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琴·二胡·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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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戰之下祖金殿陰狠歹毒而且烈火熊熊蕭秋水確窮於應付。

    祖金殿吆喝一聲“呼”、“呼”、“呼”二團火焰竟串連在一起如一火棒般向蕭秋水沒頭沒腦地打到!

    蕭秋水情急之下連削二掌“叟”、“叟”兩聲兩團火光頓滅蕭秋水的氣功何等犀利祖金殿的“陰火”水澆尚且不熄但蕭秋水掌風一激“陰火”頓滅。

    隻惜蕭秋水出掌卻不夠周密滅得二火還有一火焰已避不及當胸撞到。

    蕭秋水情知若給此火炙著不死也難活但情急問也顧不了許多雙掌一合硬把火團抓住想撐得一時以免立斃。

    不料火團被他一合立時熄滅。原來他內功高張絕不在武當鐵騎、銀瓶、少林抱殘、大水老人、丐幫幫主裘無意之下與少林掌門天正、武當掌門太禪可謂並駕齊驅難分軒輕。而今他驚懼之下內力倏轉雙掌如寒極之冰“陰火”頓滅。

    祖金殿眼見得手卻又被蕭秋水破去勃然大怒但對蕭秋水內功更大為戒心絕不與之硬拚一有空隙即行搶攻蕭秋水隻要一個不留神就要喪在他的火攻之下。祖金殿這是“以逸待勞”。

    這時忽聽掙瓊幾聲又有二胡幽怨笛子悠揚吹奏幾聲便是國樂中的“醉打金枝”。

    這“醉打金枝”清韻無限蕭秋水聞之為這一情;登時不再那麽惶惶驚驚轉為瀟灑應付。他內力深厚潛力無限一旦從容功力易為掌力內息化為拳風甚至提氣為輕功提縱術運氣成指勁出手迅疾變化萬千祖金殿一時忙於應付。

    蕭秋水打得正酣跟“醉打金枝”的樂曲配合在一起節奏、意境、氣態莫不沛然。祖金殿的火攻莫不給他醉態盎然般的指東打西打點得七零八落。

    隻聽樂音一轉琴聲交響如馬作的盧笛韻一起一提躍伏不已二胡由幽怨轉而激揚正是樂中的“春郊試馬”。

    蕭秋水精神大爽使拳左衝右突用掌穿花蝴蝶祖金殿大汗淋漓應付不過來一個翻身飛了出去。

    蕭秋水試騎意暢正要追擊忽然掙地一聲弦絕韻滅二胡、笛於也音絕神餘蕭秋水一怔隻見大廳內飛落之襲飄飄衣袂蕭秋水道:

    “是你們?”

    捧琴的白衣少年溫豔陽道:“便是我們。”

    蕭秋水道:“我們已見著了三次。”

    執笛子的黃衣女子江秀音道:“隻怕以後還有相見。”

    蕭秋水茫然道:“你們是敵是友?”

    拿二胡的黑衣登雕梁歎道:“何分敵友?”說著緩緩自二胡中抽出黑水一般漾亮的窄細長劍道。

    “你亮劍吧。”

    蕭秋水手中無劍。

    他還是問了一句:“昔年‘九天神龍’溫尚方。是你什麽人?”他問的是那白衣少年。

    昔年“九天神龍”溫尚方號亦名豔陽武功蓋世縱橫江湖卻因妻子在旁賭氣而至心神大亂被敵人所擊倒。溫尚方當時年青俊秀與這白衣少年容態頗有近似之處用的也是“琴”。

    溫豔陽卻淡淡笑道:“我是他麽?”

    蕭秋水大惑。

    江秀音突道“亮你的劍!”

    蕭秋水一愕:“斬什麽!”

    溫豔陽暴喝道:“斬琴!”

    “刷”地一聲自琴背抽出如一泓瑩水的長劍“霍”地一刺劍身迎風抖直閃電刺出!

    蕭秋水卻無劍。

    就在這刹那間他頓悟了“無”就是“有”。

    他氣穴一衝以手作劍“嗤”地一聲一道劍風反斬了回去:

