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義結金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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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真的是欲哭無淚欲語還休,當時薑上都要被那一群黃豆兵給活活踩死了,他也是忙中出錯,衝上去救人的時候,的確覺得腳下那麽略略一軟。

    惡來和夜語兩個人一左一右,就象是胡同裏捉驢兩頭堵一般狠狠包抄上來,望著夜語手中那把隨手一砍,就能在地上劃出一道半尺多深十七八尺長深溝的阿爾法鐳射轟擊刀,薑上隱隱覺得,原始天尊師父親手賜予他的這件八卦道袍,貌似披在身上也不是那麽無懈可擊;至於惡來手中那塊足足五百斤重的石頭,隻要被他居高臨下一下子砸實在了,就算是一個銅人隻怕也會被他生生砸成餅子!

    薑上的臉都綠了,他望著兩個凶神惡煞向他狂衝過來,伸直脖子,嘶叫道:“楊懷快來救命啊!”

    楊懷瞪圓了眼睛,叫道:“你這幾百號黃豆兵象敢死隊似的對著我前赴後續狂打猛衝,你要我怎麽去救你?快點命令黃豆兵攻擊他們兩個!還有,你不是會騰雲術嘛,實在不行就飛起來啊!”

    薑上連連點頭,掐動指訣,還沒有來得及飛起來,惡來就將手中的大石頭象擲鐵餅一樣掄得呼呼亂轉,他放聲狂吼道:“飛!飛!飛!我讓你飛!你上回飛的時候讓人一箭射中了你的屁股,這次我就用大石頭砸中你的屁股!!!你賠我家的鍋,你賠我家的水缸,你賠我家的銅鍬,你賠我家的水桶,你賠我家的大槐樹……你不賠我就砸死你!!!”

    薑上是真想賠,但是現在你要他現在上哪去找什麽鍋,什麽水缸,什麽水桶去?

    楊懷一把拽住惡來,急叫道:“惡來給個麵子好不好,放薑老先生一馬,你的什麽水缸大鍋銅鍬水桶我全部負責賠給你還不行嗎?!”

    惡來嘶叫道:“不行,連鍋都沒有了,還用什麽煮麵子?就連野菜拌飯也沒有了!!!”

    茅草屋的房門“吱啦”一聲被人推開了,繡兒望著眼前這個再也找不到一點熟悉感覺的“院子”,她努力眨著眼睛,過了好半晌才捂住嘴,發出一聲驚呼,“天哪!”

    茅草屋外麵的院子已經徹底消失了,柴房倒了,廚房沒了,鍋被砸碎了,水缸被打破了,就連院子裏那棵大槐樹也一臉無奈的倒在了地上。放目眺望,到處都是紛亂的腳印,到處都是刀劈斧砍的印痕和破碎的竹片,地上還有十幾條橫七豎八,足足半尺深十幾尺長的可怕印痕。

    整個院子就象是剛剛被強盜光顧了二十次一樣,砸得破破爛爛,就在這一片廢墟上,四個人正神態親昵的站在一起,似乎在彼此交流著什麽。

    薑上驚魂未定的狂喘粗氣,惡來抓著手裏的石頭往天上一拋,又開始玩他的飛天探戈,至於用石頭當武器去砸人……當然是沒有,沒有! 楊懷雙手背負,昂首望著天上一輪明月,朗聲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乍一眼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才子佳人的俊朗氣息,當然如果他能把自己屁股上那個過於顯目的腳印拍掉就更好了。至於夜語嘛,她低頭凝視著腳下金燦燦的一地黃豆,天知道她是不是想親眼目睹著一粒黃豆,是如何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又生出下一代黃豆兒子。

    剛才還殺氣騰騰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幾個,竟然因為繡兒的出現,而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和平階段。

    繡兒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嗯……這個嘛……”薑上道:“我們三個人冒昧來訪,總不好意思這個白吃白住嘛,所以我們剛才就商量了一下,嗯……弟妹你們家隻有一幢茅草屋,就連惡來都要睡在柴房,這個,嗯,嗯,啊,我們覺得,有必要幫弟妹擴建一下院子,多建幾間茅屋。這個你不用謝我,主意還是楊懷出的呢!”

    皮球被踢到自己身上,楊懷麵不改色的略略點頭道:“是啊,今天正所謂天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我的意思是,今天正好是月朗星稀微風徐徐,又清靜的沒有人打擾,我們正好趁夜趕工。至於為什麽非要晚上趕工嘛,嗯……這個夜語妹子就最清楚了!”

    夜語狠狠瞪了一眼楊懷,大腦就象是計算機硬盤一樣飛速轉動,她沉吟著道:“嗯,這個晚上比較涼爽嘛,白天幹活太容易出汗了,我們晚上連夜趕工,等到天色快亮的時候我再去河邊河澡,這叫嗯……工作清潔兩不誤!”

