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相見不如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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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子離開高峰後取道文州市找到趙晶晶說了一下自己此後的打算對未能幫上李唯一表示歉意。趙晶晶雖然很失望但還是表示不會放棄會一直等著李唯一重獲自由的那一天。春子為李唯一有這樣好的紅顏知己而感到高興向她說了一通祝福的話後重又踏上了去深圳的路途。

    來到深圳找到許仁義又一起去看了牛芳玲春子才開始思考自己在深圳的生存問題。許仁義說:“讓你繼續做保安著實可惜而酒店又無其他適當的職位給你不如揮你自己的特長和優勢到報社去試試吧。”春子一聽頓時提上了精神但想了一想又泄了氣他說:“報社用的多是高材生像我這種水平恐怕無立足之地。”許仁義不這樣認為“用人雖然講究學曆但更注重能力你既然有寫作的能力何不試一試?”春子說:“我寫的多是抒情感的文學作品而報紙登載的多是新聞作品不一樣。”許仁義說:“你能寫文學作品我相信也能寫新聞隻要你肯下功夫不會有問題的。”說著拍拍春子的肩“我對你有信心。就像當初我隻會擺夜攤現在不也能管理大酒店。”

    春子想想也是因此整理好自己表的一些文章特別是那篇在深圳見報的《對一個瘋女人的深情懷念》都整齊地疊到文件夾裏然後搜集一些報社的地址準備有針對性地登門謀職。

    可是找了幾家報社都碰了壁包括那家曾表他文章的報社對方說歡迎他繼續投稿但並沒有合適的職位給他。春子不免有些灰心許仁義見狀幫他分析道:“你找的多是大報社人才濟濟其實小報小刊有時更能夠施展才能你不妨瞄準這些報刊試試。”

    春子聽從許仁義之言找到一家名為《市民生活報》的小報社果然對方見春子曾在大報上表的《對一個瘋女人的深情懷念》的文章後很感興趣當即與春子談待遇的問題。春子提出每月15oo元的要求對方幾個頭商量一陣後認為春子提出的月薪要求並不過分但必須試用三個月試用期為1ooo元每月試用期滿後保底工資為每月8oo元再按稿量計算獎金每月2ooo元無甚問題寫得勤快的話會拿到更多。

    春子想了想覺得對方開出的條件還算合理便與報社簽下了協議從而成為《市民生活報》的一名見習記者。

    該報走的是平民路線以報道普通市民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為主因此春子常被派去采寫小人物的生活故事。這倒讓春子很快就找到了感覺因為生活在都市底層的廣大市民正是自己最熟悉的、最感親切的麵孔。春子樂於奔走勤於筆耕工作逐漸有了起色。而真正讓春子大放異彩的一次報道則是源於報社的一次大膽策劃。

    一天春子被主編叫去說報社準備推出主題為“走近都市邊緣人群——按摩女的真實人生”的連版大型報道讓他承擔主要的采寫任務。春子起先很不樂意他當然知道按摩女是哪類人群平時躲還躲不及現在要去接近她們這不是勉為其難嗎?但一想到牛芳玲她曾經正是她們中的一員難道連她也要嫌棄嗎?其實她們最是值得同情的一類人群走近她們走近她們的內心或許能挖掘出最震撼人心的新聞能引起各方對這一類特殊人群的關注和救助。

    春子找到還在戒毒所戒毒的牛芳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牛芳玲起先也是不願意配合但經春子細說這樣做的意義方才答應在春子采寫過程中提供幫助。她將以前做這一行的幾個姐妹的號碼給了春子讓他得以方便地找到她們、深入地了解她們。

    經過一番努力春子的采寫任務終於完成了。由於春子注重對按摩女人生軌跡轉折時期心理變化的深入挖掘以及她們將出賣色相視作平常事後的內心世界的細致探尋使得報道完全脫離了庸俗而頗具思想性和社會意義給社會各界以強烈的震撼突破了以往報紙在普通市民當中的影響一度成為政界、學界、商界討論的熱點。

    效果出人意料地好讓報社的頭兒們喜出望外因此破例提前結束了對春子的試用期將他錄用為《市民生活報》的正式成員。這樣春子按規定就可以搬到報社統一安排的宿舍住但卻被春子謝絕了。

    原來春子至今仍不想搬出當初與戴子慧共同居住的那個叫巴登村的村莊雖然為避免戴子慧找到他春子已將原來租住的房子退了但卻沒有搬到很遠去因為那裏還留有他們的記憶。就在春子還沉浸在對戴子慧的綿綿思念中許仁義找來告訴他:“那珠三角文化傳播公司的歐陽江河來打聽你的消息了說有重要的事找你我不敢說見到你了所以裝著什麽也不知。”

    春子愣了好一會兒對許仁義說:“幸好你沒有告訴他有我的消息要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麵對。”

    “我哪會那麽沒有頭腦。”許仁義說“你與戴子慧之間的那段情緣已成為曆史我不想你再卷入他們家的恩怨糾葛了。”

    春子歎息一聲:“唉其實我何曾想躲避他們隻是一想起在香港備受汙辱的那一幕我的心都碎了。我如果再與戴子慧交往歹徒真的會將我與那妓女的錄相刻錄成影碟大量批那我還有臉見到她和她的家人嗎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其實沒有這一遭我也不太主張你繼續與她交往並非我有太強的門弟觀念而是你作為一個普通農家子弟過慣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根本難以駕馭香港豪門的複雜情勢弄不好會身陷泥潭自取其禍。像你這樣認認真真地做著自己的事雖不能榮華富貴但也踏踏實實。”

