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湖廖落爾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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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林公子忽刀忽劍的兵器突然一分。左手刀右手劍。
他的兵器原來就是刀劍合並必要時又可以分開來用。
然後慘叫一聲單奇傷也被分開了。
他是腰中刀胸中劍。
單奇傷死的時候梁鬥已點倒了司空血回向鐵星月、邱南顧等叫道:
“別殺他!”
盛江北雖是權力幫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之一但他原本是武林道上好漢一名作惡不多梁鬥正有心要保存他。
盛江北本來奮戰一聽梁鬥說不要殺一時覺得萬念俱灰驀然停手長歎一聲一掌往自己天靈蓋上拍落。
粱鬥一手挽住笑道:“盛老師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盛老師是以寡敵眾何必想不開呢?”
盛江北慘笑道:“我已老邁不是看不開的問題而是覺得這樣活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梁鬥笑道:“那麽盛老師何不重新活過?”
盛江北喃喃地重複了一句:“重新活過?”惘然若失但眼睛卻似暮色中點燃的燭火在夜晚來臨時越來越亮。
這時大局已定。
餘殺、蘇殺、苗殺、龔殺、敖殺紛紛向諸人拜別他們這次入川原本是要擒殺蕭秋水但而今反與諸俠敵汽同仇結果相結為友殲仇泄憤料想今番變化如此之大權力幫與白道俱人手元氣大耗自己把這消息趕報天王功多懲少而且此刻想要從梁鬥、林公子、唐肥、孟相逢、孔別離、鄧玉平等千裏擒罰蕭秋水簡直不可能更且今次之所以能逢凶化吉多虧蕭秋水引路不少五殺當下已打消傷蕭秋水之意隻求離去。
梁鬥等權力幫巨敵當前也不想多結仇怨故與五殺分手。盛江北呆在場中茫然若失梁鬥解了司空血穴道司空血血脈得通也不奪路而逃心知群俠無心傷己而今落在梁鬥手裏還好若在林公子、鄧玉平等之劍下則斷無生之理當下司空血乖乖坐著梁鬥說:
“你本來身體上已有殘缺為何不多作善事還要跟權力幫為非作歹?你向權力幫依順又有什麽好處你們這番拚得一死圖救柳五而今他逃去無蹤你卻被擒究竟是什麽道理?”
司空血雖剽悍凶殘但也明白梁鬥是為他好便說出內幕好讓大家饒他不殺所以他道:
“你知道我身體是怎樣殘缺的嗎?”
梁鬥搖頭。
司空血道:“我不是什麽當世大俠也不是武林異人我沒讀過什麽書自小就練武小時替人做工年少時當人打手壯年時替人保縹也算是刀口上舔血的武林人……”
梁鬥點點頭道:“當一個刀口上敵血的武林人是不容易的我知道。”
司空血的一張臉半爿已被打個稀爛他指著深深一個血洞的左眼說:“是不容易。十六年前我押鏢時遭人所擒隻是幾個小毛賊我打久了殺得筋疲力盡被人絆倒就紮住了他們用牛耳尖刀挑出我一隻眼珠子當我的麵下酒來吃……”司空血苦笑有一種說不出的譏綃與自嘲:
“我的睾丸也給人割去了那人是中原彎月刀洗水清人人叫她做洗女俠她見我醜又會武功想必不是好人於是就割了……”他見有女子在場也沒多說苦澀地笑笑又道:
“我就痛得在地上打滾……那天大寒冰天雪地整個春節我都在暈眩中度過……醒來時有班傷殘的人圍著我他們都像我一樣有的缺耳、有的斷手、有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照顧我於是我們結合跟瞧不起我們的人打架打不過再學藝終於打出了點名氣就叫做‘天殘幫’……”
司空血把醜陋至極的臉孔抬起道:“其實哪裏是天要殘傷我們!這全都是人傷的……人以為我們殘缺不全定不是好東西十六大門派中也沒把我們列榜上……”
梁鬥點點頭十六大派中其實有許多實力莫如天殘幫的但武林人中有根深蒂固的觀念覺得這一群人來路不正總不登大雅之堂始終沒有列上;鄧玉平也大表同意海南島是偏僻小島非名山名水所以也沒給提名於十六大門派之中但以海南劍法而論中原鮮有敵手就連浣花劍派因曆史不久所以也不在十六大門派之榜內!武林中門戶正邪觀念極深重從此可見一斑。
司空血道:“洗水清割我……的時候我正在做善事還未殺過一人而且還立誌扶貧救弱……洗水清處罰我時白道中人都拍掌叫好說‘洗女俠又造福武林澤被蒼生了’我卻痛不欲生……我身體上其他部位也是在大大小小為求生存的戰役中失去了……譬如說我保鏢之時遇有人劫我跟他打贏得了則他死輸了就逃”他拍拍空蕩蕩的左腿道;
“……有次逃不掉腿就給人剁掉了一隻如此而已……別人是刀光一閃劍光一亮敵人——大奸大惡之輩緩緩倒下去……這很有意思是不是真是高手作風!可惜我就是那倒下去的人……”
司空血道:“於是受的傷多殺的人也多起來凶殘之名也愈漸響了。我們這一幫的人當然也有天性殘毒的人至少每人心裏都有怨毒。我的‘天殘幫’歹毒之名諒諸位大俠早有所聞了?
