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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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關門時文禾說:“珞兒你出去。”

    “你不必讓她出去她已經都知道了。”文震孟向我示意。我閂上門走回屋子中間。

    “你起來。”文震孟對文禾說。

    文禾默然起立看著文震孟。

    “我要你的解釋。”文震孟壓抑的怒火夾雜殺氣全不似跟我說話時的威嚴加慈祥。

    文禾並沒被那懾人的老爸嚇著而是一字一頓道:“萬世輪回殊途同歸。兒子不知道計劃的後果會如何隻知道那會十分可怕。”

    “再可怕會有亡國亡天下可怕?文禾你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你做決斷也從不會出爾反爾告訴我別的原因。”文震孟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文禾雙目緊閉良久睜開長呼一口氣道:“代價太大。”

    “你怕舍命?這不是我的兒子說的話。”文震孟冷冷道。

    文禾卻搖搖頭說:“我不怕舍命。我要舍的是我自認比性命還重要之物。”

    文震孟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我的臉仿佛我臉上寫著“罪人”二字。我心底一陣毛。他收斂了怒氣沉吟問:“別無他法?”

    “兒子還在想。”他靜靜答。

    “時日無多文禾。”文震孟盯著他的兒子。

    “我曉得。”文禾語氣毫不鬆懈。

    文震孟胸膛起伏著又轉頭對我道:“瓔珞你先出去吧。”

    我看看文禾他不作聲。我便行過禮開門出去。心裏又覺得蹊蹺在門外踱來踱去反複想著他們最後那幾句話。文禾的比性命還重要之物?除了江山除了大明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比他性命還重要。他自己幾乎就已經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重要了。但文老爺子為什麽又看著我呢?難道……難道說那個代價是我?這太抬舉我了我一不偷二不搶純粹良民一個甚至都不是這時空的人連穿越到大明也是被脅迫的嘛要我犧牲那簡直是莫名其妙。

    正抱著腦袋冥思苦想卻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文禾走出來看見我還杵在門外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但即便這樣也令我心頭忽生溫暖——他已經好久好久仿佛有一千年都沒有對我笑過了。

    “你……什麽時候去南京?”我問。

    “還有幾日手上一些公務交付完了才去。”他回答。

    我有許多許多的問題。可是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沐著他久違的柔和目光覺得腦袋裏是空白的空白而又滿足。然而這滿足尚未持續一刻他便眯起眼睛湊到我麵前暗藏殺機地問:“你還要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麽?”

    那要看你如何待我了我心想。但嘴裏說的是:“我要回。”

    他的目光一寒捉了我的手便走。我並未掙紮因為肯定沒用。

    他推開我房門把我往裏一扔道:“收拾細軟想回今天就讓你回。”

    我揉著手腕氣衝衝說:“是你對我行使一個半月的冷暴力你還有理了不成?”

    “是。如果不是你今日對皇上說你要回去我還將繼續行使下去。”他關上身後房門背靠在門框上。

    “為什麽?”我瞪著他。

    “因為我想保護你。”他望著我語氣卻似苦澀。

    “保護我什麽?又為何不告訴我?”我心裏有訝異和釋然。

    “保護你不因我而受害。我若告訴你你便不會同意;告訴你便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他深吸一口氣“珞兒今日你說要走令我失望生氣是真但我也不得不告訴你你是該走了。”

    “如果我不走呢?”我正視他問。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移開目光說:“按照原本的想法辦的話大明不致十年後覆滅我父親和徐叔父的計劃不是不可行的。”

    “但是你在怕什麽?”

    他說:“有朱由棖入主皇城的大明是中興的大明是力克萬難的大明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他停頓住又望著我“一條不再會有宋瓔珞的道路。”

    “這就是你所謂的代價?”我笑了“文禾我不在乎。不出生不入世不生不死都沒有關係。曆史一改寫人們都不會知道自己原本的軌道誰會在乎?我走不走又有什麽不同?”

    “……此其一。”他說。

    “還有什麽緣故?”我生平最討厭說話大喘氣的了。

    他若有所思打量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沒有了。”

    “扯謊文滄符!”我怒道“大喘氣本來就討嫌你還說太監話!”

    “什麽叫太監話?”

    “太監話就是……就是說完上句下邊下邊沒了。”我腦子裏顯示出宮城裏的諸位公公身影有點結巴地說。

    他笑了說:“我知道了那個關於太監的笑話。”

    差點忘記這個家夥也當過二十一世紀的網民。我撇撇嘴說:“我要你接著說。”

    他堅定地搖頭。

    “是不是偃師告訴你的?”我問。

    他卻嘴角一牽雙眼帶電地一笑在背後拉開房門:“好好休息。”然後便迅退出門檻之外又關上門。

    第二日清晨我被敲門聲吵醒。帶著起床氣起身懶洋洋開門紅珊手裏捧著衣服跳進來叫:“姑娘快梳洗換衣裳皇上又詔了!”

    往外一看天才蒙蒙亮我恨不能坐地上大哭。死朱由檢你這個虐待狂!我今天非飆不可!

    急匆匆換完衣服天已經亮了。現在應該正是早朝時候我去估計正趕上他們下朝。隻道公袍玉帶有福祿不知烏紗底下無晚早這當官也不容易啊!

    一路坐轎到宮門又氣喘籲籲抵達禦書房時跟昨天一樣尚未下朝。但是一個小宮女見我奔過來卻迎上前行禮:“宋掌籍請隨我來。”

    “陛下不是尚未下朝麽?”我疑惑。

    “此刻田貴妃召見陛下是知道的。”她回答。

    我立刻回想起昨日那雙淩厲鳳眼。心中鬱悶但是又不能不去隻好隨著這小宮女移動腳步。她不疾不徐領著我卻是往著坤寧宮後方的禦花園方向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