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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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巴茲竟然在大殿之上倒了下去這個景象如寒風一般吹過了所有在場官員的心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寶座之上那個衰弱的皇帝身上還有正扶著他的希麗婭公主。
希麗婭白哲的臉上此刻染著幾滴小小的血珠那是她夕凍嗽麟恤襯著雪一般的肌膚輕輕、輕輕地滑落混合了淚水。
蒼老的父親就在她的身前就在她的懷抱之中憔悴的臉上緊緊皺起滿是痛苦之色若是平常這個樣子巴茲早就已經撕心裂肺地劇烈咳嗽了可是這個時侯他竟然不出一點聲音他的嘴裏滿是鮮血眼前一片模糊啊!
感覺著自己快要散架一般的身子巴茲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甚至連近在眼前不停呼喚著自己的希麗婭的聲音聽起來也那般遙遠。
終於還是要結束了麽?他無力地閉上眼睛失去了知覺。
希麗婭雪白的牙齒緊緊咬在嘴唇之上那麽用力至於沒有了一絲血色。身後大殿之上亂哄哄的聲音此起彼伏百官焦急的聲音如暗流一般洶湧。
真的有那麽一刻希麗婭感覺到了納斯達帝國這個曾經強盛而偉大的國家在風雨中飄搖不定搖搖欲墜她深深呼吸站了起來凜然轉身。她佇立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位置上身後是她倒下的父王。那一個單薄而美麗的身影此刻看去竟是淒涼中帶著堅定。所有的聲音忽然都靜了下來。
“來人先把陛下扶回寢宮休息。”希麗婭寧靜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大殿之上可是誰都可以聽出在那平靜之下蘊藏著何等巨大的悲傷與激動。
很快有人過來了扶了了昏迷的皇帝此刻站在高處麵對著眾臣的隻剩下了希麗婭一個人。從來也沒有過的一個女人這般高高在上卻是不可侵犯的尊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她的眼波掃過了大殿群臣。“拉曼。”她冷冷地道。
與其他人不同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拉曼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聽到了公主的叫喚他才走上一步道:“臣在。”希麗婭盯著他美麗的眼眸中倒影著他的身影:“我父王一向待你若何?”拉曼幾平沒有恩索就回答道:“陛下待臣有知遇之恩恩重如山。”希麗婭點頭靜靜道:“好那我問你當此大變之時我可能信你麽?”
拉曼身子一震抬起頭來向站在高出的希麗婭看了一眼那一個美麗而堅強的身影。“是!”他低聲道。
希麗婭重重一點頭更不多話徑直道:“你立刻回到禁衛軍封鎖梵心城從此刻起任何人不能進出梵心。”拉曼緩緩點頭道:“是!”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希麗婭公主然後轉身疾去。“拉凱爾”稀麗婭公主幾平沒有任何停頓就叫到了下一個人的名字。兀自跪在地上的拉凱爾抬起頭來道:“罪臣在。”
看著這個身為自己舅舅的長輩此刻的希麗婭眼中卻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用再平靜不過的表情道:“你立刻帶領本部兵馬前往夏爾蒙公爵府中請夏爾蒙公爵到皇宮裏來。”
拉凱爾沉默片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道:“尊旨。”隨即又想起了什麽追了一句:“殿下若是遇到反抗……”
“殺了!”突然凜例激厲的聲音從王座上方飄了下來。拉凱爾沒有再問什麽立刻跑了出去。
希麗婭的目光再一次地掃過了大殿之上的群臣卻沒有一個人的目光與她相視。“今日之事暫且保密誰若敢回去胡言亂語我滅他九族。”百官一片默然。
陽光照在梵心城上曆盡滄桑的巨都依然那般宏偉壯麗。城外夏爾蒙站在軍營之前眺望著這個城市。
遠處城牆上的士兵明顯開始忙亂起來先士兵人數突然增加了然後似乎有許多人在城牆上頭跑來跑去最後巨大的城門緩緩地合了起來。
“轟隆”低沉的聲音從那城門處傳來關上了城門關上了那裏麵的是是非非。
暗黑法師默然望著一動不動。巴斯拉平原上的微風輕輕吹來拂動著他的黑袍。阿利耶從後邊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大人都準備好了。”
夏爾蒙沒有回頭依然望著這個都市在那高聳的城牆之後那座華麗的皇宮裏麵卻不知道那個年老的皇帝如今怎麽樣了?
