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夜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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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瀾殿前的石台是前院惟一沒有讓映顏花樹的枝葉遮住的地方。越過經院的岩牆上可以看見一隻魔羯出現在遠處的高崖上額頭長著一對青黑色的犄角。

    摩揭伯岑讓巫彌生將師楚喚進院裏來。

    “大人為何此時要將家臣都遣回休屠城?”師楚不明白摩揭伯岑為何突然讓他領著眾家臣返回休屠城隻留巫彌生一人在此護衛。

    “休屠城乃我摩揭家的根本眾家臣留在這裏陪我虛擲光陰還不如回休屠城做些實務。”

    “大人安危……”師楚不敢質疑摩揭伯岑的決議但是仍然擔憂他的安危。

    摩揭伯岑臉色一沉說道:“帝都諸家都為帝子之位焦頭爛額敵國即便要對我不利也需確知我的行蹤才行。我在此地留上數日就與小巫到別處遊曆帶上你們反泄了行蹤落人口實。”

    素鳴戈拾階而上看見站在昆侖荊後的師楚才知摩揭伯岑召集家臣言事忙不迭告罪一聲退下台階就要避開。

    “伯岑有事正尋素鳴先生請留步。”

    素鳴戈遠遠站在一旁。

    摩揭伯岑對師楚說道:“老夫人要問起你就拿這話回她你先退下去準備臨行再過來一次我還有話與你說。”

    摩揭伯岑要讓家臣離開此地。素鳴戈暗自思量卻見摩揭伯岑招手讓他過去忙趨步登上石台與師楚插身而過時隻覺一道冷冽冰泉淌過讓人毛孔禁不住一收。

    “老夫人不放心說燕雲苦寒之地非讓我將這麽多家臣留在身邊哪裏像待罪之身?我這讓師楚領著家臣們回休屠城去。”

    素鳴戈回頭望了師楚一眼氣勢內斂堅毅的背影偏又給人磐石一樣的感覺似乎摩揭家隨便一個家臣都遠遠越尋常武者的境界。

    雖然隻有一名家臣與摩揭伯岑住在經院裏長老還是將整進的西廂院都讓出來。

    素鳴戈不知道摩揭伯岑為何事要將他領到西廂院才說;摩揭伯岑進入經院以來便與素鳴戈最熟絡旁人看到他們三人往西廂院走也不覺奇怪。

    摩揭伯岑目光灼灼直視素鳴戈:“素鳴先生是燕雲故民?”

    神裔之族的羲人斷燕雲之水燕雲之民紛紛離開故土如今帝國內近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燕雲之民的後裔。承認自己是燕雲故民在帝國之內已不是什麽違禁的事。

    素鳴戈不知摩揭伯岑有何深意思慮之下竟忘了要回答他。

    摩揭伯岑渾不在意似乎素鳴戈已做出肯定的回答說道:“燕雲荒涼千年素鳴先生心裏可有感慨?”

    聽他這麽一說素鳴戈禁不住一歎;隨即驚醒過來不知不覺在摩揭伯岑懾人的氣度下流露出內心最深處的念頭。

    摩揭伯岑嘴角斂著讓人感覺溫和的笑意說道:“與素鳴先生數日交談知道先生是耿忠之人不瞞先生千年之前我摩揭家也是燕雲故民沒有別的心思隻是看到這千裏荒涼之地心生淒楚忍不住要想為之做些事情。”

    素鳴戈不敢輕易接話偷眼看守在房外的巫彌生他背對大門戟直的背脊紋絲不動似乎房中的談話進不了他的耳朵。

    摩揭伯岑笑道:“素鳴先生的弟子有如一方璞玉細加琢磨不難成大器可惜沒有姓氏素鳴先生可曾為他想好出身?”

    摩揭伯岑不嫌棄衍的身份讓素鳴戈心生好感。

    “摩揭大人有什麽建議?”

    “下民要獲得身份與地位不出兩種途徑寄身世家積累軍功。我看這孩子心高得很必不甘心在貴族子弟跟前隨待;積累軍功……”摩揭伯岑輕笑起來“平民要在戰場上積累軍功也難倒不知這孩子能在軍隊熬上多久?”

