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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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安靜的地下通道裏,孫二炮的腳步聲就像擂響了戰鼓,每一聲,都在震撼著陳陽和林烈鋒的心。
悍不畏死!
這四個字說起來輕鬆,可真正做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
無法統計。
也無法估量。
緊跟在孫二炮身後的陳陽和林烈鋒眼睛已經鼓了起來。他們緊盯著一切可能閃動出火花的地方,因為,這機會,是孫二炮用性命搏來的。
可剛剛拐過轉角。
槍聲就咆哮了起來!
陳陽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起來,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身處昏暗燈光下的孫二炮身子猛的一頓。
噗!噗!
迷彩作戰服就像被引爆的大地般,在陳陽的目光裏爆起飛舞的碎片。
那碎布,就像花叢中飛舞的蝴蝶。
而那點點猩紅,則是那嬌豔的花朵。
啊!
陳陽嘶吼著。
奔跑中的身子迅速的調整,硬生生的將前進的動作拉了回來。瞬間,他的身子就仿佛千年不變的巨石般穩穩的停了下來,手中的95式突擊步槍在微弱的光線下劃過了一道殘影。
砰砰!
兩顆怒吼的子彈夾帶著陳陽滿腔的怒火衝向了通道的另一頭。
穿過那昏暗的光線,撲進黑暗之中,用刹那間的燃燒照亮了周圍的空間……
^^^^^
噗!
一蓬鮮紅的液體噴濺的不規則形狀出現在了紅發伯爵的顯示器上。伯爵靜靜的看著,就仿佛一位考古學家發現了幾個世紀前珍貴的文物一樣緊緊的盯著顯示器的畫麵。
畫麵裏,開了槍的那名戰士隨後衝到栽倒的那名戰士身前嘶吼著。
而就在這時,另一名戰士異常冷靜舉手抬槍。
嘭!
通道裏重歸黑暗。
抬起頭,伯爵望了望頭頂的水泥牆壁。那上麵布滿了形象各異的圖案,有的像貓,有的像山水,有的則像人。伯爵有些發呆,像人?的確是有些像,那白色痕漬的周圍布滿了墨綠色的斑點。
很像阿裏臉上的雀斑。
活動了一下脖子。
伯爵低下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墨綠色匣子,打開外殼,裏麵是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想了想,伯爵的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按了下去,當命令輸入結束,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時間選項。
有些苦笑的搖頭,伯爵伸手設置了一個一分鍾。隻是在按下確認鍵前,他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迅速的將時間改成了兩個半小時後,他按下了確認鍵。一轉身,走到了牆壁邊,這裏,有一個保險箱大小的小門。
打開後,是一條有些像通風管的通道。
用力的將匣子推進去,伯爵走回了座位。
從彈藥箱子組成的簡易桌子上拿起了一包煙,一支,兩支,三支……
手很穩,沒有一絲的顫抖。
一連抽出八支後,伯爵的手停住了。將每一支煙放進嘴裏點燃,深深的吸上一口,隨後將香煙放在麵前的桌子上。眼神變的很溫柔,動作,變的小心翼翼,這一刻,假如有人能見到,一定會驚訝。
在伯爵專注的神情下,仿佛這些香煙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卡諾斯,這是你的,我記得我不止一次的說過,不要吸雪茄,那東西會讓你的嘴臭的令人作嘔……”
“科特,這是你的,你應該感謝我,是我親手送你去的地獄,不過這事情得保密,我的兒子似乎是看上了你家的蘿莉,所以這件事情……”
伯爵一邊點著煙,一邊喃喃的訴說著。
點到第七支的時候,伯爵掐著煙,眼睛緊緊的盯著一片黑暗的顯示器。良久,喃喃的道:“阿裏,我告訴過你,他們是洞察者,你所作的任何事情,都在他們的視線裏,當他們出現時,一切都會完結。哈,可你不信,這支是給你的,雖然你從來不吸煙……”
第八支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上一口,紅發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般的笑意,看著自己在顯示器中映射出來的身影,喃喃的道:“這是場錯誤,尊敬的霍克伯爵,您應該穿著鑲有白色毛皮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軟帽上縫鑲著三條貂皮,再裝上一道華麗的鍍金銀圈,襯上八個純潔的銀球,當國王走過來拍著你的肩膀說,哦~這不是霍克伯爵嗎?來吧,我最忠實的朋友,你怎麽可以和這些平民混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說,尊敬的陛下,這個世界除了您是真正的貴族外,我們所擁有的一起都來自您的慷慨……”
“混蛋!”就在伯爵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時,黑暗的通道裏響起了陳陽的怒吼聲:“好運氣會一直陪著你嗎!”