    “叮”一聲竟是兵刃交鳴之聲但又煞是好聽。

    蕭秋水一出劍登雕梁和江秀音也動上了手三道劍光嘯嘯不絕一劍快過一劍劍劍相連又劍劍交擊響成音樂一串丁冬不絕。

    蕭秋水以手作劍——揮撥招架。

    笛子、二胡、琴三人劍法又是一創右手使劍左手樂器時劍與劍交擊樂器與樂器交碰出極其亮麗的樂韻蕭秋水。已戰且聆漸已被劍風、樂韻包圍。

    蕭秋水漸已不敵。

    又過一會笛子、琴、二胡又是一變樂器變作劍使劍身反而在空氣間激蕩出樂音時劍身與樂器交擊出清韻竟是一曲子:《依稀》。

    依稀依稀……

    依稀是當年。

    依稀是昨日。

    依稀是那失卻的情影咫尺的眼神……

    依稀是天涯的分散遺憾的眷戀……

    依稀是……

    依稀。

    忽聽“嘯嘯嘯”之聲三支劍尖已抵住他的咽喉、盾心、胸膛。

    “格格格”三件樂器已搭住他雙手和下盤。

    蕭秋水沒有再動。

    他敗了。

    他曾與琴、笛子、二胡這“三才劍客”決鬥三次分別在桂湖、丹霞以及這烷花劍廬決戰過但三次格鬥無有不敗。

    他無言。

    然而那“依稀”樂韻猶在心頭。

    隻聽溫豔陽緩緩把琴揚起歎道:“你還是未能忘……”反手一劍閃的一下劍已收入琴底。

    蕭秋水茫然問:“你們究竟是誰?”

    三人還沒回答蕭秋水忽聽一下擊鼓之聲。

    擊鼓一過一清脆悅人的女音唱道。

    “郎住一鄉妹一鄉”

    蕭秋水心頭大震莫可形容全身一陣抖失聲叫道:“唐方!”

    隻聽那越嶺嘶秋的女聲繼續唱道:

    “山高水深路頭長;”

    蕭秋水跳起心頭喜悅如千頭小鹿急撞叫道:

    “唐方!”

    就在這時三才劍客出劍。

    劍快、音韻更快。

    劍是“天地人”合擊。

    樂是《十麵埋伏》。

    但是蕭秋水沒有聽見。

    他耳邊隻聽到唐方的歌聲。

    那歌是他心裏千呼萬喚的無聲。

    一定是她!一定是唐方!

    隻聽那女音清亮地唱下去:

    “有朝一日山水變但願兩鄉變一鄉。”

    蕭秋水不管了。

    他氣貫丹田吐氣揚聲一雙手都是劍十隻手指都是劍氣躍馬黃河劍氣長江!

    他一劍快過一劍對二胡、笛子、琴的樂音都充耳不聞起來隻聽見那唐方的歌聲要擊倒前麵二個人趕快見著唐方。

    隻聽“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連響蕭秋水手腳展動也不知與對方交了多少劍對了多少招。

    這是他第四次與三才劍客交手。

    這時在他心神裏那三才劍客所帶出來的音樂再也不成音調《十麵埋伏》已困他不住。

    歌聲一絕換作了擊鼓之聲。

    鼓聲嗚哆鏖戰未休。

    擊鼓的人是誰?

    ——有人正擊打揚琴。

    正是《將軍令》。

    將軍上馬。唐兵留客。

    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蕭秋水的人回到了“神州結義”時的大風飛揚快意長歌;他的心也恢複了飲馬烏江搏殺鐵騎時的神飛風躍。蕭秋水的劍也依稀如昔日縱橫無慮長江決殺的意境。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唐方唐方。

    ——唐方!

    《將軍令》驟絕。——人在將軍呢?

    馬呢?烽煙呢?——還有唐方呢?

    蕭秋水稍一定神隻見江秀音、登雕梁、溫豔陽三劍齊折斷於地上。

    蕭秋水幾個敢相信雙手破三劍是他一手所致。

    ——這三人究竟是誰?為何武功一次比一次高?又不肯傷害自己?且一次一次地找自己比劍?

    半晌。

    登雕梁艱澀地澀笑“好劍法。”

    江秀音露出貝齒笑道:“我們可以回去交代了。”

    蕭秋水茫然道:“交代什麽?向誰交待?”

    溫豔陽沒有回答卻道:“你勝因你忘情。”

    蕭秋水又是一怔溫豔陽義道:

    “不過你是因為情忘情而不是高情而斷情。故難為劍雄亦不為劍客。因劍客無情劍終為情所斷。”

    蕭秋水如冷水澆背悚然一醒。登雕梁忽道:

    “他不是劍客。”

    溫豔陽問:“那他是什麽?”

    江秀音抿嘴笑道:“他是俠客。俠士多情。”

    蕭秋水仍舊大惑問道:

    “請教三位是誰?”

    這是他第四次問起。

    江秀音笑嘻嘻地道:“我們嗎?我們是狗熊;”笑著向蕭秋水背後遙指輕笑道:

    “他們才是好漢英雄!”