    素鳴戈沒有在軍中待過卻知道一名武技高強的下民在戰場生存的機會還高不過普通的平民軍士。

    “這孩子已經成年雖然還未在我麵前提及但我知道他的心裏早有離開經院的念頭。”

    “十八歲了整日待在映顏花的陰翳下又略顯瘦弱些讓人感覺他還不足十五歲啊。想成為流浪武者嗎?這孩子倒有誌氣。”

    素鳴戈微微一怔試探的問了幾句摩揭伯岑雖然關注這孩子卻沒有要將他收為家臣的意思待了片刻素鳴戈便離開西廂院。

    巫彌生走進屋舍摩揭伯岑說道:“巫氏也是燕雲之民的後裔?”

    巫彌生說道:“聽族裏人提起過。”想起摩揭伯岑剛才跟素鳴戈說的話又說道“燕雲缺水故而荒涼羲人築下冰壩乃是憑借神賜之力。或許千年之前的仇恨早已讓人忘卻但是羲人視燕雲山巔的萬丈冰壩為星辰光明之神的意誌是大神羲和遺留在這片大6上的偉大神跡奔雷原又在萬丈冰壩之下除非將羲人逐出奔雷原否則難有作為。”

    雖然羲人氏族從沒滿過千人然而羲人是神裔之族成年的羲人都擁有天賦覺醒後的力量天生是大6上武力最強大的戰士百名羲人就能撕裂上萬重鎧甲士組成的鋼鐵陣容。曾經的青嵐之國沿翳雲河向下遊擴張每次都有上百名羲人戰士隨軍作戰立下赫赫戰功是檀那琉能在摩訶紀六十七年順利稱帝、建立帝國不可缺少的必要因素。

    要將羲人逐出奔雷原除非動用半個帝國的力量。

    摩揭伯岑搖頭說道:“冰壩斷燕雲之水卻使西北山巔溢出天湖的融雪之水都流入翳雲河使得翳雲河每年汛期都要泛濫成災。每位帝君都希望能根治此患奈何都沒當年琉帝君的偉魄。”側頭見巫彌生垂頭思索似乎還在計算需要遣多少兵力才能將羲人逐出奔雷笑道“我沒有治過軍也不知軍事卻知道許多事不一定要依賴於武力。”

    “那要如何才能將羲人逐出奔雷原?”

    “檀那琉帝君奉摩訶正教為國教將降神摩訶視為創世主神降低星辰之神在大6上的地位。羲人為星辰光明之神的血裔遂與帝國交惡退回奔雷原。南方諸國懾於帝國威勢甘居屬國每年來貢但是信仰星辰之神的南方諸國之間更加緊密。征服之地將近三分之一的國民被視為瀆神者遭到殺戮與放逐被放逐到金微山以北的瀆神者在貝迦湖畔定居自稱貝迦羅人信仰邪神突烈曆時二百餘年組建貝迦帝國還有數以百萬計的平民埋骨黑礫原。帝國的衰落卻是從組建帝國的那一刻開始。”

    巫彌生仰頭望向西邊目光似乎透出壁簷穿出燕雲山的重巒壘嶂落在那片被世人稱為瀆神之地的黑礫原上。

    帝國創立的最初一百年間燕雲山以西的黑礫原與金微山以北的冰原地域是帝國最重要的流放地。被放逐到金微山以北的瀆神者相當幸運他們在離金微山三千裏的北方冰原上現了寬廣數千裏的貝迦湖遂在貝迦湖周圍結廬而居繁衍滋息征服原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土著部族。二百年後一個強大的貝迦帝國橫空出世。

    黑礫原的放逐者隻能凶殘的荒獸環伺下在可以吹裂礫石的寒風裏在可以熔化黑礫的烈陽下修建零星的堡壘艱難的生存著。能夠掙紮生存下來的人百不存一。

    雖然說瀆神者並不值得同情但是帝國擴張的步伐確實因此而終止或許正如大人所說帝國衰落了。

    “摩訶教典還是數千年的曆史長河掩埋了什麽?”摩揭伯岑捫心自問過了許久才回到正題上來摩揭伯岑問巫彌生:“素鳴戈在郡城的星辰神殿裏修得這一身武技殊為不易難得衍才十八歲就開始凝神修行小巫也是到了十八歲才達到進入階段的?”

    巫彌生說道:“彌生傳承家族秘技又得大人悉心教導才勉強有此成就衍的天資要遠勝過彌生。若非沒有感覺到他體內的星辰聖力彌生幾乎要認為他是天賦覺醒之人。”

    “小巫不要妄自菲薄。你十五歲就跟在我身邊難免讓雜務纏身經院隔絕世外有利於築基根基比你深厚也是當然與天資無關。”

    “大人想將他收在身邊效力?”

