樹上時常坐著一個翹期盼的女孩她那單手托著下巴側臉凝視朝海道路盡頭的模樣清晰如昨日。

    ……

    那與軒轅小帝雷風露水穿梭風雨奔走的過往曆曆在目……

    年紀尚小的依雲騙走他絕響的情景清晰如昨;不久前她在他麵前道著是如何那般喜歡折磨怕死之人又突然說不下去的神態及那灰色的話語‘你太讓人失望了’仿佛又自耳旁響起。

    火棲雲那一臉神聖之色以火神般姿態於結界中自焚湮滅而綻放的火花光暈燃燒跳動著的蔓延開來將他記憶完全充斥。

    ……

    耳旁狂風呼嘯。當中夾著個男人滿是哀愁的低沉喊叫聲“兄台喝幾杯再跳崖吧……”

    他驟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才覺竟已步上陡峭的峰頂身後逆風處大石上坐著兩個男人腳邊擺著十幾壇上好佳釀兩人手裏還各自抱了一壇。

    說話的是個裝束打扮十分體麵的男子正拿眼看他眼裏寫滿哀愁;他身旁坐著個鄉野打扮的長男子頭低垂著讓人根本看不清麵貌。

    見他回頭叫住他的男子手裏施展個隔空取物的小法術將大石頭旁的一壇朝他扔將過來。笑容有些慘然的道“這般湊巧來自殺竟也能碰著兩個淪落人。”

    蘭帝這才知道對方誤會但他此刻心情複雜沮喪想必臉上神態不必兩人好看到哪裏去也難怪被對方誤會也就不想解釋接過酒壇便自坐了過去。

    他才坐下不久那一直低垂著腦袋的男人猛然揚手將酒壇子摔個粉碎酒水灑一地他亦跟隨著從大石上跳下一張臉既憤怒不平又痛苦不甘一聲大喝道:

    “酒***也喝夠了。死也該死了但老子不當個明白鬼不甘心啊!”他自這麽喊叫著又道“恰巧碰著你們兩個一塊趕死的鬼就幫我說說我與她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在家裏那一塊從小就數我拳頭最大。

    她向來都說我有本事有誌氣可是最後竟然跟我同穿一條褲子的拜把子兄弟勾搭跑了。女人心變了就回不得頭了我千山萬水的尋著她就***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麽。

    她卻說我沒有本事沒有誌氣就知道在鄉野裏當個地痞惡霸根本不及那混蛋王八蛋般誌向遠大。這***算哪門子事?”

    蘭帝尚未有念頭那衣冠楚楚的男子聞言慘然一笑竟被他的話勾起本沒有的傾訴欲望不答自顧歎息道“小弟卻是不同。小弟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在守護城一帶頗有聲望。

    後來得遇良緣她雖非出身修仙名門然數載婚後生活卻融洽賽似仙侶不料前些日子風雲突變她自出了趟遠門路逢惡徒幸得一俠者出手義助那地人煙稀少自不能報信與我便在外自行療養。

    豈料月餘後返來便逐漸與我爭吵不斷總道我雖胸有才學卻不知奮苟安一偶之地。一次斷處城中凶莽武夫後她更鬧得厲害。

    責備小弟懲處太過不近人情不知市井疾苦不知那些凶莽之途生存艱難更不知他們暴力背後懷帶的俠義。那之後便與我罕有言語不久後便留書一封走了。

    信中道我苟且安逸過活從無大誌世間疾苦眾多卻不思盡力改變雖憑借家中勢力在一偶之地得了權勢名望卻根本不及世俗凶莽情節高尚。

    情性又自無主見事事順從諸多本不合理完善的規章處事思量顧慮諸多從不能自主行事。然這些小弟實難苟同她過去總道小弟善解人意體貼備至才學出眾處事公正明理。

    那些凶莽便縱是心懷俠義之心如此胡亂殺伐妄為便算得對麽?玄門律法規章雖不盡完美然世間諸多製度何有完美?若連不完善的規則都不去遵循事事但憑義氣玄門豈非亂如魔門去了?又於那對麵的墮落城何異?

    處事若要俱無遺漏自當細慮周全人性複雜難辨一麵之辭豈可輕信?怎就成了毫無主見。人生在世豈能好高騖遠修得仙法本事高明便自想著憑此揚名立萬便自覺得能除盡天下不平醜惡之事?小弟若能理得一方之事已是萬幸怎能不切實際去想如何改變玄門規律創造完美?”