    蕭秋水回頭望去一顆心喜飛上了九重天。

    卻正是唐方。

    一時間蕭秋水沒來得及看清楚唐方是怎麽一個樣子飛步了過去執著唐方冰冰的小手顫聲說:

    “唐方……”

    唐方莞爾一笑手就讓他握著置下了揚琴。

    蕭秋水一時隻覺什麽都沒了意思隻有眼前才是好的。忽聽乒乓砰砰的打鬥聲返頭望去隻見場中又多來了幾人“鬼王”、“劍王”、“火王”、單奇傷、司空血、郎一朗、古同同、許郭柳等都迅撤走。

    蕭秋水見己方大勝方才放下心來向唐方真摯地道:“我見著你心裏著實歡喜。但是兄弟安危卻是不能不先顧到。”

    唐方半嗔半笑抽回纖腕啐道:“初見到麵也不來……跟人家說話第一句還是先談兄弟的事。”

    蕭秋水以為唐方真要惱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不知先說哪一句話急道:“我我……

    隻聽一人大聲笑罵道:“哈!這人見到咱們也不認識似的一個招呼也沒打盡拉著方姊的手扮鵝叫。”

    另一人陰陽怪氣地揶揄道:“人家久別勝新婚正在談情說愛、你吃不到的饃饃是酸的湊個什麽興兒還不趕快來幫把臂料理掉這班兔崽子!”

    第一個說話的人心有下甘回罵道:“什麽吃不到的饃饃是酸的分明是臭的硬的才是!我說呀.喝不到的酒是臭的這才對!”

    第二個人又反譏道:“我看算了啦。別人酒量如何我小邱可不知道你潮州屁王的海量我可心知肚明一杯酒下肚兩眼青光兩杯酒下去爹爹作親娘三杯酒呀——四腳朝天咯這還是拜神用的小酒杯要是用碗啊——哈——!”

    第一個人大怒道:“你***臭小子我酒量小你妒忌呀?有本事就比我更小!”

    第二個人嘿嘿冷笑“咱們英椎好漢怎麽酒量比小不比大?!你要小我伯你麽?”

    第一個人怒極反笑道:“比酒量小麽?來來來咱們就喝上三杯看誰先倒!”

    蕭秋水幾乎不用回身已知來者何人如此糾纏不清又胡說八道更歪理連篇者天下間舍潮州屁王鐵星月福建鐵嘴邱南顧還有誰?

    蕭秋水正要喜叫忽聽一人喚道。

    “大哥。”

    蕭秋水一怔隻見左丘然垂手立在一邊一臉惶然疚歉之色。

    蕭秋水立即會意笑道。

    “左丘所事有因不必介懷。”

    遂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左丘然雙目是淚但笑容中也漸釋然。

    這時隻聽邱南顧反譏道:“三杯麽?唉呀呀太差了!要比酒量少我比你少一杯就倒了。”

    鐵星月素來比較衝動叱道:“那是裝蒜!好!你裝醉我也可以一聞到酒味我就倒也!”

    邱南顧“嘿”地冷笑一聲頭搖得像鼓浪一般道:“不行不行我才見到酒杯便全身抽筋口吐白沫雙眼翻白舌頭伸直

    鐵星月聽得為之咋舌:“——死啦?!”

    邱南顧道:“沒死隻醉了蠢材!”

    鐵星月跳起來怒罵:“呸!騙死人!醉了哪會這般難看相分明是中了毒氣。”

    邱南顧笑得像隻猴子吱吱亂叫道:“對了!乖仔!我就是騙死人的!”

    鐵星月聽得原來對方是罵自己一捏拳頭指骨啪啪作響道:“你想兀是不是?!欠揍久吧?我……我放個屁毒死你!”

    一提到放屁那是鐵星月拿手好戲邱南顧哪裏夠比慌忙跳開戒備道:“別放!別放!這違反俠義道德武林公約!你放我就吐口水——”

    鐵星月一聽也唬了一大跳邱南顧的口水也是武林一絕。正在此時隻聽一個嬌俏俏的聲音問道:

    “你們一個比酒量小一個比放屁吐日水真是孬種!是英雄好漢的就跟老娘我比吃飯;”隻聽那女音喝道:

    “敢不敢?”

