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戈壁、沙

    從六號研究所離開車隊一刻也沒停留前進二百多公裏並且確認安全後傍晚時分停在了沙漠的邊緣大漠、落日都有了隻是沒有那種代表人類生命跡象的孤煙放眼望去地平線上偶爾會有幾棟模糊的建築似乎是代表著文明的高樓大廈外型質量好一些的如同人類文明的墓碑默默地聳立在天地間被大漠夕陽塗抹上令人黯然的紅褐色品像差的自然就歪倒著或者幹脆躺在沙漠裏讓人看了以為進入了棺材鋪斜立的是新製作的棺材躺倒的或許已經裝殮好了屍體就等待著良晨吉日選地方下葬隻是這屍體有些特別包括了地球上所有的人下葬的範圍很廣闊——整個世界。

    至於下葬的時間也有些長——永遠。

    太歲在車上無聊就開始打聽沙漠的事情王平已經從暗殺小隊的隊員的談話中知道一些資料現在隻是由王平加上自己的理解轉述給太歲聽。

    想要到達流浪樂園需要穿越寬度過七百公裏的戈壁沙漠而這段距離隻不過是在戈壁中走了一小部分也就是說相當於整個中原從黃河流域到長江流域的一大部分地域都變成了沙海即使無法讓人接受可這就是現實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長毛男對戰前的生態環境還是有些了解當時國家努力治理鄂爾多斯高原以及周邊地區的土地沙漠化問題並且在黃土高原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隻可惜現在看來這一切都讓戰爭破壞了。根據暗殺的描述這片沙漠在冰封時期正是處於當時的永凍地帶和半寒冷地區的邊緣溫暖和寒冷兩個氣候表現在這片土地上互相拉鋸接近五十年直到大概幾十年前才逐漸由溫暖代替了寒冷從整年的封凍到每年一個月的開化期再到現在這樣九月才可是進入冬季明年的三月左右氣溫回升到零度以上。

    劇烈的氣候變化直接導致了這片本來是中華民族最繁榮擁有最悠久曆史的廣闊土地如今隻殘留下在開化期偶爾被狂風吹走沙丘後裸露出來的各種城市殘骸以及生活的遺跡。每年都有各種冒險者進入這片沙漠希望能找尋到沙子下麵的東西無論是生活用品還是其它什麽寶貝。這些人不是考古學家不會考慮去保存什麽對於他們隻有尋找、破壞、挖掘、甚至是毀滅這麽多年挖掘下來即使每年的人數不多能現的東西還是越來越少。

    可以說有著這樣廣闊的天然屏障北方和南方分別誕生了充滿差異的戰後文明雖然根基都差不多利用奴隸製造各種生活資源自由民挖掘戰前遺跡或者從事一些奴隸無法完成工作但是相對北方那種竭澤而漁的瘋狂行徑南方相對要文明一些最起碼殺人吃這個問題在許多小鎮或者人類聚集點都是不允許的你可以吃自然死亡的人也可以為了搶奪食物而殺人但是不能為了製造‘食物’而殺掉活人當然如果你不得不這樣做了最好不要讓人現否則根據不成文的規矩你就將成為下一頓大家共同享用的食物為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邏輯暗殺也解釋不清楚隻能含糊地說南方地區受到全球封凍影響的時間比北方要短許多尤其是越靠近赤道情況越輕微最短的可能隻有十年甚至還不到因此文明的保留程度要高一些起碼認識文字的人也多因此才會有這種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事情產生。

    “真夠狗屁倒灶的！”太歲聽完正好停車他嘀咕了兩句跳下車去幫暗殺的隊員收拾帳篷。

    暗殺與太歲擦肩而過兩人寒暄了幾句互相拍拍肩膀暗殺走到王平身邊說道：“我在車上和總部聯絡過他們很高興我們還活著然後我裝做信號不好暫時切斷了通信由於衛星是環繞地球軌道的除非特意變軌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因此按照時間大概還有六個小時左右才能飛到我們頭上你現在還有機會離開我們我想我的隊員是不會向上級說出半個字的。”

    “我想過了暫時我們幾個也沒有目標剛剛開車的時候我也問過太歲和野貓的意見跟你們走你不是說過天堂城有時候也雇傭一些外地人辦事嗎？我想去看看有什麽活幹至於是否成為你們老板手中的刀我們暫時還沒這打算。”王平看著遠處的落日平靜的說道。

