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城(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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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易庭對白初宜的了解既然她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便與最後的忠告已無二致從今而後她隻會冷眼旁觀任他自生自滅。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初宜最厭惡感情上的糾結掙紮。
雖然當事人與知情人都因各種原因對所有的一切守口如瓶但是生的事情總是會留有痕跡尤其是在當事人依舊心有眷戀的情況下。對羽桓與白子風之間的事情白初宜曾經詳察多年縱然不是一清二楚也不會差太多。當時他一直陪著她看著她與她一起麵對查知的事實真相他知道其中的種種都令她很難對情字再有熱情。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她當年之所以選擇易洛就是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之間不會長久。一場心傷她決絕轉身也令包括羽桓在內的所有人再不對她輕言感情與婚事。
而他呢?是否真對對她抱有那麽深的寄望?
最初的最初他與所有王子、公主一起注視著那個被羽桓抱在懷裏的女孩嚴苛的父王在麵對那個女孩時態度是他們都不曾見過的寵溺。——那時他唯一的想法也不過是好奇與嫉妒。一個七歲的女孩再如何天生麗質在少年眼中也不過是可愛而已。
接下來他的母親、舅舅殷殷囑咐那個女孩是他必須盡力親近甚至討好的隻有得到她的喜歡才能取悅他的父王。他不能拒絕而且那個女孩也並非令人難以親近於是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真的是走得最近的。——其實她怎麽可能不清楚他的目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眼中的疏離未褪半分而他又到底付出了多少真誠?他與她不過是在演一場彼此都不討厭的戲。
不能說完全沒有感情隻是真的沒有到那麽深!
易庭忽然失笑——他不過是為自己找一個清高的借口!
說是不想要王位不在乎天下霸業怎麽可能?他與易洛一樣生在王室長在宮廷耳濡目染的盡是權術、野心怎麽可能完全沒有想法?
從這個方麵來說他不如易洛所有人都不如易洛。即使是在羽桓麵前易洛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心思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引起羽桓的注意但是那怨恨、那野心、那抱負……哪一樣不是他真實所想呢?
所有王子都想得到白初宜借此得到東嵐、得到天下但是易洛似乎沒做任何事都讓白初宜站到了他一邊這令其他人嫉恨也令羽桓重新審視這個曾由白子風教導的王長子。
……
帳門忽然被打開白初宜滿身風塵地走了進來沒有佩劍頭盔也拿在手裏一臉的疲憊。易庭這才現外麵已是黃昏攻城已經停止雖有一些聲音卻是令人輕鬆的愜意。
“想得如何了?”白初宜站在門旁很淡漠地詢問。
“想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易庭定了定神搖頭反問“算了我自會想清楚的!不過那封信應該快到陳王手裏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白初宜隨意地回答半是輕鬆半是冷酷。
易庭訝然。
“永寒算得太深我何必計較?自有人應對!”白初宜與這位安6王子交手多次互有勝負彼此都了解對方的布局手法再聯想一下安6最近生的事情她便知道永寒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永寒是禮尚往來要回敬她之前在秘間一事上對他的設計了。
易庭點頭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道:“若是我想清楚我與易洛之間再有爭鬥你幫誰?”
“……我不知道!”白初宜停下腳步如實回答卻沒有回頭。
“那麽……”易庭笑得冷酷“我一直想問你既然當年你那麽決絕地斷去你們最後一絲聯係也毀去複合的可能為什麽還要支持他繼位?”
白初宜輕輕搖頭依舊沒有轉頭神色悲憫似笑非笑:“易庭再給你一個忠告仔細想想先王過世前易洛的舉動!你真以為他會將勝負的關鍵交給別人掌握嗎?”
“他是東嵐王。易庭這一次你未輸掉一切但是不要以為每一次都會如此幸運!”言罷她一步不停地離開。
“白初宜你是東嵐的紫華君!”易庭大聲言道“你逃不掉的!”
白初宜猛然轉身目光凶狠地盯著易庭令易庭心中一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白初宜但是他還是堅持說完:“你走過一次不是嗎?你想永不回頭不是還是回來了?你逃不掉的!這是父王的話——你身上也有東嵐王室的血你是東嵐的哪怕走到天之涯海之角你也一定會回來!這裏才是你的歸宿!”
白初宜的目光讓易庭以為他會殺了自己但是最後她也隻是抿緊雙唇一言不地離開這一次再沒有回頭。
*****
連續七天東嵐軍每日都強力攻城聲響早已傳到安陽宮甚至一些偏遠的宮室也被拋石毀壞聽著若遠若近的撕殺聲與不時的轟隆爆炸聲宮中人心惶然華妃鍾妍卻每日都站在寢宮的軒窗前看著遠方神色淡漠悠遠竟似完全未聽到那些聲間與宮人的私語。
“華妃娘娘王上宣召請您前往宣德樓!”
宮人的傳召讓鍾妍訝然回神轉過身看向來者卻沒有答應反而道:“你是服侍王後的怎麽來傳王命?”
宮人神色坦然再次施禮沉穩地回答:“王後娘娘亦在宣德樓!”
