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怒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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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豹將女又給他的大明龍王參放在嘴裏嚼了嚼,隻覺得一股熱力從喉嚨口咽下,每吞下一口,都覺得胃燒得慌,才嚼了幾口,就嚷著燥熱難耐要喝幾口涼水,“姑娘……”善豹嗓子的音色都變了,隻覺得是啞了一般:“姑娘,這實在功力驚人,我能不能喝口水!”

    女又連忙阻止了他,道:“你此時是愜意了,等會兒就不行了,趕緊的,把剩下的都給吃了。”善豹不高興的把剩下的都給嚼了,隻覺得丹田一股熱力漸漸升了起來,麵紅耳赤,兩鼻孔直出氣,女又心裏歡喜,沒想到當時給扶蘇治寒毒的火龍王現在倒是起了作用,道:“你切將功力聚集於丹田之內,我們這就出去吧!”

    善豹點點頭,道:“謝姑娘贈藥,善豹定當竭盡所能!”

    隨後,女又規整了衣物,用幾根布條將善豹的手和自己的手捆了好幾遍,女又看著黑水攤子,心裏打怵,隻見善豹將夜明珠含在口中,二人心裏做好了準備,一個縱身跳入了水中。

    善豹的本事自然是不如三途的,女又隻覺得自己回到了多年前的無極殿黑潭之底,隻是上次隻覺得自己昏迷了過去,而此時女又的頭腦卻被冰涼刺骨的暗湧刺激得十分清明。

    女又生怕出什麽意外,一直睜開著眼睛,他看到善豹在前麵帶著他,善豹的速度也說得上十分快,可是女又隻覺得自己冷得快要窒息了,此時此刻,每一股劃過她身旁的暗湧都冷似刀鋒,女又緊皺眉頭,她看到善豹口中那顆夜明珠似乎隻有微弱的光,忽然,一股強大的水流席卷而來,原本一直十分順利的二人,感覺遇到了阻礙,善豹憑著自己的神通,與那水流抗衡,讓女又沒有想到的是,那水流似乎越來越強大,二人終將抵擋不過那水流的席卷……

    那次,女又第一次覺得自己和死亡是如此的接近,在暗湧之中每時每刻的感受,都度日如年,她記得那痛苦的冰涼,接近地獄般的冷,女又以為自己不會醒來,那時在迷蒙之間,她真的以為自己死了。

    直到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女又睜開眼睛,沒有看到光亮,似乎還在山腹之中,隻是現在比方才開闊了許多,耳邊響起巨浪拍打洞穴的聲音,一絲僅有的溫度,女又感受到了,自己被別人抱在懷中,女又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三哥!”女又隻覺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幾百年前三途將自己從深潭底救出來的那日,似乎有些驚喜,但是看著周遭的昏暗,看著自己花白淩亂的頭發,女又知道那是自己的錯覺。

    抱著女又的人正是三途,三途聽見女又叫自己三哥,欣喜若狂,道:“又兒,你終於醒了?”

    女又有些抗拒的推開了三途的懷抱,寧願接受那冰冷濕透的衣服貼在自己的皮膚上,女又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善豹呢?”說罷,女又四下找了起來,看到善豹此時躺在離她不遠的地麵上,看樣子還未蘇醒。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們為什麽會在這個山洞之中?”

    三途見女又有些急,道:“你還記得,那日在無名寨中的情景麽?”

    女又肯定道:“當然記得,隻是,與此何幹?我們……我們難道?”女友聯想起那日無名寨中的情景,天好似漏的一般,狂風驟雨席卷而來,而那日的洪水泛濫,女友在漩渦之中不能自已,那時似乎是三途一直抓著她,難道他們被那洪水卷入了這山腹之中,女又環顧四周,覺得疑惑非常。

    三途想了很久,道:“伯桑死了!”

    女又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什麽?怎麽會?大哥他……”女又話沒說完,眼淚掉了出來:“不,你騙我!我要去找大哥!”