孫二炮呲牙咧嘴的憨笑著,不說話。
狠狠的勒緊纏在孫二炮身上的繃帶,陳陽怒道:“悍馬,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們開不起,也輸不起!”
訥訥的摸了摸傷口,孫二炮低聲道:“我這不是沒死嗎……”
“閉嘴!”陳陽低聲吼道:“這次你幸運,子彈僅僅是從你的肋骨旁帶走幾塊皮肉,可下次呢!你能保證你次次都這麽有運氣嗎!”
“我,我,我……”
“我什麽,馬上離開這裏。”陳陽轉過頭對向前方的黑暗處叫道:“劇本。”
“安全。”
得到了確定的答複後,陳陽走過拐角,從地上托起神智有些不清醒的維薩中校,轉身離開。
…………
地下通道路明顯是在向地下延伸。
周圍很黑,可通道再沒有分歧,隻能一路向下。可危險,到底有多少?前方是否有一條可以順利逃出去的路?
孫二炮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了。
陳陽知道,他的傷口一定在向外滲著血。
而林烈鋒的腳步聲,也同樣的大了起來,因為維薩中校此刻正在林烈鋒的背上。超過八十公斤的體重,加上他的神智已經不太清醒,時不時的突然吼叫,渾身抽搐。使林烈鋒的體力迅速消耗著。
陳陽很清楚,如果不能迅速的逃出這裏,隻怕維薩中校很快就會掛掉。
空氣很悶,到處都充滿了黴變的味道。
額頭的汗滴滴答答的向下淌。
可即使心裏再急,每前進一步,陳陽都要小心翼翼的看清每一個角落。這已經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行動,他要負責的是四個人的生死。他要對身後的孫二炮,林烈鋒,維薩中校負責。
尖兵。
身負的責任很重,隻要他一個不小心,全隊的人也許就都會死。
就這樣,在死神的追趕下,陳陽一步步的前進著,拐過一個呈三十幾度的下坡轉角,陳陽的腳步停下了。
燈光,從一扇開著的鐵門後傳了過來。
陳陽的心不爭氣的跳了起來。眼神緊緊的盯住了這扇布滿了鐵鏽的鐵門。
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屏住呼吸,來到了鐵門邊,陳陽順著縫隙向裏麵望了望。
“嗎的!”陳陽心中暗罵。
由於角度很差,陳陽隻能看到這間屋子裏很窄的一條,而這一條裏,什麽都沒有。借著黑暗的掩護,陳陽微微挪了挪身子,從打開的門向裏麵望了過去,視線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大半個屋子的情況都清晰的出現在了陳陽的眼裏。
散亂的木質彈藥箱、紛亂的腳印,一支褶皺的破戰靴,牆角裏,是一個仰麵朝天的頭盔。而在房間中間的地麵上,則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些食物的殘渣,包裝袋,以及狼藉的罐頭盒。
陳陽的呼吸緩慢了下來。
事實很清楚,這個房間裏有人,至少是曾經有人。
身子微微一動,陳陽又停了下來,其實他現在隻要移動身子,就可以看到另外的半間屋子。可這樣做勢必會將他的身子暴露在門外的光亮處,假如有人此刻正躲在裏麵,那陳陽毫無懸念的將成為槍靶子。
眼神變的狠厲了起來,陳陽伸手拿出一枚手雷,可就在他要拉開手雷拉環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響了起來。
“不,不,別這樣,我想我們可以談一談。”
一瞬間,陳陽頭皮發炸,感覺渾身上下每一根毛發都豎了起來。
“把你的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慢慢的走出來!”陳陽厲聲道。
“好的,好的,別開槍。”隨著話聲,滿頭紅發的伯爵舉著手出現在了陳陽的視線裏。
孫二炮和林烈鋒已經趕了過來,在仔細的搜查過紅發伯爵的身體後,林烈鋒迅速的將紅發伯爵的身子轉過去,利用伯爵的身體做擋箭牌緩緩的進了房間。幾秒鍾後,確認安全,陳陽,孫二炮,帶著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維薩中校走進了房間。
“劇本,警戒。悍馬,看著這家夥。”說罷,陳陽來到了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維薩中校身邊,開始了緊急搶救。
可事實上所謂的搶救就隻是想辦法讓維薩中校變的清醒一點,可此時的維薩中校的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神采。陳陽很急,扒開維薩中校的眼皮,他已經出現了縮瞳。腦門上,一滴汗水留了下來,目前的情況還算萬幸,維薩中校僅僅是縮瞳,抽搐,神智有些不清,但這麽長的時間,維薩中校還沒有死,就證明他隻是輕度的中毒。