    “是啊,是啊!”楊懷親昵的把一條胳膊搭在夜語身上,暗中扣住夜語右手,防止她突然暴起傷人一刀斬了薑上。楊懷的臉上仍然掛著真誠笑容,道:“女孩子晚上洗澡,最大的好處就是就算有人想偷看,黑蒙蒙的一片,他們什麽也看不到。夜語妹妹就是因為害怕遇到色狼,還請我和薑上老先生,到時候一起幫她放哨呢!”

    夜語左手微抬掃掉發梢上的一絲雜草,楊懷的右側肋骨上隨之傳來一聲脆響。夜語伸出手,大概想替楊懷摘掉肩膀上一片槐樹葉,楊懷帶著可以讓花際少女為之瘋狂呐喊的微笑,深情款款的捉住夜語的手,道:“女孩子的手實在不適合做修蕞房屋這種粗活呢,你腿上的傷剛剛治愈,還是多休息一下比較好!”

    夜語微笑著回應道:“你也是一樣啊!”

    楊懷和夜語真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珠連璧合,在這次意外相逢後,他們彼此對視,看他們的表情,看他們的專注,似乎已經是王八對綠豆,激發出愛情的火花。

    但是在私下裏……

    楊懷死死扣住夜語手腕,盯著她夾在手心裏的一根烏黑色鋼針,倒咽了一口口水,道:“浸了氰化鉀?”

    “當然!”

    夜語笑臉如花,附在楊懷耳邊,低聲道:“你阻止我完成任務,就是我的敵人。”

    夜語吐出一口暖氣,柔柔灌進楊懷耳朵裏,楊懷隻覺得全身為之一酥,看到夜語眼睛裏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逝,楊懷不由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楊懷迅速扭頭,夜語的紅唇從他的臉上略過,隻覺得臉上微微一燙,灼熱的液體就順著他的臉龐緩緩滲出來。

    夜語輕舔著唇邊一粒血珠,輕笑道:“你的反應很快嘛!”

    楊懷苦笑道:“再快也快不過你的殺人技巧,你是在舌頭下麵藏了一個刀片吧?我真的想知道,你難道不害怕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噴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半塊嗎?”

    “人類身體上一共有六百三十九塊肌肉,由六十億條肌纖維組成,我已經可以自由控製六百二十七塊肌肉,誤傷這種事情,比你喝涼水嗆死的機率更小那麽一點點。”

    楊懷望著自己搭在夜語身上的胳膊,道:“我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呢?我想一個能控製全身六百二十七塊肌肉的戰士,身上的武器絕對不止一枝鋼針和一個刀片而已吧?”

    “那是當然!”

    夜語讚許的道:“我喜歡和聰明又夠勇氣的男人打交道。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點,看到我掃掉發梢上的雜草,順手帶下來的這根頭發絲了嗎?它實際上是一根鎢鋼絲,隻要我略一用力,你搭在我身上的色狼之爪就會和你的身體徹底分家。”

    “我真的服了!”楊懷歎息道:“我這個人很笨,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技巧,更不可能控製六百多塊肌肉。我頂多是略一運轉身上的先天罡氣,就能讓自己的身體在瞬間達到一千攝氏度的高溫罷了。尤其是不小心受傷的時候,我身體裏噴濺出來的鮮血絕對和剛剛出爐的鋼水有得一拚,那絕對是噴到哪燒到哪,要是真的噴到人身上,唉……讓別人受傷實在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局。”

    夜語不動聲色的望著楊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道:“看來這一局我們算是拚了一個平手?”

    楊懷道:“對!一旦動手,我們絕對是魚死網破!”

    “那我們就開僻第二戰場吧!”

    夜語道:“惡來你不是喜歡‘死’了薑上老先生嗎?你可是應該和他多親近一下,你自己也是親眼看到了,他可是會飛呢,如果你不看緊他,誰又來賠償你的損失?!”

    薑上心裏連呼不妙,可是當著繡兒的麵,他怎麽也不好意思直接來個飛天遁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惡來把石頭往地上一丟,大踏步走過來,伸出可以活活掐死一頭成年北極熊的手臂,把他死死拽住。

    晚上實在是多喝了幾杯,子夜爬起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他順手抓起喝了一半的酒葫蘆,走出茅草屋。在曾經是院子的地方,楊懷和夜語正親昵的偎依在一起,那種含情脈脈,那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交流,連子夜都跟著亂感動了一把。而他那個傻傻笨笨的惡來小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腦袋突然開了竅,竟然懂得巴結薑上這個超級大神棍,現在正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薑上。

    子夜大笑道:“你們幾個看起來也算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親熱的很嘛!哈哈哈……是不是因為你們都有過掉進陷阱裏的經曆,所以聊起天來很有共同語言呢?”

