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雪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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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出漁見一劍暗算蕭秋水不成早已嚇得心驚膽戰他與蕭秋水交手數次蕭秋水初時沒什麽但武功一次比一次厲害後來又聽說過蕭秋水殲滅“南宮世家”和“上官家”的威名還有長板坡之會的轟動一時今見蕭秋水出現心中如十五吊桶七上八下。

    康出漁不敢戀戰兆秋息也自知武功不如蕭秋水打下去也討不了好既然蕭秋水出了麵在幫主那兒也有了交代。當下虛砍幾刀逼退大肚和尚、邱南顧二人返身退走。

    兆秋息一走康出漁哪有不跟上之理鐵星月等待要追去蕭秋水已呼地躍出攔住康出漁。

    康出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由紅轉黃隻嚇得上下唇打著顫蕭秋水道:

    “當日你率人攻打我家的不可一世威風去了哪裏?”

    康出漁強笑道:“蕭……蕭大俠你雙親可不是……可不是我殺的。”

    蕭秋水道:“可是我的家卻是你毀的。”說到這裏蕭秋水不覺憶起了蕭家劍廬本來一片寧靜安詳卻被這江湖詭譎陰險風波所吞滅毀於一旦。又想起了雙親的音容潸然淚下癡然而立。

    康出漁猶自分辯道:“那都是李幫主和五公子要我們幹的呀……”忽瞥見蕭秋水正愣愣呆心中便有了計議又見蕭秋水背負一個雙腿不能走動的老頭心忖:這人跟蕭秋水關係定必非同泛泛若一出手傷了老頭定能分了蕭秋水的心如此便能逃之夭夭……

    他自己心裏還為自己在這危急狀況下居然想出如此妙計而喝了一聲彩。

    ——他卻不料自己好象拿著一柄刀刀尖調錯了頭正往自己心窩裏刺去。

    ——又象是抓了一把鍬鎬一鏟一鏟的卻是替自己掘好了墳墓。

    康出漁出手了。

    劍如烈日。那“老頭子”也出手了。

    “玄天烏金掌”。

    這是“觀日神劍”康出漁最後一次出手。

    他自己掘的墳墓他自己跳下去。

    他萬未料到自己為了不敢正麵碰蕭秋水結果卻正麵惹上了燕狂徒。

    燕狂徒生平不暗算人。

    他嗜殺、喜鬥但卻堅持要光明正大的打。

    他最恨的就是暗算別人的人。

    但是康出漁沒有死他隻是被摑暈過去而已燕狂徒沒有殺他他私下自有不想殺李沉舟手下的人的理由。

    康出漁暈倒兆秋息率眾離去。“權力幫”的人本就因利害關係、職分關係而在一起彼此死活本就不怎麽關心。如果沒有李沉舟、柳五、趙師容這些人早就自己打個翻天覆地了。

    這時天氣已轉寒雪愈下愈大漸漸鐵星月等人眉、須、、衣襟上都沾有自雪活象小老人一般他們都以期切的眼神望著蕭秋水。

    蕭秋水心裏一直在起伏掙紮著、盤算著亂鬧鬧的盡是幾個問題:——走去找唐方……不先救嶽元帥……應該先找李沉舟要他協助拯嶽抗金……然而李幫主的做法究竟對不對?他究竟要先去哪一處?

    他想著想著雪愈飄愈密他自己愈是得不到解決不禁低聲反複自語了起來……先找唐方?還是先救嶽元帥?先圖說服李幫主?還是……

    忽聽一個聲音道:“都錯了。還是先跟我走。”

    這聲音來自頭上蕭秋水這才記得還背負著燕狂徒。這時康出漁已被燕狂徒所製倒在他腳旁他這才覺察。隻聽燕狂徒笑道:

    “看你想得眉須皆白象個小老人似的不如跟我走吧。”

    蕭秋水怔了怔道:“跟你走?”

    燕狂徒笑道:“正是。第一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三個地方而今隻去了兩處;第二我第三處地方正是你要去的我在第三處地方所作的事也正是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蕭秋水動容道:“什麽地方?什麽事?”

    “到長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總瓢把子去殺朱大天王!”

    “想救嶽元帥得先殺朱大天王!”

    “想見唐方至少要待身邊事了不殺朱順水禍事層出不窮何時方了?”

    聽了這些話蕭秋水便毫不猶疑的答應了。

    長江有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綠林豪傑而今全在一人統治之下。

    這人便是朱大天王。

    燕狂徒和蕭秋水便要去殺了此人。

    待到了翟塘峽已經是臘月。

    新的一年未到前雪總是下得更大的。

    長江水道上的雪封不住滔滔的長江流水。

    這一天一老一少在船上。

    蕭秋水和燕狂徒都知道既到了這裏自己的一舉一動莫不在朱大天王手下黨羽的監視之內。

    隻是這老少兩人老的狂做不羈小的膽大心細又豈懼於這些小小陣勢?

    蕭秋水想著他跟兄弟們在嵩山腳下分手前曾再三叮嚀自己和燕狂徒先去製住朱大天王兄弟們必須留意嶽元帥的安危但切忌輕舉妄動以免觸怒秦檜引起殺心。

    ——不知兄弟們有沒有依計行事呢?

    想到一幹弟兄們的火爆脾氣蕭秋水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長江三峽位於川楚霍塘、巫峽、西陵合稱三峽。又分上、中、下三峽上峽即翟塘、巫山二峽中峽是巫禽、崆岑二峽下峽就是燈影、黃貓兩峽每一峽中又包括了兩小峽。

    蕭秋水和燕狂徒在岷江租得了五板船放棹數日隻見日巡頭午渺渺愁灩瀕堆前。

    這五板船租借時價錢上未多爭執舟子兩人都沒有計較兩下心裏雪亮:就算不給錢這舟子也非載不可這艘船根本就是朱大天王派出來接他們而去的。

    ——你既有備我們就衝著你來看你能搗什麽鬼?

    這兩人都是絕世武功膽大包天燕狂徒笑問蕭秋水道:“你會不會遊泳?”

    蕭秋水笑道:“我不會。上次差一些兒就淹死在漓江中。你呢?”

    燕狂徒道:“我連洗澡也不會。”

    兩人大笑絲毫沒把喬裝棹舟的人放在眼裏。

    這時船已到了一地兩山挾峙北岸如刀削南岸如斧劈望之若門是為夔門萬仞摩天奇險可怖。隻聽舟子停下後兩個蓑衣船夫遙遙和人喊話的聲音傳來。他們喊的都是當地土話燕狂徒和蕭秋水都聽不太懂。燕狂徒冷笑道:

    “看他們搞什麽鬼。”

    隻見有五六艘快舟船身漆黑靠近這舟嘰哩咕嗜他說了一陣又握手道別似朋友寒喧一般;盡管江流甚急舟子巔簸這些人都笑談如故足可見馬步之穩燕狂徒低聲道:

    “瞧!有個疤臉家夥正塞了件東西到船夫手裏去大概這就是朱大天王決定下來‘處置’我們的東西吧。”

    蕭秋水一笑燕狂徒也沒去理會徑自觀察山勢道:“你可見到那大山?”蕭秋水抬目望去隻見那大山不生草木土石皆赤對麵的山峰高峻色如白鹽兩者比較下令人怵目心驚又覺造化之鬼斧神工。

    燕狂徒道:“那紅土峭壁叫做‘赤甲山’對麵就是‘白鹽崖’這山上有座白帝城城內有座白帝廟氣象肅森有越公堂隨時指導曾在此大破陳人海上之師……這是長江一處極為險要之地……”燕狂徒閑話說史隻見江流滔滔蕭秋水悠悠人神。

    這時兩個船家回艙見燕狂徒與蕭秋水閑情看史以為計策得逞這兩個紮手的點子並未覺心裏甚為得意。

    又遇一段急灘到了翟塘峽口巨石蹲踞形狀古怪燕狂徒指著那堆奇形怪狀的險石道:“若據此抗敵置鎮橫江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燕狂徒一生在殺伐中渡過至此所見不過是一陣感歎而已不知蕭秋水聽來卻有一陣側然。而百十年後這兒便是宋大將徐宗武置鐵柱三百七十六丈五尺以抗敵的地方也是南宋抗元的最後鏖戰之場。

    燕狂徒等雖懷昔時臆度將來而生興歎也是正常不過的事燕狂徒以前吒叱風雲年輕時曾來過此地故指指點點說與蕭秋水聽。

    “……這兒叫做灩瀕堆因石形奇詭又叫做‘燕寓石’是兵家必爭之地。這兒每年三至十月水深泛漲水淹大石沒石之頂水盛勢猛縱熟水性的人也深畏懼。有一歌謠是:灩瀕大如馬翟塘不可下……’”燕狂徒說著說著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競唱哼了起來麵對大江意興風。

    有一陣菜香傳來燕狂徒止住了聲音鼻子用力一索笑道:“原來是在飯菜裏做古怪。”

    蕭秋水一聽心中好生敬佩燕狂徒能在鼻子一聞當中便分辨出菜香有毒單止這一份江湖經驗便是自己遠所望塵未及。

    燕狂徒一麵對著大江急流張開喉嚨放聲大唱一點也沒把危急的情況放在眼裏這時大浪奔滔觸石而下直指灩瀕隻見摩崖上盡有三個粉白大字:“對我來!”

    蕭秋水脫口讚道:“好氣勢!”

    這時大江急湍蕩蕩滔天非同小可燕狂徒解釋道:“這石叫‘披鬃’噴漩洶湧波浪曲折船隻絕於行……”說到這裏忽想起一事道:

    “若賊子在這裏弄翻船隻我們又不諳水性豈不糟糕?”但如此說著時臉上仍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天性豁達就算生死攸關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蕭秋水笑道:“這裏氣象深秀就算死在此地卻又何妨?”

    燕狂徒翹起指頭喝了一聲:“好!”

    這時那兩個船夫已將熱騰騰的菜捧上來。蕭秋水側望去隻見江水上船屋仍緊躡著兒艘小舟顯然是盯梢的。蕭秋水便向燕狂徒笑了一笑向船家道:“難為你們在急浪中能弄出這般好飯菜來真不簡單啊!”

    那黑黝船夫笑道:“沒什麽多年來在船上也習慣了。”

    另一個一口黃牙的船夫笑道:“您倆爺們慢慢用我們自己掌舵去。”說著便轉身要走。

    燕狂徒忽然用一種平和、端然的聲音道:“你們也餓了何不一齊來吃?”

    隻見那兩人的背影稍稍猶疑了一下一人笑道:“大爺客氣了我兄弟倆還要幹活去呢否則浪急風大易翻船哪。”

    燕狂徒呷了一口酒說了一句話:“酒裏沒有毒可以喝。”他是對蕭秋水說的隻見那兩人的背影同時都震了震。

    燕狂徒淡淡地道:“什麽兄弟倆?‘海底蛟龍’榮林和‘城隍水鬼’靳欽連上香結義都沒有的事哪是什麽親兄弟!”

    兩人完全怔住。燕狂徒一抬手又道:“來啊來吃飯菜呀。”

    那兩人忽同時呼哨一聲往船舷奔去看樣子是想躍入江中去。

    燕狂徒道:“要作水中餓鬼麽!”一伸手那兩人奮力前衝。卻反而後退竟給燕狂徒隔空硬生生吸了回來!

    那兩人嚇得魂不附體兩人拚命擰身拔出了兵器就向燕狂徒身上招呼過去。

    燕狂徒輕描淡寫般地一伸手就扣住兩人脈門兩人登時混身沒了氣力燕狂徒道:“你們自己動筷吧!”兩人哪敢吃還待掙紮燕狂徒忽然一沉臉色一時撞在幾上喝道:

    “那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燕狂徒在幾麵上這一擊隻激得幾上的菜肴盡向兩人臉上噴去!燕狂徒雙手稍為用力兩人俱痛得哇呀亂叫恰好那些菜肴有不少都濺入兩人口裏去!