眾人默然。司空血大笑道:“你們可別悲憫同情我我再斷一隻手、一條腿也不乞人憐憫!近些年來莫幹山、點蒼、泰山三派‘替天行道’決定要滅我天殘幫於是三派聯手先追殺在他們近邊的我幫子弟又半夜殺入幫裏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我們反擊他們興問罪之師於是向少林借得了狗尾、續貂等高手大舉殺進我幫那一役……”
司空血的眼流出了淚但他語調不變“殘傷的兄弟逃得慢些又豈是這些‘正義之師’的對手而且傷殘的人最易辨識所得罪的又是名門正派是役我們六百九十位弟兄死了四百六十二人。並非我幫的傷殘人士被誤殺者尚不在其數。有的正道弟子較仁慈把斷臂的幫徒不殺改而廢了他們兩條腿諸如此類總之花樣百出……”司空血忽然厲聲道:
“在這時候你看到一群本已傷殘而今被慘殺的弟兄你有什麽感覺?那時候舉世俱非之時有一個極有力的靠山卻支持你你會怎樣?!”
梁鬥默然。司空血笑了他的笑容又有了那種說不出的譏俏與自消:
“我們是無藥可救的人。所以我們選擇了權力幫的支持。動這次支持我們行動的人是柳五所以他有難我們寧為他死。”司空血看看諸人又道:
“也許你們正義之士大為輕賤這種狼狽為奸的行為但權力幫卻是我們的恩人。我們凶殘著名但隻要人對我們有恩而且識得我們也有肉有血縱然為他死了也沒有尤怨……”司空血笑了笑又道:
“我回答的問題是不是答得太長了你們滿不滿意?”
隔了好一會梁鬥清了清喉嚨才能說話:“他們呢?”
——他們指的當然是彭門四虎、單奇傷、郎一朗等。
他們都躺在地上屍骨已寒當然已不能回答梁鬥的問話。
能回答的當然隻有司空血一人而已。
因為他還活著。
司空血答:“大同小異。”
就這四個字蕭秋水等每個人臉上都閃過了一道陰影。
——滅大好大惡的權力幫必不必要應不應該?
——問題是:權力幫是不是大奸大惡非滅不可?