他蒼白的臉上仿佛撩過了一絲淡淡地傷感可是下一刻他轉過身子的時侯他依然是這個世間最冷漠的暗黑法師。所有他的部下都站在他的身後。阿利耶、傑拉特、青瞳。
所有的人包括周圍的親兵衛隊都下意識地遠離了這個女子她一反常態地穿上了那件黑色的盔甲麵上竟也戴著那副冥神麵具。透過那副猙獰的麵容在麵具背後她仿佛是最冷冬季的寒冰涼入了心間。無可言喻的殺戮之意從她身上透了出來這般的明顯仿佛就是在這個白天她所站立的地方周圍竟也像是黑暗邪惡的巢穴。
夏爾蒙看著她她淡淡地看著夏爾蒙。黑暗仿佛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碰撞出耀眼的火花然後卻又悄悄地融合。
夏爾蒙轉過了身子淡淡道:“開撥吧我們回蒼雲走廊。”
輕風吹過了巴斯拉平原。
這一支軍隊在風中安靜地起身回頭前進向著西方向著那條日後成為傳說的走廊。
高牆之上納斯達的士兵屏住了呼吸擁到城牆邊上看著城下無數的人馬轉身而去。拉曼站在城牆之後注視著凝望著隨後他的目光飄向了遠方。
張燈結彩喧鬧的梵心城突然之間寧靜了下來皇宮中臨時取消了策立大典所有的慶祝活動也一並取消了。無數的百姓在取下屋邊的彩條時心頭都撩過了陰影。一個在不久以前還歡樂興奮的城市忽然間就被一股沉默所籠罩。一日之後一條可怕的消息如毒蛇一般在這個巨大都市的地下瘋狂竄動。繼承人特雷斯王子被人暗殺皇帝巴茲陛下重病已近油盡燈枯。天仿佛一下子塌了下來。
亂世的人們惶然而不知所措在焦慮擔憂的目光中人們目視著這個城市再一次地被封閉起來所有人進出梵心城被詳細盤查宵禁重新開始全副武裝的士兵再一次在街道上走來走去。任誰也能感覺到這個帝國在歲月風雨之中的身影竟是這般脆弱。
皇宮。
夜已深了窗外難得地飄起了小雨讓梵心城這個炎熱的夏天多了些許的涼爽。從寢宮裏打開的窗子外吹進了一絲絲的涼風。這已經是巨變生的第二天了。
納斯達帝國的皇帝巴茲無力地躺在臥榻之上。臉色憔悴得幾乎完全沒有任何的生氣房間之內跪著他的女兒希麗婭站在她身後的是拉曼和拉凱爾。巴茲在喘息著痛苦的聲音在胸膛裏出嘴角又流出了血絲。希麗婭的淚水又一次地滑落拿起手邊的手帕輕輕擦去。巴茲艱難地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女兒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兩大重臣嘴唇抖了半天終於是低低地道:“夏、夏爾蒙呢?”
拉曼和拉凱爾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希麗婭看著年老的父親正想出言安慰但一接觸到父親的眼光她就放棄了。
“他、他沒有來。”希麗婭低聲道。
巴茲閉上了眼睛仿佛歎息了一聲。
拉凱爾忍耐不住踏前一步道:“陛下請您一定保重身子外邊的事一切由公主殿下做主臣等自然會竭盡全力輔助請陛下安心靜養才是。”
巴茲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抬起手擺了擺。
拉凱爾怔了一下忽然感覺身後的拉曼拉了他的衣襟一下回頭看去隻見拉曼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兩人一起退出醒悟過來兩人向巴茲行了一禮慢慢退了出來。
走到寢宮之外他們二人並沒有走遠站在回廊之上望著黑沉沉的天幕和夜空中靜靜飄落的小雨兩個老將竟都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拉凱爾忽然苦笑一聲道:“拉曼大人我們從在蒼雲前線共事開始到如今相識有好多年了吧?”拉曼怔了一下了也不禁也有幾分感慨點了點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想不到到了這個時侯我們居然還會站在一起看著……”拉凱爾沒有說下去了。拉曼沉默緩緩抬頭天空中小雨如絲飄啊飄的落了下來。
寢宮中隻剩下了巴茲父女兩人。巴茲無神的眼睛望著女兒臉上泛起了慈愛之情輕輕道:“傻孩子別傷心了。”希麗婭咬著嘴唇淚眼婆娑緊緊抓著父親枯瘦的手掌。
“城外蒼雲集團的軍隊應該已經離開了吧。”希麗婭退疑著但看到父親的目光於是慢慢點頭。巴茲蒼老憔悴的臉上苦笑了一聲歎息一聲道:“終於還是我輸了。”
希麗婭美麗淒婉的臉上突然撩過了濃濃恨意道:“父王你放心總有一天我要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巴茲苦笑一聲臉上卻並沒有什麽報仇雪恨的狠意淡然道:“他若不做這些事過些時侯我也一樣要殺他的隻是在這場爭鬥中我敗了如此而已。”
希麗婭的眼淚就這般怔怔地流了下來。敗了真的隻是如此而已嗎?