    兩人嚇得臉無人色忙不迭拚命想吐出來燕狂徒冷笑道:“你們平日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麽?”雙手透過一般陰寒之氣兩人頓時為之癱瘓又放手閃電般在二人喉頭上一捏有一些菜肴便吞入了兩人的胃裏去再也掏挖不出來。

    燕狂徒便笑嘻嘻的放了手那兩人全身顫抖蹲下身去又嘔又吐但都咯不出來嘔了一陣胃水漸漸變成紫色又轉黑色兩人手足搐動口吐白沫五官溢血在地上哀呼打滾。

    蕭秋水看得休目驚心心忖:燕狂徒迫兩人吃下萊肴雖是以毒攻毒但仍未免太毒若換著他便做不出來。隻聽燕狂徒淡淡地道:

    “以牙還牙以血償血你毒死我我便毒死你這便是武林中、江湖上千古不易的道理你不必對我幹瞪眼。”

    這些話象是針對蕭秋水說的又似是衝著那兩人瞪死魚般的眼睛說的。原來在蕭秋水沉思才一會兒功夫那兩人便已毒身亡死狀極慘。

    蕭秋水暗歎了一聲。這時船身突然一陣急晃。

    這時浪水愈來愈大隻見這處石寬一丈長約囚丈屹立江心左右漕口二道波浪滔天小小舟子怎能經受得住?蕭秋水心裏暗忖:原來朱大天王算好了遣人在這裏出手是仗著天險縱不成功也難逃出滅頂之災!

    隻聽燕狂徒失聲道:

    “糟糕!死了船夫我倆都不借水性由誰來掌舵呢?”

    燕狂徒一麵說一麵飛身過去努力把住舵棹但是江水乃天地自然之力非燕狂徒的功力所能應付的了燕狂徒越是想穩住船身越是難以控製而且因下盤不能站立更難力眼見小舟便往“對我來”的巨岩上撞去這一下想不粉身碎骨幾難矣饒是藝高膽大的燕狂徒在這自然威力的滔天江水上也不禁手忙腳亂起來。

    蕭秋水急忙趕上去見“對我來”三字忽生一念他所學的“忘情天書”便是忘去一切有情物有欲念達到了天人合一物我相忘的情境尤其是“天意”一訣更得其神。蕭秋水在這“灩瀕大如牛翟塘不可留”的天險間忽然悟出了些什麽。

    他立即把舵隨水傍流任其往巨岩流去。其實此處江水上遊南岸的青龍嘴自嘴上遊北岸臭鹽磺而下通北岸石梁獨時中流東北而下大浪奔騰如先避石反而有礙石之虞乃至粉身碎骨蕭秋水任流麵石而行隻掌穩舵柄而不強去改變方向反而輕舟過急浪竟能安然無事渡過了這險灘。

    燕狂徒跳起來叫道:“原來你會這一手怎麽不先告訴我!”

    蕭秋水道:“我不會係形勢所迫悟出來的罷了。”

    燕狂徒側想了一下喃喃道:“怎麽我卻想不出來?”又自我解嘲道:

    “我老了還是你行!”其實燕狂徒天性穎悟智慧過人所以才能練就蓋世神功便逆天行事不受拘束比起蕭秋水卻正好在某些情形下少了一份順天行事、福至心靈的氣質。

    這時舟子已過險境又穩行一段水路燕狂徒道:“快到朱大天王的老巢了吧。”忽噤聲不語臉容一整畢恭畢敬對外拱了拱手。

    蕭秋水鮮少見過這楚人燕狂徒如此莊重隨而望去隻見平磧上約四百丈地眾細石各高五丈、寬十圍曆然遍布縱橫相當中間相去九尺餘正中開南北巷廣約五尺蕭秋水仔細一數凡六十四聚當下不但為這奇陣和天然壯闊沉雄的氣勢所震住更想起一事顫聲道:

    “是……”

    燕狂徒沉重地道:“正是諸葛武侯的‘八陣圖’。”蕭秋水聞言後也端容拜了三拜。

    原來這裏便是劉備伐吳連營八百裏退入三峽以奉節為庇吳將全蹤率軍數萬溯峽躡擊而上縱投鞭斷流之眾仍為諸葛武候的“八陣圖”所阻杜甫有詩雲:“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此後每歲入秋夔府紅男綠女傾城出遊去觀賞八陣圖便叫做“踏跡”。隻是當時風雲人物都隻成了悠悠青史上的話題而已。

    這時冬水退石顯水上蕭秋水和燕狂徒見此巍峨遺跡心中一股高大仰止的感覺連大氣磅礴都不能言隻覺人在幽深世界裏隻不過是偶有感觸於無地浩瀚而已。

    就在這時石柱旁閃出數十艘快艇艇上都有一個鮮紅的“朱”字。

    燕狂徒最不可忍耐罵道:“他奶奶個熊居然敢在諸葛武候陣上布陣好不自量!”

    那些艇上的人正待喊話隻見一頭大鳥般的人影飛掠了過來一躍數十丈已然撲到。

    那艇上有三人一人在船一人在船尾另一人在中央。

    燕狂徒撲上當先的一艘舟子一把揪住那人那人武功本是不弱但燕狂徒的出手他焉封鎖得住!燕狂徒一把執住他問:

    “你想幹什麽?”

    那人一見燕狂徒撲來已嚇飛了三魂七魄現又被燕狂徒所製更嚇得上下唇打結說不出話來他兩個同伴要來救燕狂徒一揮手便將兩人打落水中又問了一次:

    “你想作什麽?”

    那人心慌意亂之下倒也老實:“我……我們鑿船。”燕狂徒一皺火眉問:“鑿船?”那人不知如何解釋隻得用手指了一指指的正是蕭秋水的船。

    狂徒這才會意向蕭秋水遙相喊道:“有人鑿船!”一麵說著一麵用手指著水麵下。這時他另一手抓住那人肩膀借以穩住身子。

    原來這數十舟子早已派人潛下水去鑿穿蕭秋水、燕狂徒所乘的舟子然後待二人在水裏浮沉時再暗器打殺他倆。可惜這些人尚未來得及喊話燕狂徒居然能一掠數十丈製住一艘舟子是這些人始料未及的。

    蕭秋水見了燕狂徒的手勢立時醒悟過來可是就在此時舟子猛地一偏震蕩不已又聞咯咯之聲便知有人已潛在水中正在鑿船底。

    這時水流較緩隻是蕭秋水不請水性麻煩可大了。百忙中抬目一看隻見燕狂徒也是左搖右擺船上汩汩淌水雙足都踏在水中舟子也漸漸下沉。

    原來在燕狂徒掠上那舟子時早已有人偷偷潛水過去鑿穿船底。

    燕狂徒最怕落水當下一手捏死了所擒之人又一連幾掌打在水上隻見水柱卷起丈來高船底下四五個人都被水力震死。

    還有兩人急遊水遁走。燕狂徒哪肯放過連劈兩掌震死二人但水柱潑入船內更加下沉。

    燕狂徒正要設法冒險躍到二十丈外的舟子上去但適才他能一掠十餘丈顯了本領舟子都拉遠了距離他正急切間驟然嘩啦一聲整隻船都翻了。

    原來還有一人見同伴俱彼掌力震死自己若冒險出去難免也同一命運便藏在船底下燕狂徒果未注意隻是那人在水裏久了別不住了要出來透氣又怕給燕狂徒現一掌打死便索性豁了出去先掀翻了燕狂徒的船。

    燕狂徒“嘩”一聲落入水中因不諳水性便吞了幾口水在水花中一時睜不開眼這一代武林宗主落入水中可謂狼狽至極。而那人卻趁機潛至偷偷一刀搠來。

    這一刀刺到一半忽然給人鉗住了手腕便沒了氣力。這人便是蕭秋水他當然不諳技但在危急中想起“忘情天書”十二法門中有“水逝”一技當下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並不掙紮、隻凝注目標緩緩順水勢流去。

    這一下子反而能半身浮在水麵上而且能往目標潛遊過去因此能及時解了燕狂徒之危。

    隻是蕭秋水剛扣拿住那人的脈門各小舟上便暗器驟。燕狂徒這時除了不諳水性外雙腿又動彈不得十分狼狽這些暗器密如驟雨確是不好應付。

    蕭秋水情急之下將那人推開一手扶持燕狂徒設法讓他口鼻露出水麵另外一手兩足忽然拍打起來。

    他本來可用那被他所製的人來作盾牌擋去暗器隻是這幾日在江上的深思使蕭秋水的思想又更進一步在大江明月間體悟了生命之短暫因此更加留戀。他此刻擊打水花出了“水逝”的力量。

    隻見在他周圍激起了無數串水柱那些暗器射在水牆上都無法透過紛紛彼擊落了下來。

    那些舟上的人多半的暗器因為距離太遠腕力不足無法打到蕭秋水的範圍去如若駛近則恐被燕狂徒強行登舟他們也不敢。所以隻有少數暗器能射到蕭秋水處但又被蕭秋水借“水逝”之力封架。

    隻見蕭秋水如一尾大魚一般伏於水麵上身子成一直線右手扶著燕狂徒在波浪中向“八陣圖”潛去。他以前曾對付過“八陣圖”所以對此陣很是熟悉。

    蕭秋水心中想隻要一靠近“八陣圖”的石柱著6後就不怕這幹宵小之輩了。

    但是眼看他已靠近“八陣圖”的石柱時石柱上都忽然現出人來這些人手上都扣了一把三丈來長的罕見長槍隻要蕭秋水稍為遊近長槍即行搠去。蕭秋水在水中身法挪移極為不便閃得幾下燕狂徒又灌了幾口水這不可一世的英雄兀自笑道:

    “老弟你別管我自個兒拚上陣去殺他個痛快!咕嚕咕嚕。”

    那幾聲“咕嚕咕嚕”原來不是說話而是燕狂徒被水灌進了喉嚨的聲音。蕭秋水一麵閃挪一麵以單手奪槍隻要一旦能奪一槍在手便能隔空反攻不致盡在下鳳一麵反問道:“我們是幾人齊來?”

    燕狂徒一愣道:“兩個人啊!”

    蕭秋水道:“那麽便兩個人活著上陣去!”眼看可以抓著一把槍——隻要槍身被他把著那些人的內力又焉是他對手?至少也可以奪下一柄槍來——豈料槍身上鐫有倒刺而且藍汪汪一片顯然醮有劇毒蕭秋水縮手得快才不致給倒刺鉤破了皮而中毒。

    蕭秋水知道不能硬闖卻苦於無處借力無法一躍而起隻要教他衝上陣去便不怕這一幹人了。可是他人在水中全仗“水逝”一訣僅能保持不致沒頂而已。

    他再借水勢流到另一石堆。但又被長槍挑開如此下去他隻有被攻襲的份兒完全無還手之力。“八陣圖”的迷離陣勢加上長槍占盡先勢蕭秋水又有燕狂徒的負累眼看就沒法支持下去了。

    燕狂徒當然想力圖掙紮但他不識水性縱有蓋世神功亦無從揮偏在此時又內外創複加上腿部動彈不得可渭一世英雄偏無用武之地。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蕭秋水忽想起一事與這情形有些相似:自己在“四兄弟”的時候曾在同樣長江之峽的秭歸鎮上為救那員外一家曾與朱大天王的手下“三英”交過手。打到後來船舵被斬斷船順流撞向“九龍奔江”的大石塊上去後來自己從側邊力撐加上“鐵腕神魔”溥天義以鐵竿頂住那大船才免於船毀人亡。

    那時朱大天王的人潛在水中暗算卻給善使暗器的唐柔一一打殺。

    ——要是唐方在就好了。

    在這生死關頭蕭秋水仍不禁思念起唐方來。

    ——唐方唐方你在哪裏?