其實,對於vx神經毒劑,陳陽了解的也並不太多,因為一般情況下遇到這種武器攻擊,幾乎就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五大類毒劑,神經毒劑排第一,最是殺人於無形。
而在神經性毒劑裏,vx毒劑更是毫無懸念的名列第一,由於毒性強烈,所以作用迅速,一旦中毒幾乎沒有潛伏期。
如果是在炮襲區或致死濃度下的初生雲中隻要吸入幾口,在30秒內出現動作失調,1分鍾驚厥昏迷,5-10分鍾死亡,快者閃電型中毒1分鍾即可致死,所以這類毒劑也稱“速殺性毒劑”。
很幸運,爆炸的地點vx神經毒劑明顯應該是極少量的,並且,由於是在被堵塞的地下通道裏,空氣流通緩慢,所有陳陽等人還能夠活下來,假如是在地麵上,或許此刻所有人都已經死掉了。
可就是這樣,情況也不容樂觀,現在他們已經深入了地下,此刻的通道已經走到了盡頭。就算沒有敵人向他們開槍,那慢慢散發的vx毒氣也總會飄過來,到那個時候,一切都完了。
而相比於陳陽的焦急,此刻的伯爵倒是饒有趣味的盯著陳陽看。
此刻的陳陽從身上拿出了一個急救包,正在急促的翻著。
伯爵的眉毛挑了起來。看了幾秒鍾後,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譏笑,隨後笑嗬嗬的道:“消毒紗布片,彈性繃帶,止血帶,吸血墊,酒精片,聚維酮碘溶液,,無紡布膠帶,一次性手套,自粘止血貼,創可貼,三角巾,安全別針,生理鹽水濕巾……,真難以想象,原來中國軍隊的單兵急救包竟然已經有了這麽大的提高,在我的記憶中,你們中國人的急救包裏隻有急救綁帶,消毒棉,外加一本毛澤東語錄。”
陳陽繼續翻弄,頭也不抬的道:“悍馬,讓他閉嘴!”
這句話剛一出口,伯爵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哦,不,不要!”這一次伯爵說起了中文,雖然腔調怪異,但陳陽和孫二炮都聽的清清楚楚。
但陳陽依然沒有抬頭。
倒是孫二炮冷冷的說了句:“不想死就閉嘴。”
伯爵沉默了。
隨後,他看著陳陽手忙腳亂的在急救包裏翻來翻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到最後,他的神情竟然變的有些難以忍受。半分鍾後,伯爵忍不住又一次說了起來:“老天啊!你給他吃的是什麽?止疼藥嗎!老天!我實在是不得不提醒你,他的情況明顯是中了毒,他現在需要的是盡快洗胃、導瀉和灌腸清除胃腸道毒物,或者是常規性應用阿托品和複能劑,清除血液中毒物輸氧,已經進入昏迷情況的應該給予氣管插管加呼吸機控製呼吸並在同時用納絡酮糾正呼衰……”
陳陽停住了手腳,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著一臉不堪忍受表情的伯爵。
不知為什麽,當陳陽的眼神映入伯爵的眼簾時,伯爵的話就像瞬間被掐斷了。
“你知道該怎麽救他。”陳陽站起身,走到了伯爵的身邊。指了指地上趟著的維薩中校,道:“救活他,我放你走。”
伯爵楞了楞,隨後笑了起來。良久,一直笑到陳陽冷著臉將92式手槍頂在他的額頭時,他才停住了笑聲。但轉瞬,伯爵道:“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即使我現在救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救他”陳陽冷冷的道。
伯爵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你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嗎?”
陳陽搬開了槍擊,冷冷的看著伯爵。不說話。
“好吧,我可以救他,不過放下你的槍吧,不需要你向我開槍,我們大家都活不久了。”說罷,伯爵來到了維薩中校的身邊,開始了他的搶救工作。三分鍾後,搶救結束了,維薩中校的呼吸變的平穩了起來。
揮手甩開身邊的急救箱,伯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若無人的從懷裏拿出一支煙叼在了嘴上,點燃後深深的吸了一口。
陳陽再一次確認,維薩中校的情況的確已經穩定了下來,道:“悍馬,看住他。”
話音一落,陳陽就開始查看這間屋子。
可就在這時,伯爵道:“你們不想審問我嗎?”