這問題沒有答案。
——誰好誰惡誰是誰非都是江湖上最難判別的問題。
司空血又笑了既醜陋又獰惡但滿眼都是淚光:“或許還可以加多一點點單奇傷年紀輕他外號‘飛劍單騎’整個烏衣幫三百餘眾全由他一手召攬從籌款到教武他負擔已夠重了而又護短幾個部屬做錯了事別人謗及他的幫派來路不正他不認錯於是就被公認是邪派;權力幫肯承認他他當然也認可了權力幫。至於郎一朗……”
司空血笑了笑又道:“他腦筋單純隻練武不用腦。近年來螳螂門名聲大振所有門務、宣揚、人手調集都是權力幫暗地裏跟他弄的他父親臨終時說他這個孩子難成大任而今卻能使螳螂門揚光大他更是死心塌地投靠了權力幫……還有彭門五虎彭家人絕近五十年來彭門外族子弟已給屠殺幾盡……五虎彭門的人門規極嚴不能退出退出者被追殺於江湖內外不容……”司空血指指地上四具彭門的屍身又道:
“現在彭天敬當權武功既低又無容人之量貪婪嗜殺所以這四個彭門外子侄子弟隻好先動手奪權因權力幫為他們撐腰所以方才得手……這四人若不聽從權力幫的話才是怪事呢。”司空血哈哈大笑:
“……年前武當派人追殺他們還是權力幫擋了回去沒料卻死於此地。……聽說盛老拳師到得了晚年方才變節投入權力幫也是為了怕南少林的高僧尋仇哩……”
他話未說完頭突然裂了。
他還在笑張開了嘴鮮明的血就從他爆裂了的唯一隻右眼溢了出來又從裂開的嘴裏激了出來怵目驚心甚是可怖。
地眼大師一收掌肅然叱道:“你多口饒你不得!”
司空血死了被地眼大師一袖震得額裂而死的。
但他的頭顱雖然裂了但裂開的地方就好像在笑著一樣。
鐵星月和邱南顧瞪著地眼大師的目光就似要從眼眶中噴出火來去燒死地眼大師一樣。
少林的榮譽是不容人誹謗的。
所以地眼大師殺了司空血。
“你這樣做算什麽?!”鐵星月大吼道:“殺了一個傷殘的人來滅口就算得上名門正派嗎?!”
也許在平常地眼大師還會跟他理論但是而今宅心仁厚的主持和尚大師已死剛直暴烈的天目神僧也歿地眼不顧一切了他雙目如寒刃。
“想怎樣?也要隨他一道歸西是不是?!”
邱南顧冷笑道:“怎樣?……我們給你們殺了你們就是‘替天行道’是不是?萬一你們給我宰了就是‘鼠輩暗算’是不是……”
地眼大師老羞成怒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梁鬥微歎一聲長身攔在地眼大師身前道:“大師貴派掌門剛剛仙逝貴派大小庶務尚需大師調度何苦在此為小輩滋生事端?權力幫現下占盡上風貴派中流低柱還仗大師悉心竭慮方能力挽狂瀾。”
地眼神僧心想也是少林遭逢此變也夠自己煩心的了何必跟這般人慪氣?當下狠狠盯了鐵星月、邱南顧等一眼道:
“梁大俠說的也是。”眾人也不多言梁鬥帶諸俠離開了望江樓。
江湖寥落爾安歸。
眾俠心裏此時正是一片落索。
權力幫實力雖在錦江之畔浣花溪之戰大受挫傷;連柳隨風手下的“雙翅一殺三風凰”亦死其四而李沉舟手下的“八大天王”也喪了“藥王”和“鬼王”可是白道上一脈所傷更大幾已沒有再與之抗衡的能力。
十六大門派中點蒼、恒山、嵩山、昆侖、莫幹、雲台、寶華。銅官、馬跡、雁蕩十派名存實亡少林與武當之領道階層傷亡逾半無法作戰剩下的天台、普陀、華山、泰山四派又豈是權力幫之敵?
至於三大劍派中“浣花劍派”已毀“鐵衣劍派”也完了“海南劍派”鄧玉平孤苦作戰四大世家“慕容、墨、南宮、唐”南宮世家已向權力幫歸順;三大奇門中:“上官、慕容、費”上官族也落入權力幫控製之中單仗丐幫的勢力遠非權力幫之敵。
唐方與唐肥心中尤側然。
江水滔滔。
唐朋葬江中。
唐朋之死實與她們牽累有關。
——若唐肥不放出“唐花”……唐朋不救唐方……
“我們要去哪裏?”
舉世茫茫江湖蒼蒼鐵星月性子急先問出了這句話。
他們原本要請出白道武林高手主持正義但而今正派人士朝不保夕分化的分化絕滅的絕滅正是自身都難保了……
——回桂林去?那兒有唐剛和蕭開雁殷切盼待。
——蕭家的人呢?蕭西樓、蕭夫人、失俠武他們呢?——從地道裏走出去到了哪裏?