“是嗎?”鍾妍揚眉神色稍稍恍忽了一下隨即便凝神輕歎“待我更衣換妝!”說完唇邊竟揚起一抹極淺卻不容錯認的笑意。
換了衣服坐在妝台前鍾妍很平靜地道:“梳垂雲髻。”梳頭的宮人不由驚訝隨即便斂色答應為她挽簪飾。
鍾妍的目光一直盯著妝鏡垂雲髻不便用鳳釵宮人正為難鍾妍取了一支烏術明珠步搖宮人不由訝異見她神色冰冷也不敢多言連忙為她戴上還沒來得及整理流蘇她已起身往外走。
宮人麵麵相覷隱隱覺得今兒這事不對勁得很很快宮人便知道事情是大不對了——鍾妍的肩輿剛從她們眼中消失便有侍衛前來抄檢寢殿手中捧著的分明是王後懿旨。
到宣德樓前傳召的宮人扶華妃下輿時才現她竟穿了一身銀紅羽紗裙裳襯著步搖上瑩白的珍珠愈飄逸出塵隻是那並非宮製衣裳。
鍾妍不等宮人開口便推開對方的手徑自步入宣德樓動作姿態高貴優雅仿佛擁有天下的王者。
遍飾金玉的宣德樓今天格外安靜宮人肅立兩邊見到鍾妍紛紛低頭鍾妍卻目不斜視直入正堂陳王與王後都在陳王隻著常服王後是盛服嚴妝一派國母的雍容姿態。
“妾參見王上王上萬安!”鍾妍在王駕前款款施禮麵上並無一貫的巧兮倩笑“妾參見王後娘娘!”
陳王在她步入正堂的一瞬間眼神一黯不由眯起眼頹喪地斜倚在寶座上在她行禮後隨意地擺手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王後見狀連忙上前不容她起身正色質問:“華妃你可知罪?”
“罪?不知王後給妾安了什麽罪名?”鍾妍雙手扶膝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很冷漠地問王後。
“放肆!”王後大怒“你鍾氏滿門身沐王恩均為國之幹城你雖非嫡女卻亦是嫡係長女非但不思報國竟叛逆母國勾結東嵐毀我大陳百年基業你還敢如此放肆?”
“王後言之鑿鑿可不知證據是否確鑿了?”鍾妍幹脆跪下頭卻從未低下。
“你自己看!本後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解釋?”王後招手讓宮人奉上一封書簡。
鍾妍看了王一眼卻沒有說話接過書簡草草看了一遍好笑地扔給宮人:“笑話!原來這樣一封真偽不知的書簡竟成了王後手中的確鑿證據!王後娘娘您要栽贓也做完美一些!不要拿這些連小孩子都不相信的東西來向妾要什麽解釋!今天我若拿一封署名安6永寒的信說王後是安6間者倒不知娘娘可會給什麽解釋?”
“你……”王後氣急“本後給你機會你卻這般不知好歹!”
“妾還要多謝娘娘?”鍾妍冷笑“其實如今太子主政王後看妾不順眼自可隨意處置這種手法拙劣的陷害大可免了!名副其實的獻醜!”
“華妃!”
“罷了!”陳王懌忽然出聲“王後你退下朕要單獨問華妃。”
“王……”王後還想爭取。
“退下!”畢竟有多年王威陳王的冷斥令王後隻能行禮退下。
剛出宣德樓王後就見宮內侍衛統領正焦急不安地來回踱步一見她出來急忙迎過來:“王後華妃的寢宮沒有任何可疑!”
“廢物!”本以為勝券在握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王後氣急敗壞地怒斥。
“娘娘臣有一言請娘娘先恕罪才敢明言。”統領低頭半晌才無奈地道。
“講!”
“如今這般情勢即使我們真的掌握了華妃通敵的證據又能如何?”統領一口氣說出自己所想王後不禁默然無語。
“王上有旨!”王的親信宮人忽然大聲傳召“命後妃、太子、王子、王女、宗室勳貴、文武臣工宣德樓見駕!”
王後不由大驚急忙就要進樓卻被宮人攔下:“王後娘娘王上說待眾人到齊再一起進殿。”
“王上想做什麽?”王後有不好的預感。
“奴婢不知!”宮人低頭回答恭敬無比。
“王上可有處置華妃?”王後低聲詢問。
宮人同樣低聲回答;“華妃娘娘正在伴駕。”
王後隻覺得天暈地轉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宮人連忙扶住她:“娘娘!”
“我沒事!”王後苦笑“有事的是陳!”
這是東嵐圍困安陽以來陳王第一次宣召臣下所有人都立刻趕到但是看到陳王懌憔悴的神態陳睢、安平等人忽然感到了絕望。
鍾妍低著頭麵無表情地侍立在陳王身旁聽到那個忽然就變得蒼老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地對所有人說:“太子、國相朕知道你們依舊在努力但是……七天了再加上之前圍而不過的日子半個月總是有的吧?安陽……還有指望嗎?”
“父王有的!一定有的!”陳睢大聲地回答眼中的淚水卻再也止不住了。
“睢兒……你是個好孩子……”陳王懌輕歎眼中滿是慈愛“若是可能你也會是一個聖王!”
“父王……”
“安陽城內還有近二十萬人你的弟妹太小……何必讓他們陪著陳亡?”陳王懌搖頭堅持“算是朕最後做一回聖主明君吧!”
“父王……”
“朕決定了……”陳王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地堅定。
“父王!”
“王上!”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哭泣聲忽然就在樓中響起那麽悲哀那麽淒涼仿佛這一刻天塌地陷人世覆滅。
“開城……降……”這個字一出口陳王懌猛地閉上眼睛再說不出一個字淚水驀地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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