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奔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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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並非什麽事情都能被稱為巧合,有些被大家看起來十分巧合的事情,經過仔細的解剖,會現,那是一個早已布置下去,各環節絲絲入扣的局。當然,這並非是唯一的情況,有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十分精妙的布局,其實並非出自於人力,而是各種機緣巧合湊巧在一起的大爆而已。僅此而已。
對於王吉榮來說,這一天,他很鬱悶,連日來的大雪雖然早就已經停了,可是路麵依然有很多積雪,很滑,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路邊和屋簷下有著厚厚的冰。開封府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因為大雪,很多菜農無法來開封府賣菜,搞得開封府的菜價一路飆升。老百姓怒不可遏,成天來開封府衙門鬧事,可這也沒有辦法,身為父母官,總是要做一點事情給下邊的人看看,總不能什麽都不作吧?
光是這點事也就罷了,路上很多積雪,有人走在路上滑到了,摔傷了,別責怪戶主不清掃積雪,進而要求對方賠償,乃至扭打起來,從口角到爭鬥,開封府裏的刑名案子也多了起來。捕快、衙役、推官個個忙得不可開交。王吉榮自然也閑不下來,苦著臉硬著頭皮,每日要處理這麽多事
不過,公務是永遠也做不完的,王吉榮也會偷得浮生半日閑,這一天,皎潔的月色剛剛開始籠罩開封府的時候,王大人就換了一身便服,帶著三五個隨從,慢慢悠悠的去州橋那裏找樂子去了。做官是為什麽?升官財啊!升了官,了財,又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滿足人的各種基本**,隻是,這些最基本的**,在權力和金錢的刺激下,往往就變成了升級版吃,要吃熊掌,喝,要喝頂尖美酒,玩,要去最好的樓子,找最美的姑娘如此,才不辜負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久嘛!
人的一生,不能都被公務給纏住了,既然有了權力,有了金錢,就一定要學會享受,這是王吉榮做人的基本原則。於是,王吉榮腆著大肚子,帶著隨從,一步三搖的朝州橋那開封府最熱鬧繁華的地方走去。
一到了晚上,就特別的寒冷,走在路上的行人尤其的少,偶爾遇到幾個路人經過,也都是低著腦袋,帶著帽子,雙手揣在袖籠子裏邊,小心翼翼的在凍得已經結冰亮的路麵上走過。
王吉榮身後的幾個隨從,抱著膀子跟在主人的後邊,他們心裏比誰都樂,去了樓子裏,按照王吉榮一貫的出手風格,雖然自己可能找不到最紅的姑娘,可是找幾個姿色不錯的女子來陪陪酒,順便風流一番肯定是沒有問題,而且,王吉榮出手闊綽,就連給姑娘們的打賞錢,也是格外的多。那些女子還不把這些隨從都給侍奉的像大爺似的?想起前幾次跟著王吉榮一起去找樂子的往事,那幾個隨從的心裏就火熱了起來,言笑之間也多了幾分曖昧的意思,一顆心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飛進樓子裏去了!
從開封府衙的側門出來,那兒的巷子有些幽深,冬夜裏,就算頭頂上有明亮的月光,可是看起來還是有些灰暗。一名隨從識趣的提著燈籠走在前邊照著路,一邊連聲提點著:老爺,小心點,水坑當心,有泥窪
那另外兩名隨從一左一右走在王吉榮的身後,他們是作為保鏢被請來保護王吉榮的。可是這些隨從也不認為,在如今的開封府能出多大的事兒,治安一貫是良好的,百姓,一貫是和諧的。在王吉榮大人的治理之下,帝都已經呈現了一派欣欣向榮繁榮昌盛的景象。而且,從府衙到州橋,也不過是步行一炷香的時間而已,能出什麽亂子?
既然是亂子,就不會在他們已經有所準備的時候出現,兩名隨從正低聲談論著上一回去了哪個樓子,找個哪個姑娘,各有什麽妙處的時候,忽然腰間一疼,跟著一股冰冷的寒意隻刺到皮膚,喉嚨一緊,就已經被人死死的掐住,耳邊響起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中的召喚:別動,動就是死!
這兩人到底是走過江湖的,也有幾分功夫,立刻畢恭畢敬的動也不動,眼看著幾條黑影竄了上來,一把按住走在中間的王吉榮。
話說這王吉榮正走著,忽然心頭一緊,莫名其妙的就是一驚,似乎是感覺到什麽危險就要到來似的。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一左一右撲上來兩條黑影,猛力揮拳,他隻能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鬥大的拳頭朝自己的臉上飛來,跟著鼻梁處出輕輕的一聲哢嚓,兩股熱血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王吉榮想要張口叫喊,隻來得及張開口,就被一個碩大的布團塞住了嘴巴,跟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綁票,不想死就別說話!