    “呼呼……”

    三個各懷鬼胎的家夥彼此對視了一眼,一齊發出賤賤的笑聲,惡來這個笨小子的站在一旁,看見大家都在笑,他也不甘被冷落的嘿嘿傻笑起來。

    一時間子夜和在場的四個家夥站在被砸成一片廢墟的院子裏,貌似歡暢的笑聲響成了一片。

    “大家聽我一言!”繡兒溫柔的注視著惡來,提議道:“大家能相聚到一起這就是有緣,又難得能相處得這麽融洽,這是上天對我們的安排。大家不如幹脆對天盟誓,結義金蘭,成為比血緣關係更親密的生死兄弟如何?”

    她大概是想給惡來多找幾個免費的保姆兼保鏢吧?

    夜語、楊懷、薑上三個各懷鬼胎的家夥麵麵相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的是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

    子夜的眼睛卻亮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一見到夜語和楊懷這兩個人,心裏就會湧起一種親切感,至於薑上嘛,人是垃圾了點,姓格是豆腐渣了點,但是怎麽也算一個有道高人,如果大家結拜成金蘭兄弟,他還好意思不傳給兄弟們幾手保命的絕活?!

    子夜大手一伸,就將三個已經呆若木雞的家夥抱在懷裏,大聲道:“大家一起結拜了,繡兒、惡來,你們也過來,人多熱鬧點!”

    撮土為爐,插上幾根樹枝也敢冒充上等檀香,再擺上一頭剛剛獵到的野豬,子夜、夜語、楊懷、薑上、繡兒還有惡來跪在香案前,幾個人亂七八糟的對天盟誓,其中不乏什麽“有福我享,有難你當”之類混水摸魚的滑頭伎倆,大家再胡亂叩了幾個頭,就算是成了一群勾心鬥角相互算計的結拜兄弟。

    薑上七十歲,當仁不讓的成為老大,子夜二十五歲,成為二哥,夜語也是二十五歲,成為三姐,楊懷隻有二十四歲,隻能鬱悶的成為四弟,繡兒二十歲是五妹,惡來這個笨小子年齡最小,十七歲,排行老六。

    “各位兄弟請聽我一言。”

    子夜望著在場的所有人,沉聲道:“我傲子夜這一輩子什麽都缺,做事大大咧咧,行為張揚放肆,就連怎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我唯一可以自傲的,就是我以誠待人,隻要我喜歡我看得順眼,我就去用心結交,所以我的兄弟遍天下!我做人的信條很簡單,對朋友要義,對女人要愛,對敵人要狠,對國家要忠!我雖然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但是我可以拍著自己的胸膛保證,在這個狗屁世界裏,以後無論是誰想傷害我的兄弟姐妹,就要從我傲子夜的屍體上踏過去!”

    子夜的話當真是擲地有聲,坦坦蕩蕩之中自然而然揚起一種真男人的熾熱血氣。繡兒凝望著子夜那張有如石雕斧刻,充滿著堅定不移氣息的臉龐,隻覺得自己心神皆醉。

    薑上、夜語、楊懷對視了一眼,同時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靜靜的站在院子裏沉默了多久,夜語又跪到香爐前,她望著子夜,道:“我想再重新結拜一次,好嗎?”

    薑上略一躊躇也跪在了香爐前,道:“是啊,挺好玩的,我也想再重新結拜一次!”

    “是啊!”楊懷道:“結拜這種東西一生也不會有幾次,還沒有品出味道呢就結束了,實在是太馬虎了一點!”

    子夜掃視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這幾個兄弟,嘴角緩緩上挑,道:“好,那我們就重新結拜一次!”

    子夜沒有問夜語的腿是如何痊愈,沒有問楊懷是如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他麵對被砸成一片廢墟的院子,更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隻是輕輕一掃,就將前麵所有的謊言與欺騙都拋到九霄雲外。

    他要求的是,未來的彼此誠信!

    當真是好精彩的人生哲學,當真是好灑脫的處事原則!

    如果對子夜的這種姓格做一個中肯的評價,夜語、薑上、楊懷他們心裏,都閃出一個相同的詞:“大丈夫!”

    能和這樣的男人結拜,那是一種幸運!

    他也許有點花心,他也許玩世不恭得讓人無法恭維,但是在他的血液深處,擁有的是寧折不彎的驕傲與尊嚴!

    當你和他發下彼此守護的誓言時,他就是你最可信賴的生死夥伴,就是你的盾就是你的劍!隻要他還活著,你就絕對不需要擔心從背後刺過來的武器!!!

    當這個男人認真起來,他的身上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任,不得不信賴的……狂烈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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