    “也好我承認如果和你成為敵人會讓我很為難的。”暗殺習慣性的拍拍王平的肩膀表示要向總部匯報這個好消息就離開了。

    王平和野貓打了聲招呼要帶著天狼星到附近溜達溜達看看有沒有弄到夜宵的機會後者正在火堆邊盯著暗砍給她弄的烤土蛇流口水野貓的戰鬥特性與本能征服了包括暗殺在內的所有人隻要是貓女問的他們能說的絕對不隱瞞隻要是貓女喜歡吃的無論是什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遭受到滅頂之災。為什麽這樣對待貓女暗殺幾個人都不明說長毛男多少能猜測到一些或許因為貓女他們終於擁有了可以和暗割‘對抗’的資本？反正現在隻要太歲問起暗割這些暗子部隊的成員已經不再象當初那樣先是臉上一僵然後嘿嘿慘笑兩聲接著用刻意保持平常的語調反問太歲為什麽提那個‘女人’。

    王平從貨車上弄了根鐵鏈旁邊的暗捅看到了沉默寡言的他隻是瞄了一眼就繼續在周圍警戒長毛男其實對這個小個子很欣賞似乎這個家夥無論什麽時候都保持著足夠高的警惕即使是在睡覺時間裏。

    帶著天狼星離開營地走了大概五百多米饒到一個沙丘後麵王平先是看看正在落下的夕陽那樣子讓他想起了煎雞蛋長毛男最喜歡半熟的可惜現在別說雞蛋連雞都見不到半隻了。

    “來過來躺下。”王平對天狼星招招手這隻與他一起經曆許多磨難的機器人很聽話地躺到他旁邊露出相對柔軟點的偽裝腹部那是標準的檢查姿勢。

    長毛男用手摸了摸突然拿起鐵鏈左捆右綁把天狼星捆了個結實！

    “好了咱們別玩遊戲了。”王平冷笑著說道：“你是自己承認呢？還是我來？”

    看著天狼星用那雙無辜的狼眼睛看著自己王平有那麽一絲猶豫難道自己猜錯了？他反複在腦海中重複播放著一個畫麵接著鎮定下來肯定不是自己錯了隻是眼前這個家夥在裝蒜！

    “再不說話我可就要用你送的好東西對付你了！”王平的右手外側彈出了兩個激光頭接著激光頭之間出現了明亮的激光束他冷笑著將激光束對準了天狼星的屁股那裏其實是天狼星真正的控製中樞所在。

    直到激光束將天狼星的尾部長毛烤的開始卷曲天狼星還是一副天真純潔的樣子就象條聽話的狼狗。

    激光束的功率其實不高不過小刀可以慢慢鋸隻要天狼星不反抗那幾片對它控製中樞起到最重要保護作用的裝甲遲早會被王平用破壞性的手段給弄開王平一咬牙正要用激光束順著裝甲的縫隙狠狠切進去。

    “你如果真敢動手我保證這幾根破鐵鏈絕對鎖不住我而且你一定會後悔。”天狼星張嘴說話了！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你不再裝腔作勢就好我是該叫你天狼星呢？還是王老二又或者是六號？”王平冷笑著收回激光束轉手將突擊步槍頂在天狼星的屁股上這樣做看起來有些滑稽了解機器人構造的人卻都知道這樣一點都不好笑突擊步槍極近距離的射擊可能會對裝甲造成損害能夠擊穿的極少這樣做是想利用巨大的震動對裏麵的電子線路造成損害其實造成損害的成功率也不高頂著裝甲開十槍或許能達到破壞的效果。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看到狼嘴裏吐出人言總是讓人感覺很古怪天狼星接著問道：“你是如何現我的？”

    王平沒多說生化眼的外放功能啟動沙地並不是很好的反射幕布勉強可以辨認出是天狼星撲向灰色怪物的片段。

    “天狼星的聲音輸出始終有問題隻能咩咩的叫。我記得你隻是給它增加了武器性能並沒有完全維修它的其它軟硬件突然之間咩咩改成狼嚎雖然隻有很短暫的一聲接下來的這幾個月你一聲咩都沒叫過也足夠我起疑心了。”王平冷笑著繼續說道：“你在基地裏開口閉口的機器人定律把自己弄的多麽偉大現在跑到天狼星身上是為了監視我吧？”