    他眼前又想起在湘漓水前自己被打落山崖唐方雪玉般的眼神漸去的身影……

    ——颶尺天涯啊如何才能縮短這颶尺天涯?

    這是“地勢”!蕭秋水忽然心中一動“忘情天書”的十四法門之中正有此訣。

    他立時覷出了這陣勢中的死角。

    “八陣圖”確無暇可襲蕭秋水無法找到它的破綻不過“八陣圖”的陣勢是借天時地利以寡擊眾而不是為對付一個人而設的。

    所以蕭秋水能覓得虛隙乘機而入。

    在死角上長槍無法曲折刺到而且因岩石的布置反而遮去了視線。

    蕭秋水眼看便能衝上其中之一石堆——隻要衝得上去便可以占領一處一旦到了岸上這些人又豈是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之敵?

    冬天的江水原是極冷但兩人神功鬥渾然未覺隻想衝上石堆去。

    卻就在這時江水又洶湧了起來江流至此本來較灩瀕堆時已略緩但又猝然湍激起來而且連江水都迅暖了起來。

    隻見在岸上一人不住扔下巨石巨石中帶有火藥直炸得碎片激飛江水波蕩蕭秋水雖用“水逝”之法勉力把持但一方麵顧慮燕狂徒一方麵自己也不懂泳技情形甚岌岌可危。

    燕狂徒瞧得情形亟不願拖累蕭秋水於是也要有所為這時大石不斷擊落水中又複炸開燕狂徒的指功雖未及石堆上的人之距離但卻每次能命中半空中的墮石硬生生將墜右迫了開去。

    蕭秋水運目瞧去一眼認出那岸上的人便是雍希羽。雍希羽外號“柔水神君”在丹霞山之役曾在別傳寺與自己等共拒過“權力幫”於是大聲叫道:

    “水上龍王天上人王;”

    雍希羽在岸上猛聽此語不禁微微一震這喊聲原本是在江水洶湧噪聲卷天之際喊出的能透過這般遙遠和聒噪傳入雍希羽的耳中去單憑這一份內力已相當的了不起了。

    雍希羽正以石沉水激起浪濤以破蕭秋水的“水逝”之勢這時忽聞“水上龍王天上人王”八字不禁憶起丹霞山抗敵時與五劍老叟闖海山門喊話之一幕這時日頭昏蒙依然有沁寒之意隻見舉目古戰場與浪淘沙一失神間便應道:

    “上天入地唯我是王。”

    蕭秋水知機不可失一回迅向石堆潛行一麵揚聲叫道:

    “大火故人來!”

    柔水神君又是一震。這是他在別傳寺抗敵時在“火王”焦士攻勢時所說的一句豪語乍聽這詭異的聲調雍希羽隻覺一陣恍惚一陣眩目一陣迷糊類似呻吟地道:

    “客敲月下門。”

    這句話是緊接著“火王”祖金殿的“焦士攻勢”後“藥王”莫非冤闖入別傳寺時所說的話。雍希羽已給一種無形的力量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掉進往事去了。他忘了指揮手下攻擊隻聽蕭秋求又說話了聲音愈來愈清晰:“大家早大家好。”

    “大家早大家好。”是紅衣宋明珠一進來時所說的第一句話。“紅鳳凰”宋眼珠是該役的扭轉乾坤的人物之一若沒有她對抗邵流淚“別人流淚他傷心”的邵長老早就已穩住大局將“權力幫”的人殺死自己也不致於上了他的當導致在峨帽金頂上毒死了四大派的掌門和自己的親信鴛鴛劍叟……

    如此想來不禁覺得茫茫江水遠水接天煙波沌渺而人生卻恍如一夢。就在他看破了這些的時候忽覺一道急飆又有人喝道:“不可!”但砰地一聲他背脊中掌整個人墜下了江心去了。

    原來蕭秋水與他對答時因由思念唐方而生出“忘精天書”的“親恩”之訣以一些聲音、手勢、音樂、景象吸引住對方以驚人甚至高於對方數倍的內力使對方墜入了往事塵煙之中同時蕭秋水已遊至石堆邊先將燕狂徒托了上去。

    燕狂徒一旦抵岸正如魚得水一掌拍地幾個縱落已到雍希羽背後蕭秋水雖不知雍希羽正大徹大悟但畢竟曾與之同禦強敵雍學士還曾想收蕭秋水為徒可謂情義甚篤蕭秋永立際便要阻止燕狂徒下殺手。

    但燕狂徒已出手。

    這一代“柔水神君”便墜下長江浩浩之中。正如“烈火神君”一般最終玩火自焚被“火王”引火燒殺於峨邊。

    燕狂徒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掌道:“收手不及叮下去了。”

    蕭秋水提氣急縱上得石堆隻見大浪淘淘哪有人影?怔了一會兒隻得罷了。

    這時那些埋伏在八陣圖上的人見這兩人已搶登上主灘知道大勢已去紛紛遁水道逃走。蕭秋水背負燕狂徒在山崖間縱高起伏已上了山崖。

    隻見崖上有一麵閃揚的長旗旗全黑色上繡一隻欲飛的金龍隨風勢飛動真似飛舞在天空一般。

    燕狂徒道:“隻怕就在那邊。”

    蕭秋水背著燕狂徒在峻陡險急的山崖間提起飛縱絲毫不見滯塞燕狂徒忍不住讚道:

    “好!快連我都趕過了!”說完了才想起自己雙腿近乎全廢單在輕功一技上肩己已不及對方了心中不禁一陣黯然但他是何許人物一生直不知“氣餒”為何物即道:

    “待會見朱大天王時你可要應諾不得出手。”

    蕭秋水應:“是。”這時已上得山頭。這時氣壓甚低烏雲密湧坦蕩而壯厲的山頭就隻有一張石桌三張石凳兩個人在下棋一個人在觀棋。

    這棋局很奇怪顯然是殘局但又不同於一般殘局。

    黑子方麵隻剩下一隻車一隻將其餘三隻子皆是過河卒子;紅子方麵居然沒有帥隻有一隻車一隻馬如此而已。

    燕狂徒看了一會兒局勢偏頭問蕭秋水道:“裏頭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免得我又殺了你的朋友。”

    蕭秋水正想搖頭忽瞥見這三人都有一種特殊的地方。

    這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們三人都把手搭在石桌沿上好象小孩子在等吃飯時把手整齊地搭在餐桌上一樣。

    但是他們的手可一點也不“整齊”。

    有一雙手簡直就似鷹爪一般結了厚厚的繭子而且手上膚色如桐油一般加上指爪又利又尖而這人的臉容凸鼻三角眼正恰似一張鷹臉。

    另外兩個卻斯文得多了。一人道骨仙風但一雙手指骨節凸露兩顆拳眼又黑又厚足有杯口大;另一人溫丈儒雅簡直近乎秀美但一雙手微微曲起手指比人長也顯得甚為有力指甲卻修得幹幹淨淨到指尖的地方指尖的形狀忽成方形似給人削平了一般。但他的左手隻有兩隻手指。

    這三人瞧年歲皆不小了而且一看便可以知道這三人手上功夫是非同小可的。

    江湖上有哪三個手上功夫如此了得的而又聚在一起的高手呢?

    ——蕭秋水心裏靈光一閃。。

    所以他終於沒把頭搖成反而點了點頭。

    燕狂徒隻好歎了一口氣道:“好這些我讓給你。”但又接著道:“隻是待會兒遇著朱大天王時那一份是我的你也不要理。”

    這時山間忽然走上九個人來。

    燕狂徒淡淡笑道:“若是下毒作第一關那八陣圖就是第二關這裏便是第三關了;”燕狂徒笑笑又道:

    “毋論它布下幾道關待到得了實地上這些關卡對我們來說都不管用了。”

    那三人徑自坐著似未聽到一般。

    隻見那九人走了上來山鳳獵獵已漸飄下幾葉小雪那些人徑自走來不慌不忙。

    而這九人的手都特別腫大象爪瘤一般簡直不象人的手有的骨節凸露有的肉厚指粗有的指短拳巨總而言之就象是野獸的爪。

    這九人一直走過來向著燕狂徒和蕭秋水。

    忽然桌上的那三人中的鷹臉人道:“慢。”

    那九人一齊停止幾乎是同時停止所以他們的身姿都是一樣:左腳正跨出右臂擺象在刹那間都被人點中了穴道一般停止;然後九人一齊偏向鷹臉人望去臉無一絲表情。

    隻聽那個道骨仙風的人說:“你們不必多走了這裏就是你們的終點。”

    那看來淳淳儒雅的人一開口反而最絕:“你們死吧。”

    那九個人頓時變了臉色他們九個人一個接一個就似心意相通一般把話傳了下去:

    “憑你們三人想叛天王?”

    這九個字每人都啟口隻說了一個字但因為接得極快又聲調高低一樣幾乎讓人以為是從一個嘴裏說出來的話。

    燕狂徒笑了亮了眼睛:

    “原來是‘天下第九流’怎麽也給朱大天王收服了?”

    原來星宿海一帶有九兄弟這九兄弟姓鈕未長大時就扭死了他們的母親七歲的時候五個小娃娃居然合力扭死了一頭牛。

    於是當地的人視這九個嬰為惡鬼把他們棄置在原野上。

    偏偏這九兄弟不死而且學得了第一流的擒拿手以及天竺瑜咖術與自豪古傳來的相撲技術待長大後九兄弟聯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殺光了從前把他們趕出來的那小村落的人。

    這九兄弟以後做的惡事更多所以在江湖上有個極難聽的名號:

    “天下第九扭”。

    這個“扭”字便是“流”的諧音。

    那九個人開始說話了一個接一個他說下去。

    “憑你們也敢反叛?”

    “天王擒下你們不下殺手是看得起你們。”

    “否則你們連骨頭都讓魚給吃了。”

    “你們居然還不知悔改?”

    “你們的唯一傳人還落在天王手中。”

    “隻要天王下令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今日天王命你們來擒這兩人是給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

    “你們竟然臨陣作亂!”

    “可知道反叛天王的代價!”

    這九人你一言我一語簡直就似一人說話一般接得緊湊無誤那三人也說了:

    “然已經死了。”

    “要是他不死蕭秋水沒有理由認不出我們。”

    “因為他若知道蕭秋水要來一定不惜一切阻止或者先通知我們甚至懇求蕭秋本不要殺我們。”

    三人的聲音裏都溢滿了一種沉寂的悲哀。然後他們三人一起說話配合之無間絕不在“天下第九流”之下:

    “既然我們投鼠忌器的東西已經沒了也無所顧忌;反叛的結果大不了一條命。講到送命你們怎麽說都比我們先走了一步。”

    蕭秋水聽到這裏才能斷定這三老人是誰便叫了出來:“左丘伯伯!項先生!雷大俠!”

    這三人便是蕭秋水從前結拜兄弟左丘然的父親“插翅難飛”左丘道亭、授業恩師“第一擒拿手”項釋儒以及義父“鷹爪王”雷鋒三人!

    蕭秋水想起往事不禁慨歎無窮。“錦江四兄弟”次在長江上攻殺“長江三英”而今鄧玉函、唐柔、左丘然安在?想左丘然在嵩山暗算自己為的便是項釋儒、左丘道亭、雷鋒陷於朱大天王手中因而被自己內力震傷死於婁小葉暗器之下。

    這時雲飛風起北風猛烈吹得人幾乎站立不住。

    “天下第九流”這時已經出了手。

    “天下第九流”的手裏仿佛沒有什麽東西能經得起他們一扭。就是刀劍在他一扭之下也成了廢鐵;就算鋼鐵給他們扭了一下亦要變形。

    事實上他們在九歲的時候就能空手扭斷一雙野牛的角。

    他們長大後扭的都是人頭和脖子一扭就斷!

