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終之卷 第二十九章 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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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解釋說出差去了外地幾天一個月的行程有十天會議之後不過是整理材料最後集體旅遊。他開完會把其他工作交給同事下屬自己先跑回來了。也是他讓米廣良打電話問我們的位置。
“你的電話一直關機我實在聯絡不到。”他一邊目視前方開車一邊溫和地對我說。
“這個家夥已經忘記手機怎麽用了。”田美從上車就一直對著我擠眉弄眼。
“沒有電了不好意思。”我無視田美的表情回答米夏。
“原來是這樣。不過也是今天運氣好找朋友借車一下就借到了可惜跑過來已經這個時候了我請兩位美女吃飯吧。”米夏言語帶笑地說。
我執意跟田美都坐在後頭隻見四胳膊在底下不動聲色地掐架。我努力讓田美那張嘴別又說出什麽飛機來田美則一個勁跟我示威。
“吃飯好是好可是我這算什麽呀?”田美白了我一眼“貧僧法號明燈?”
“你明明一向法號惠癡的。”我頂回去。
米夏無聲地笑然後說:“想吃什麽?二位。”“齊天大聖燴虎鯊。”田美搖頭晃腦“大補大養。不過我沒那麽好的命我還要趕回去給我那親愛的老爸做飯我老媽去姨媽那兒了。”
“米先生謝謝你來接我們就算要吃飯也該我請。不過我這幾天確實沒心情出去吃改天我請你好了。”我實話實說。
“沒心情……”他喃喃一句然後像是自言自語般道。“看得出來。”
前麵過收費站米夏搖下車窗的時候田美忽然拉拉我的袖口。又是一臉詭異。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收費站另一邊的高出口外零散等著幾輛出租車。而馬路邊地破路墩上赫然盤腿坐著一個身穿青色棉布短打的年輕男人。他一手鬆鬆握成拳撐著腮遠遠地望著我們。
“偃……”我差點咬著舌頭趕緊對已經搖上車窗的米夏說“米先生。前麵路邊停一下。”
米夏迷惑地“哦”了一聲仍是把車停過去。
偃師一臉悠閑地坐著看著我跳下車衝他走過去。
“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我低著嗓門說“這裏是人少不然你早萬眾矚目了。”
“怎麽會?”偃師故作驚訝“這種衣服明明你們這裏也很多人在穿!”
“哪有很多?我看是很少!”我看見他一臉壞笑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
偃師不搭理我卻對著我身後甜蜜地笑:“文夫人你姐妹很好看。”
“hi偃師嗎?你好!”田美走過來對他招手。然後不知出於什麽心態伸出右手來跟他握手。
偃師愣了一下看看田美伸在他麵前地手又無辜地看看我。
我立刻拍掉田美的手:“男女七歲食不同器!”
“哪有這麽無趣地人!”田美捂著手抗議。.更新最快.
“當然有。她夫君就是!”偃師指指我對田美說。
“……這位是?”米夏出現在我們身後。有些驚愕地看著偃師。轉而麵向我遲疑地問。
偃師瞅了瞅米夏又瞅了瞅我。收了吊兒郎當的表情說:“我有正事。你們這裏太髒了讓人喘不上氣文……你……”他改口稱呼我“你幾時能走?”
“神仙有正事。乖乖。”田美對米夏展顏一笑“不介意多一個人搭車?”我帶偃師回了家。
他抱著一瓶子橙汁坐在沙上悠哉看電視。我在臥室換衣服。偃師給我帶來一身大明宮中女樂冠服許是為了混進去方便。這麽說宮中在我們去的時候要有樂典之類事情。我一邊想著一邊費勁地穿好戴好。黑漆唐巾大紅羅銷金裙襖胸帶大紅羅抹額青綠羅彩畫雲肩描金牡丹花靴。這一身衣服之誇張濃豔是我在大明除了結婚時就沒碰過的。
偃師看見我出來又笑。我瞪他一眼他咕嘟咕嘟喝完瓶子裏的橙汁起身說:“容我先跟文夫人稟報下那邊情況。文禾……哦不朱由棖……哦不殿下雖然沒有什麽特別叮囑可是我要說一句那----裏地的大明跟你曾經曆的大明是不一樣的。他是親王並且即將當皇帝……你明白嗎?”