    “是也不是。”天狼星搖晃了兩下身體嘎嘣嘎嘣幾聲看起來就鏽跡斑斑地鐵鏈碎裂落地然後在長毛男的戒備目光中一屁股坐在沙丘上雖然控製中樞在狼臀部裏天狼星卻將一隻狼腿枕在腦後很人性化的半躺在沙丘上扭過狼頭看看王平伸爪拍拍旁邊的沙地說道：“你又不怕涼陪我坐下來看看日落吧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了。”

    蒼涼的口氣。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啊。。。。。。”看見狼嘴裏吐出大詞人的名句王平想笑卻因為那種無言的孤寂笑不出來。

    或許麵前這個借助著天狼星的軀體回到塵世的生物有著一段不堪回的往事吧。

    “有時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機器了我隻知道當年我是唯一一個人與機器的結合體經過多次的替換實驗將自我意識與仿生大腦完美結合再經過多次進化最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你早就該現不對勁如果人工智能都能人性化到我這個程度機器人和人類有什麽區別？隨便拽出個灰熊機器人都可以成為最優秀的戰士那還需要人類戰士去殊死拚殺嗎？派一堆機器人互相玩玩資源消耗的遊戲不就完了？”天狼星的話讓王平聽了陣陣臉紅也隻有他和太歲、野貓這樣對軍事以及尖端科技幾乎一竅不通的人才認為戰爭時期的人工智能就已經展到和人差不多的地步難怪王老二在暗殺等人麵前總是一副呆板的樣子。“我的往事你就別打聽了我已經不想提起如果有時間心情好或許會說吧你不用擔心我不是你的敵人隻不過是一個好不容易逃離桎梏的可憐人罷了如果我不這樣做就無法在遵守機器人定律的情況下離開那個基地。起碼現在我的意識複製品已經能夠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我也算知足了。”

    “那你還需要去做什麽拯救人類的狗屁計劃嗎？你跟我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王平聽完他的話最想知道的還是會不會有人或者狼在他們身邊時不時弄出個“為了拯救全人類衝啊！”這樣的事情。

    “需要很遺憾即使我現在脫離了地下基地那該死的半機械模式仍然有一個該死的第零定律束縛著我。至於我以前和你說的話有真有假吧。”狼頭不能做出人類的表情瞥一眼旁邊的長毛男還是能做到的他接著說道：“要我將每句話的真假告訴你並且提醒一下第零定律嗎？”

    “不用我雖然經常辦錯事自認還不是笨蛋。”其實天狼星或者說王老二的邏輯情況並不是很難推理如果將他的人權置於機器之上那麽這家夥根本不會如此費手腳地連自己的原體都欺騙認為人類會毀滅有必要成立所謂的‘拯救人類’計劃想執行計劃就需要監督者然後才有機會利用天狼星做軀殼脫離那裏。

    由此也可以看出當他成為人機混合的‘生物智能計算機’時實際上計算機的運行權利是在王老二之上的因此他才會必須遵守機器人定律。任何一個設計者都會明白人類本身的劣根性隻要不是失去理智恐怕在設計這種特別的人機混合物的時候都會這麽做這也就從另一個側麵論證了為什麽如此高等的一個軍事研究所在最重要的一層對內防禦並不亞於對外防禦隻有少量的火藥武器連彈藥都沒有。也隻有在所有控製人員離開基地並且是重新從休眠狀態強製醒來的王老二才有機會控製其它層正在運行的中央控製係統否則它根本沒有機會抓住王平幹掉太歲。

    現在他已經離開了原體從某種意義上講王老二已經是能夠獨立的個體既然說他還需要遵守機器人第零定律恐怕是因為他本身的意識與載體之間的執行權限是一半對一半因此所有機器人權限與人類權限相互衝突的地方為了防止進入邏輯死循環而自動終止了。

    “有一點希望你能回答我為什麽人類的意識能夠存在於無機物上？”王平在短暫思索後提出了他最難以理解的一個問題。

    “哈哈！”王平的問題讓王老二誇張地笑了兩聲居然用模擬的狼舌頭仔細舔舔自己的牙或許是對自己演變成今天這樣人不人鬼不鬼模樣的一種無奈或許隻是因為王平知識的匱乏又或許終於不用在掩飾他人性的一麵無論是哪種推論都無法完全解釋王老二時而張狂時而怪異的行為。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狼眼所露出的凶光讓王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戒備著。