國破而家亡。
“醫師也說我不行了吧?”又是一陣急劇的喘息聲了。巴茲慢慢地問道。這個晚上他與往日病重時卻是大不一樣沒有劇烈的咳嗽隻是不停大口地喘息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身體裏麵壓榨著他年老的生命。
希麗婭強裝出一副笑臉淚水卻同時在白哲的臉畔滑落微笑道:“哪有醫生說您隻要靜養幾日就會好了。”
巴茲淡淡而笑閉上了眼睛。房間中一片沉默。希麗婭跪在他的麵前仿佛癡了。
過了許久許久巴茲仍然沒有睜開眼睛卻突然道:“我不行了。”希麗婭身子一顫竟是接不下話來。
巴茲躺在那裏整個房間裏飄蕩著一股淒涼隻有蒼老的聲音低低回蕩:“希麗婭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希麗婭嘴唇顫抖緊緊抓住了父親的手半晌才硬咽地道:“是。”
巴茲道:“我死之後再無合適的繼承人鎮壓大局你那三個哥哥必然會被從前的黨派擁立放出納斯達帝國內戰之勢已是不可避免。”
希麗婭臉上盡是哀傷之色卻並沒有什麽驚訝表情顯然她也早想到了這一點。
“你封鎖消息做得很好但終不能長久。本來我也想過讓你來繼承王位但縱然我打破慣例你卻並無任何勢力支持一個女人終究無法在納斯達帝國掌權。”
“是。”麗婭低下了頭。
巴茲的話說得多了突然間好象精神也好了起來說話也流利了:“本來若有一人掌權穩住局勢納斯達依然事有可為但你那三位哥哥權欲熏心內戰必起納斯達帝國破落已是無耳進免了。”
希麗婭肩頭抖動。
巴茲轉過頭看著她蒼涼卻脆弱的身影:“你若是放棄報仇的念頭便找個小地方隱居起來金錢方麵對你不是問題你也可安靜地過上一世。”
希麗婭的身子突然僵住了一動不動過了良久她緩緩抬起頭來慢慢地擦去了眼角臉上的淚水“不!”她帶著無盡的恨意冷冷地道:“為了您為了特雷斯為了納斯達我決不放棄。”
巴茲凝望著她年輕的女兒單薄的身子也不知道在未來未知的歲月中這身體還要承受怎樣的風暴。
他輕輕歎息同時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是痛了痛得連自己的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可是他依然凝望著女兒:“希麗婭你自小聰慧資質遠遠勝過了你那三個哥哥可惜生為女子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把你作為繼承人來栽培。在你心中可曾有怪過我麽?”
