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貪貪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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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梅聽到這裏我想我已經明白阿刀是打算讓我和杜芳湖去做什麽了。
是的他接著說了下去:“既然他們兩家都同意了這個方案我自然不能有異議。經過協商我們三方決定在半個月後出航的伊麗莎白號賭船上舉行一個六人的sng每方派出兩個人最後的勝者……將入主韋爾斯樂園。”
阿刀攤開雙手無奈的聳聳肩:“事實上我手下確實有一些賭術好手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擅長德州撲克。而且在三方的監督下比賽時也不可能出千使詐。所以……”
“那刀哥為什麽不去拉斯維加斯請一些真正的高手呢?”杜芳湖問。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阿刀的音量陡然提高“可是所有去聯係的人都失敗了!你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根本不知道托德-布朗森的老爸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無論出再多的錢他們的回答都是不想和道爾-布朗森的兒子在這種牌局裏會麵!”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甚至從中聽出了他的沮喪:“我現在已經找不到別的可靠的人了隻能指望鄧生和杜小姐兩位……我知道兩位對我刀仔有一些成見但我刀仔在這裏向天誓:隻要兩位盡力無論這次牌局是輸是贏以後兩位都是我刀仔最好的朋友!如果贏了我會把韋爾斯樂園頭一個月的全部收入奉送給兩位;如果萬一輸了……我也會送上五十萬港幣並且絕不會為難兩位!”
當阿刀說完的時候我和杜芳湖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深思。
毫無疑問阿刀的這個條件優厚之極。我和杜芳湖隻需要代表他出賽無論輸贏都有一筆數目不小的錢;如果贏了更是立時家致富——我不知道在高利貸這一行裏一家賭場一個月的收入是多少但我清楚這絕對是個要用千萬這種數量級來計算的數字。
可是!我們和阿刀並不是很熟我不知道他的誓究竟有多少可信度!現在他如此籠絡我們對我們折節下交那是因為我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一旦那場比賽我們輸掉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後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畢竟我麵前坐著的、這個已經顯得有些蒼老的人並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是整個圈子裏所有人公認最心狠心辣的人!
“我想……我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我字斟句酌的措詞同時小心觀察阿刀的表情。
他有些失望畢竟在他如此“推心置腹”之後我還是沒有當場答應他。但他的笑容馬上就回來了他笑著舉起酒杯:“那當然那當然。反正比賽還有半個月鄧生和杜小姐可以慢慢考慮。來我們喝酒。”
我和杜芳湖也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我站起身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淡淡的對阿刀說:“我醉了我想我需要去休息一下。”
杜芳湖馬上也站了起來她扶住我的手臂:“刀哥我送阿新去休息。我們就……失陪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根本沒有喝醉但所有人都覺得我的謊話說得正是時候。於是在杜芳湖的攙扶下我回到了葡京賭場的那個免費房間。
一進房間杜芳湖就鬆開了扶住我的手她很嚴肅的對我說:“阿新我們應該答應他。”
我不置可否的在沙上坐下她的這個決定讓我覺得失望;我非常失望但我還是想聽聽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我想這件事情對我們沒壞處。第一我們可以和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牌手之一交手;第二我們可以從中賺到錢;第三就算輸了也沒有任何損失。”
“我補充一點。第四我們可能會在輸掉比賽後把自己的性命也賠上。”我冷冷的說。
“不你聽我說……”
我從沙上跳了起來:“不現在應該是你聽我說!我們可以每周來這裏贏錢而不必冒任何風險!就算我們因為這一次沒有答應阿刀而得罪了他我們也可以去別的賭場!我們要做的隻是坐在牌桌邊等著魚兒自動送上嘴來!他們會給我們送上食物、衣服、以及生活的一切開銷!可是如果我們輸掉那一局隻要阿刀一翻臉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杜芳湖根本沒有想到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她也跟著站了起來並且有些惶亂的抓緊了我的手臂。她的手掌並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柔滑五個手指的指尖都硬硬的像是我父親那雙因為長年勞動而積滿老繭的手。
她試圖讓我鎮靜下來但我沒有我繼續說著:“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想要挑戰極限就像阿坤一樣。他總是念叨著sop然後他輸掉了一切還差一點搭上我甚至還差一點連你一塊搭上!而你……先是陳大衛再是托德-布朗森。醒醒吧算我求你了!憑著運氣我們可以贏他們一把兩把;但我們終究是幹不過他們的;我們隻適合在這樣的牌桌上吞食一些小魚但他們是真正的巨鯊王他們會把我們吃得連骨頭也不剩的!他們會在牌桌上掃走我們的所有籌碼然後……然後就輪到阿刀來對付我們了……”
杜芳湖鬆開了那雙抓住我的手她頹然的坐進沙然後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但我沒有聽清楚於是我問她:“你說什麽?”
“我說……那我一個人去。我可以讓阿刀給我另找一個搭檔。”
“你瘋了嗎?”
“沒有。我現在很清醒。”杜芳湖說著說著突然低聲抽泣起來“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這樣下去了。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你知道我的玩法風險很大每一個周末我都是冒著徹底破產的危險玩牌的;直到現在我還是一直贏錢可是我每一次贏錢後都會更害怕從我開始玩牌的那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真正安心過我好害怕我知道有一天我會輸會輸掉一切;每一次回到香港我都會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就算我睡著了我也會做噩夢所有的噩夢都是我在一把牌裏把一切輸得幹幹淨淨……”
“那你為什麽不試著幹些別的……”這句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錯了我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難道我就不怕輸嗎?難道我就不知道輸了後麵對自己的將是什麽嗎?難道我前一天剛剛經曆的事情那麽快就忘記了嗎?那我自己為什麽不試著幹點別的?
杜芳湖搖了搖頭她還是回答了我這個愚蠢至極的問題:“我需要錢大筆大筆的錢。你的姨母等著你每個月送錢過去;而我也有我的母親、和四個弟弟妹妹……沒有哪家公司會給我開出十五萬的月薪可是每個月我必須拿到這麽多錢。”
她抹去臉上的淚珠認真的看著我的臉:“是的阿新。阿刀說的話真的不一定可靠。這件事風險太大了你考慮得確實有道理你還有姨母等著你照顧你不應該參與進來。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可是我……”
淚水開始從她的眼眶裏不停的流下她放棄了徒勞的擦拭她沙啞而悲哀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裏聽起來像極了某隻野獸在瀕死時的哀嚎:“明天早上等你回香港後我就去找阿刀告訴他我會代表他出戰;而你這一次沒有答應他他一定會很恨你。答應我以後千萬不要再來葡京了你可以去金沙或者永利……”
我沒有辦法再說什麽隻能看著她的眼淚一滴滴的打在地板上。這讓我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夏天當姨母帶走我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是這樣流下了眼淚;我想起當我推出杜芳湖所有的籌碼時她說的那句“要死就一起死吧。”
……
我扶起她的雙肩凝視著她的臉。這張臉很普通普通到平常人看過後根本不會再想起看第二眼。我聽到自己對她說:“阿湖要死……就一起死吧。”
現在輪到她試圖說服我了:“不……阿新你不應該參與進來的。你……”
“不要再說了阿湖。”我搖了搖頭用手掌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決定。從現在開始直到半個月後的賭局結束我們中任何一個人做出的決定都是兩個人共同的決定。”
然後我走進衛生間把噴頭對準自己的臉並且把水閥開到最大冰冷的水流狠狠的擊打在我的臉上直到我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我走回房間對仍舊在抽泣著的杜芳湖說:“我想現在我們應該開始、試著去了解那些對手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