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狗眼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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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難得尷尬地坐在馬背上沒好意思轉過臉去與別人說話——剛才實在是太丟臉了!江傲那一吼差點讓她從馬背上掉下來。拜托就算是她的錯也不用這樣嚷得滿大街的人都聽見吧!害得路上的行人十有八九轉過臉來望著她莫名地笑笑得她那個毛骨悚然。
“路癡也不是你的錯!”江傲終於不知死活地開了口若是任由這女人沉悶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才會說話。
“咳——”安心掩飾著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走了有好半日了吧!你們是不是都餓了前麵找家酒家休息一下好了!”
江傲瞧了她一眼淡淡笑了道:“好啊!”
隻是那淡淡一笑安心便已覺得雲淡風清不禁也與江傲相視著笑了。
太白遺風。
門前酒旗招招停著些馬車也有驢子與馬匹在食槽裏吃草。難得出了城還能找見這樣規模偏大的酒家眾人毫不猶豫便下了車馬走進大堂。
不知道為什麽古人都喜歡用“太白”來做酒家的名字看來李白的狂飲豪放還是深得人心。安心想起了她曾經在餘杭郡開的那家“太白居”不禁有些懷念那時的日子再瞥了一眼江傲心裏油然湧起一陣甜蜜這麽多年了原來真的能夠有今日的相依相戀。
眾人隻是打尖吃頓便飯就要繼續趕路隨便挑了桌空位坐下來。還未坐定便聽見左邊一桌幾個交頭接耳的漢子在那裏“嗤嗤”地笑低聲評論著這群人裏為何一個女子絕美另一個又絕醜居然能夠湊在一塊真是不容易。
安心沒了武功聽得並不分明是以也不理會慕容雪卻輕輕皺起了眉。方玄與江傲相對一望目光裏多少都帶著些怒意。
點了菜等菜的時候那桌傳來的戲笑聲越來越大更有一個在那裏輕薄道:“你猜那個小娃娃是哪個女子所生?”另一人道:“怕是那個絕色女子所生吧!那個醜的哪裏生得出如此俊俏的孩兒?也不知道她身旁那個男人是不是指著她吃飯的這麽醜的女人也敢要!難道不怕夜裏做噩夢麽?”話一說完幾個人都放肆地大笑出聲望向江傲的目光裏也滿含著輕蔑與不屑。
內中又一人道:“小林子這你就不懂了吧!吹了燈女人都是一樣的!哪裏還分辨得出好看難看來?”先前說話的那人接道:“那可不行隻要一想起那張醜臉哪裏還有興趣!”又是一陣大笑那幾人的話語越來越猥褻下流。這回連安心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安心淡然一笑端起茶杯來喝水。為了害怕路上多惹麻煩她早易了容化妝成絕醜的模樣這種話又不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懶得與這些渾人們記較什麽。慕容雪低著頭給小豆丁喂水喝。方玄怒目瞪視著那幾人。江傲卻麵帶微笑若不是他嘴角輕蔑地向上輕挑壓根瞧不出來他在生氣一雙修長的手裏把玩的竹筷轉得飛快。
“看什麽看?爺爺我若是你便看緊了身邊那大美人免得一個不小心跟人跑了!”那桌上一人見方玄瞪著他們便出言挑釁道。又引起一陣哄堂大笑。這幾人都是江湖中人的打扮桌上還放著長劍與佩刀眼見江傲與方玄兩人都是斯文秀逸的模樣隻當他們是普通的士子罷了。若是要打架?正好可以借機調戲調戲那個美人。
“我說這幾位爺這就是你們的不是了。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都是出門在外的人人家又沒有得罪你們怎麽能這樣欺侮他們呢!”這時從另一桌上站起一個窮酸的士子對著那桌粗漢搖頭晃腦道:“子曰:非禮勿言!眾位還是應該多讀讀聖人之言才是道理啊!”