    摩揭伯岑微微一笑說道:“小巫你還沒想起那個熟人是誰?也怪不得你隻怨帝君對他太寵愛了我這個堂堂帝國左尹也沒見過他幾麵。算了小巫將他藏在心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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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的人生便是從經院前讓素鳴戈抱起的那一刻開始的。衍常陷入顛簸的夢境之中仿佛在讓人拋棄在經院門廊下以前的人生都在大河上顛簸。

    此時衍坐在下院的岩石砌成的高牆上望著遠處高崖上的魔羯。

    魔羯是燕雲荒原上常見的一種荒獸性情溫順度極快長著青灰相間的毛頷下長須有著螺旋紋路的羯角呈黛青色長而尖銳如一對利劍支在額上抵住物體角尖會放出輕微電流使人麻痹。

    在接近魔羯之前衍通常會凝丹力為實布下凝氣甲荒原上的魔羯少與人打交道還是本能的用尖角抵上使出麻痹術讓衍抓住犄角根部也來不及逃脫。

    魔羯的犄角與完整的皮毛可以賣上好價錢下民不能擁有自己的私產素鳴戈每回都拿去換來珍貴的書籍獻給經院。

    此時衍卻沒有心情去誘捕那隻被映顏花氣息吸引過來的魔羯。

    鑒於外人在此經院加強了對仆役的約束未經許可不得輕易走出下院正殿以及廂院的許多雜事也由經院裏的隨侍來做。

    昨夜是衍次見到摩揭伯岑與巫彌生在峽穀裏隻聽見他們的聲音。

    在摩揭伯岑走進屋舍的瞬間衍次明白素鳴戈每次的繁瑣的告誡:天外有天。摩揭伯岑透露出的不是武者的氣息而是一種更加汪洋肆意的大勢。

    在去年的寒秋映顏花綻放的初夜坐在昆侖荊的樹冠上仰望星辰的衍在瞬間的失神中陷入某種玄妙的境界神識之中體內的血脈流淌著透出淡淡的光輝與頭頂群星璀璨的蒼穹隱隱呼應醒來之時體內多了一股與青羅丹力不同的力量。初時細微若絲幾乎不能察覺但是隨著映顏花的綻放愈加熱烈愈加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存在。

    隨著花期的結束體內這股神秘的力量也漸漸消失不見衍隻當修行出了異常害怕素鳴戈的責罵也沒有把心裏的疑惑說出來。花期結束之後卻現體內的青羅丹力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精純嚐試施展青羅凝氣甲竟然能輕易的成功讓衍心裏欣喜異常。

    隨著花期的接近衍再次感覺到體內的那股力量雖然細微但是確確實實的存在著。沒等衍好好研究或者跟素鳴戈提及摩揭伯岑、巫彌生、師楚等流徙到經院的外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沒有機會坐在昆侖荊的樹冠上衍似乎捉摸不透那股力量。

    但是摩揭伯岑走進屋舍的瞬間衍感覺到汪洋肆意的大勢那種相似的感覺讓衍意識到摩揭伯岑體內流淌著與自己相似的力量。

    衍體內那股微弱的力量在此沛然氣勢之前一觸即潰如湯沃雪溶入青羅丹力之中。

    摩揭伯岑在那瞬間震驚於衍與某人酷似的相貌沒有覺察到衍在那時與常人的不同也沒現他眼睛的仇視與憤怒。

    巫彌生隨後進屋隻為衍能將普通的青羅丹力修煉得如此精純而驚詫。

    摩揭伯岑與巫彌生走後素鳴戈也心事重重離去衍躲在床上閉上眼睛摩揭伯岑那雙灼燒人心的眼睛就會浮現出來。

    “你甘願在經院如此下作一生……”

    是的這雙眼睛裏要說的就是這些話。

    一夜輾轉反複不能入眠隻到今日淩晨才現體內的青羅丹力似乎精純了許多隻是再也感覺不到體內那股神秘的力量。

    迤邐的銅車隊眾多的家臣環護摩揭伯岑流徙荒原仍是一身光輝耀人在華麗的虛榮之下則是遮天的權勢。

    我會是與他同一類的人嗎?