希麗婭咬緊嘴唇眼眶中淚花閃動顫聲道:“沒有的父王從來都沒有。”
巴茲麵上突然又撩過了一絲痛苦低低咳嗽了兩聲才接著道:“希麗婭你頭腦清晰也深通權謀之術但遇事之際仍然稍顯急噪。如前些日你對夏爾蒙處處針對便流於表麵太露痕跡日後一定要注意一些。”
希麗婭怔了一下緩緩點頭低聲道:“是父王我知道了。”
巴茲望著女兒那美麗中帶著哀傷的臉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我們這些在權勢中人忍耐本就是最重要的東西這是我臨死前對你的唯一忠告你一定要記在心裏日後自然會有好處的。”
希麗婭再也忍耐不住兩行淚珠重又落下劃過白哲的肌膚。
“你過來吧”希麗婭怔了一下終於還是把耳朵湊了過去巴茲便在她的耳邊悄悄說話。低微的密語如輕輕顫抖的心跳在這個房間裏像窗外淒涼的小雨飄啊飄的。希麗婭的身子慢慢地退了回來。
巴茲望著她蒼白的臉艱難地抬起手來。希麗婭連忙扶住了他巴茲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希麗婭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而未知的恐俱在內心深處彌漫而起。在女兒的扶持下巴茲強撐著坐了起來眼光卻望到了窗外的世界。
那裏一片漆黑黑沉沉的夜幕仿佛對著他咆哮不已。
他抬起了手指著窗外希麗婭怔然向外看去卻隻見窗外漆黑一個人影也未見到隻有風雨。
“父王丁您想說什麽……”她回頭問道但話到一半卻啞了。那隻曾經指點江山的手臂無力且無聲地垂下了。
大6曆一零七七年七月十七日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病逝享年六十五歲。
在夏爾蒙離開梵心城三日之後希麗婭終於還是壓製不住這個天大的秘密被人泄露了出去。
隨之納斯達帝國在民間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但在驚慌過後在權力高層的人們眼中卻又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七月二十日禁衛軍係統再起嘩變失去了巴茲權威的拉曼無力再控製局勢甚至連新近招收進來的部隊他也無法指揮隻得放棄。分裂的禁衛軍分為了三派在大小軍官的帶領下在梵心城裏大小街道展開了激戰。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一日終於有小股部隊開始衝擊皇宮而守衛皇宮的部隊也一樣隸屬於禁衛軍係統很快的在零星的戰鬥過後越來越多的士兵衝進了這個原本曾經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地方。
一旦衝進了皇宮士兵們立刻很有目的地往囚禁三位王子的地方聚集而在這裏情況便有稍微的混亂忠於職守的士兵與這些嘩變的士兵之間生了大大小小尖銳的激戰。但最遲退到當日晚上在大群士兵的簇擁之下三位王子或誌得意滿、或神色肅然地走出了皇宮。
這個驚人的消息像風一般地吹過了欲望大6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帝國之上。
而暗黑法師的軍隊此刻依然旁若無人地向著蒼雲走廊前進。
三位王子的脫困在梵心城裏的混亂局勢上猶如又加上了一把火。原本混亂不堪的局勢街道上混戰的軍隊迅地變做了有指揮有條理的戰鬥片刻間梵心城陷入了腥風血雨中。
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刻刀光劍影都在梵心城的每一個角落閃動徹底撕去了親情麵具的王子們為了彼此的權力而全力爭鬥著。而在這個混亂的城市裏所有的秩序都被打破拿著刀的士兵們就是法律每日每夜在死亡爭鬥中僥幸活下來的士兵便時常“光臨”平民的家搶劫、毆打、淫辱、殺戮……紅了眼的士兵在這個時刻、這個城市仿佛變成了猙獰的魔鬼。
梵心城成了一個恐怖之城。
而在這場動亂風暴之中原本手握重權的拉曼失去掌握軍隊權力整日都躲在自己的家裏傾聽到外邊不時響起的或遠或近的喊殺聲他臉上的皺紋仿佛如鏤刻一般越的深了。
這些日子來已經生過數次暴亂的士兵無法無天地衝進這個府邸的情形拉曼約束了手下躲了起來任由他們搶撩隻數日工夫值錢的東西便已被劫撩一空不過這樣倒也有個好處漸漸的士兵們對這裏也不感興趣了把目標轉向了其他地方。
卡爾平一直陪伴著父親年輕但不氣盛的他一直很冷靜地看著這一切。這一日他在經曆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又一次地勸告父親:“現在納斯達帝國已經完全失去控製了父親我們應該前去投奔夏爾蒙大人。他在臨走之時再三向我囑咐隻要父親願投奔蒼雲集團必然歡迎而且留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給您呢。”
拉曼沉默著卡爾平在這些日子中至少已經對他不下十次地提出過這樣的建議但他從頭到尾是沉默的沒有回答。在這一個動亂的是時代他就像是風暴中心的一隻魚一隻老魚在精於世故的同時也精疲力盡了。
卡爾平等待了許久輕輕歎息了一聲隻得又一次地放棄了努力。眼下的梵心城三位王子鬥爭完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流血廝殺無日無夜。在這樣一個城市裏危險可想而知。
“卡爾平你說得很對是應該走了。”忽然他的耳邊竟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卡爾平怔了一下喜出望外大喜道:“父親您同意了那我立刻就收拾行裝馬上出。關於出城的事您不用擔心在禁衛軍的那段時間裏我們父子兩個也不是白混的守城的那些軍士我早就做了安排完全沒問題的現在就等著您一句話了……”
拉曼轉過身來微微憔悴的臉上多了幾分慈愛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一個人走。”
卡爾平大驚道:“父親您說什麽?”