綁票?有沒有搞錯?王吉榮覺得自己冤枉的不得了,綁票,那去綁開封府裏的富人啊。開封府現在富商少說也有數千人,家產萬貫以上的,少說也得有七八百。這些還是沒有算上那些當官的呢!王吉榮忍著鼻梁上的劇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和身上華麗的衣衫,要不是嘴巴被人堵上,都要忍不住歎口氣出來。也難怪那些綁匪走了眼,自己打扮得就像是個富商似的,何怪別人下手呢?
不過,王吉榮知道是綁票,也就不太害怕了,他是開封府尹,這些年的案卷好歹也都看過,開封府去年一年一共才生了七次綁票,其中六次,給了錢之後,綁匪都是把人給放了。因為綁票而已,不算是太大的罪,可若是在天子腳下殺人,那就是要六扇門不得不追查到底了,綁匪也沒有那麽笨。唯一一個被殺死的,是因為那一家人寧可把兒子丟了,也舍不得拿出綁匪要的一千貫來
想到這裏,王吉榮的臉色也就緩和了下來,驚慌失措的心中漸漸安定了。為的綁匪幹淨利索的把前邊提著燈籠的隨從也給逼到一邊,這才厲聲說道:我不管你們家老爺是什麽來頭,想要他活著的話,明兒個馬上籌集五百貫。送到
那人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個地方,隨從的臉色從震驚平靜下來,不由得有些佩服這些綁匪,他們選的,乃是開封府每日蔬菜果農交易之所。因為前些日子暴雪,開封府內的蔬菜有些供不應求了,這幾天正是城外的農人趕來開封府大財的日子。每天,那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裏邊,在那兒交錢,就算是自己安排了人手,那些綁匪也可以輕鬆的混在熙熙攘攘的人叢中離開。而且,五百貫看起來很多,若是按照綁匪的吩咐,分成五個帶子裝著,也沒有多起眼,總不至於被人家背來慢慢一袋米要多吧?
王吉榮鼻子流血,嘴又被堵住,卻在心裏暗自冷笑,好幾個走了眼的匪人,區區五百貫而已,在王老爺的眼裏看起來又算得了什麽?來日,王老爺出了你們這群匪人的魔掌,到時候,整個開封府的捕快衙役,王老爺我全給動起來,六扇門高手盡出,舉全城之力對付區區幾個蟊賊,看你們怎麽辦?
王老爺的心裏一安定,就不再害怕,反而鎮定的給自己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夜幕下,那幾個黑影帶著王吉榮快離開了府衙附近的巷子,隻留下幾個驚魂未定的隨從還在那裏渾身冒著冷汗!
什麽?老爺被人擄去了?王夫人拍案而起,她本來就是個母老虎,不然的話,王吉榮也不會偷偷背著她去青樓裏邊找樂子去了。王夫人的家族裏曾經出過幾個高官。對於王吉榮的仕途很有幫助,所以,王夫人這母老虎的脾氣大是大了點,王老爺還得忍著。
那隨從苦著臉一疊連聲的叫道:夫人啊,別這麽大聲,要是消息傳了出去,那些綁票的,狠下心來把老爺給他橫著手掌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王夫人頓時驚呼一聲,捂著臉坐了下去,隨即兩行熱淚順著肥嘟嘟的臉蛋上就滾落下來,哭道:這莫不是要我年紀輕輕就要守寡了麽
守寡?那隨從眯著眼睛看了看胖乎乎的王夫人,心中暗笑道:就您這樣,還守寡呢?要是王吉榮真的兩腿一瞪,您還不是馬上就改嫁?
王夫人哭了一會兒,抹了抹眼淚,這才問道:他們要多少錢?
七百貫!隨從伸出個巴掌比劃著,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黑二百貫去。反正這一次沒能保護王吉榮,他要是死了,這二百貫自然是無人知道,可他要是活過來,自己在王家當護院的前途也就沒了,不趁著這次機會,給自己撈點錢,怎麽對得起天地良心?還好,這廝在王家待了些日子,多少知道王家的底細,七百貫,估計還能拿出來,畢竟是現錢嘛,總不能大半夜的叫王夫人抓著地契出去沿街叫賣吧?