“——還是去找權力幫去拚個你死我活?
“到峨嵋去。”
梁鬥說。
眾人大感訝異。蕭秋水的眼睛卻亮了。
“我從峨邊來聽說峨嵋山那裏生了奇事沒有人敢再上山連河南‘戰獅”古下巴都死在山上沒頭的身子卻到了兩百裏外他老婆的麵前。”
峨嵋派三十年前被楚人燕狂徒幾乎殘殺殆盡已經是微不足道的小流派梁鬥等當然不是要上山求助。
梁鬥笑道:“我們一路上過來也覺得峨嵋的事大有溪蹺不知會不會跟令尊等不知所蹤的事有關?”
孟相逢道:“據說古下巴是被一溫文微笑的青衫少年所殺那描述的形象倒近似柳隨風他製止人上山隻怕山上有事。”
孔別離點頭道:“不管如何我們上山去看看總是沒錯我們趕來的時候本來請動了裘幫主一道但他臉帶憂色怕那極厲害的人魔出來了所以先過去看看也就沒來否則以丐幫幫主的精明與功力……或許天正、太禪等就不致受暗算了。”
梁鬥變色道:“你是說那……那人魔?”
孔別離也臉帶憂色點了點頭。
梁鬥歎下一聲不再言語。
曲暮霜多事不禁問道:“人魔?……什麽人魔?”
鐵星月最好認博學當下道“當然是十九人魔了!”
邱南顧卻最不服他冷諷熱嘲地:“哼哼。”
鐵星月怒道:“哼哼是什麽意思?!”
邱南顧向天望望鐵星月奇怪也仰夭望望;邱南顧又向地睬睬鐵星月納悶也跟著往地下瞧瞧隻聽邱南顧自言自語道:
“哈怎麽有條狗跟我尾巴走?我鼻子哼一哼幹他屁事?!”
鐵星月聽邱南顧罵他勃然大怒道:“不是十九人魔你說是誰?!”
邱南顧冷笑道:“我怎知道才沒你那麽博學!賭博的博逃學的學!”
鐵星月傲然道:“我本就是博學出口成章三歲能吃飯七歲搶東西孔融十幾歲了還讓梨我五歲就懂得一口吞掉七粒梨子其他人一個也搶不到!”
邱南顧鼻千裏哼哼卿卿:“你真出口成髒!三字經一大堆成語會個屁。那天來寫家書說什麽‘三餐不飽腸胃不適’問我‘飽’字怎麽寫‘胃’字怎佯寫我都說了哈!你以為他聽了怎樣寫……?”
曲抿描最是精神忙問:“他怎樣寫?”
鐵星月急忙了手紅了眼大叱道:“喂小邱你你你……”
邱南顧可沒理會徑自說了下去:“我告訴他‘飽’字是一個‘食’一個‘包’‘胃’字是一個‘田加個‘月’……他呀——寫了出來居然是”邱南顧一麵用了指在空中點點寫寫道:
“‘飽’字居然在把‘食’字寫上‘包’字寫在下成了‘?’‘胃’字寫成左邊‘田’右邊‘月’成了‘朋’諸位可看過這等大書法家沒有?……”
鐵星月最忌在女孩子麵前表現得像個草包當下恨絕了邱南顧罵道:“你你你……”
邱南顧可不理會他笑著說:“你們看他難怪吃不‘飽’原來‘飽’字也不會寫當然餓肚子了原來是個隻會三字經的‘土包子’!這叫‘頭大沒腦腦大裝草’。”
鐵星月乍聽“土包子”真是怒極臉紅耳赤大罵道:“誰說我是土包!隻會三字經!我罵給你看!邱南顧你這個人頭豬腦、紅燒牛腦、五花豆腦……”他罵人的話雖然已經是四個字不再是“三字經”了但是盡是菜色名講得一半他已餓了連口水都濺了出來肚子咕嗜地叫。
邱南顧不甘示弱也罵了回去“鐵星月你說話妙語如豬真是大豬小豬落菜盤;聲似出穀黃鷹不如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下巧聯妙對欽星月氣呼呼還要相罵大家本來一團氣悶被這四人一鬧倒是開朗了許多蕭秋水和梁鬥暗自裏惋惜兩廣十虎沒來否則可以更加熱鬧。鄧玉平知曉其弟死訊一直揪然不樂。眾人在談笑聲中往峨嵋山一帶走去。