拉曼歎了一口氣仰手看天天正是陰沉的時侯。
“以夏爾蒙的野心誌向再加上納斯達帝國的現狀蒼雲集團不久必反。如你所說我父子與夏爾蒙關係非淺你若到了他那裏必受重用可放心前去吧。”
卡爾平急道:“父親但是您怎麽……”
拉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滄桑之色道:“我老了。當年我背叛了瑪咯斯投奔了巴茲陛下如今到了年老之後難道還要再做一次叛逆之臣麽?”
卡爾平額頭上冒出了點點的汗珠道:“父親對我們有知遇之恩的巴茲陛下已經過世了而其他的三位王子根本上不了台麵您不必再為這個將亡的國家而做傻事啊。”
拉曼轉過頭來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突然感受到在那衣裳之下那活躍旺盛的生命力。
“卡爾平以後若有機會你就把我的遺骨運回瑪咯斯吧+”他低低地道“這裏終究不是我們的家鄉。”
“撲咚”卡爾平在父親麵前跪了下來聲音中已帶了硬咽道“父親兒子懇求您就隨我一起去蒼雲走廊吧不如果您不願意我就陪您一起回到瑪咯斯去做一個平民百姓過一輩子也好啊。”
拉曼緩緩地搖頭淒然道:“我活著的時侯是不可能回去了那裏容不下我的。而且我身受巴茲陛下大恩縱然他老人家過世了我終究也是要盡自己一分心意的。”他扶起卡爾平凝視了他半晌眼中仿佛也有些淚光閃動但片刻之後長歎一聲還是道:“我已經想清楚了就這樣吧你立刻去準備一下今日就走。”
卡爾平抓緊了父親的手大聲叫道:“父親……”
拉曼看著他臉士滿是慈愛但聲音卻帶著無可置疑的堅決:“我已經決定了。”
卡爾平怔住了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在臉畔有兩行淚水悄悄滑落。
入夜時分。
天色黑了下來遠處隱約傳來的喊殺聲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拉曼獨自一人佇立在庭院之中唯一的兒子卡爾平在他堅決的意思下終於是在幾乎被他趕出去的情形下走了現在算來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已經出了梵心城了吧。隻不知道未來的歲月可還有相見的機會麽?他的臉上有幾分痛楚的迷惘。這樣的一個人生不知道算不算是無悔呢?仿佛壓在人的心頭。
突然有人快步走了過來拉曼轉頭看去是一個年老的下人如今在他的府邸中大部分的人都被他打走了隻有幾個從蒼雲城起就跟著他的下人沒有走因為除了這裏他們也無依無靠。
“大人有個人在門外想見你。”
拉曼怔了一下如今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怎麽還會有人記得他想了一下道:“是什麽人?”
