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柚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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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不知何時已經飄揚起了雪花,陳羅斌給顏冶光打了個電話,替自己和柚子請了個假。

    陳羅斌就近選擇了路邊一家看似簡陋的酒棚裏。不是陳羅斌不想去大飯店喝酒,而是在這種簡陋的地方能平和人的心態,在那些豪華飯店內,柚子肯定會有些拘束。

    “喝白的,喝啤的?”陳羅斌看著柚子問。柚子這半年來瘦了許多,要不是陳羅斌無意間闖進來還真不知道柚子竟然啃硬饅頭。

    柚子的眼神似酒棚裏陰暗的燈光閃爍。他沒有正視陳羅斌而是低著頭說:“啤的吧,我現在不喝白酒了。”

    “老板一捆啤酒!”陳羅斌喊道。

    柚子瞅了瞅其他飯桌上酒菜,喉嚨吞咽了一下。但是他抬起頭看到陳羅斌的目光後,卻把腦袋垂的更低了。

    “宮保雞丁,魚香肉絲,再來兩個你們店裏的家常小炒。順便來一大碗雞蛋湯。”陳羅斌將菜譜遞給了服務員。服務員拿著記下的菜單去前台遞給了酒棚老板。

    “阿斌,咱們兩個人吃不了這麽多菜的。”柚子低聲道。

    “吃不了就不吃,今兒來主要是喝酒。”陳羅斌道。

    柚子歎了口氣,他知道今天他要是不說出他的心事,陳羅斌是不會放他走的,其實柚子也想求陳羅斌一件事情。可以前自己收過侯中秋的錢出賣過陳羅斌一回,這塊心病使得柚子老覺得在陳羅斌的麵前自己抬不起頭來。

    熱菜一一的上齊,陳羅斌遞給柚子一雙筷子道:“吃吧兄弟,別餓著自己。”

    柚子接過筷子,陳羅斌這麽說,讓他心下放開了些,柚子夾起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陳羅斌吃過飯了,他不餓。陳羅斌看著柚子如狼似虎吞咽飯菜的樣子,有些心酸。他知道柚子的家境不好,爸媽都是從農村進城打工的,在路邊擺了個地攤早上賣油條。柚子他爸一直身體不好,現在又臥床病倒了,可以說全家就靠他媽媽一個人苦苦支撐著。

    陳羅斌拿起一瓶啤酒對著柚子道:“來兄弟喝。”

    柚子用手背漫了下嘴唇,看著陳羅斌那坦誠的眼神,柚子眼角濕潤了。通過半年的交往,柚子知道陳羅斌是個對朋友很率直的人。柚子拿起啤酒與陳羅斌的酒瓶碰撞在了一起。

    柚子仰起頭狠狠的悶了一口酒,直到酒瓶裏的沫子都見底了他才將空瓶子扔在地上。

    “兄弟,吃口菜。別空腹喝。”陳羅斌夾了點菜放到柚子的晚裏。柚子的臉龐上一顆晶瑩的淚珠順勢滑落了下來。

    柚子猛的扒了兩口,又掂起一瓶瓶酒猛地灌倒肚子裏。

    柚子有些暈了,其實他原來的酒量是很大的,但這半年來柚子很少再喝酒。性格也變得沉悶了,就像是暴雨之後的江河被大壩攔住,總麽也找不到傾訴的閘口。

    心裏難過或者藏著悲傷的時候往往喝一點就會醉,這不是酒精反應,而是心裏想著醉。柚子喝了兩瓶啤酒,臉頰已經初紅,柚子瞅著陳羅斌,突然拉住他的手有些激動的說:“好兄弟,謝謝你。”

    陳羅斌將柚子的手握緊,輕聲道:“柚子,你要是把我當兄弟,那今兒個你就把心裏的苦說出來。原來我不敢說能幫上你什麽忙,但現在不一樣了。”

    柚子默默的又掂了一瓶啤酒上來,陳羅斌也拿起酒瓶,兩個人碰了一下。陳羅斌道:“柚子,你隨意,我喝到底。”說著陳羅斌一口將酒瓶裏的啤酒喝到了底。前世陳羅斌經常在外麵談生意,一肚子酒量可是要比那些尋常的高中生要大得多。商場的應酬,無非就是酒色財禮。一個不會喝酒的商人,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柚子臉上露出了感慨的表情,他也將酒喝到了底,將瓶子砸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嚇得酒棚老板直哆嗦。但看到帶著太陽鏡的陳羅斌,和現在一身流氓氣質的柚子老板不吭聲了,心裏念著這兩位趕緊吃完就走。

    “阿斌,我對不起你。”柚子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陳羅斌深鞠一躬。

    陳羅斌愣住了,自己不過請柚子吃頓飯,有什麽對不起的。陳羅斌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事情,但柚子似乎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柚子看著陳羅斌有些茫然的表情,深感歉意,坐下來,又開了一瓶酒緩緩的說道:“阿斌你記不記的這學期咱們剛來到特別培訓班交學費的那一天?”

    陳羅斌道:“記得。”

    “那天我辦了一件很對不起你和楊漫妮的事情。家裏困難我交不起學費。在我最著急的時候,侯中秋找到我說,可以給我錢,幫我交學費。但前提條件是讓我幫他……監視你倆的行蹤。”柚子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陳羅斌聽了柚子的話後,並沒有像柚子想象中的板起臉來。陳羅斌拍了拍柚子的肩膀道:“都過去的事情了,不用提了,再說換做是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隻能這麽做。”

    “可是……我出賣了朋友。”柚子低聲道。

    聽了柚子的話,陳羅斌竟然笑了:“是的你出賣了朋友,但是你卻知道內疚,知道痛苦,知道悔過。這比那些永遠將毒牙隱藏在心裏的蛇蠍要強多了。”

    話鋒一轉,陳羅斌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他看著柚子鄭重的說:“柚子話已至此,沒有什麽心結解不開了。你現在能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哭麽?如果有困難,隻要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陳羅斌的眼神很坦誠,柚子似乎找到了自己要傾訴的對象。淚水漫過了眼眶傾瀉了下來:“我爸……他,去世了。”

    什麽!饒是陳羅斌這麽冷靜的人,聽了柚子的話後也深感震驚。父親走了,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那是多麽沉重的壓力啊。

    不過陳羅斌沒有開口,他等待著柚子繼續說下去。

    “我爸去世了,媽媽心情很沉重,但活著的人日子總要過下去對不。可是……”言到此處,柚子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酒棚裏三三兩兩的酒客似乎看神經病的似地瞅著柚子和陳羅斌,但當他們看見陳羅斌搬著板凳就要站起來的樣子,又將目光縮了回去。

    “可是,當我媽去殯儀館的時候,殯儀館的人說,單單是火化就要9oo元,骨灰盒最便宜的也得2oo元,如果找個陵墓,最少3ooo元。”柚子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陳羅斌默默的將手伏在柚子的肩膀上,無言的安慰往往能帶給人溫暖。

    “這些還沒完,這兩天不是要交下學期的學費了麽,家裏早就欠了一屁股債了,根本拿不出來。現在去親戚朋友那裏借錢,人家都像是躲弼馬溫似地躲著我媽。我看著我媽憔悴的臉孔,我的心都碎了……”

    作為曾經失去過親人的陳羅斌能理解柚子的痛苦與悲傷。陳羅斌開口道:“總共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陳羅斌的這句話剛落,柚子抬起了頭驚訝中隱約帶著一絲激動:“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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