    他們現在要扭的是武林中三個以手功最著名的人!

    這一戰將是武林中擒拿界著名的一戰。

    這一戰很快便有了結果。

    石桌非常寬敞。

    雷鋒、左丘道亭、項釋儒三個人都沒有站起來。

    他們就這樣坐著應戰。

    他們的一雙手各找到了六隻手以一敵六。

    六隻手攻襲、拿扣、壓殺但一雙手穩然應付。

    他們始終沒站起來過。

    但勝負已分。

    跟左丘道亭對敵的那三人三人的字指一人被捏碎一人被震碎一人被夾碎。

    沒有了手指那三人幾乎就等於沒有了手。

    跟雷鋒交戰的三隻手全被震得手脫臼、時脫節手指變形。

    這三人更慘連手臂都不複完整。

    與項釋儒交手的那三人最幸運但敗得也最為巧妙。

    他們三雙六隻手都交叉在一起交纏在一起交揉在一起競被項釋儒以高妙的擒拿手法將他們的手互相“綁”在一起而掙脫不出來。項釋儒曾對“暗殺天魔”一念之仁而失去三根手指但他此刻居然以七根手指製住了三十隻手指的手。

    三人勝了。

    他們三人坐著勝了這一仗。

    甚至連桌麵上的棋局部未曾亂。

    燕狂徒大笑道:“天下第九流果然是武功第九流!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說著一掌掃出去將九人都掃落懸崖去然後側向蕭秋水笑道。

    “怎麽?這裏麵沒你的朋友了吧?”

    項釋儒、雷鋒、左丘道亭三人臉上變了臉色!

    因為燕狂徒這毫不在意的一掃竟一掃掃走了九個人這九人雖然敗在三人手裏但畢竟是三人合擊才能挫之燕狂徒卻一掃似掃垃圾一般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九個人!

    而且掌風隻掃走九人就連左丘道亭、項釋儒、雷鋒的衣袂都未曾催動一下。

    ——這是何等蓋世神功!

    雷鋒、項釋儒、左丘道亭心裏同時都有一個想法:

    幸好不是與此人為敵!

    蕭秋水上前拜揖道:“在下蕭秋水拜見三位前輩。”

    左丘道亭笑道:“足下能從‘八陣圖’闖得上來就已不是什麽後輩我們因沒能力闖得下去所以隻有替朱大天王做事的份兒。”

    雷鋒接道:“現在我們已不想闖出去了而是要闖進去。”

    項釋儒道:“少俠武功已比我們三個老頭子高不要叫我們做前輩了吧。”

    蕭秋水恭聲道:“在下稱三位為前輩由衷尊仰三位造福武林替天行道在下應當這樣稱呼三位前輩。”

    三人還要推辭燕狂徒在蕭秋水背上叫道:“你們還客套什麽?還不去找朱大天王去!”

    蕭秋水省起道:“是了這兒還要前輩指引。這次來攻得三位強助何愁事有不成!”

    項釋儒笑道:“少俠客氣了這兒我們上上下下已摸得一清二楚打先鋒沒有本事但帶路還自信不致有失。”

    雷鋒嘀咕道:“就是因為打不過所以才被人強留下來。”

    左丘道亭道:“朱大天王的人十去其九而今隻剩杭八等幾人不足以為敵。”

    燕狂徒大笑道:“瞧氣象便已覷出朱順水氣勢弱矣。第一關就用毒哪是大氣魄的手腕!第二關居然仗了諸葛孔明的聲威欺我們不懂水性結果也不是去其腦而全軍盡沒!第三關根本就起內哄如不是內部極弱朱順水又何致在這把穩咽喉的一關上用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這時左丘道亭、項釋儒、雷鋒三人已領先而行天急雲湧漸在翻雲覆雨後雲朵又似凝結了一般慢慢飄下雪來。

    這時朱大天王的大寨已在望了。

    一麵白色大旗上書紅色大“朱”字在殘雲淒風中卷折不已。

    大寨全是黃色木柱結紮營帳綿延數裏氣派非凡。

    但寨裏沒有人。

    人都撤走了?

    項釋儒、雷鋒、左丘道亭三人帶燕狂徒和蕭秋水往最大的一所白色帳篷掠去。

    這白色的帳篷極大大得就似裏麵住著五萬個人。

    他們開始看見了人。

    兩個人一左一左立在帳篷前。

    兩個老人。

    這兩個人隻要一看他們的樣子便可以知道他們把這帳篷當作他們的生命無論如何也不會棄它而去的。

    蕭秋水認識這兩個人。

    斷了一臂的是騰雷劍皇另一人便是斷門劍叟。

    朱大無王麾下“五劍”僅存的兩個老人。

    蕭秋水心中不禁閃過一陣惻然。

    燕狂徒俯下臉來望望道:“唉又是不忍殺了是不是?”

    “五劍叟”跟蕭秋水在廣東共過患難蕭秋水是個易念舊之人又怎舍得痛下殺手?

    燕狂徒道:“罷罷不過遇著朱大天王的時候可輪不到你阻止。”

    蕭秋水本就答應過燕狂徒何況他對燕狂徒的武功本就很放心燕狂徒雖一雙腳不能動彈但憑一雙手要製朱順水還是十拿九穩的。

    項釋儒道:“這帳便是朱大天王的大本營。”

    燕狂徒問:“朱順水在帳中?”

    左丘道亭道:“除這大寨外朱大天王絕少出來。”

    燕狂徒道:“那好我們進去吧。”

    想到就要有一場武林中最轟動而且足以改變江湖命運的決戰連厲險如常事的蕭秋水心跳也不禁加快起來。

    他們要走進去但兩老拔出了劍。

    在雪花飛飄下兩人衣上、襟上、唇上、眉上、須上、上全皆花白一片。

    兩人枯瘦的手指微抖。

    蕭秋水不禁道:“兩位這又何苦……”

    斷門劍臾道:“不是何苦這是我們兩個老頭子活著到現在一生守著的東西這次就算是最後一次我們也要守。”

    騰雷劍叟道:“不管這個主子好不好但終究是我們的主子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容不了兩個臨陣退縮的老人!蕭少俠你的大恩大德就此謝過了請出手吧!”

    左丘道亭忽然上前一步道:“這兩老不是壞人!若蕭少俠想留二人性命何不交給我和項兄?”

    ——左丘道亭和項釋儒都是擒拿手裏的好手要擒人而不殺由他們出手:是最容易不過的了。

    ——但不是雷鋒。“鷹爪手”雷鋒練的是開碑手、碎筋手連鋼鐵教他拿了也變麵團。

    燕狂徒怪道:“這小大俠婆婆媽媽的婦人之仁你們就瞧著辦吧。”說著催動蕭秋水行向營帳去蕭秋水稍稍遲疑了一下雷鋒“霹靂”一叱大步踏人帳篷裏去!

    斷門、騰雷兩劍史也立即出手!

    項釋儒、左丘道亭兩人也立時迎了上去。

    蕭秋水長歎一聲也跟著雷鋒入了帳幕去。

    外麵有風雪裏麵也有風雪。

    這可容納五萬軍士的大營帳竟空敞敞的沒有人隻有一張長桌從這頭到那頭而這營帳居然是沒有頂的。

    人還是有的。

    隻有一個。

    鐵衣清翟的老叟。

    正是擂台戰場下所遇的:

    朱順水!

    蕭秋水自出江湖第一役起甚至他武功最微不足道聲望最藉藉無聞的時候都想能有一日親身麵對這個人。

    這個“水上龍王天上人王;上天入地唯我是王”的人。

    而今真的麵對了。

    那桌子那麽長桌子的一端是那瘦小的老人;老人的後麵是一扇屏風屏鳳黑得亮上鏤刻有一隻欲飛的金龍。

    當他真正麵對到這叱吒風雲、威名赫赫的老人時卻感到一陣無限的枯寂象那隱透的冰雪一般這看起來是能安身立命的營帳其實卻一樣是全沒遮攔的地方。

    那黑衣老人袖口上、衣襟上都繡著熠熠金線由於人是坐著所以看不全他衣上繡的是什麽但隱約可見繡的是一條龍。

    蕭秋水忽然有一股激動忍不住說了一句:“朱順水你還是降了吧。”

    朱順水搖頭。他貼屏風而坐似乎隻有靠著屏風他才有信心。

    雷鋒大步行了過去用他如雷、般的聲音道:

    “朱順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順水靜靜地道

    “那你去死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淬然出了手!

    他的長桌突然被推了出去攔腰直撞雷鋒!

    這張長桌竟然就是他的武器!

    長桌光滑油亮是用大理石研磨而成的。

    朱順水一動手長形桌沿飛切雷鋒!

    雷鋒不怕他的雙手足以開碑碎石一把按住了石桌!

    燕狂徒和蕭秋水見朱順水出手本都想出手救助但見雷鋒按住了桌麵才都放了心。

    可是他們錯了。

    朱順水既以石桌作為武器這武器就絕不是“鷹爪王”一把可以按得下的。

    桌子是按下去了但桌沿“崩”地彈出一張利刃出來刃貼桌沿而出切入雷鋒腰間。

    這時蕭秋水和燕狂徒想要出手已來不及了。

    雷鋒睜大雙睜露出牙酋雙手緊抓住桌麵桌麵委實太滑雷鋒的十指便在桌麵上劃出令人牙酸的“吱吱”之聲終於夏然而止。

    ——雷鋒轟然倒下。

    蕭秋水垂頭看著雷鋒跌落的身軀再抬頭時盯向朱順水那兩雙眼神猶如在半空出了冷電一般的星花。

    忽然颼地一聲蕭秋水的膊頭一輕。

    燕狂徒輕輕在蕭秋水膊頭上一按身子冉冉升起端然落在石桌上就似一張紙落下一般輕。

    然後燕狂徒道:“現在我就坐在你的桌子上你有本事就出盡你的法寶向我身上使來。”

    挑戰。

    朱順水曾眼見過燕狂徒在當陽時大展神成他現在於身一人有沒有勇氣接受這樣的挑戰?

    就在這時兩個人扣住了兩個人闖進帳裏來。

    當然是左丘道亭和項釋儒扣住斷門劍叟和騰雷劍叟。

    項釋儒和左丘道亭一見地上橫死的雷鋒兩人悲嘶一聲信手疾點封了兩劍史身上的穴道就奮然撲向朱順水!

    長桌很長地方很大但是項釋懦和左丘道亭各分左右閃電一般已到了朱順水身邊左右出擊一拿朱順水左臂一拿朱順水右肩。

    燕狂徒知朱順水已蓄勢待項釋儒和左丘道亭趕過去猶如送死當下大喝道:

    “回來!”

    左丘道亭、項釋儒眼見摯友雷鋒已死怎能不悲痛若狂如何肯聽燕狂徒的!當下二人已出手向朱順水:

    朱順水大喝一聲左右出“爪”。

    左手“鷹爪”右手“虎爪”。

    這隻是極簡單的招式。

    項釋儒和左丘道亭這等第一流的擒拿好手對這樣的招式簡直閉著眼都會拆搭所以兩人一齊出手已搭住朱順水的左右手。

    但是兩人四臂剛扣住朱順水的雙手就出一陣“格勒勒”的聲音。

    兩人手骨全折。

    這時燕狂徒已動了!

    ——朱順水這匹夫居然當著他的麵傷人!

    想燕狂徒是什麽人!他怎能允許朱順水在他麵前逞威風當下平飛直越至桌麵的那一端兩掌一收正待擊出——未擊出前已引起掌鳳淩厲猛勁地“砰砰”兩聲!