方玄此時正忍不住要過去出手教訓教訓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被這窮酸出來一打岔倒愣住了。這酸秀才莫不是身有絕技?難道沒瞧見那桌上人人會武麽?若隻是出於一時激憤而出來打抱不平的話也太愣頭青了。
果然那桌上有人聽了這窮酸一頓話後立馬站起身來拍著胸脯道:“你爺爺我從來不知曉聖人放的是什麽狗屁難道也像你一樣滿嘴胡沁麽?窮酸!滾一邊讀你的聖人之言去少多管閑事。”
“非也非也——”那窮酸搖頭晃腦又要準備長篇大論起來。
安心忍不住“撲哧”一笑一聽見這個“非也非也”她便想起了包不同。江傲不知她在笑些什麽以目問詢。安心忍著笑輕聲道:“一會告訴你們。”
但此時那群粗漢們早已忍不住了直跳出一個人來手執大刀就向著那窮酸劈過去道:“非你***!”
那個窮酸怎料到這群人居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動起刀子來了嚇得滿地滾了開去險險避過了這一刀但這刀避過了下一刀卻無處躲閃眼見就要被砍得血花飛濺了。這時隻聽利器破空之聲那拿刀的漢子覺得手腕一麻再也拿捏不住刀柄。“哐”一聲那刀正好落了下來刀背狠狠地砸在那漢子腳上疼得他抱腳狂呼。
一陣鏗鏘聲響所有人都撥出了兵器滿店堂裏找那個偷放暗器之人找了半日也沒見有什麽可疑的人物。此時那拿刀的漢子疼痛已略微輕了一些再一看地上打落他兵刃的竟是一枚小小的竹筷不禁臉上變了顏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飛花摘葉也可傷人之技?雖然竹筷比起花葉來還沉重了許多但如此功力已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能夠抵擋的了加在一塊也抵擋不了!頓時心生怯意想腳底抹油開溜了。
那窮酸呆怔在地上好半天才爬得起來額角滴下豆大的汗珠子一臉驚恐之色直道:“野蠻!真是野蠻!”說著說著一臉的驚恐變作了惋惜痛恨大抵還在那裏默想他的子曰子曰。
安心由得那群漢子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亂轉向著那窮酸招了招手道:“這位英雄請過來坐下一敘。”
那窮酸轉頭左看右看這才能確定安心叫的正是自己不由心內揚起一股豪氣想著自己也成英雄了一臉得意之色挺起了胸膛向著這邊踱來。隻是他實在太過瘦弱怎麽看也是小細胳膊小細腿的模樣努力裝出豪邁的模樣隻令人覺得古怪可笑。
這時跑堂的正端著兩盤子菜奔了過來一個不巧正與那窮酸撞在了一起兩盤子菜都合在了那窮酸身上汁水淋漓地灑了他一身油膩。跑堂的頓時怒了張口道:“這位爺你怎麽走路不看道?”
“我——我——”大英雄頓時淪落為受人欺侮的弱書生。
安心一笑替他解圍道:“小二麻煩你再去廚下囑咐重做一份這灑了的兩盤仍舊算在我們帳上。”
跑堂的見客人了話立刻變了一副臉道:“是!小的這就去!”說著又向那窮酸道:“這位爺方才沒燙著你吧?這可對不住之極!”說著不住拿肩上的布巾替他擦拭卻將那油膩越抹越大了。
這才真是狗眼看人低呢!安心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論何時何地人們眼中看見的都隻有錢哪!她在那裏歎息卻忘了自己也是眾多視財如命之人中的一份子。再一轉頭見那群漢子躡手躡腳就想偷偷溜走眉頭皺了皺道:“站住!過來!”言語無禮之極就好像在吩咐自家仆役。
那群漢子早瞥見江傲手中竹筷少了一隻這時哪裏還敢不聽話?邊在幻想中抽自己大嘴巴邊陪著笑走了過來齊聲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安心笑了笑道:“坐回去沒聽見我吩咐前不許離開座位一步!”