    昨夜瞬間的相似之感讓衍的心裏滋生出與經院裏青岑岑的高草一樣蓬勃的野心次覺得做一名流浪武者並非最好的選擇。

    摩揭伯岑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那番話衍望著遠處高崖上的魔羯心裏卻是塞了一逢亂糟糟的枯草不能有片刻的靜氣凝神苦無機會走到前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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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顏花的樹葉篩下斑駁的月光。庭院的青石板上就像覆蓋了一層空明的積水。

    衍望著弧形的拱門曲折的幽廊隻露出一角幽廊的盡頭就是摩揭伯岑的居室。如果理會錯他的意思冒昧前往將會有什麽後果?

    衍左腳踏出之時已變得堅毅無比穿過拱門正要往摩揭伯岑的居室走去身後起了一陣摩挲碎響轉頭卻見摩揭伯岑與巫彌生從角隅的樹影下走上幽廊。

    適才在門外的遲疑盡數落入他們的眼中雖然被他們掌控於手心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衍知道他們能給他一條擺脫下民身份的捷徑。

    內心複雜的情感使衍沉默的站在摩揭伯岑的麵前不知如何將來意說出口;拘謹近似懦弱的表情正合摩揭伯岑心中的期待。

    摩揭伯岑手結密印青熒熒的光從手印裏撐開迅擴大光暈也漸漸變淡直至肉眼看不見。即使感覺不到衍也知道整座西廂院都讓摩揭伯岑所布的結界遮住。

    “我與小巫在此等你多時了你終究沒讓我失望親自踏進西廂來。你心裏可有困惑?”

    “我……”衍張口欲說一下子又忘了什麽才是自己真正的困惑。

    “你武技過人通習經義卻與仆役同居下院每日執賤役心有不甘?”

    “不錯。”衍脫口而出難道不正是這樣嗎?

    “你天質聰慧習書過目不忘習武舉一反三卻因為是經院所拾的棄子沒有姓氏歸為下民出頭無日心有不甘?”

    “我……”似是而非衍已不知如何說出心裏不甘。

    “你長於經院長老、師者、隨侍視你為下民拒而遠之惟有苦修素鳴戈視你為子嫉妒猶如毒草在人心滋長與你同為下民的仆役們卻因此而疏遠你。你心裏生出困惑?”

    衍心裏豁然一亮說道:“衍得素鳴先生告誡近年來有所收斂屈己待人仍然被排斥在眾人之外何故?”

    “你以為裝作不會武技的常人就能與他們為伍嗎?”摩揭伯岑伸手指著衍的胸口“你不甘為下民的高傲的心讓那些麻木、習慣在社會低層掙紮的仆役們不舒服。下民看不得他人身上流露出高貴者的氣息。”

    摩揭伯岑將衍迷惘的神色看在眼底說道:“你頗以武技為傲庭院之中我布下結界你不妨與小巫比試一番。”對巫彌生說道“你比衍年長五歲隻可用一成氣勁應對?”

    巫彌生點點頭說道:“一成足夠了衍隻修過凝氣盾、旋凝氣甲、矛勁三種武技我也隻用這三種武技應對。”

    衍睜目望著巫彌生青綢束入鬢長眉之下的雙眼就像明澈蒼穹裏的星子霍然射出冷冽的光芒臉龐線條稍顯僵硬恰是他剛毅性格的寫照。

    衍自知巫彌生的武技遠在自己之上卻遠沒有到可以輕視自己的地步。衍讓摩揭伯岑與巫彌生倆人輕蔑的態度激怒了。側頭看了摩揭伯岑一眼見他已退到一旁巫彌生雙腳微分卻是示意讓他先攻。

    巫彌生為示公平左掌撐開氣盾月光之下丹力凝結的無形之盾折射出熒熒的銀暈。

    自己全力施來凝結的氣盾要比他厚實三倍左右以此看來巫彌生當真隻用一成氣勁凝盾。衍撮拳為矛凝丹力出拳鋒為矛刃屈臂為杆朝巫彌生刺去。

    巫彌生看了心驚不小密羅武技中最簡單的一式矛勁偏讓他使得銳利無匹從拳鋒邊緣撐開的矛刃爆裂出青色寒芒疾刺之中卻藏以旋斬之勢。若非自己早就進入武道的層次今日非丟臉不可。右手負在身後左手撐著氣盾擋向寒芒矛刃意隨心動氣盾外壁的勁氣層在移動的瞬間結成一層鱗片覆在氣盾的外壁。