    女又說罷就要走,可是看著眼前四麵卻是暗湧豎起的水牆,女又有些憤怒,道:“這是什麽?”女又又些迷糊,他現在搞不清狀況,為什麽那時三途抓著女又,而跟著女又的卻是善豹,而此時的山洞內,一麵是地下暗河,這暗河的水流還能將他們圍困在內,女又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三途道:“又兒,我不想騙你,但你要冷靜,並且,答應我一件事!”

    女又耐著性子,道:“什麽事,你說吧!”

    “伯桑之死,我也是聽信他人,究竟有沒有這件事,我還要去查明,我希望在這之前,你好好在此處休養生息,再過幾天,鹹陽宮會有大變,我不想你身受其擾,所以我求我八哥在此保護你。”

    女又有些不明白:“保護我?八哥?”女又似乎從三途的話裏讀出了什麽,她看著那四麵水牆,又看看一邊的暗河,想起自己在水流之中的冰涼。

    三途點點頭,道:“不錯,我八哥當年因犯天譴,被貶下界,屈居山腹之內,化為地下暗湧,終日不得再見天日,這四麵暗湧,便是我八哥天水幻化,暗湧之中,有我九哥的神龍靈氣,所以,你從暗湧之中潛上來的時候,受了涼意,這才暈厥甚久,我喚了你多時,你這才醒來。”

    女又隻覺得可欺,怒道:“你明明知道我天性與地下之水相衝,你卻……”女又想說三途明知道女又不能與之抗衡,卻不管不顧,女又道:“是你將我鎖在此處?是你用天水困我在此,你意欲何為?”女又何等聰明,三途那點心思女又哪裏不知,三途知道女又先天與靈動天水相生相克,此時三途便用了寒意非常的地下暗湧來困住女又,加上此時女又又失去了法力,三途本想,這下一來,女又更是無可奈何,誰料想女又更是氣急了,道:“當年,是你將我從無極殿下的深潭救出,此時,卻是你將我困在這山腹之中,用暗湧鎖我,為什麽,為什麽?”

    三途看著女又現在的樣子,心疼極了,女又頭戴黑帽,滿臉的蒼老,花白的頭發,三途道:“又兒,我不想傷害你,我答應你,過了這幾日,我一定會親自接你回去,到時候你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可是現在外麵太危險,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女又聽三途如此說,更急了,道:“阿嬰呢,阿嬰怎麽樣了?現在外麵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

    “伯嬰很好,詭婧在陪著她,又兒,我此次來看你,未曾想,你卻衝破了暗湧出到此處,你答應我,留在此處,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三途說話說得不明不白,女又隻覺得自己在雲裏霧裏。看見三途左手一抬,一股水流卷起善豹衝破水牆而出,三途也化為黑流衝破四麵的水牆走了。

    女又不懂為什麽三途要將自己困在此處,她更不懂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聽三途說伯桑的死訊,自己的心便涼了一半。女又隻覺得自己此時的無能,女又想凝聚一些元氣點起赤焰,再做一盞長明燈,可是,到現在為止,女又所有的法力已經在方才用來抵抗暗河的冰冷,現在已經絲毫不剩。

    此時山洞裏剩下的,是四麵水牆,女又走到水牆邊,輕輕碰觸,指尖便像針紮一樣疼。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陰風,女又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覺得十分的冷,記得方才在那小山洞裏罵善豹是臭東西,可是此時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覺得十分的寂寞。

    女又蹲坐在河邊,洞內昏暗,河水裏什麽也看不見,此時耳邊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就是女又姑娘?”

    女又猛然回頭,什麽也沒看見,警惕起來。道:“你是誰?”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也傷害不了你。我就在你身邊。”女又聞聽,四下望了望,什麽也沒找到,聲音似乎是從不遠處傳來的,她緩緩走到一個矮矮的懸崖邊,那懸崖邊倒是冷得很,四麵結冰,似乎是一口冰棺,女又此時已經很冷,但是好奇的趨勢,讓女又一步一步走到冰棺旁邊。

    冰棺沒有蓋起棺蓋,女又借著點點磷光,看到冰棺裏躺著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人身魚尾,青藍色的魚尾,毫無血色的皮膚,此時的她安靜的在冰棺裏睡著,女又問:“是你在和我說話麽?”