    隻聽鐵墾月、邱南顧苦口苦臉齊聲道:

    “不敢——”

    誰敢跟唐肥比吃飯。

    正如沒有人敢跟唐肥比肥一樣。

    蕭秋水卻不明白這狗熊一般“腫”說話聲音蜜糖一般甜的女子是誰。

    他實在不明白因何連鐵星月、邱南顧這樣難馴的人對這胖女子此此服服帖帖。

    ——那隻是因為蕭秋水沒有像邱南顧、鐵星月一般跟唐肥走過長路相處過日子。

    ——鐵墾月和邱南顧稱這段日子為“苦難的日於”連想都不敢想回憶都不敢再回憶。

    這時大局已定。權力幫的人猝然全數撤走。唐肥、鐵星月、邱南顧、唐方、左丘然以及兩個白衣人——唐朋和林公子全部來了。

    ——權力幫的人當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

    ——所以他們即刻退。

    ——柳五公子大概也想不到在他走後局勢急遽直下蕭秋水又逃出了生死大限。

    蕭秋水見著林公子很是喜歡。

    “林公子。”

    林公子喜笑得鼻頭皺皺露出兩隻兔子門牙:

    “大哥。”

    這時蕭秋水忽然覺海南鄧玉平、師叔孟相適都不見了。”

    ——在白鳳凰受傷前柳隨風出去後時失蹤的。

    隻見唐肥眯著眼睛眼著他那神情就像饞嘴貓看見了最可口的魚兒:

    “他就是你們的老大?”

    欽星月咧嘴笑道:“貨真價實。”

    邱南顧也嘻嘻接道“童叟無欺。”

    蕭秋水愕然道:“這是——”

    唐方笑道:“我表妹她叫唐肥。”

    蕭秋水微一頷唐肥卻不理會。就在此時蕭秋水也瞥見了站在一旁、全身鎬素的歐陽珊一。

    蕭秋水想到馬竟終之死心中暗暗歎息要不是他們力促馬竟終出手也許他還不致於死心中悔恨無限澀聲道:

    “嫂子——”

    卻見歐陽珊一手中執一麵薄鼓現向他遞來蕭秋水這才知道適才《將軍令》一曲是唐方和歐陽珊一台奏的。歐陽珊一綽號“迷神引”對奏樂自有所精擅她用的兵器也是一管蕭刃。

    隻聽歐陽珊一道:“這鼓原是馬哥哥的現在送給你了。馬哥哥常說:‘配得用這麵鼓的惟有秋水兄弟。’你拿著它也算了了馬哥哥一樁心事。”

    蕭秋水聽了心中難過接過了鼓輕叩幾聲果爾有金兵交擊、上陣征戰之聲心頭一凜仿佛馬竟終堅定、壯烈的神情怵在眼前。

    蕭秋水還想說什麽隻聽齊公子道:

    “此處不宜久留快退。”

    蕭秋水本來是來劍廬救援父母親朋之危的可是現今一人俱不在。心頭一陣惻然。梁鬥道:

    “現下權力幫無疑己毀武林兩大宗派少林、武當十四大門派中點蒼、恒山、嵩山、昆侖、莫幹、雲台、主華、銅官、馬跡、雁蕩等十派被打得七零八落單憑普陀、華山、天台、泰山四脈絕非權力幫之敵當今之計我們必須通知白道中第一大幫——”

    齊公子點頭道:“對丐幫幫主裘無意是個敢作敢為的人加上

    南少林和尚大師北少林抱殘和尚、武當長老鐵騎、銀瓶應可與李沉舟等決一死戰。”

    梁鬥接道:“還有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唐、南宮、墨’中南宮已歸順權力幫若慕容、唐、墨肯仗義出手事情大有可為。”

    唐朋道:“我唐門與權力幫本就血海深仇誓不兩立。”

    ——權力幫先後曾狙殺唐家唐大、唐柔、唐猛等三人雙方互搶地盤日益激烈江南霹靂堂又靠攏權力幫蜀中唐門日益孤立故此兩派決一死戰之期近矣。

    蕭秋水接道:“那日我在川中見權力幫人追殺慕容家的人看來這兩家也交惡無疑。”

    齊公子點點頭道:“那就好辦。不過天下三大左道旁門望族中‘上官、慕容、費’上官一族也已加入權力幫。”

    蕭秋水大聲道:“據我所知費家的人決不會容上官族的人橫行。”

    ——費家正是蕭秋水外祖母一係費宮娥平生疾惡如仇當不會與權力幫狼狽為好。

    梁鬥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聯合丐幫與兩廣十虎等……”說到這裏忽然想起勞九慘死、吳財癱瘓改口道:

    “……和兩廣那八位兄弟聯合……”

    蕭秋水擔心地道:“卻不知孟師叔和玉平兄去了哪裏?”

    曲幕霜也醒起疑惑地道:“剛才他們還在這裏的呀!”

    林公子突也記起拍腿道:“糟糕!”

    唐肥急問:“怎麽了?”

    林公子沒耐煩地白了她一眼道:“大肚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可是現在……也不見了。”

    蕭秋水喜道:“鳥鳥也一齊來了……”隨而憂道:“怎麽不見了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