下人道:“不知道身材不高全身被包得緊緊的臉上也用紗布遮住了。”
拉曼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道:“那你請他到大廳說話罷。”
下人走了拉曼又站了一會才返身走去。他在巴茲在世時貴為公爵但如今這個府邸裏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就算是撐門麵的大廳裏也是一片淩亂桌椅七倒八歪地上滿是碎屑。
不過拉曼倒似乎也不在意隨意地拉起了一張還算完整的椅子拂了拂灰塵坐了下來。過了不久在下人的指引下一個人走進了這個大廳。
拉曼向他看去果然如剛才下人所形容的這個人身子看去有些單薄臉上蒙著輕紗但看這身形卻有著幾分熟悉。
拉曼皺起了眉頭站了起來退疑了一下道:“你、你草非是……”
那人笑了一笑聲音如鈴取下麵紗微笑道:“可不就是我了。”
拉曼吃了一驚見她竟然不出所料正是希麗婭公主連忙上前就要見禮但卻被希麗婭扶住了。
希麗婭輕歎一聲道:“山河破碎國破家亡在這危難時刻大人你何必還如此多禮。”
拉曼心頭一酸連忙給公主讓座卻又現在這個淩亂的大廳裏根本沒有可以讓尊貴的公主可以坐的地方。隻得把剛才自己坐的那張破椅子拉了過來有些尷尬地道:“公主您委屈一下就先坐在這裏吧。”
希麗婭向四周看了看淡淡道:“你這裏也被那些暴兵們光顧了?”
拉曼笑了笑道:“是。”
希麗婭也不嫌棄什麽緩緩坐了下來道:“你也不必在意現在連皇宮裏麵也被搶掠了數次可況你這裏了。”
拉曼倒是吃了一驚道:“什麽他們連皇宮也敢去了怎麽三位殿下連這個地方也不約束手下麽?”
希麗婭哼了一聲道:“他們如今要手下士兵為他們打江山自然是要分些甜頭給人家。若是他們做不上王位那些東西自然也不會是他們自己的。”
拉曼默然緩緩搖頭。
希麗婭微微歎氣轉頭看著拉曼道:“怎麽現在這裏隻剩你一個人了嗎你兒子呢?”
拉曼苦笑一聲道:“如今這城裏兵荒馬亂的實在危險我讓他走了。”
希麗婭“哦”了一聲沒有追問卡爾平的去向隻是看著拉曼道:“那你怎麽不走?”
拉曼淡淡道:“我老了走不動了而且巴茲陛下待我恩重他雖然去世我總是要留在這裏看看能不能為他做些事。”
希麗婭點了點頭不說話了拉曼也沉默了下來。外麵的夜色更是濃了大廳裏沒有點上蠟燭也漸漸黑了下來在昏暗的光線中拉曼從一旁看去希麗婭美麗的臉龐上一雙明亮的眼眸在閃閃亮。
在過了許久之後希麗婭終於靜靜地開口了:“拉曼大人。”
拉曼微微低下了頭道:“臣在。”
“你說的能不能為我父王做些事情指的是什麽?”
拉曼默然沒有回答。
希麗婭安靜地坐在黑暗中但她的身影卻仿佛是在散著光芒隻是在拉曼的眼中卻突然有一晰間的錯覺把這個美麗的身影看成了夏爾蒙。這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的人竟也有些相同的地方麽?不是迥異的外表那麽可是一樣的心麽?
她的聲音在拉曼的耳邊回蕩著:“納斯達帝國已經完了我那三位哥哥已經完全被權欲迷昏了心竅內戰一起各方強敵必然插手”她的臉上有淒然之色“原本就元氣已傷的國家是無藥可救了更何況就在我們的身旁還有蒼雲集團這隻猛虎。”
拉曼沉默沉默……希麗婭仿佛陷入了悲傷之中坐在黑暗裏默默不語但隻過了片刻她便一咬牙抬起了頭重新煥出了眩目耀眼的美麗:“所以為了國仇家恨我雖然救不了這個國家但也要去爭取權力以期有一天能夠恢複這個帝國。”
拉曼吃了一驚道:“殿下你的意恩是……”
希麗婭凜然道:“梵心之役中開蘭王國是怎麽敗的你知道麽?”