    朱順水重創二人見燕狂徒雙時一收正要出掌便待以雙手封架!

    他反擊已來不及但封鎖這兩掌總是可以的。

    但是燕狂徒才一縮時已出掌風根本不用擊出掌勁已及胸!

    高手比招往往一招見勝負!

    朱順水大喝一聲身子向椅靠一壓向後翻去!

    就在他身子往後疾翻的同時他已中了兩掌在胸前!

    但是他這一下後仰等於把所中的掌力卸了大半!

    他倒翻出去撞在黑屏風上!

    燕狂徒正要追殺但那翹起的凳底淬然暴射出一蓬毒針!

    燕狂徒怒喝。

    他的人遇強愈強而且越是憤怒武功越高他不要命的打法曾經將所有的武林高手震呆而公認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他憑一口真氣直掠了過去!

    毒針是用機括射出來的射力之強已到了每一根細微的針皆可以穿入體內而過的力道!

    燕狂徒用手往石桌一拍這雷鋒裂不開的石桌立時四分五裂。

    他的人撲去掠起一陣急鳳毒針紛紛逼落根本射不到燕狂徒的胸膛上。

    若朱順水以蹺凳射毒針以期將燕狂徒阻得一阻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燕狂徒全不受阻。

    他去勢反而更急。

    朱順水才剛剛撞在屏風上血氣翻騰臉色赤金燕狂徒就到了。

    他剛才的兩掌這才推了田去!

    朱順水目毗欲裂居然叫了聲:“救……”他未喊下去前“砰砰”胸前又挨了兩掌。

    朱順水的“命”字變成了血水噴了出來成為一團血霧!

    人皆有求生本能朱順水尤其強烈。

    他雙腳在此時居然仍能踢出疾踢向燕狂徒的小腹去!

    燕狂徒若有雙腿自然一出腳就可以封架住但燕狂徒的腿不靈便。

    旁觀的蕭秋水都吃了一大驚正想要出手相助但燕狂徒的雙手說多快便有多快一連擊中朱順水四掌後居然仍能閃電股下扣抓住朱順水一雙腿脛!

    這時朱順水可以說已一敗塗地全無生機了!

    就在燕狂徒全力搏殺朱順水低擒抓住朱順水一雙飛腿之際那鏤鐫金龍的黑屏風驟然碎了1

    有兩隻手裂屏風而出!

    手比常人粗大一倍有餘平凡無奇的招式卻似鐵鐫一般的手!

    一隻手掌!一隻拳頭!卻不偏不倚地拳頭打在燕狂徒的臉門上手掌印在燕狂徒的胸膛上。

    屏風後麵居然還有人!

    這寬敞的營帳裏不止朱順水一人!

    這人在出來之前已一掌一拳打倒了燕狂徒!

    他是誰?

    燕狂徒崩潰了。

    他所有的內傷外傷一齊複。

    那一掌一拳比三十把鐵錘鐵鑿還要可怕!

    那人的一拳一掌擊毀了燕狂徒的一生功力!

    這麽可怕的一個人他究竟是誰?

    燕狂徒拚盡全身最後一分力要將朱順水撕為兩片!

    但蕭秋水立時將燕狂徒護走。

    這時他已沒辦法再守約也不能再不出手了。

    那人已一步一步自屏風內行出來那沉甸甸的腳步聲猶如一個鐵的人踱出來。

    這個人布思如此周密以三關聲勢之弱來造成這一伏擊之正中無誤他究竟是誰人?

    任何奧秘都有謎底;任何問題都有答案。

    幕拉開上場的人就要現身。

    無論多重要的角色到非現身不可的時候無論多神秘還是要現身;否則就不是重要角色了。

    一直等到幕落的時候……

    屏鳳旁出現了半張臉半張臉就比別人一張臉大。

    然後又出現了半邊身子半邊身子也比別人整個身子壯。

    然後是手然後是腳……

    這人終於出現了。

    鐵一般的衣服。

    鐵鐫一樣的雙手。

    鐵鏤一般的臉容繃緊無一絲笑容。

    鐵塔一樣雄壯的人。

    蕭秋水幾乎是呻吟般的叫出了一聲:

    “朱俠武……”

    那人用鐵一般無情的聲音說:“我是朱俠武。朱俠武才是朱大天王。”

    一刹那問蕭秋水完全明白了。明白了為何朱大天王始終能掌握院花劍廬和權力幫的戰況為何朱俠武跟左常生之役裏假裝拚得個兩敗俱傷明白了他家人為何能逃過“權力幫”的圍剿但卻逃不過朱大天王的魔爪……因為朱俠武就是朱大天王!

    ——而父親居然請朱俠武來助守浣花劍廬!

    朱俠武之所以遲遲未動為的不過是“天下英雄令”但父母親一定瞧出了些什麽才將“天下英雄令”藏在飛簷上引致朱大天王因得不到而痛下殺手……想到這裏蕭秋水的胸膛就激烈地起伏起來。

    ——朱俠武既是“朱大天王”左常生就一定是朱大天王的人他們倆的一場兩敗俱傷是早就預謀好了的!

    ——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居然還與胡十四、諸葛先生並列“天下三大捕”之一!

    ——難怪一個擂台就出動到朱順水;他原來隻是朱大天王派去奪“天下英雄令”的幌子而已!

    朱俠武!

    朱俠武向燕狂徒脫了一跟冷冷地道“楚狂人你已完了。”

    燕狂徒喘息不能作答朱俠武獰笑道:“燕狂徒就算你強運功療傷也沒有用了我在武夷山之役便在一旁覷出你破綻之所在隻是那時以我的武功攻不倒你這些年來我就留在這一擊上你的武功卻退步了……打敗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燕狂徒道:“你的一拳一掌確是打在我的罩門上……我是完了不過你也給我內力反震一雙手已不能靈活出擊……秋水還不快去把此惡除了!”

    朱俠武道:“多年來你、我、李沉舟鼎足三分天下除了武當、少林等較討厭難纏的門派外武林中誰與我們爭雄?而今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你又讓我放倒……現在隻剩一個李沉舟了……憑這小子出道還早哪裏是我的對手我讓他一雙手卻又何妨!”

    蕭秋水上前一步戟指大聲道:“朱俠武你專施奸計暗算卑鄙無恥!”

    朱俠武大笑道:“什麽卑鄙?什麽無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贏總要動動腦筋這又有什麽可說的!”

    左丘道亭滿手是血顫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朱順水又指著朱俠武顫聲道:

    “你……你才是……朱大天王……那……他……”

    朱俠武哈哈笑道:“他隻是傀儡他是人前人後所以為的‘朱大天王’:而我就是幕後策動真正的‘朱大天王’!”

    項釋儒痛苦地道:“朱俠武我聽聞你為保護嶽大夫人而在浣花劍廬前為‘一洞神魔’所傷沒料你……竟然就是朱大天王!”

    朱俠武大笑三聲每笑一聲如雷一震:“我曾立下毒誓若不能成天下第一人使不露原來身份!惡名天下播的事不如在謀得大權後則天下又有何人敢有微詞!”

    燕狂徒強忍痛楚道:“滿口胡柴!豬狗不如哪配稱人!”

    朱俠武臉色一變大步行向燕狂徒冷如硬鐵地道:“燕狂徒你這是找死……”

    忽聽一人大喝道:“站住!”

    朱俠武很想繼續向前走並動手殺了燕狂徒可是這一下喝聲卻凜然有威連朱大天王如此堅強的人也不得不停下來。

    喝吒的人是蕭秋水。

    朱俠武高蕭秋水足有一個頭這個銅澆鐵鑄一般的人竟為蕭秋水的氣勢而懾住。

    ——仿佛朱俠武是臣而蕭秋水是王。

    蕭秋水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亮出他的古劍“長歌”。

    這時朱俠武的心裏亂成一片。這年紀輕輕的人就象是他是主宰一般亮劍向他走來而他自己卻該死……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他因及時省悟了這點而急了起來可是毋論怎麽急手腳都似有千鉤鉛鐵一般舉不起來。

    朱大天王當然不致於怕了或服了蕭秋水。但不知道這是一種極上乘的武功便是“忘情天書”中的“君王”一訣。

    蕭秋水舉劍齊眉容莊神凝劍尖凝在半空遙指朱俠武。

    ——這是“王者之劍”的劍勢。

    朱俠武心中一直告訴自己:動手動手啊!避開閃開呀!可是手足偏生不聽話腦子裏也昏昏沉沉起來。而這時蕭秋水的劍已如箭在弦上。

    就在這時一人闖了進來叫了一聲:

    “義父!”

    叫喚的人是“鐵龜”杭八他恰好在此際闖了進來。他埋伏在山後準備朱大天王殺退這些人時再來個前後夾擊殺個清光卻見眾人進帳已久毫無動靜便進去探頭一看;見蕭秋水劍指朱大天王朱大天王卻毫無準備的樣子所以便叫了一聲。

    由於他才剛進來蕭秋水的“君王”劍勢之始他全未看到他武功雖低微卻反而沒有製礙這一叫朱大天王立時醒了!

    蕭秋水那驚天動地的一劍也立時加快疾地刺了出去1

    朱大天王立即撒網。

    他的鐵網卷住了長劍。

    “君王一劍”雖然大無畏、無可拒但是鐵網如山罩住了劍鋒。

    朱俠武用力一扯他自信以他渾厚的內力不但能把蕭秋水扯過來而且足可以把蕭秋水裂為兩爿1

    但他不知道這年輕人最強的也是內力。

    朱大天王奮力一扯並未能將蕭秋水扯過來。

    蕭秋水穩如山嶽。

    朱大天王正想再扯但他的雙手隱隱痛。

    他擊中了燕狂徒一掌但是燕狂徒布於臉上、胸膛的內力也反擊得他雙臂有七條筋絡受傷兩條筋絡折斷!

    所以他一扯未動再扯力便衰蕭秋水已抽回寶劍。

    高手相搏又怎容得對方稍有緩遲?

    蕭秋水全身化作一片劍光。

    隻見他越舞越急舞到最後漫天風雪都似一條無形的風線串連在一起而蕭秋水成為那旋風的中心那千百朵雪花飛舞舒卷住人影——然而那一劍始終未出!

    朱俠武隻覺有一股強大的壓力鋪天蓋地的湧壓而來他額上隱然有汗——他現在才知道他以為這可輕易解決的青年人有多大的實力!

    ——而他雙手仍在麻痹之中!

    他絕未料到打倒燕狂徒後卻還遇上這等強敵!

    這一下先聲盡失氣已餒了。

    而且他從來未見過這種武功竟然把風雪吸舞成了他的劍招。

    他當然不知道蕭秋水使的就是“忘情天書”十五決中的“風流”訣。

    蕭秋水這一劍就是“風雪之劍”!

    “風雪之劍”終於出手!

    就在這時那借大的帳篷似抵受不住狂風怒雪轟然坍倒。

    朱俠武拿著大帳篷就是一卷罩向“風雪之劍”!

    他手中的鐵網變成了這麵宛似能罩天地的大帳朱大天王的神威還是難以攫奪的。

    朱俠武就象一個天神舒卷著一張能擁天地的大網要將蕭秋水包起來扔出去!

    但是天地無情卻遮不住漫天風雪!

    眼看蕭秋水不見了被帳篷裹住了但又驟然間天地間出“絲絲”裂帛之聲蕭秋水的長劍已劃破布篷而出!

