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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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疼痛仿佛永無盡頭身體之中有一把火在灼燒……

    “阿爹……痛……”

    “宜兒乖不要動一會兒就不痛了!”

    “阿爹……阿爹……”

    “宜兒乖……”

    白色身影忽遠忽近溫文爾雅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

    “別走!阿爹別走!阿爹!”驚呼著睜開眼入目的卻是一襲月白之色。

    “君上!”守候的儀衛衝進來看見紫華君清明的雙眼不由驚喜交加。

    白初宜皺眉眼底蘊著揮之不去的迷茫——與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夢境中她仍看不清父親的臉色伸出手那抹白色的身影便如泡沫般破碎消失。

    一旦清醒過來身體上的疼痛就不再那樣難以忍受了。

    “君上您怎麽樣?那些庸醫說您沒事了可是您一直沒醒……”

    “安靜!”韓元一進來就見白初宜深鎖眉頭立刻製止那個顯然興奮過度的儀衛繼續聒噪下去。

    被儀衛稱為“庸醫”的太醫也走上前戰戰兢兢地為紫華君把脈。

    之前在易洛的威脅下太醫隻能冒險強行讓紫華君清醒白初宜掙紮著指點他們下針開方隨後就再度昏迷。太醫們照著她所說的穴位下針開方煎藥強行給她灌下。

    忐忑不安地等待之後紫華君脈象終於平穩下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是這般用紫華君的生命冒險的行徑讓王府儀衛十分反感——強行令病人清醒就等於是透支生命在軍中這種方法十分常用稍有萬一就可能令人送命!——自然也就不會給那些太醫什麽好臉色。

    白初宜覺得喉嚨很澀皺著眉輕咳了一下目光卻在屋裏遊移著。韓元立刻明白過倒了涼茶自己嚐了一口之後才端到白初宜嘴邊小心地喂她喝下。

    甘涼的茶水令白初宜舒服了許多輕點了一下頭韓元便移開茶盞看向仍在診脈的太醫神色冷漠。

    王府衛率的冷漠顯然比任何實質壓力都令人緊張太醫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

    “我沒事!安6死士的毒對我沒有太大的作用!”白初宜仍舊皺眉疼痛與失血、毒藥一起折磨著她的身體與精神她實在沒有多少精力維持清醒的意識下意識地她不願讓陌生人留在身邊。

    聽她這樣說了韓元立刻就明白抬手示意太醫離開。太醫自然是不敢違逆退到門外才不安地道:“韓將軍君上的傷……”

    “君上說了沒事!”韓元顯然更相信白初宜而不是這些一遇事情便束手無策的太醫。

    待韓元轉回白初宜卻閉上眼輕聲道:“你們都出去吧!”

    韓元他們都是白王的親信對他而言白初宜與其說是少主倒不如說是自己的晚輩此時眼見她蒼白憔悴的模樣誰又能拒絕呢?

    房門關上白初宜清醒地認識到這是一個陌生的所在而她卻因為傷痛而無法動彈。

    沉重的無力感讓她不得不緊閉雙眼卻無法阻止淚滴從眼角滑落。

    “阿爹……痛……”

    睜開眼看著月白色的紗帳上的五福臨門圖樣東嵐的紫華君也隻能在心中如此低呼。

    白初宜的記憶中隻有父親能幫助她減輕疼痛隻有那個白色的懷抱能幫她在痛楚中安然入眠。

    “阿爹……”

    “總有一天你會回東嵐的!”她的父親曾無數次地用這句話解釋對她的要求。說這句話的父親是無奈而冷酷的她卻會敏銳地察覺父親話語中疼愛與不舍。

    ——阿爹若是你知道那些事是否還會堅持那句話?

    ——若是我堅持自己的想法你可會怪我?

    “阿爹……幫幫我!”

    *****

    盡管疲備痛苦既然清醒了白初宜怎麽也不會睡得太沉。驀然驚醒看到床前的灰色人影她並未驚訝。

    “道遠?”白初宜仍然不能動彈隻有手指能稍稍動幾下。

    灰袍人神色冷峻雙唇緊抿左手握著長劍右手擰著腰間的羅絛。

    “我沒事!”白初宜硬著頭皮對他說。

    道遠再壓不住眼中的怒意語氣冰冷地道:“是!白王是岐黃聖手你的血本就有解毒之效你怎麽會有事?”他在前天就警告了她安6死士準備次日行刺她以她的身手即使永寒派的是座下第一刺客也不可能傷她半分!

    如今她卻受傷了道遠想到其它幾人可能的反應就不由頭痛。

    白初宜尷尬地看著他半晌才道:“永寒居然用了思曇我也很意外所以……”她本來的確不會受傷但是現刺客的劍上居然用了思曇的瞬間她不由驚駭萬分因為思曇是僅有的幾種她無法抵禦的毒藥也因此被刺客的劍直刺胸口。

    相思入骨其香如曇聖朝秘藥總是用最直白也最纏綿的方式命名也正是因此傳說聖朝秘藥總是最先用在帝君至愛至重之人的身上。

    道遠見她如此雖然不明白為何思曇之毒會讓她意外但是除了劍道一事他對任何事都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尤其是白初宜他們幾個的事——即使問了隻要他們不願說就等於白問若是他們想說不問也會對其他幾人明言。他沒有再說話沉默半晌再開口卻是問:“原召向你效忠了?”

    白初宜想搖頭卻覺頸項仍然很僵硬隻能苦笑著作罷開口回答:“我沒要他的忠誠誓言。”

    道遠不由訝然平素沉靜如古井的眼神也不由泛起波瀾:“為什麽?”

    “他是執宰之才向我效忠豈非太糟蹋人才二字了?”白初宜狡黠地笑答隨即歎息“永寒怎麽會那般篤信神殿之言?我看你平素也並不相信啊!”道遠亦是安6人。

    道遠冷笑:“我出生之時就差點被定為原罪之身若非燕家有神祭賜予的神恩符若非那人尚有一分良心我便是神侍你認為我還會相信神殿嗎?”

    白初宜看了他一會兒雙眼微合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神:“永寒與原召感情甚厚一直以來永寒對神殿也談不上崇敬畏懼為何在原氏一案上竟如此篤信神殿的裁決?”

    道遠的眼神一斂握著劍身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青筋畢露。

    “你與原召也是朋友他現在在白王府你若想對他說什麽就去吧!”白初宜說完便閉上眼但是道遠卻沒有動。

    良久白初宜再次睜開眼靜靜地看著道遠。

    “我隻是希望你善待原召至於永寒的打算那與我無關。從第一次相見我就說過安6的興亡與我無關!”道遠平靜地看著白初宜的眼睛手上也不再用力“我從不說謊!”

    “我隻是聽到消息覺得你可能出事才來見見你的。還有就是我在寧家商號得知一個消息陳國已經出兵寧湛與風絮被困孟津。”

    話音未落道遠的身影已經從室內消失。

    白初宜並未驚訝隻是靜靜地看著從窗口灑落的月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