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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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楓輕輕闔上眼一連串往事瞬間掠過心頭內心被迷茫失望籠罩著同時有一種莫名的痛苦感到很累很累。

    元宗太過方正了平心而論他值得尊敬但他的處世之道在這亂世中絕對行不通。楊楓忽然有些兒後悔或者說是愧疚不應該把元宗拖進這麽個漩渦。在刺殺趙姬的事件中雙方的處事矛盾已明顯地凸現出來元宗難於接受他為達目的近乎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而他麵對元宗時也感到很吃力元宗表現出的凜然正氣似乎要榨出他的陰暗渺小來原本一些作為就大違本心元宗卻令他的不安內疚更加地放大。在如今波譎雲詭的形勢下由此產生的猶疑簡直是致命的。雙方在理想上找到了契合點但在達到理想的過程卻有著不可彌合的分歧裂隙。

    既然無法引為同道那麽不如好聚好散就此分道揚鑣至少還能保持下單純的友誼庶及免得以後互相傷害反目成仇。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是一震不約而同想起當日把酒言歡知音知心痛快淋漓的感覺。短短幾日雙方竟然變得如此陌生如此遙遠;;;;;;

    好一會元宗勉強笑道:“小楓我此來還想和你告別過幾日我便要入楚去尋楚墨钜子符毒以求將齊、趙、楚三墨重新歸於一統。”

    楊楓點了點頭眼中神色百變緩緩道:“元兄聽得進一個忠告嗎?”

    元兄誠摯地道:“小楓你的行事方法我無法苟同但我們初識相交的那個夜晚是我永不會忘懷的我信任你你有話請講。”

    楊楓黯然之色一閃而過道:“元兄三墨原各為其主又因爭正統相互對立敵視統一後內部紛爭斷難在短期內消彌。如今天下擾攘戰亂頻仍元兄還是先以穩定內部為要不要貿然卷入其中。”

    元宗點點頭楊楓看他有些不以為然原想再說什麽卻又忍住了笑了笑道:“元兄提到入楚倒勾起了我前往楚國一行之心反正我是宣稱受了重傷一兩個月內也做不了什麽邯鄲現在又亂得很。要不是路途迢遙瞞不了人我真想偷空走一趟壽春。”

    “嗬?”元宗疑惑地審視著楊楓。

    楊楓心裏一酸意識到雙方之間已橫亙了一道裂縫自己不過下意識地隨口說句話元宗就多上心了苦笑道:“沒有什麽陰謀詭計也不會再有殺戮我隻是想著避開邯鄲的亂局去探望一個久違的朋友罷了。”

    元宗臉上一紅略覺尷尬沉吟著道:“沒想到昨晚的事都是你做的你暫時離開邯鄲也好。嗯其實你要往楚國一行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楊楓眼前一亮有點難於置信地追問道。

    現在烏家的事大局已定接下來就要把資產逐步向北方轉移這些事用不著他插手他所要做的隻是修書向李牧說明一些前因後果請李牧多加照拂甚至暗中派兵助烏家對抗匈奴。以李牧敏銳的大局觀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利害關係。烏家留在邯鄲最後不是被孝成王滅族就是另投他國無論何種結局都將令趙國元氣大傷。而立足河套名義上仍是趙國之臣既能再度沉重打擊匈奴與代郡形成犄角之勢也可保障北疆一帶所需的戰馬牲畜。至於孝成王方麵隻需舉族北遷後搶先在國內大造輿論宣揚烏家赤膽忠心為國效命為王分憂盡起族兵家將出塞助李牧抗擊匈奴那麽孝成王除了捏著鼻子吞下這隻死蒼蠅還能怎麽辦。

    至於郭家楊楓還真不敢在這個“身受重傷”的時候去見郭縱誰知道郭縱會不會一轉臉便將他賣了。郭秀兒已有幾天不見人影唯一的解釋隻有她的老爹——郭縱。近一段日子從點點滴滴搜集到的情況分析楊楓隱隱捕捉到了郭縱的處世之道除了與烏家是生死對頭外郭縱和邯鄲的各方勢力都有著廣泛的接觸交往但又很謹慎地保持一段距離就象同時在幾個雞蛋上跳舞卻又小心地不踩破任何一個。這老狐狸就有這種本事他能讓各方勢力都覺得郭家是偏向他那一方的。雖然知道郭縱絕不會輕易地徹底倒向任何一邊但楊楓終究不敢掉以輕心他輸不起。

    烏家事了聯郭大事短時間內尚無法進行當真能利用所謂養傷的這段餘暇赴楚延攬馮忌實在是再理想不過了。可是往返兩國路途遙遠還得穿越魏國或齊國即便快馬兼程也得一個月左右如此之長的時間除非尋到形貌相似的替身否則豈不馬腳畢露。

    “趙國南方邊境與齊國交界處有個小山村叫曾家村村中隱居著一位神醫曾虢子據說是春秋時扁鵲的嫡傳弟子醫術高卓尤精外傷科隻是其人腿有殘疾不良於行兼之脾氣怪異故不為人所知。數年前我遊曆途經曾家村左腳為毒蛇噬咬幸賴曾虢子施以援手由此結識。我可上稟大王欲前往楚國統一墨門順道送你往曾虢子處就醫料想大王不致不允。”

    楊楓略一思忖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最好稟告大王我傷勢穩定隻是右臂受創極重若無良醫救治恐落下殘疾讓大王更無法開口阻攔。還有元兄無需講出曾家村之名及所處地點不要給曾神醫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元宗站起身來道:“我先走了你也準備一下三五日後我們便啟程赴楚。”

    楊楓起身拱手一禮“多謝元兄。”

    元宗抱拳還禮“些須小事不足言謝。”

    一瞬間兩個人的心裏都升起了異樣的感覺怎麽會如此客客氣氣地客套那種水乳交融的感覺呢?恐怕再也找不回來了。

    看著元宗大步走出房去楊楓長歎一聲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心情異常沉重。短短幾天和元宗從相知到相離元宗沒有錯他也很坦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這是個很無奈但又是必然的結局。

    想到元宗對他的忠告不以為然的神情楊楓的心裏泛起了深深的隱憂。元宗是一個真正的墨門钜子“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他的情操高尚但他的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忽然間楊楓又想到了嚴平和符毒就某種意義而言元宗不如他們。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欲望很強烈他們知道自己要攫取的是什麽也為此做著孜孜不懈的努力。他們自覺地舍棄了不為統治者所容的那部分墨門思想從而成功進入統治階層。而元宗他的理想很完美卻是虛幻的烏托邦式的又在實踐中為自己設定種種羈絆而且他宣稱的理想也使得沒有一個上位者能容忍扶持他統領下的墨門隻會利用他成為戰爭的工具。就象墨門的上兩任钜子孟勝為楚國陽城君守城弟子從死者百八十五人一時令墨門精英喪盡導致了三墨分立。元宗嚴正方篤君子可欺之以方以他的為人很有可能重蹈孟勝的覆轍。

    其實就目前而言趙穆怎麽可能讓元宗順利接收楚墨統一墨門怎麽可能放過自己這個心腹大患。這趟楚國之行注定是不平靜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