    劍光寒。

    劍光映雪。

    遠處山意朦朧、遠水浩渺山寨猶被白雪鋪霜但天地寂寂朱大天王已不見。

    朱俠武已走。

    隻留下重創的項釋儒左丘然和燕狂徒倒在地上縱連朱順水也不見了在蕭秋水力戰朱大天王時杭八已將朱順水救走。

    蕭秋水居然將雄霸武林、威震中原的朱大天王打跑了。

    朱大天王決定要走有三個原因:

    一他一上來就輕敵所以盡落下風不走可能自討沒趣。

    二他的雙手受傷在先若再打下去武功打了個折扣不一定是蕭秋水之敵。

    三他完全摸不清蕭秋水的武功。朱俠武要出手時早已把對方武功家底、招數背景摸得一清二楚沒有九分九的把握是絕不出手的。

    就是這對付燕狂徒的一拳一掌也花了二十餘年的時間研究、觀察、精研一直到今天布好了局設計好圈套有了八分的把握才敢出手。

    他一直以為蕭秋水隻是浣花劍派的一名劍手沒多大能耐就算後來蕭秋水名噪一時連殺他要將多人他一直也以為是“無極先丹”之助以及八大高手的傳授。

    這些他自信自己還可以輕易應付得了。

    他一直不知道燕秋水的武功竟是那麽高深莫測。

    因為他不知道蕭秋水已學得了“忘情天書”。

    朱俠武是穩重的人反正他可以斷論燕狂徒已死定了目的已達縱犧牲一個山寨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立刻撤退。

    ——等摸透了蕭秋水的底子再來跟他決一死戰!

    “別管我們快追!”

    燕狂徒如此喝了兩聲一口鮮血似箭般吐了出來。

    也因為燕狂徒的吐血使蕭秋水反而決定了折回來。

    燕狂徒這時已奄奄一息;他曆盡傷殘曆遍數次盤腸大故到了今日終於日暮崎峨無法再承受得起朱大天王處心積慮又沉猛至斯的一擊。

    他此刻已骨折肺碎隻憑聽覺辨識目已不能視物。蕭秋水扶起了他覺得他不再是那叱吒風雲的大魔頭反而是一位可憐的老頭兒而已。

    他心頭一惻隻覺燕狂徒的身於微微著抖他才瞥覺到風雪那麽大這老人就趴在雪地上他自己有一身武藝不覺寒冷但對於一個功力全被擊散命在垂危的老人來說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他掌力一催將一般暖流直送到燕狂徒體內會。

    燕狂徒緊咬的牙關終於能張開了:

    燕狂徒第一句就說:

    “你沒想到我不可一世的燕狂徒是這般下場吧?”

    蕭秋水無言。他年少的時候有過各類幻想;燕狂徒已成為神話一般的人物他萬未想到居然能在這兒為燕狂徒禦敵。

    燕狂徒見他沒有作咎徑自道:“其實我早已想過了。無論你多有名多厲害到頭來不過是白骨一付、黃土一坯!”

    燕狂徒又問:“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殺朱大天王?又為什麽要先赴臨安阻止嶽飛入京?更為什麽多管閑事要促使少林、武當交換武功?”

    蕭秋水黯然垂淚道:“因前輩關念天下安危……”

    燕狂徒打斷道:“你要這樣想也無不可隻是我的心裏還有一件秘密說穿了就是要了這三件事連在一起的私心。”

    蕭秋水這可不明白了。燕狂徒慘笑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李沉舟。”

    蕭秋水茫然不解:“為了李沉舟?”

    燕狂徒點頭道:“因為李沉舟不姓李!”

    蕭秋水更懵然了:“不姓李?”

    燕狂徒又慘笑起來血水自他迸裂的臉容溢出他說:

    “李沉舟不姓李姓燕燕狂徒的‘燕’!”

    “他就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

    在這一刹那間蕭秋水的表情就似生吞了十粒連殼雞蛋一般不可思議。

    燕狂徒道:“你可以驚訝但你不可以不信因為這是實情。”

    蕭秋水不敢置信地望向燕狂徒。隻見燕狂徒艱難地又道:

    “不但你不相信連李沉舟自己也無法置信。”

    蕭秋水詫聲問:“連……連李沉舟也不知道?”

    燕狂徒道:“要是他知道又怎會率領他的兄弟推翻了我把我趕了下來;若他不是我的兒子憑他當時的武功以及我那時的武功要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權力幫”原本為燕狂徒所創蕭秋水早在數年前已聽人說過了但燕狂徒原來有意讓李沉舟得逞這事委實太令人難以置信。

    燕狂徒道:“我一直要你陪著我來便是怕萬一有個不測還有個你把這些話告訴給李沉舟聽。這是武林中的一個秘密除我以外沒人知道。”

    蕭秋水暗中運氣一催就將暖流源源送入燕狂徒體內道:“不會的燕前輩以您的功力隻要調養便會好的。”

    燕狂徒道:“能不能好你我心知肚明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你不必瞞我。”

    蕭秋水低頭道:“是。”

    燕狂徒又說:“我本來帶你來是希望你作個見證而不要動手隻要將這件秘密帶口去告訴沉舟便了……豈知我這般不濟反而要你相救逐走了朱大天王才能保住一口氣說得這些話……”

    燕狂徒苦笑一下又說:“說也奇怪我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什麽死劫險難全挺過來了也不見有什麽能禁忌得了我……隻是這次出擊前總有些陰影怕這件事從此沒人知道了——我畢竟是他爹他畢竟是我兒子啊——所以便要帶一個武功不錯又必須不是朱大天王或沉舟的人而又不當我是老邪怪的人來作見證這便選中了你……”

    蕭秋水不禁問道:“你……你為何不將真相告訴李……沉舟呢?”

    燕狂徒道:“因為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生性狂羈怎能有家室之累?自從他媽媽死後我的武功已修習至巔峰若有旁騖很容易走火入魔便由得他自生自滅隻把一些基本上的武功教予了他沒料他天悟過人不但能得我真傳還能推陳出新自創一格更善用人、組織與其他名派高手串連來伏殺我……其實這樣也好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權力幫’在我手上組織散亂良莠不齊都是些遊兵散勇能成得了什麽事……由他接掌果爾不多久便成天下第一大幫了……”

    蕭秋水猶疑地道“前輩是……要我通知李……燕沉舟您是他爹爹?”

    燕狂徒又咯了一口血喘息道:“你的話說一不二沉舟會相信你的就算敵人也信你的話……也為了此點我才選了要你來。”

    蕭秋水狐疑地道:“我這般說他便會相信麽?”

    燕狂徒道:“他若不信告訴他他右腳足底有紅痣三顆他自會相信。”燕狂徒說著長歎一聲:

    “那時他娘還在他還小我還有閑心替他洗澡:他的痣若生在左足底再加四顆隻怕早就當上皇帝了。”說著內息陡急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蕭秋水忙道:“前輩您先歇歇再說……”

    燕狂徒瞑目歎道:“歇不了歇不得一歇便沒了……你也省省力氣不必將真氣灌輸給我了。任令多大的英雄也免不了一死你又何必斟不破呢。”他稍微頓了一下積聚精力又道:

    “沉舟既是我的兒子待我重傷複原後便想到要為他做些事兒所以才奪‘天下英雄令’……他這個人心高氣傲而且本領也蠻不錯若無端為他做事他反而會不悅所以我想替他殺了朱大天王。”

    燕狂徒稍停一下接著道:“你一定不明白何以我要殺朱大天王的了?”蕭秋水點頭但不希望燕狂徒多說而希望他多休息燕狂徒卻道:

    “其實很簡單沉舟對朱大天王過於輕敵。他生平自以為從沒藐視過敵手其實則不然一個很自負的地方往往其實就是他最大的致命傷。沉舟雖不看低人擔他把朱大天王也看得如一般人的‘高估’但這還是‘低估’了朱大天王的份量。你看朱俠武有名他不要幾十年來明裏寧願做個小捕頭暗裏是長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分舵的幕後主持人如此隱忍多年所謀者大不可不慎。”

    蕭秋水動容道:“那麽朱大天王謀的是什麽?”

    燕狂徒又咯出了一口血喘息道:“小則是領袖武林大至於君臨天下!”

    蕭秋水變色道:“難道他想當個‘兒皇帝’!”

    燕狂徒道:“這又有何不可?他跟秦檜一朝一野狼狽為奸跟金人又有勾結甚至跟韃子也互通聲息要當個傀儡皇帝也沒什麽希奇的。”

    蕭秋水有些恍悟了:“那前輩上少林、武當……”

    燕狂徒道:“正因現了朱大天王的陰謀非同小可而且這人武功也防不勝防——你瞧連我都著了他的道兒了——便要少林、武當好好維持下去至少具有抗拒朱大天王的實力好教沉舟不致於孤掌難鳴。”

    蕭秋水歎道:“前輩真是一番昔心李幫主他真應該知曉……”

    燕狂徒道:“當年是我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他娘我隻顧練功狂熱追求功名哪曾關照過他母子倆?現在他的拜弟柳五已死對付朱大天王可說又少了個得力人手了。”

    蕭秋水道:“前輩別擔心沉舟兄待我也不錯隻要他不將‘權力幫’變本加厲胡作非為我倒可鼎力相助……”

    燕徒狂似有難言之隱:“有你相幫自然是好不過……”

    蕭秋水鮮少見這武林大豪有吞吐之言不禁追問道:“不過什麽?”

    燕狂徒道:“沉舟的個性我是知道的他為達到目的不惜不擇手段我雖狂放不羈快意恩仇平生無過無悔但他比我更狠!你瞧他將我掀下‘權力幫’來便可見他的敢作敢為!但是民族大節不可敗壞……”

    蕭秋水眉心一緊問:“什麽大節?”

    燕狂徒啼噓道:“朱大天王賣國求榮又害忠良是為不恥;沉舟當不致如此!但他會認為嶽元帥若被捕殺可以造成他叛軍的勢力所以一定會阻止武林同道去援嶽飛如此便是失了大節……一方麵是為了嶽元帥忠義過人一方麵是怕舟兒日後被人誣為殘害忠良之輩所以我第一件事便是攔阻嶽飛返京以免嶽元帥被害以免造成沉舟一念之差的局麵。可是我在關帝廟聽了嶽元帥的一番活我自慚小人心胸勸也無益隻好希望嶽元帥的命福兩大看舟兒一念之間成仁取義的造化還是造孽了。”

    蕭秋水呆了半晌喃喃地重複道:“李沉舟……燕沉舟……燕沉舟……李沉舟……”

    燕狂徒艱難地道:“他娘姓李。他以為自己自小沒了父親所以恨他娘姓李。”忽又一笑道:

    “我死後……武林中三大支柱便是沉舟……朱大天王……和你……”

    蕭秋水少時確有想過成為天下第一人或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之夢想而今一旦聽得這一代宗主說出來的話卻有一陣莫名的慟哀。

    他說:“我看燕……幫主矢誌抗金不會在大節關頭變了節操。”

    燕狂徒臉上又有一抹苦澀的笑意:“他是不會。但他跟我一樣……對某些東西還是放不開的。……他知道嶽元帥死後很容易會激起一股力量他先用來拖當今天子下朝再用來抗金的……”

    蕭秋水喟道:“這也不能說他是錯的……但是宋室覆亡後又以何名目抗全?嶽元帥死後天下又有何人義勇抗金?”

    燕狂徒慘笑道:“便是如此……我……我所能為他做的事都已做了……可惜未能真個將朱大天王殺了……可惜……可惜未能將朱大天王殺了……”

    這一代狂豪就這樣氣絕而逝。他臨死的時候將一樣事物交給了蕭秋水那便是“天下英雄令”。天上的雪又飄了進來一朵一朵罩在他的須眉上宛似一朵是怒一朵是怨……

    臨安府大理獄的牆頭上忽有一人影一門而過幾個戍卒以為眼花定睛看去時卻什麽也沒有好生納悶。

    他們卻都一齊看見了輪廓雖蠻象個人影但人卻不可能有那麽快的度所以議論紛紛起來:

    “咦是什麽東西?”