    兩相合擊爆出紫色光華。

    丹力凝出體來巫彌生還能生出變化讓衍大開眼界。隻覺裂空矛勁將要斫裂氣盾的瞬間氣盾外層的鱗片裏釋出無窮無盡的綿力裂空矛勁散去光芒氣盾還剩下薄薄的一層。

    衍長吐一口氣再度凝勁為矛在月光下露出青碧之形。

    衍用低層次的青羅氣丹力凝結出近似實體的青碧矛刃卻讓巫彌生相當驚詫:好精純的氣勁。說道:“僅用一成氣勁凝成的氣盾化不去你的青碧之矛這一式我不會全取守式你看我花盾為矛的變化。”

    衍緊抿雙唇借一口氣縱起一丈高上升之時飛身而旋及最高處恰好旋回正麵凝結著青碧矛刃的右臂借著這詭異的轉旋之勢刺斫而下直似要將空氣刺破一般。吹得枝葉亂飛藍色花朵就折浮在水麵上的絹布。

    巫彌生微縱數步再不敢單純防守左手氣盾迎上青碧矛刃相及之時氣盾中心偏下處猛的一陷看似青色矛刃刺破氣盾但是氣盾卻凝而未散青碧矛刃貼著巫彌生的手腕刺出。氣盾化作白色氣壁裹住衍的右臂矛刃。

    看似平手衍卻知遠遠不及巫彌生自己一式使出讓他封住後麵的變化招式全使不出來。頹然正要言罷卻聽見巫彌生搶先說道:“彌生不敢妄言單以氣盾就能封住你的矛攻我輸了。”

    衍臉上卻無悅色不知自己再過五年時間能否達到巫彌生的境界。

    摩揭伯岑說道:“不要再多變化由衍來凝結氣盾小巫以矛勁試破之。”

    衍斂去臉上的銳氣老老實實的盡全力撐出一麵氣盾凝結程度不及矛刃顏色淡了許多呈淺青色。

    巫彌生屈臂作矛刺之式凝結氣勁為銀色短矛化巧為拙平實刺出。

    相接之下氣盾振蕩衍以為就此為止緊接著又湧來一股勁力氣盾龜裂第三股大力湧來盾破衍大驚失色右拳擊出擊中第四股勁力沒有氣盾防護隻震得胸間氣血翻騰隱隱作痛。

    好在巫彌生這一招矛攻再無餘勁不然非受傷不可。衍斂息凝神心服口服知道昔日跟隨素鳴戈習武未曾走出過燕雲荒原不識外麵的天地。

    巫彌生說道:“單以矛勁破不開你的氣盾我以震擊之術化矛勁為四段矛勁連擊遂能破你氣盾。”見衍臉色肅穆巫彌生側頭望了摩揭一眼說道“修武有技與道之別我十五歲時在大人身邊隨侍大人問我:可知變化之妙?一語驚醒夢中之人彌生從此才能窺得武道一斑不然不敢妄以一成氣勁與你比試。單以勁氣精純的程度來論我十八歲時遠不及你。”

    衍臉上的神色沒有因為巫彌生的一番話而有所緩和隻覺彌巫生在他麵前打開一道通往更加廣闊的天地的門庭。摩揭伯岑不諳武技衍雖然感到他體內蘊含著更加強大的力量他應是與難岐苦修、暹長老一樣的秘法術士但是為何他能在武技上給巫彌生指導呢?

    摩揭伯岑見衍銳氣盡挫笑著說:“各地密羅星辰神殿所能提供的武者技能已失了變化之道。殊不知最簡單的武者技能氣盾之中已經含有武技之妙。小巫專修武道有什麽理解?”

    大人不僅僅隻想將衍收為家臣巫彌生見摩揭伯岑考較他不敢馬虎稍作思慮說道:“氣盾之妙在於陰陽之力內外之分這就有最基本的四種變化人有七性可再衍生出二十八種變化。我與衍比試之時還不出四種最基本的變化。衍度矛攻我外布柔力以泄矛攻銳氣內以剛勁相護遂能以弱禦強;衍再度矛攻銳氣更甚我外布剛勁以緩矛攻再將柔力化為縛勁纏繞矛刃化解攻勢。衍以氣盾相守剛柔之力相濟已是相當完美沒有相若的力量想要一擊破盾殊為困難。但是氣盾缺乏變化我以震擊之術將矛攻化為四連擊第一擊化去氣盾之中陰柔延展之力第二擊震裂氣盾第三、四擊遂能破盾及身。”