“十分明白。”我鎮定地回答。其實心裏上下打鼓。文夫人”他猶豫了一下“其實我自己也可以把鏡給他雖然返回時候要再來一道”他指指自己的小臂“其實這並沒有什麽而且也許這樣更好些。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已然同他說好的事情為何不去?”我看著偃師的眼睛“我曉得你的意思多謝體恤。可是我一定要見他。”
“那好請。”偃師取出透光魔鏡。
我把文禾寫的字條遞給他。
又是一輪光轉迷離。我腦中跳動地嗡響尚未消逝兩個人就已經抵達了宮城地下的暗道。偃師點起火把輕聲說:“跟著我。”
他用手頂開活板門。那門顯然已經提前被鬆開一推就動了。
我小心地爬上來偃師在我身後把龍床上又整理好:“朱由校不睡這裏這屋是鎖了的。你用鏡去鍾鼓司會有人找你地。我在這裏等你。”
在鍾鼓司和內府供用庫間的窄巷裏我等了有一炷香。一個上了歲數地宦官匆匆低著頭跑進來看了我一眼問:“靜王要地人?”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隨咱家走。”他一甩袖子前頭帶路。
拐個彎就是鍾鼓司大門前。道童樂班整裝待。那老宦官指著門裏對我說:“去站到尚儀局樂工的隊伍裏。”
“是。”我乖乖進去有人遞給我一支蕭。
我為難地看著那老宦官。他湊過來說:“裝模作樣就是了。”
啥?濫竽充數?
鍾鼓司地道童們動身出門了。但是尚儀局司樂這邊紋絲不動。那司樂……果然已經不是我在那----個大明時認識的那一個人。這世界。終歸是變了的。女樂是宴會用地你不至以為雅樂會讓你們奏吧?”老宦官哼了一聲。又歎“靜王是咱家看著長大的咱家認定古往今來殿下算是絕好地龍種了。今日終於加冠了。他長大了……嗬嗬嗬。隻可惜還是說不了話。”他臉上因為傷感而皺起來“說不了話就承不了大事啊……”
“說不了話?他……”我詫異。
“普天之下都知道四皇子是個啞巴所以十四歲時封為靜王。你是靜王讓咱家領的人居然不知道此事?”他比我還驚訝“你這歲數看來在宮中也算大了咱家並沒見過你。雖然咱家不是個個都認得可靜王認識的咱家怎麽會不認得呢?”
“他不會說話。怎麽讓你領我啊?”我腦子遲鈍地反問。
“除去不會聲靜王是個完人!他不會寫啊?”老宦官有些惱了。“他詩書天下無雙。武藝也是不輸軍將所有的時間精力都花在這些上頭了。偏偏不會說話!這二十年了禦醫們沒一個人能診出來邪門!”
我默然了。
老宦官仍然氣哼哼。這件事情平日一定非常容易牽動他情緒或者說……他應該是很疼愛文禾對文禾很好的吧?他太生氣了以至於連本來想問我地問題都忘了。
又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外頭通告:“女樂入!”
這一路就走到了皇極殿外頭。整座宮城籠罩著一種詭秘的喜悅。我是這麽感覺的這種喜悅也許是出自理所當然但是又有許多人窺探觀望的態度在裏頭。使得這一場皇家冠禮居然讓我覺出了那日崇禎朝堂上的味道。朱由檢說“記住沒有文侍郎的朝堂是這個樣子”。那麽由文禾主導的朝堂會是什麽樣子呢?我還有機會看到嗎?