    “敢情是個人……”

    “你***老夏別是昨天泡妞泡花了眼你人可以在咱‘大理獄’中來去自如麽!”

    “不是人那難道是神仙……”

    “不是神仙是狐仙!”

    “狐仙……”

    “是晚上你一個人被窩裏涼涼兒時鑽了進來的狐仙兒呀。老莊!哈哈哈……”

    “哦……哈哈哈……”那戍卒也恍悟“狐仙”的意思陰陰地笑作一團。

    他們卻不知道在這幾句談笑間那“狐仙”已連飛越過“大理獄”的十三個關卡抵達了大理獄的要犯重地正匿伏在屋頂陰影中準備全力一搏。

    他們當然不知道。

    這當然不是狐仙。

    這人是蕭秋水。

    蕭秋水自瞿塘峽返將“第一擒拿手”項釋儒與“插翅難飛”左丘道亭救了出來並助兩人將折斷的手骨駁上這之後蕭秋水就決意鬧臨安府大理牢。

    牢中有嶽飛!

    為救將軍義不容辭!

    蕭秋水此刻手心冒汗。

    從大理牢入門一直闖到此處已經曆十三道重關險地但都不足以攔阻他一分一毫但是到了這裏……

    他猛抬頭這重牢的聲勢可畏如山可怖如魅聳立在眼前月光下有他拖得長長的影子……

    他知道這兒便是近半月來無數英雄好漢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闖進去的地方。

    然而全皆伏屍在這塊曠地上!

    這麽廣闊的五十丈的地方沒有任一絲遮蔽的地方這大牢裏的前後左右、東南西北皆是青石板地無一點掩蓋的事物。

    任何人都不能一縱十五丈。

    何況那獄牆足有二十來丈高。

    連蕭秋水也不能。

    所以他隻有被人覺。

    他被黨的同時身影暴露在月光下。

    現他的是獄牆上的守卒。

    他們現時隻見人影一閃。

    這些戍卒都是身經百戰、千中挑一的好手而且反應絕快、殺人如麻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否則也不去被遣來這兒把守“大理獄”中的“天字第一牢”了!

    可是他們從人影如此迅疾的一閃中無法斷定是不是來敵。

    所以他們更聚精會神地觀察可是那“人影”卻在月色寒光中消失了。

    他們不知道蕭秋水已施展了“忘情天書”中的“月映”法已潛至獄牆下。

    然而獄牆下也有人把守。

    月色照不到此地被些陰沉的牆影遮斷了要是牆頭上的守卒能望得到一定會現牆下的夥伴都倒地了。

    蕭秋水更以“地勢”法潛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擊倒了他們。

    然後再“壁虎遊牆”躡上獄牆上來。

    他一麵潛上牆來一麵暗自盤算著如何一舉擊殺數人。這些人都是高手若一旦示警四麵八方都有援兵如此打起來自己脫身都甚難何況還會打草驚蛇以後想救嶽元帥就更困難重重了……

    這時隻聽牆上的守兵正在對話。

    “奇怪我剛才明明看見有個人影……”

    “哪有人影是月影罷了這幾日來劫牢的人委實大多咱們不免疑心生暗鬼。”一人接道。

    “人哪有那麽快的輕功!”一人調侃道。

    另一人笑接道:“那些來劫牢的人還不是一一死在我們的暗器下、陷阱中象前日來的那一夥人全給我們騙下了刀山刺得身上噗嗤噗嗤十六八個洞透明一身是血……昨夜來的三個混身淋滿了沸油給火燒死了……前七八天最大幫的一批整百人不是一個一個喂了咱們的弓箭掉進地窖去屍體都焦爛不堪啦……哈哈哈他們還敢來!”

    “這些人可是吃了熊心豹膽天天來劫牢也真有不怕死的人!”另一人納悶地自語道。

    蕭秋水心中暗忖你們這班狗徒當然不知什麽是“臨義決勇雖死無懼”卻使這麽多忠肝義膽的仁人俠士喪命於此……

    蕭秋水幾按捺不住但他一念及嶽飛就硬生生壓住心頭的怒火。

    ——無論如何先把將軍救出來再說!

    所以他悄悄地潛入。但是這大牢盡是堅硬不可摧的大理石砌製的而進出口都隻有一道閘口更可怕的是這大牢裏隻有一個監房座落在大牢中心每一處都有高手把守根本就無法混入。

    蕭秋水心中猶似有一把火在燃燒著一般:大宋皇帝竟對為他立功勳績的將軍如此輕賤而這一整座牢的千百名武林好手為的隻是監守一個“嶽元帥”好一個嶽飛!

    蕭秋水想到這裏心頭熱血賁騰心中立下誓願說什麽也要見嶽元帥一麵說什麽也要救他出來。

    蕭秋水施“月映”、“地勢”、“風流”等法借著一事一物來逃過監守高手的耳目愈漸進入了大牢。

    可知這“天字第一牢”鎮守的都是第一流好手中的好手縱是昔年燕狂徒親至在這唯一通道的嚴密監視下也一定被覺隻是蕭秋水所學的是“忘情天書”他正好將十五法門的與物平齊的優點揮出來所以一直進入了牢中的最後三層仍未被現。

    他有時仗著守卒手中的火把搖晃以“火延”之勢掩人眼目閃入牢中有時鐵閘不能硬闖他便以“師教”之勢竟隨在衛隊之後進入牢去儼然禁軍教頭的樣子竟讓把守的人產生一種錯覺而沒有喝令盤問。

    但到了最後三層閘門時——過了這三層便是嶽元帥囚禁之所——他便知道少不免要硬闖了。

    他一看那守閘的人便知道這些人都是久經磨練的一流好手而且到了最後三道閘門鎮守的人都十分相熟而且並不移動更替根本就無暇可裂、無機可趁稍一動手足可驚動全牢成了前後夾攻甕中捉鱉。

    ——他自己倒無所謂怕的是失去了救嶽元帥的機會!

    在第三重閘口前把守的是四個玄衣老者。這四個人紋風不動地坐在那裏事實上也沒有一絲風能吹得進來。這兒根本沒有人能出去也沒有人能進來。

    這四人把守在這裏蕭秋水可以看出這四人的武功足可令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而這裏又無閑雜人等連其他衛兵都沒有根本混不進去。

    ——這四人無疑就是江湖中人為之齒冷的秦檜手下四名近身護衛:“窮凶”、“極惡”、“歹毒”、“絕狠”四大高手。

    蕭秋水此刻的武功雖然高絕但他自知尚未能在三招兩式內製住這四人。

    隻要這四人中任一人及時示警要救嶽元帥可謂難上加難矣。

    秦檜將自己身邊的四大護衛遣來此處監守嶽飛無疑把嶽飛看得如同自己生命一般重要——即是嶽飛不死他自己便難以活命所以才不惜置重兵於此地。

    蕭秋水估量情勢忽瞥見這石砌的圍牆背上有一通氣小窗。

    這小窗用鐵枝圍著小得連頭也難以塞進去更毋庸說身體了。但是蕭秋水卻大喜過望。“忘情天書”中有一十五訣其中有“土掩”一訣這牢裏大理石堅固無法利用但此處因樞守前後之要塞放開一小孔蕭秋水就有辦法潛進去。

    在這同時十數重監獄之外是獄監寓邪之所屯有重兵。獄中萬一生什麽風吹草動便在此直接調兵在這些官家重地之外是一片敗垣殘瓦然後才是民房。在這些民房的其中一間屋已是子夜時分但依舊點著一盞明燈。

    從窗口望過去可以看見一群人正聚精會神的凝視桌上桌子上有一張手繪地圖看似圍城一般十分繁複其中有不少處已用朱砂紅筆打了記號。

    這十幾個人都是背負長劍或腰纏軟劍或手持兵器的武林中人。這些人都神色凝重聽一個鶉衣百結的人分析地圖形勢。

    這鶉衣百結的老乞丐正是當年在長板坡擂台下重創後影蹤遝然的丐幫幫主“神行無影”裘無意!

    而在他身旁聚精會神聽說的人大多數是丐幫七袋、八袋的高手和武林中俠義之士以及幾個闖蕩江湖數十年然都未知天高地厚且有情有義的人。

    這些人當中正包括了一麵聽一麵挖鼻孔的鐵星月、一麵聽一麵剔牙縫的邱南顧、正在打瞌睡的大肚和尚、兩隻眼睛轉來轉去打量室中人的施月、顯得凶霸霸的陳見鬼在燈光下更顯黑黃一片的李黑還有搔著光頭頂的洪華以及一點也聽不明白的胡福。

    就是這一群人:

    “金刀”胡福、“鐵頭”洪華”、“鐵釘”李黑”、“閻王伸手”陳見鬼、“雜鶴”施月、大肚和尚、“鐵口”邱南顧、和“屁王”鐵星月!

    這一幹人聚在一起又不知道有什麽大事要生了!

    蕭秋水躡手躡足的不出半聲半息地將那鐵鑄也似的圍牆自那一個尚不及人頭大的小孔開始以“土掩”之法漸漸已掘出了一個人般大的牆洞。他自己當然不須要那麽大的一個洞但為方便嶽飛的進退便素性將洞口掘大。

    然後他自己閃了進去。

    這最後二重的鐵牢竟然沒有人把守!

    ——當然沒有人把守了如果有人鎮守自己掘洞讓光透了進來還會不被覺麽!

    他所挖的地方在窗口之下而窗口則在閘門的背麵那四個灰衣人全監守在門口前他們以為那窗子人根本進不去所以不必把守了。他們認為再高的武功也不能震破圍牆而不半點聲響。

    但“忘情天書”的十五法門不止是武功而且是比武藝更精微、更高遠、更活用的東西。

    蕭秋水以“土掩”辦到了這點。

    他一旦掠了進去先覺裏麵沒有人頗感詫異。

    靠近嶽飛囚禁處反而沒有守軍豈不奇怪?

    緊接下來他就感覺到一種從未有的感覺。有一種心情使他血液奔流加快心髒跳動遞增……好象要去見一個極偉大的人物現在他已看到他的倒影。

    這重牢裏但覺有一種陰森森的氣息一般異鳳撲麵吹來使蕭秋水提高戒備但又不是掌風。

    蕭秋水接下來便有一種感覺——這裏不安全。

    蕭秋水的感覺一向正確。

    他當年便是憑著這種天賦異於常人的“感覺”躲過康氏父子在浣花劍廬和萬裏橋等的劍擊此刻他又感到昔日所感受到的殺氣!

    他仍為了要見到嶽飛而不惜冒一切奇險他試著探出步突然之間對麵牆壁裂了開來數十支弓彎一齊射出厲箭來!

    這刹那間數十支箭射向蕭秋水換著常人根本就無法躲得開去但是蕭秋水不但在這刹那躲開了箭矢而且雙手如密雨一般將射出來的箭矢都抄在乎中。

    箭矢是在機簧裏射出來的在如此短距離下力道極大蕭秋水在抄住時已法去力道這一共四十餘支箭全給蕭秋水拿在手裏。

    蕭秋水要接住箭矢是因為不能讓這些箭射空而射到了牆上!

    牆的另一麵就是那四名灰衣高手。

    驚動這四名灰衣人倒還不成大礙而是牢中知有人劫獄先對嶽將軍不利這是蕭秋水最忌畏的。

    蕭秋水接下箭矢但接不下機括“嗡嗡”的聲音蕭秋冰拿住了箭靜下來聆聽一會那牆外的四人似無動靜方才又踏前一步確定安全又迅踏前了幾步。

    就在這幾步之中又觸了機關:隻聽“嗤嗤”連響頂上屋梁有數十道寒星打了下來1

    蕭秋水心念疾忖:好毒!他應變奇一見寒星上隱有藍芒即除去衣衫一摟將暗器盡皆兜住。

    但這時外麵的四人也有所覺了隻聽一人道:“裏麵好象……”一人即斷定道:“有人闖進來!”另一人遲疑道:“不會吧怎闖得進去?”還有一人疾道:“進去瞧瞧再說!”