    他沒有回答那人的話那人卻自己想出了答案一般失態大笑道“好笑啊好笑!”說著大笑半響才又仰天怒吼道“我知道那背叛的王八蛋所謂誌向無非是離開鄉裏到城中有一番作為。像你這種在城裏有權勢的人老婆一樣不滿跑了那什麽才算是大誌向?變成天玄大帝?變成地魔宮宮主?老子算是明白了狗屁的什麽本事誌向胸懷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有的就是最好的!”

    說罷又嘲笑似的瞧了眼那文縐縐說話的男子道“虧你一嘴文縐縐的話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媽的你們兩個自己死去吧。

    老子不死了!他們兩個王八蛋尋歡作樂的正快活呢我***還為兩個王八蛋要去死?不就是城裏嗎?

    算個屁老子一身異人所授本事到哪裏拳頭不必人厲害!我他媽就打出個名揚天下讓那兩個王八蛋羨慕妒忌到骨子裏!那婆娘到時候自然知道她有多蠢。”

    那人自這麽說罷縱身從崖頂躍出於順著狂風方向禦空飛行遠去。這不禁倒讓蘭帝和吃了一驚一個鄉野惡霸竟能修得禦空飛行境界倒果真很有些本事。

    那著裝體麵的男子聽了離開那人的話後怔怔出神半響突然有失斯文的將一壇酒仰往嘴裏沒命的倒直到壇中酒水幾近滴盡才揚手學著那離開男人般將酒壇摔個粉碎。

    突然振作起來一般道“兄弟小弟也決定不死了。雖至今不能苟同她信中所言卻同意一點過往小弟確實太過看不起凶莽之徒。

    今日那離開的兄台一番言語雖粗魯卻極在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倘若如何處事都不免照顧不周有得有失又何必為失卻過份介懷?這般死去她若知道也不過笑我果真無用而已。

    不如放開手腳作為一番日後自有事實證明她認識對錯既不能說服她又不同認同便當用事實告知她是非對錯真假。”

    言罷便自從大石上躍下輕手拍去衣裳上沾著的塵土抬手以指代劍在石麵刻下三子‘姻緣石’。

    末了抬手抱拳衝蘭帝道“兄台各人自有傷心事小弟也算識得愁慘自不會勸兄台放棄消沉之念振作求生。然我們三人可算是姻緣際會倘若當真日後各自一番作為後還能相遇相約重回此地把酒談心也算不枉相識一場。小弟告辭。”

    他自說罷運轉起蘭帝認得的北冥門紫焰飛雲於雙足下逆風飄然飛走去了。

    兩個真正想要死的人各自活著飛走了蘭帝自顧坐半響腦海中兩段記憶衝擊矛盾處竟漸漸消逝了。蘭長風前世對他的諸多教誨兩世共識之人的諸多作為方才聽到看到的一切逐漸聯係在了一切。

    豁然貫通明悟。

    便也在石上以指刻字道:

    ‘生雖為人之本理想卻為人之根。命運予人喜悲磨難傷害便為人心成長之精糧。道之悟在大亦在小人之行在心在得在失。莫強求是謂莫對所行之所必失強挽留。

    道之根本為人之遙不可及完美理想然其本非自然所謂自然之道是謂自知故明自持自行。

    天地萬物既本屬自然之理任一生靈之所為所行本就是謂天之道自然之真義所謂修道不過在修縹緲不過在修遙不可及之夢想。

    人道本便是天道本便是自然之道本便是極致之道一切所修隻貴自知二字而已。’

    他自刻罷這些便留下年月時辰略作思量後才在之上補名兩字:

    ‘劍帝’

    末了將腰間血冷吟抽出插於石上借此劍於天地能量貫通融會之強大能力腦海中回憶思量著離去兩人意識波動運走特性布下一忘情門陣法。

    如此便不怕此石頭此山日後有意外被毀卻的可能除卻他自己和方才那兩人及其他們本身的輪回外也在沒有人進得陣內。

    作罷這一切便自施展起忘情門虛空飛劍陣閃沒遠去。

    心裏想到倘若那兩人日後死去輪回這座旁人近不得的山必成附近鬼怪傳說神話他們的輪回若幸運入此必讓忘卻前事的兩人為各自的有緣既好奇慶幸又莫名無頭緒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