峨嵋山蒼鬆蔽日古柏參天兩山相對如蛾眉為四大佛教名山五台山為文殊道場九華山為地藏道場普陀山為觀音道場峨嵋則為普賢道場。其主峰萬佛頂海拔三千零三十五公尺次為金頂再為千佛頂。岩洞幽逢木石森麗。
峨嵋山間浮雲眾湧時現圓光於圓端似為佛光時隱時現遊者謂岩下放光石反映之日光蔚成此奇景。梁鬥等一行人自成都出經過觀音山沿崖而行眾人輕功高強當履平地抵草鞋渡是為大渡河與青衣江合流處怒濤洶湧翻江倒海。
自此行人開始絕跡。
梁鬥歎喟:“昔日蚊龍所至百獸潛逃;毒蟒所居百草不生……而今是誰蟄居山上使大好名山少了騷人黑客雅士信徒。”
這時細雨霏霏江水氣象萬千空檬中帶驚心動魄的浪濤江心有一葉扁舟始終在怒濤中不去。
江河起伏巨浪滔天人在鐵索之上尚且為這排山倒海的氣魄所震懾人畏懼大自然的心理也到了極點。
然而這葉輕舟就似一張殘葉一般任由飄泊因本身絲毫不著力所以反倒不受傾覆。
蕭秋水乍看還真以為是一片葉子。
眾人也沒多看繼續往前走橫渡徐壕隻見廣袤萬裏的田野縱橫千裏的阡陌草長鶯飛煙雨瀟瀟峨嵋山的輪廓連詩和畫都不能形容連空氣裏都涼清如薄荷。
大家注意山意勝色蕭秋水見幾株修竹翠綠碧人竹葉上幾點水珠欲滴而未滴唐方禁不住一拍手欣笑清呼:
“你看、你看!”尖尖細細春蔥般的手指點指給蕭秋水看。
這時竹葉上的水珠正“篤”地落將下來蕭秋水閃電般過去用手盛住唐方過來看趨近蕭秋水鬢邊欣喜無限。蕭秋水鼻裏聞得一股芬香不禁心頭一蕩。唐方依然欣悅地道。
“真是好想唱歌。”
蕭秋水說:“我好想聽。”
唐方婉然道:“你想聽我就吹一音樂。”
這時大家已坐下來歇息唐方掏出翠綠的蕭管清遠地一沾口就是幾個快調、像雨後山景裏飛出了一隻鳥然後有好多隻一齊驚喧起來那股喜意繞在心頭兩人對著山色空茫竟是連笑都成了浩蕩。蕭秋水生平最樂就是藝術不禁悠然出神在這喜意無限的樂音裏也聽出了眼淚。
唐方凝神奏著忽聞嗚咽、唐方吃了一驚隻見蕭秋水滿目擔心之色原來歐陽珊一哭了。
她縞素全身白無血色但也有一種動人的婦人之美。唐方猜想她必是於馬竟終生時常吹笛子給她丈夫聽而今觸景傷情傷心起來當下不敢再吹。
蕭秋水茫然若失鐵星月與邱南顧見氣氛又凝肅起來兩人又嘻嘻哈哈相罵起來旋而二人一屈右腿一曲左腳以臂搭肩用一隻腳跳著走此賽誰先累倒結果走了幾千步兩人累得氣喘偏偏都不肯認輸;雨後的泥濘地給他們用力踏得一塌胡塗。
眾人看得好笑忽聽邱南顧“咦”了一聲道:“這腳印不是我們的。”
原來在這些深深的腳印中都因力踏而滲出漬水來。這兒土宜植稻泥質十分肥沃雜草不多那痕跡參雜在淩亂的腳印中差點沒給鐵星月、邱南顧等踏亂了。
開始大家並不以為意。鄧玉平隨便引目張了張也“咦”了一聲眾人才偏過頭來看不禁同時地狐疑起來。
原來那痕跡的確是腳印而且極淺旁邊也無其他同類腳印梁鬥道:“好輕功。”
原來那腳印隻輕輕藉力一點投空掠去才會留下如此一個淺淺的痕印。而來人借一點之力十數尺內再無腳印輕功之高可想而知。孔別離道:
“再往附近搜搜。”
左丘然很快地又現了另一腳印也是腳尖一踮的部分位於二丈三尺之外痕占雖小但大小一致顯然是男性之腳印眾人知來人武功絕不在己等之下當下小心戒備起來。
旋又在二丈許距離外找到類似腳印往同一個方向走了不久眾人小心翼翼尾隨良久到了長林豐草、清幽絕俗的地方。
隻見這裏水秀山明風景宜人有一雙茅屋頂的木亭背竹迎荔景色淒迷中令人愕然。又有一亭作畫肪形狀蕭秋水跟唐方起伏竄落低聲道:
“這裏便是三蘇祠。”
唐方“呀”了一聲才知道來到了大文豪、詩人、政論家、散文家、大詞人的謫居地。“三蘇”便是蘇詢、蘇軾、蘇轍三父子兄弟。
唐方心忖:難怪此地如此秀好。蕭秋水指著那亭道:“這是‘抱月亭’”又向那亭舫一指:“便是‘采花航’又指庭園中的一棵井生荔樹輕吟道:
“日唉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這是蘇軾的名句唐方自然識得。但見日頭斜肌煙雨空蒙那殘門沒人把守但自有一種逸然的氣態。門上掛著一副對聯:
“一門父子三詞客
千古文章四大家。”
唐方不禁臆度蘇氏父子昔年在此暢談政治人物把酒賦詩的生活悠然出神禁不住微微激動秀肩倚在蕭秋水胸前輕聲道:
“有一夭我們也住這裏忘了世俗一切……”赦然不語。
蕭秋水怦然心動一時世間英豪風雲快意盡拋腦後忍不住激動地道:
“好……”還未說下去忽然前麵有些騷動蕭秋水知有變當前不敢留戀當先奔去隻見百坡亭中殘荷淩亂竟為劍氣所激得瓣葉無憑亭中腳印錯落顯然不止兩人在此格鬥過。
梁鬥道:“這人劍術好高。”他是練刀的見殘荷淩殘而在亭中劍氣竟可以縱撲池外落葉皆為刀劍所削、可見得使劍之人的殺氣與劍氣何等非凡。
鄧玉平森然道“那人在此遇敵。”白袖一揮引手一指隻見百坡亭一處出口有腳印無數鞋尖向前但相距俱一二丈遠是從瑞蓮亭方向來的。
孔別離、盂相逢等相顧悚然那人以鞋跡判斷武功必高但此人之敵武功更非同小可;要知這兩路人馬既在亭中交手原先那人心已在亭中而來敵尚敢以輕功掠入對敵定必藝高膽大。大敵當前一般人豈敢一躍數丈地衝入進襲?
眾人相顧梁鬥梁牛道:“跟過去瞧瞧。”
山雨空蒙蕭秋水還在回想剛才唐方在曠野間吹蕭的風姿綽約、卻聽孟相逢一麵觀察地上痕跡一麵說道:
“此人退敵一路戰著過去。”
又過一會那地上雨初新歇雨露猶沾隻見鞋印淩亂孔別離失聲道:
“看來原先的人又來了幫手在這裏打了一場。”
唐肥問:“還要不要跟過去?”鄧玉平嫌惡地道:“當然要。”
眾人知來人武功高強而且至少四人以上當下都十分小心起來。
左丘然問:“前麵是什麽地方?”
蕭秋水自幼在川中長大又素好遊自然對這裏地形比較熟撚當下道:
“前麵二十裏就是聖積寺。”
由此遙望峨嵋山雲罩秀峰變幻靡常翠嵐高聳亭亭玉立下望鎮字場、川西壩一帶水聲雷鳴宛若萬馬奔騰;田疇萬頃更是沃野千裏。
就在這時淩厲的、尖銳的、狂賊的、淒嘯的、惡毒的、犀利的、各種各式的兵器之聲蕩風而起。
然而卻沒有絲毫刀刃碰擊之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