皇極殿已經擺滿了餐桌和木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大約有不下百套也是壯觀。內宮女樂與教坊司各左右幾乎藏進不為人知的角落可見桌子有多少。周圍女子手裏調弄試音的戲竹、簫、笙、琵琶、……又不知有多少一片熱鬧。
我們準備好演奏之後看見一個著大太監服地中年宦官在殿前宣:“大----宴----儀----”
我正在想那個家夥是否就是魏忠賢時忽然一下所有嘈雜都停了樂工們屏氣凝神開始力要吹拉彈唱。“升座奏《萬歲樂》----”
舒緩的前樂開始導入。歌工悠然唱道:
五百昌期嘉慶會啟聖皇龍飛天位。九州四海重華日大明朝萬萬世。
皇帝服袞冕領銜而入。後麵浩浩蕩蕩跟著人群。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朱由校。憑良心說他不難看就是臉上一股子庸氣。那雙眼睛也沒有朱由檢和文禾明亮也許他隻有看到木料和鑿子的時候才會兩眼放出光來?
而他身後緊緊跟著地除了估計是魏忠賢的大太監以外就是那我第一眼險些沒能認出來地文禾。
今天這個年輕地他被威然高貴的服飾給包裹住了:玄衣裳九章袞冕冕九玉九旒金簪導紅組纓兩玉。革帶金鉤玉佩。手持圭隨駕而入。
這是二十歲地文禾在我的時代他其實隻能算十九歲。臉上帶著未褪去的青澀和純粹屬於少年般的明朗一套親王冠服襯出華美俊秀的皇家氣派可眉宇之間仍然存著他從前就有的沉鬱。別人會不會將這種沉鬱解釋為他因自己是個啞巴而痛楚?可是文禾他怎麽會成了啞巴呢?難道這也是殊途同歸理論?我們總是沒有萬全麽?
“百官拜奏《朝天子》----”
歌工隨樂工改調而唱:
滿前瑞煙香繞蓬萊殿風回韶律鼓淵淵列陛上旌旗絢日至躔。陽生赤甸氣和融徹上元。曆年萬千長慶天宮宴。
接下來又是上護衣上花奏樂改了n回。我始終假模假樣地擺著造型卻始終找不到文禾的目光。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帶了記憶過來?開始進饌了大臣們被樂曲伴著吃得不亦樂乎。敬酒推盞之間好不名士風流。朱由校嘴角帶著笑慢慢吃喝不時舉杯跟文禾以及大臣們示意。漸漸地不少人也都開始有了醉意。這殿上說話的聲音幾乎要蓋過樂聲了。“今日該賀的是靜王。”朱由校穩穩坐在禦座上開口了。聲音不高但霎時全殿仿佛無數耳朵都同時豎了起來鴉雀無聲。仿佛他們都在等著這麽一個時候。
“朕的弟弟成年了”朱由校說得又慢又軟但臉上笑容是明確的“這當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為兄長者因此而傲。不過除此之外朕這位弟弟還給朕帶來了另外一個驚喜。……老四?”他轉而看著文禾。
文禾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大殿中間麵對朱由校。
“陛下……”魏忠賢傾身看皇帝臉色。
朱由校點了下頭。
“奏《仰大明之曲》《歸朝歡》----”魏忠賢宣。
樂音起由緩而昂。這像是模擬出什麽動物的鳴叫聲非要形容的話我認為那是鳳凰。
文禾張開衣袖和樂聲開口闊聲唱道:
太極分混然方始見儀形清浮濁偃乾坤定。日月齊興照青霄萬象明。陽須動陰須靜陰與陽皆相應。流行二氣萬物俱生。
來回唱了兩遍樂音漸漸停息。大殿裏仿佛人都走*光了一樣靜得聽不見呼吸。文禾麵無表情走上一步傾身拜皇帝。與此同時殿上不知什麽地方“特啷”一聲是銀筷掉地的響聲。滿朝官員皇親國戚都像突然醒悟過來一樣同時起身拜皇帝:“恭----賀---陛----下靜---王----複----語!”(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