    衍正回味剛才攻防演練中的妙處心中推測難及上巫彌生親自解說來得讓人明了於心。心裏卻不明白摩揭伯岑這麽做的原因疑惑的望著摩揭伯岑與巫彌生小心翼翼的說道:“衍微賤之軀如蒙不棄願為大人奔走效力。”

    摩揭伯岑驀然睜開詭魅之眼有如兩道電光射出落在衍清澈的瞳子上:“小巫跟我身邊卻不是我摩揭家的家臣隻待時機予他必將乘勢而起成就將不在我之下。你甘於做我摩揭家的家臣。”

    衍在他眼裏看到熊熊燃燒的欲望之火隻覺內心深處某樣東西鐙的給引燃了走到摩揭伯岑的麵前雙膝及地將頭伏在兩膝之間懇聲說道:“請大人教衍變化之道。”

    摩揭伯岑哈哈大笑聲浪震得映顏花的花葉簌簌下落連喊幾聲“好好好”狂放之態讓平素見慣他謹小慎微的巫彌生驚詫萬分。摩揭伯岑斂聲正色定睛望著衍說道:“你可識得去羽嘉城的路途?”見衍點頭摩揭伯岑愈加嚴肅“我傳你冥想之道授你一段法訣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到荒原之中修煉到時你到羽嘉城來尋我我看你是能做我的弟子還是隻限於家臣。”

    通過冥想之道凝煉人的念力乃是修習神殿秘術與五係秘法的基本功課。

    衍作為下民沒有信仰之源自然不能星辰神殿秘術。

    摩訶正教之所能夠迅擴張勢力主要是因為修行五係秘法不需要嚴格的信仰。即使被視為瀆神者也能施展五係秘術。雖然教廷宣稱大神摩訶對瀆神者的寬容但是一些有識之人對摩訶身為主神的地位產生懷疑這種疑慮的滋生使得摩訶正教在急劇擴張百年之後就顯出頹勢。

    教廷也日益淪為世俗的勢力。

    難道摩揭伯岑要將衍培養成秘法術士?

    不單衍就是巫彌生對摩揭伯岑的決定也相當迷惑。衍在武道上所表現出來的天分即使是巫彌生也有所不如。雖說摩揭伯岑不諳武技但是在道的層次上一法通諸法皆通在他的指導下衍不難成為頂尖的武者。

    巫彌生雖有不解但是不會懷疑因為他知道摩揭伯岑不是摩訶教徒卻是一個強大的秘法術士。

    衍頓答應下來。摩揭伯岑將他挽起來說道:“僅管稱呼各異天地間充盈著一種可以驅使控製的力密羅武者稱之為天地元息秘法術士稱之為元素之力密羅武者修行吸納天地元息凝煉成丹力強化肉體獲得強大的武力。而秘法術士則通過冥想之道凝煉念力利用念力與法訣控製天地間的元素之力施展秘術。天地間充盈的這種力摩訶正教又將其稱為遊離的星辰之力。武者進入修神階段、術士進入凝神階段的修行人血脈裏的靈魂力量開始覺醒使人能夠感應一種奇跡的力量。摩訶正教視星辰為一切力量的源泉稱之為星辰聖力。星辰神殿的術士們稱之為他們所信仰的神的神力。密羅為十二星辰之神之一嚴格意義上說來密羅武者在武技之外修煉的也是一種神術……”

    修煉武技者也有凝神入靜的要求摩揭伯岑將冥念之道講授一遍衍就知道其中的要求。

    對於天榜中人來說武者與秘法術士都有各自的優勢;傳說中獲得天位力量、接近登神的傳奇人物無論是通過武技還是秘術已不在有本質的區別。相對於人的有限精力魔武雙修是個糟糕的選擇。

    或許隻有神之後裔這樣的天賦者在天賦覺醒之後才會在魔武雙修上擁有他人無法比擬的優勢但是他們也隻能修煉天賦技能。

    巫彌生想起他的羽人朋友夷荻來想起他那雙能夠在月夜裏撐開的光影之翼。

    羽人是暗月之神在人間的後裔天賦覺醒時能在背胛上凝聚暗月星辰聖力形成暗月之翼獲得飛翔之能。據說隻有高階的暗月神殿術士才會施展這種七階技能:暗月之翼。

    想想夷荻這家夥才多大十九歲。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下自由自在的飛翔真讓巫彌生十分的羨豔。

    正是這種飛翔的能力讓許多羽人在年輕時愛好流浪生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