    那個聲音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不錯。”女又分明看到睡著的女子嘴巴沒有動,覺得奇怪,不禁想問,女子卻道:“你所料不假,我已經死了。”

    女又吃了一驚,女子又道:“我叫菁兒。”

    女又實在想不起這個名字,隻覺得耳熟,看女子的樣子是條人魚。女又想了很久,想起伯桑曾經和他說過,伯桑曾在嫏橋之中呆了萬年有餘,而那時一直陪伴在伯桑身邊的,正是一個叫菁兒的人魚,女又看著冰棺內的女子,不知道她發生了何事,想必亦是遭逢不幸,才落難至此。女又雖然不認識她,可是見她平靜的躺在此處,想來,她也是與三途相熟的,否則,三途何必如此嗬護。

    “你要是覺得寂寞,我陪你說說話吧。”菁兒道,女又點點頭,坐在了菁兒冰棺旁邊。

    女又隻是覺得此時的她已經毫無顧忌,現在的她還怕什麽呢,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就什麽也不怕了,兩個女子托心相交,女又才知道菁兒的身份,道:“那時救大哥原來是你,我聽那江別楚說是青姑娘救了大哥,還以為是別人,哎,我大哥也是命苦,你救了他三次,可是,他終將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菁兒卻道:“他不會死的。”

    女又道:“何以見得?”

    菁兒道:“我了解詭,伯桑命運多舛,不過是對他的懲罰,在千年劫來臨之前,伯桑是不會死的,詭很聰明,他不會自己毀了自己的約定。”

    “什麽約定?”女又問。

    菁兒沒有回答女又的問題,隻道:“姑娘隻需記得,今後無論悲喜,都不要忘記自己肩上的重擔,這便好了。”菁兒安慰道。女又道:“菁兒姑娘,你知道從此處如何出去麽?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麽?我真的擔心他們。”

    “姑娘說笑了,我是身死之神,若不是憑著這丁點的意念和姐姐的靈力,我也撐不到現在,既來之則安之,難得清靜,何必多想世外掛礙。”菁兒此時倒是心中一片清明,方才聽到伯桑死訊,竟然都看了開。

    女又急了,道:“如何不想,如今,大哥生死未卜……”女又似乎想起了什麽,想起方才三途說到鹹陽宮有大變是何意?忽然的,她擔心起扶蘇起來,此時菁兒道:“伯桑之事,三途多少能幫上些忙,你現在法力盡失,你若是出去,他們還要保護你,何必呢?”

    “可是你不懂,三哥與大哥之間的矛盾。”女又急道。

    “神龍氏之間的嫌隙,由來已久,可是三途是個講理之人,你且放寬心,多思多慮隻會庸人自擾之,況且,三途如此愛你,怎會見你難過。”菁兒一句無心之言,女又隻覺得怒火中燒,道:“他愛我?他就是這麽愛我的麽?他不惜陷我是妖,不惜用這天水困我於此,我視他如兄,為何他要如此對我?”

    “視他如兄?好殘忍的四個字,你可知道,他心中所想?”菁兒說到三途,心裏哀傷了起來,不禁想到自己與伯桑,難道不是如此麽?女又看不到菁兒的神情,可是聽得出來,竟然言語之間的失望和諷刺,道:“我自小便於我家兄長分離,千裏迢迢在昆侖學藝,三哥待我甚好,二哥待我甚嚴,對二哥,我的確曾經心動,可是對三哥,卻是至情至性的兄妹之情,從未僭越,不過……”女又忽然想起之前魘君曾和自己在夢中說過的一番話。

    “都說女子多機敏,我不信,這麽久以來,你感受不到他絲毫的情愫。”菁兒道。

    女又低頭想了一會兒,道:“是麽?”女又陷入了糾結,想起三途與自己一路走來的種種過往,仿佛陷入了無底的深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