    第一人又補了一句:“小心埋伏不要自己誤踩陷阱!”第四人漫聲道:“我自會曉得才不壽星公吊頸嫌命長哩!”

    蕭秋水聽到此處心裏一動知道如此闖下去必定觸很多機關對自己極為不利而且萬一讓敵人察覺有所戒備則如何救得嶽元帥不如先將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製伏來逼問如何進入中心牢偽去路更好……

    當下心意既定已聽門外鑰匙觸鎖之聲正要掩至門邊突然腳下轟隆隆連聲驟然裂開一洞蕭秋水腳下一空他應變奇世所難匹即一掌遙拍牆壁以反挫的掌力身形輕若薄紙已越過深坑如一隻壁虎般已貼到門後。

    隻見深坑內是明晃晃的刀山刀尖上隱有血跡還有類似人體內肝髒之類的東西蕭秋水知是一些踔厲敢死的俠士能人中埋伏彼殺的遺跡心中一陣淒酸又一團火直燒上心腔來。

    說時遲那時快那扇鐵門“依呀”一聲已被啟開蕭秋水隨著門開而夾伏在壁與門間四條人影攔在門口隻聽一人道:

    哦真的有人闖了進來!

    “人呢?”另一問。

    “怎麽不見人?”又一人問。

    “會不會是闖進去了?”最後一人問。

    “要不要示警?”第一人問。

    他們一邊問一邊走了進來他們以為有人闖了進來但人已中伏或潛入最後一層防線去了怎料敵人就在他們的背後……

    在茅屋中那邊的分派已成定局裘無意最後長吸了一口氣就在他長吸一口氣尚未呼出來之際他的胸膛驟然龐大起來使他看來神光熠熠威風凜凜不但不象個年老乞丐反頁象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

    他說:“我們的計劃就這樣擬定能闖進去的便闖進去能混入去的便混入去其他吸住敵人的人便要戰到最後一刻負責救元帥的使得豁了出去負責探路的便一定要活著出去把所探得的雨道記下來方便下一趟的英雄誌士援軍要及時趕到也要保持實力都明白了沒有?”

    大夥兒都說:“明白了。”有的說:“是。”有的說:“謝謝裘幫主。”隻有一個人道:

    “明白什麽?”

    眾人都靜了下來往那人望過去那人本來正全神貫注在挖鼻孔的樂趣中漫不經心一說卻見眾人的眼光俱投向他來他挖鼻孔的動作隻好頓住了。這人便是鐵星月。他原本正挖得好樂忽然叫人瞧著總不好意思再挖下去很覺掃興便道:

    “瞧什麽?沒見過挖金沙呀?”

    有幾人便有些動怒胡福、李黑等忙叱罵鐵星月鐵星月卻依舊笑嘻嘻的不在乎他除了蕭秋水外加半個梁鬥外什麽都不怕就算玉皇大帝來他也照樣吊兒郎當不管什麽三災六難。幸好裘無意早已熟習這於武林豪傑的稟性於是問:

    “鐵老弟有哪點不懂?”

    鐵星月張開大口一笑道:“不是不懂而是覺得你們在浪費時間說廢話什麽計劃攻陷什麽撒退妙計說什麽左翼右翼談什麽前方後方咱們一個月來攻了又攻救了又救還不是攻不進大理獄救不出嶽將軍卻在死了這好多人!還議論個什麽勁兒!”

    此言一出眾皆大怒七口八舌敗罵起來了:“你是怕死不敢去了是吧!”他***伯死的就不要在這兒跟我們平起平坐!”“真沒想到潮州屁俠膽小如鼠!“王八羔子……”等等罵個此起彼落。

    卻不料越罵得凶鐵星月越是高興他已經好久未被人如此罵過了聽來真是高興眯著小眼要物色一兩個比較會罵的日後要跟他比過誰罵得凶。

    鐵星月如此說連他的老搭擋邱南顧都覺有氣一把揪住他道:

    “如此說你不要跟我們去救嶽元帥了?”

    眾人都靜了下來等著鐵星月的答複。誰知鐵星月呼地跳下凳來一手揪向邱南顧的衣領罵道:

    “你長著一張嘴淨不說人話!我老鐵不去?那除非是改姓邱!我是不喜歡這麽一大堆計劃啦、撤退啦、後援啦、保持精力啦……要拚就去拚。”他說著反手“叭”地撕開了衣襟敞露出毛茸茸胸膛聲音猶似金鐵相擊大聲道:

    “隻能進不準退!我們救的是嶽元帥嶽爺爺他任大守重、事上忠謹、侍親至孝、臨下明察、這樣子天大的好人都要下地牢裏受煎熬昔楚昏庸至斯世間到底有沒有天道天理!老天爺到底生不生眼睛!既不生眼咱們就舍得一身剮皇帝拉下馬有進無退拚了算了!”

    他平時說話總是強詞奪理但這一番說來凜凜大義令人神為之奮不敢相駁。眾人靜了一會裘無意道:

    “鐵兄弟說的是老乞丐我指東劃西反而使大家胼手胝足不易揮;”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壞過鐵兄弟既知嶽元帥恩深義重這事使得慎重而行。若今日不是為嶽元帥安危不是要求照顧到眾家的犧牲是否值得你鐵兄弟敢拚命的地方我老乞丐絕不退後一步!”

    邱南顧聽了熱血責騰比鐵星還先說了:“裘幫主你不退後我邱鐵口也不退後!你若戰死我也不苟活!”

    裘無意撫髯哈哈大笑眾見這老少等慨慷激烈都為之動容靜默不作聲但心底裏都燃起了俠烈的火焰!隻聽李黑那低沉的聲音道:

    “裘老您老人家調配有度這是整體作戰決不可因個人魯莽行動而誤大事老錢小邱不懂事您老別見怪但萬萬不可亂了陣腳否則救不到元帥反而害了大家萬一搞個不好秦孽橫起心來加害嶽元帥那就糟了。”

    眾人聽了心下自是一寒都覺有理不禁凝肅起來裘無意也正色道:

    “我可曾生氣了?不過李兄的話也有道理決不可魯莽從事害了元帥。”

    胡福點點頭道:“我們大家還是遵照裘幫主的指示行事。”

    眾人都說好。忽聽一人粗聲粗氣地問道:“你對裘幫主的分配都了然了?”

    隻見說話的人高大碩壯眉須皆自原來是“千手劍猿”藺俊龍。隻聽胡福囁嚅答道:

    “我……聽不懂。”

    眾人都嘩然。原來胡福功夫紮得穩全靠此人勤練他是本著“人家練一朝我就練十天”的蠻幹而終於練得一身好本領的但腦袋素來都比人遲鈍藺俊龍與之相交未深但也了解他這點故作此問。

    胡福這一答很多人都忍俊不禁。藺俊龍又問:“不懂你又跟?”

    胡福訥訥地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跟裘老幫主去救嶽將軍這件事準沒錯兒……我就跟定了。”

    眾人聽他解釋俱為這正直的人所感動。裘無意歎道:“其實我們冒死救將軍將軍肯不肯出來還是殊為難料的事哩……”

    此語一出眾人又為之詫異不已。其中一人乃是湘北大豪因慕嶽飛不情棄家來救這人姓柴名華路外號“急驚風”便忍不住大聲說:

    “我們不借死毀家相救萬一嶽將軍真的不願出來我們則如何是好?”

    各人俱議論紛紛大肚和尚道:“我看嶽元帥不致於不出來吧?裏麵又冷又濕又沒好東西吃有什麽好留戀的!”

    陳見鬼也不服氣地問道:“你說嶽將軍可能不肯出來那我們不是白花心機?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裘無意歎道:“以前將軍常跟我說:一日為君終身所尊若皇上要他死他便不願偷生流落於江湖……”

    “雜鶴”施月奇道:“你見過嶽將軍……”

    裘無意身旁的一位八袋弟子挺身道:“裘幫主是當年宗澤將軍的部將當然見過嶽將軍!”這說話的人雖年紀不大但他素來說一無二在武林中甚有地位他就叫做“話不二說、招不過三”姓萬叫加之“話不二說”是指他言而有信“招不過三”係指他的武功厲害在他的手下很少人能走得過三招的所以名為“招不過三”若不是因他年紀太輕早就升為丐幫十袋的長老了。

    萬加之這麽一說很多人都為之動容失聲道:“那裘幫主是……”

    “千手劍猿”藺俊龍年紀較長猛想起當年奮勇沙場馳騁殺敵的一人失聲道:

    “裘西門裘九將軍?”

    裘無意出一聲浩歎撚髯道:“正是老夫。”

    這下子才明白何以一幹來救嶽元帥的武林好漢這些人各有一身絕藝互不服人卻都聽命於裘無意而且也了解了裘無意何以一介布衣而對布陣行軍之法如此熟習;更且明白裘無意的身世原來裘無意便是青年宗澤手下勇將其實傳言的所謂“怒動天顏”不過是皇帝對忠臣排擠的遁詞而已。

    裘無意道:“我在長板坡本就該死了後來為一女子所救她給了我一顆武林中人所夢寐以求的‘無極失丹’說能醫好我的傷勢不過要我答允一個條件就是要我加入‘權力幫’她說李沉舟很欣賞我勸我何必固執同樣是抗金引丐幫加入‘權力幫’也沒什麽不好而且李沉舟日後圖謀大舉、領兵作戰時少不了借重經驗豐富的老將軍……”

    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有過這一段經曆但知“權力幫”已日漸式微勸誘裘無意入幫無疑如虎添翼理所當然。裘無意繼續說了下去:

    “我一聽後麵的話知李沉舟狼子野心便表示寧死不允後來李沉舟也來了他很年輕看了看我就說:‘是硬骨頭不要難為他:’便囑那紅衣姑娘喂吃了藥……”眾人聽那蓋世魔王“權力幫”的幫主竟是一個如此好商量的人都覺奇詫;裘無意有些不好意思自嘲一笑又說了下去:

    “……那是一顆‘陽極先丹’所以吃下去還有後果那紅衣姑娘又指示我到丹霞山去吃‘草蟲’……這條老命才算保住了。”

    裘無意所說的“紅衣姑娘”自然便是“紅鳳凰”宋明珠她因與蕭秋水丹霞山的夙緣而現穀中有解丹藥之毒的“草蟲”這些因果關係自是裘無意所不知的了。

    眾人聽得他如此說一方麵暗佩裘無意光明磊落這般狼狽的事他也坦然相告一方麵更欽服他豪強不屈之風骨。

    “不過諸位也不用太擔心到時候嶽將軍如不肯出來我們一齊跪地相求誓死不走將軍最體恤部下生怕我們被奸賊折磨淩辱說不定看在這份兒上跟我們一起出大理獄來。”裘無意說到達裏頓了一頓又道:”現在已近二更咱們該出了!”

    裘無意的輕功高加上李黑、胡福這一於武功較好的人先去打前鋒眾人都稱是、大肚和尚居然念起佛來:“阿彌陀佛***這次不要再又徒勞無功退了出來那我就天天上香拜神決不食言。”

    卻聽一個聲音道:“加我一個會不會太多?”

    眾人忙抄兵器在手紛紛準備正要吹熄蠟燭卻見一人冉冉自窗前升起雪一樣自的寬袍卻不是東海林公子是誰?

    在出征前有此強援眾皆大喜愉悅不已。

    這時外麵的雪勢已越下越大了四周自茫茫一片林公子飄進來時帶著濃濃的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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