眾人舒了一口氣心下直道好險還好這女子沒讓他們爬出店去否則還有何顏麵見人?這時都乖乖聽話坐了回去。店堂內頓時一陣靜默沒人敢隨意開口說話。
那窮酸已坐了下來看了看安心那臉龐一笑露出兩顆黃黃的大板牙果然是有夠醜的隻是聲音卻如此清脆動聽當下不敢多看別開了目光低聲道:“不知姑娘叫我來又有何吩咐?”
“方才謝謝你了!”安心以手執壺替那窮酸斟了杯酒問道:“不知英雄如何稱呼?”
那窮酸原本就是個積年不中的秀才一肚子迂腐酸氣卻又好多管閑事平日總被人瞧不起哪裏有人這樣對待他過?當下感動得手都抖了顫著聲道:“在下——在下高惟誌方才——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說著兩隻手卻不知要往哪擱隻得掩飾著去拿那桌上的酒杯一杯子下肚臉上有了些紅潤方才鎮定了一些。
高惟誌?沒聽說過啊!安心略略有些失望看來最近運氣不太好不像以前隨便出門都能撞見一群名人了。這個高惟誌她越看就越像《儒林外史》裏中舉前的範進隻是好歹還算正義沒範進那麽懦弱見到不平還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雖說言語酸了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但這樣的人總比那些偽君子要好得多了。
“久仰久仰!”安心笑笑卻不知還有何言語要對此人說雖然知道這人還是個好人隻是脾味、言語不相投總不能與他嘮叨些子曰子曰吧頭也會昏的。正巧這時跑堂的又端了菜上來安心便道:“咱們也別拘禮了請隨便用些。”
那高惟誌連連點頭也不再說話拘謹地夾著菜慢慢吃著。偶爾抬起頭來見到江傲對著他眨眼笑了笑愣得一筷子菜又掉在了衣服上。安心輕笑著搖了搖頭這家夥!
耳根清靜了一頓飯在安心等人旁若無人地據案大嚼中結束。那高惟誌先前還拘謹後來見眾人都隨意的模樣也沒有人嫌棄他便也放心大膽地吃喝起來有時甚至還插上幾句話雖然他言語無味但也無人與他計較。隻是苦了那邊一桌子的漢子一個個連動都不敢動規規矩矩地坐著隻怕也是他們出了娘胎的第一回。
吃完飯安心伸手在懷裏摸了摸向著江傲道:“我沒帶錢!都是你害的將我拎了出來連東西都沒空收拾。”
江傲輕笑一聲與他在一起還用得著帶錢麽?隨便找家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做梁上君子去便得了是以他自己身上都很少帶錢。
慕容雪聽見說安心沒帶錢便要從自己包袱裏掏錢來付帳卻被安心止住了。她冷哼一聲向著那桌漢子們道:“還不過來?”
“來了來了!”終於可以不用再那樣枯坐著了眾人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不就是付點飯錢麽?有!有的是!現下隻巴不得快點送走了這幾位瘟神爺免得破了財還得見血。於是都一疊聲嚷道:“小二!這桌的帳算在我們這裏!”
安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有這位呢他方才在那桌吃的東西是不是也要勞煩你們——”話未說完已有一群拍馬屁的家夥點著頭搶著應允了。安心站起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謝了!”說著向那高惟誌抱了抱拳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高惟誌忙還了禮眼見安心等人就要出門再一瞥見店內那群漢子望向他的目光變得凶狠急忙追上前去想要跟著溜出去免得成為人家泄怒氣的對象。總算他還沒有蠢到家。
可是還未等高惟誌跨出門去就被迎麵進來的一個壯漢撞了個滿懷那壯漢順手將高惟誌推了個趔趄正瞧見方才那群被安心等人嚇破了膽的眾人怒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麽?肖大俠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還不快跟我回去!”說著又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安心此時已與那漢子擦肩而過隻他說到“肖大俠”腳下頓了頓難道是上回那個肖路塵麽?這裏倒正是他的地盤不知他有什麽事要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