    許仁義的一席話更加堅定了春子不再與戴子慧相見的決心。但在內心深處卻又時時牽掛著他們。“下次他們若再來找你打聽我的消息你就順便也打聽一下戴子慧的近況以及她老爺子的病情。”春子說“真不知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看來你還十分留戀著那個富家女你啊!”許仁義的話意味深長。

    春子說:“畢竟我做了她那麽久冒名頂替的‘丈夫’沒有一點感情那是說不過去的我當然希望她平安、幸福。”

    許仁義點點頭:“我明白。”

    ************

    牛芳玲戒毒成功後春子將她父親受傷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她。牛芳玲聽後很擔心接過春子硬塞給她的一筆錢匆匆回高峰老家去了。

    牛芳玲走後春子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是一種極為微妙的變化連春子自己都弄不懂以前對她是何等的掛牽可自從與她在深圳相認後那種感情竟淡化了許多更多的是親情、友情和責任。難道是因為她做過娼妓?春子下意識地搖搖頭那並非全是她的錯啊!難道是因為戴子慧?一想到戴子慧春子真的有些心緒不寧那種思念是心底裏出的渴望。

    此後又有人向許仁義打聽春子的消息其中包括春子曾在珠三角公司工作的同事吳青玫。她看上去十分擔心春子的安危對許仁義說:“春子被一夥匪徒劫持後一直下落不明我們都很擔心你是春子在深圳的好朋友不知道他來找過你沒有?”許仁義搖搖頭說:“已經有人問過了我也很擔心他不知是夥什麽人要劫持春子他在香港又沒有什麽仇家。”隻見吳青玫失望之餘露出欲言又止地神情許仁義便追問:“難道你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吳青玫沉默了半響仍然沒有回答。許仁義歎了一口氣:“看來你並沒有誠意找到他就是我知道也不告訴你。”吳青玫一聽眼睛一亮忙說:“告訴你也無妨其實這是董事長的家事你如果見到春子就告訴他不要再擔心會生類似事件了董事長已找出劫持者並製住了他們。”許仁義記起了春子的囑咐便問:“那董事長和他的千金還好嗎?”吳青玫答道:“他們都好隻是都急盼著春子的消息。”說著再問許仁義:“你真的沒有見到他嗎那匪徒可是說早已將春子平安放回了深圳的啊?”“目前還沒有如果一有他的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許仁義隻好這樣回答。

    聽了許仁義的介紹春子鬆了一口氣戴子慧父女倆沒事他就放心了至於吳青玫說的這是董事長的家事春子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家裏還有什麽人會劫持自己呢?由於吳青玫並未向許仁義言明春子也隻能是猜測:也許劫持者真是戴子慧的追求者他不想讓自己與戴子慧相愛所以才出此下策。

    一天傍晚春子采訪結束準備回到住處在途經戴子慧以前租住的房子時見一女子在幾名男子陪同下正從屋裏出來然後鑽進了停在門前的小車裏。春子趕忙躲到巷子裏去因為春子一眼就認出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牽腸掛肚的戴子慧。原來她真的找到這兒來了!春子心情極為複雜他多想追上前去喚一聲:我在這裏卻又不得不被現實所迫。她是天之驕女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報記者除非雙方都瘋了否則絕無可能雙宿雙飛。“要是我一直失憶下去就好了也許真能走到一起!”春子不禁感歎“然而時過境遷恢複記憶的自己哪能繼續扮演那本不屬於自己的角色既然如此相見不如懷念。”

    待戴子慧他們走遠了春子進屋找到房東太太問:“剛才戴小姐都和你說了些什麽呀?”房東太太怔怔地看著春子說:“原來你看見她啦幹嘛不叫住她?”“我我?”春子吱吱唔唔說不清。隻見房東露出頓悟狀說:“我明白了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吵架啦?那戴小姐聽說你來過挺高興的可一聽你將房子退了從此沒有再來又挺失望的。”說著房東太太又問:“有個疑問一直在我腦中解不開剛才想問戴小姐又不好開口。”春子說:“問吧沒關係。”房東太太這才問道:“你們究竟是些什麽人呢尤其是那戴小姐我覺得不一般。”春子不知如何作答便反問道:“不一般?何以見得?”房東太太說:“上次聽說戴小姐隨一夥人坐小車走了一直沒有再看到她你失魂落魄的住了一陣也走了回來的時候便將房子退了而現在戴小姐又來打聽你的情況看她的裝扮她的坐駕非富即貴。”春子想了想答道:“她是一個老板的女兒而我是一個窮小子她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才將她接走。現在她估計是跑出來找我的。”房東太太點了點頭:“哦是這麽回事可惜啊!不過你為何又躲著她呢?你們在我這裏住的時候看樣子感情很好的呀!”春子歎道:“我們終歸不是一類人還是不在一起的好。”房東太太聽後沉默半晌深有感觸地說:“你說得也對想當年我是惠州山區的一個農家女我先生是這裏一個船廠老板的兒子他父母看不起我是個山裏的鄉下女子百般阻撓我們的婚事。後來我雖然嫁進了他們家但他們始終沒有真正接納過我更可氣的是包括我先生的思想也慢慢生了變化逐漸疏遠了我這不我放著大別墅不住偏偏住在原來的老房子就是不想看他們一家人的臉色。”

    經房東太太一說春子才明白過來以前總認為她丈夫是因為在外麵做生意才很少回來原來有另外的別墅住。

    “還有更可恨的呢。”房東太太繼續說“我那兩個小孩自認為是有錢人一點也過不慣普通人的生活你看自我搬來這裏住之後隻白天來玩過幾次至於晚上我就更指望不上他們能在這裏住一宿了是啊這裏哪比得上別墅的條件好。”

    春子隻是聽著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房東太太要說的中心意思就是人始終有貴賤、窮富之分骨子裏就有。這觀點對不對呢?春子陷入深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