拉曼看著她睜大了眼睛。
低低的密語在這個黑暗的大廳中飄蕩一如當日皇宮中那個淒涼的寢宮。
仿佛說了許久又似隻過了一會希麗婭結束了低語聲音也稍大了些道:“父王在臨終前告訴我這等大事常人皆不可信但惟獨拉曼大人你素有忠義之心可托重任。”
拉曼退疑了一會道:“殿下恕臣直言拉凱爾公爵大人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而且他手中還有新近收編的近十萬兵馬足可左右政局……”
他話未說完希麗婭冷笑一聲道:“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天拉凱爾公爵已經投入大哥克裏斯汀的魔下以我看來因為有他的加入烏勒和希拉爾大勢已去必然敗出梵心城但他們三人各有根基烏勒必定往南方而去希拉爾則會回到他西北老家那裏是他們二人根本所在或有當地諸侯支持或有外國強援撐腰不出一月納斯達帝國便成三分局麵然後便是各自稱王內戰亂起了。”
拉曼啞然。
希麗婭歎息一聲道:“其實我父王也曾對我說過拉凱爾舅舅的確還算忠誠但他迫於宗族壓力又有我那位母後在上不得不支持克裏斯汀而與之相近的納斯達朝廷之中各個官吏無不陷入到這場政爭之中所以能助我一臂之力的卻隻有你這個外來之人了拉曼大人。”
拉曼神色間猶豫不定過了半晦依然沒有答應隻道:“殿下你這個法子實在太過凶險而且對你自身犧牲太大不是臣不願幫你隻懇請殿下你再三考慮否則到時侯後悔就太退了。”
希麗婭淡淡一笑站起身來那一個盼間她仿佛是這個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如女神一般耀眼而不可逼視。拉曼低下了頭怔怔地看著地麵許久之後他緩緩抬頭。“既然是陛下臨終所托臣萬死不辭。”拉曼低聲道。
希麗婭在黑暗中微笑起來隻是這個黑沉沉的夜晚夜色卻是更加地濃了。
瑪咯斯王國赤蘇城。
納斯達帝國混亂的形勢一日數報地在這個國家中傳遞除了是那些高官們就連民間的百姓此刻也大都含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看著好戲。
但在皇宮之中卻依然有著不開心的人。
公主妮婭帶著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惆悵怔怔坐在合己的房間裏身後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當朝宰相斯帕因的女兒優妮。
就在昨天斯帕因和修肯長老和顏悅色地進宮告訴她她與布魯斯王國巴維爾王子的盛大婚禮將在一個月後隆重舉行而在十五日後她就將前往布魯斯王國。
妮婭從那一天開始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弛開過。優妮站在她的身後把一隻手放在好友肩膀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日夜了她一直陪伴著妮婭可是妮婭連一句話都沒說過。曾經天真快樂的歲月真的就要這麽結束了麽?
她怔怔匪地想著、想著、想著……優妮心痛地看著這個少女青春的活力幾乎在她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剩下的隻有沉悶與絕望。優妮沒有任何的方法來安慰她隻得說些話來岔開她的恩想希望能給她片刻的安慰:“公主你知道嗎聽說最近納斯達那裏出了大亂子了。”
妮婭連姿勢都沒變一下一動不動。
優妮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但還是說了下去:“現在的納斯達帝國三位王子爭權奪勢不過我昨天聽父親說實納斯達現在應該算是四分天下因為夏爾蒙他現在占據了蒼雲走廊誰也不靠說不定就這樣成了一方諸侯了呢?”
夏爾蒙。
妮婭的呆滯的神情突然動了一下眼神中也有了幾分光彩。
這個名字深藏在記憶中的黑色名字說起了他仿佛就回到了曾經歡笑的時光那一起冒險的歲月……“夏爾蒙”她輕聲地道“還有羅德、維西對了還有老矮人塔爾不知道他們可都在一起麽?”
優妮說著說著自己也被勾起了回憶歎息一聲道:“是啊有時侯還真想他們的。”
妮婭沉默著沉默著但她的眼神卻突然這般明亮起來當優妮突然感覺到不大對勁的時侯妮婭已經轉過頭來對著她道:“優妮我們去見他們一麵好不好。”
優妮怔住了。
妮婭臉上帶著莫名的狂熱仿佛自言自語低聲道:“夏爾蒙羅德、維西塔爾我真想他們啊。”她看向優妮帶著一分哀求道:“優妮我知道我不能逃過自己的責任我知道一定要和巴維爾王子結婚才能拯救瑪咯斯可是以後我一生就要在布魯斯王國的皇宮裏麵終老了再也不能出來了。在這之前你讓我再見一見他們好不好哪怕一麵也好啊。”她咬著唇急切地道容顏上有哀傷心意滑過晶瑩的淚珠。“我看他們一眼就回來了就死心了就算是對過往的歲月道別了好不好?”她哀哀切切地道。
優妮沉默地看著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