    良久太陽已經慢慢落到地平線以下天空中的繁星重新透過被嚴寒淨化過的大氣層閃耀著它們萬年不變的目光狼眼中的亮光也逐漸暗淡下去。

    “你或許不知道我曾經多麽渴望把你的腦袋挖出來然後把我自己的蛋白質神經計算機芯片放進去知道嗎？你的大腦其實已經開始半機械化了你以為你最初用的營養劑隻是簡單的供應給大腦營養？那種東西在維持大腦運轉的同時也在進行腦神經連接的固化工作！幸好你遇到我！不然遲早你的大腦會凝固成一坨石膏！說白了應用在你身上的技術是以我為模版開的！神經連接的逐漸固化的同時進行生物電路的模擬製作利用蛋白質計算機技術接著將記憶區先用數字化體現出來複製完成後先替換大腦的記憶區接著逐步替換其它區域雖然大腦內百分之八十都是水但並不代表那些固態的東西在納米級狀態下就無法模仿保持住生物磁場等到全部替換完一個人機初步結合的怪物就會誕生剩餘的就是整理舊電路延伸新電路逐步消弱生物磁場對機體的影響微型芯片化如此循環往複最終得到的就是我擁有人類意識和有機物固態芯片結合的怪物。”天狼星講完‘站’了起來搖搖頭說道：“說來也怪我隻要開始普及科技知識心情就會好不少這個毛病到現在還是改不了啊不過我再次警告你除非我願意說否則別打聽我的過去明白沒有？”

    “知道了。”王平心裏在想給人講課心情就好以前不是老師就是教授準沒跑嘴裏卻繼續提問王老二：“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有第零定律在我還是跟著你們方便一些放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隻是時間長了難免被太歲以及野貓看出問題找機會跟他們解釋吧。”王老二繼續說道：“至於名字你還是叫我天狼星的好我喜歡這個名字。”

    “好吧這件事情咱們就當沒生過我也把話說在前頭你和太歲不同我還是不能相信你如果你有什麽打算最好提前通知我否則造成誤會或者更嚴重的事情別看你現在擁有天狼星的軀體我一樣有辦法幹掉你！”王平並不信任眼前這個古怪的家夥即使有第零定律約束可那種以全人類利益為優先什麽的定律有太多種解釋辦法恐怕對這家夥的約束並不大。

    “我同意暫時咱們還是跟著暗殺的好你就別老抱著與野貓一起隱居的夢想現在這個世道你躲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問題還不如幹脆找個勢力投靠或者自立個小團隊遊走在各種勢力之間其實以你的能力自己建立個烏托邦也不是沒可能的吧。”天狼星一上來就開始教唆王平看樣子他生前當老師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又或許是做過企業培訓之類的職業培訓師也說不定。

    “謝謝既然你選擇跟我們在一起就要明白我、太歲、野貓是平等的有問題大家商量解決雖然多數時候是我下決定那並不能代表我可以決定他們兩人的命運等我將你的情況對大家闡明後有什麽問題最好當大家的麵提出來另外我要提醒你我答應幫你做的事情如果遇到了我會做因此我和太歲野貓決定去流浪樂園看看！僅僅是去看看情況有沒有你推斷的那麽糟糕！但是我不會特意去找事你明白嗎？如果你私下搞小動作把我和我的朋友帶入危險中我就把你做成狼肉火鍋！”王平話已經很克製了起碼沒說‘狗肉火鍋’他開始往回走從現在開始王平隻能和天狼星並排前進除非天狼星能獲得長毛男的信任否則這個半人半機器人的家夥再也無法把後背留給同樣是半人半機器狼的家夥了。

    回到營地已經是漫天的烏雲戈壁沙漠的天氣本來就應該不是風就是沙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靠近沙漠不說還靠近海洋造就出來的天氣變化隻能用神鬼莫測來形容。

    “王兄弟這時候還是別亂跑的好！看這樣子半夜要起大風沙如果再下點雨沒準沙漠裏的什麽地方就會出現流沙！”暗殺見到王平回來也沒多埋怨什麽他雖然和這個長的改造人相處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但仍然遵守著某些準則比如說不過分打聽對方的隱私這是對有實力的人所表現的應有的尊敬。

    車隊的宿營地早就選在了地麵幹燥平坦的地方帳篷也依靠著車輛搭建太歲不用睡覺自告奮勇地擔任起守夜的任務暗殺並沒有安排自己的隊友守夜他自己也清楚自從太歲恢複、野貓能力提升後王平如果想吃掉他這隻小隊在強攻的情況都不用費太大手腳想動手早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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