七百貫王夫人臉上的淚痕沒幹,就陷入了深思,現在王吉榮被匪人擄走,七百貫數目雖然不小,可要是把王吉榮弄回來,區區七百貫,最多個把月就撈回來了。隻是,府裏現在找七百貫現錢還真不是很容易,除非
你先退下,稍候叫人把錢準備好,是去哪兒?什麽時辰?王夫人這時候多少恢複了一些精明強幹的女強人本色。咬著下唇仔細的問了一番,確認了交錢的一切程序,這才有些疲憊的揮揮手叫那隨從退下。
交錢的時間,是那群匪徒訂的,是早上天亮還沒有多久,開封府的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都出來買菜的時候,這個時候,地處開封府南邊的菜市場,可是熱鬧非凡,少說也有好幾千人在裏邊喧嘩。大宅子裏的廚房裏,出來的人,那得是成車的往車上搬菜。小戶人家看著這天氣,也不知道下一場雪到底是什麽時候,冬天也不怕壞了菜,自然是要多買一些的。更有許多菜農,那是指定了要長期給哪些酒樓,哪些青樓送菜去的,更是忙忙碌碌,小車推著到處走,這裏人擠著人,實在是擠得不可開交。
王夫人將那七百貫分成五個袋子,除了那個見過綁匪的隨從之外,還找了幾個心腹家人,每人提了一袋子錢,跟在那個隨從的身後,在菜市場裏,努力的尋找著,那些綁匪說的交錢的地方。
想必是這裏了,帶頭的那個隨從眼前一亮,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場裏,果然看到了三個有些破敗的石磨堆在一起,而石磨的旁邊坐著一個有些幹枯的老頭,有氣無力的蜷縮著身體,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看地上什麽東西。
隨從朝身後的那幾個家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拎著裝滿錢的袋子,緩緩的朝那幾個破敗的石磨走去,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快要到了交錢的時候,這幾個人的心都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可是,這裏附近的人卻沒有人看著他們,各自忙著各自的。
隨從鎮定了一下心情,走到那老頭的身邊,仔細的打量著他。
那老頭忽然抬起頭來,朝著隨從詭異的一笑。隨從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猛然間從菜農裏撲出一群膀大腰圓的漢子,結結實實的將這幾個人全都按在地上。將他們手中的錢袋奪去。那隨從吃了一驚,他手裏的錢袋,早已被他暗中換成了假的鐵皮鐵片之類的東西。可是門麵功夫總是要做的,尤其是根本不知道這一群人是什麽來路的情況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幾個嚇破了膽的家人就拚命嘶叫起來:救命啊,搶東西啊
人們總是喜歡看熱鬧的,一聽說有人搶東西,路上人便都匯聚了過來,也有許多熱血的漢子,拿著扁擔,菜刀,殺豬刀一窩蜂似的趕了過來。可是那群搶錢的一點也不介意,為站出來一條漢子,身材高大,麵容肅穆,從腰間取出一塊黑色的牌子,高聲喝道:刑部辦案,不相幹的莫要上前!
官府的威力還是巨大的,一聽說是刑部的差人們在辦案,本來氣勢洶洶熱血沸騰的人們,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總的來說,刑部和開封府目前在東京的口碑還算不錯,汴京城裏的治安良好,老百姓對這兩個衙門還算是有些認同。既然是刑部辦案子,那幾個被按到在地上,手裏抓著大袋子的人,肯定就不是什麽好人了。便有多事的人問道:刑部的老爺,這幾個人犯了什麽案子?
刑部的捕快們沒有作答,隻是將這幾個人的錢袋打開,仔細檢查著裏邊的錢。
忽然,一名便衣捕快站了起來,抓著一串銅錢遞給領頭的那個官爺,那人接過銅錢看了看,冷笑著把銅錢丟到這幾個家人的麵前:你們自己說,錢是哪裏來的?
那幾個家人傻了眼,盯著那銅錢傻乎乎的看著,原來,銅錢上串錢的繩子,還留著開封府衙官印的標記。這是絕對的公帑,怎麽可能流入民間?
小人小人不知道隨從畏畏縮縮的說道。
那個帶頭的捕快冷笑道:諒你們也不會痛痛快快的承認,走,全都給帶回到刑部衙門去。進了咱們刑部,就沒有問不出來的案子。
不待那幾個家人反抗,刑部的捕快七手八腳的將那幾個家人抓得緊緊的,鐵鏈就那麽一鎖,帶著那幾個家人朝刑部的方向走去,或許是畏懼於皇權,又或者是敬畏這些刑部官員職司的特權,菜市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是給他們擠出了一條道路來
且不說這些人被帶到刑部要怎麽才好。王吉榮被那幾個黑衣人抓走之後,他並沒有被蒙上眼睛,那幾個黑衣人隻是帶著他在大街小巷七拐八繞,然後就把他關進一個小黑屋裏。這裏似乎是一個有些破敗的院子,這間小黑屋好像是一個廚房。王吉榮一夜都在這樣心驚膽戰的環境中渡過,可是他的運氣還真的不錯,在這個略顯破敗的小黑屋裏,居然被他找到一柄生了鏽的菜刀。
王吉榮的心中頓時激動了起來,將那菜刀縮在身後,悄悄的磨著綁在手腕上的繩子。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何況是區區一條繩子,磨了沒有太久的功夫,繩子就斷了。王吉榮的雙手得到了解脫,便偷偷摘下口中的臭布團,長長的呼吸了幾口氣。可是這樣的享受很短暫,外邊的腳步聲嚇得王吉榮急忙又把臭氣哄哄的布團塞進了嘴裏。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流逝著,王吉榮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抓著他的那幾個人,有兩個似乎去買東西吃去了,而正對著廚房門坐著的那兩個人一直在聊著天。王吉榮心頭大喜,輕手輕腳的將廚房後邊那破破爛爛的窗戶給拆了下來。
胖乎乎的王吉榮就像一隻小貓似的竄了出去,奔向自由的怒海,奔向開封府衙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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