陳陽蹙眉,繼續查看屋子。
而用手槍指著他的孫二炮也是冷冷的不說話。
伯爵的眼睛眯了起來,自嘲般的笑了笑。隨後道:“難道你們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繼續冷場。
伯爵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了起來,道:“我想你們還沒有搞清楚,我是雇傭兵,聽懂了嗎?雇傭兵!追逐死亡的戰爭勇士!難道你們聽不懂英文?”
“閉嘴。”憨憨的孫二炮,操著一口帶著東北口音的英文說道:“不管你是誰,你現在需要做的僅僅是沉默。”
伯爵楞了楞,隨即怒道:“混蛋!你們不是戰士!你們甚至連菜鳥都算不上,難道你們不知道在抓到俘虜後需要審問嗎?難道你們不想多了解一些敵人的情況嗎?”
“閉嘴!”陳陽返回身來到伯爵的身前,冷冷的看著怒吼的伯爵,輕聲道:“假如你繼續這麽多話,我不介意用子彈讓你閉嘴。”
伯爵呆住了,他的眼裏,清晰的看到了陳陽的表情。
很平淡的冷,可伯爵卻敏銳的發現了一些東西,那就是在那冷漠的背後,隱藏著一股令人難以捉摸的狂暴。
不會看錯的。
伯爵的眼睛亮了起來。
激動的身子有些難以控製的顫抖。
“你想帶著他們離開這裏是嗎?”頂著陳陽冷冽的目光,伯爵興奮的道:“來問我,我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我有這地下工事的地圖,我知道這地下還隱藏了什麽武器,我甚至知道你會在什麽時候死。”
麵對伯爵的興奮,陳陽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太反常了。
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的思維範疇。
陳陽很難理解,假如是他自己做了俘虜,陳陽是什麽都不會說的,哪怕就是死,他也不會將這些機密的東西說出來的。
“你們還有多少人?”陳陽問道。
“一個,就在你的麵前。”伯爵道:“而這個什麽所謂的和平組織,大約還有不到二十人,他們分散的很開,四人一組。”
伯爵的回答很流暢,這讓陳陽反而有些發呆。
可就在這時,陳陽敏感的從伯爵的眼神發現了一絲譏笑。霎時間,陳陽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眼前這個人是敵人,他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可敵人畢竟是敵人,在戰場上,任何手段都算不上卑劣,隻有勝利才是真實的。
而伯爵的話,以及他的作為已經顛覆了一個戰俘應該做的事情。
“他們都擁有什麽樣的武器?”
“a,噠噠,噠噠噠,很多a,赤眼蜂,rpg-7。”
陳陽聽得皺眉,a,這一點毋庸置疑,赤眼蜂雲爆彈也已經見過了,但rpg反坦克火箭筒對付一些普通的裝甲車還勉強,絕對不可能摧毀t90主戰坦克的。
“他們用什麽摧毀的t90?”陳陽問道。
伯爵笑了:“9m131。”
陳陽不由得一呆,9m131,at-13。俄羅斯的反坦克導彈,在八十米到一千五百米的射程內,可以對付爆炸式反應裝甲,並在清除反應裝甲後,還可以徹底的侵入800毫米到一米之間的主裝甲……
轉瞬,陳陽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低聲的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伯爵也笑了:“你說呢?”
陳陽的手槍又一次指向了伯爵的頭,挑眉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因為,我,是戰士!”當戰士這兩個字一出口,伯爵的眼睛裏瞬間暴起寒芒,那刺骨的寒意直衝陳陽的心頭。可陳陽還來不及反應,伯爵動了,身子瞬間晃出了陳陽的視線,僅給陳陽的眼睛裏留下了一道殘影。
太突然了,陳陽的眼睛轉了起來,緊隨著伯爵的身影。
唰。
伯爵的身子又晃了回來,陳陽的手指一動,扣動了扳機。
可就在這時,陳陽才驚訝的發現,伯爵的一根手指已經塞到了扳機後,無論陳陽怎樣用力也無法開槍。
而伯爵的嘴角,已經掛上冷酷的微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