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沿著冰冷的階梯走入地下的囚籠之中。

    越是往下，哀嚎聲，瘋狂的叫嚷聲，嚶嚶的哭泣聲，就越是傳來。

    排泄物的味道混雜著血腥味以及其他許許多多難以名狀的味道，形成一股讓人聞之欲嘔的惡心氣味。

    臭。

    惡臭。

    安德魯的目光冷酷之中帶著悲憫。

    “不管在什麽世界，不管在什麽時代，這種味道都是一樣的啊。”

    啪嗒，他冷脆的腳步踏下了最後一級台階，人間地獄一樣的景象也映入了他的眼簾之中。

    哀嚎著的是她。

    皮膚被鞭子抽爛的是她。

    捂著肚子狂吼著把孩子還來的是她。

    得了惡疾，身上一處又一處潰爛的是她。

    精神失常，時而哭泣，時而大笑，身體失禁也無人照看的，是她。

    妓院這種地方，上麵是揮金場，是歡樂窟，是紅綃帳底臥鴛鴦。

    下麵就是地獄，上麵的所有人，都被地獄所凝望，一個都跑不掉。

    安德魯向來不喜歡這樣的景象。

    他閉上了眼睛，魔之心前所未有的活躍著，活躍程度比在卡斯爾的賭場中還要高出許多。

    魔之心更傳出來一陣陣波動，告訴安德魯，這裏的負麵情緒之濃厚，已經堪比一些剛剛形成的魔土。

    如果在這裏開始用魔氣汙染大地的話，能夠輕而易舉的形成一塊品質絕佳的魔土，甚至能夠把小半個城市所形成的負麵情緒都吸納過來！

    而魔之心同樣反饋給了安德魯這樣的信息，這些在地牢中的女子，每一個的心中都情願舍棄人的軀體以換來向世界複仇的力量。

    “真是諷刺。”

    安德魯低聲道，魔之心如同漩渦一樣，瘋狂的吞噬著地牢中的負麵情緒。

    咕嘟，咕嘟，一個單位，兩個單位，十個單位，二十個單位，五十個單位……

    直到最後達到了兩百二十個單位時，魔氣的增長才緩緩停了下來。

    冰冷的魔氣在安德魯的全身流動，盡管沒有刻意使用魔氣提升體質，在魔氣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安德魯此刻的身體力量和速度也已經遠超尋常的壯漢，堪比前世的拳王或者特種兵了。

    而他的思緒也異常清醒，精神力超乎尋常的活躍，這種狀態下就算是原來的安德魯也能夠輕鬆在精神力上取得突破。

    在安德魯吸取負麵氣息的時候，地牢中的女子們轉過頭來看著安德魯，像是感覺到了他人類外表下非人的本質。

    但那又怎麽樣，讓她們痛苦瘋狂的不就是所謂的同類嗎？隻要能得到向同類複仇的力量，把心和身體都奉獻給魔鬼又怎麽樣？

    她們叫嚷了起來，語調如魔鬼一樣驚悚。

    尖銳瘋狂的聲音讓旁人根本分辨不了她們在說些什麽，但安德魯聽得懂。

    這是來自她們心靈的呼喚，她們說她們渴望複仇，為此她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從身體，到心靈！

    這時候，安德魯才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他的目中都是一片幽深的黑色，讓人感到驚悚。

    咚咚，咚咚，上麵有人敲起了門，老鴇在地牢入口叫了起來:“少爺，少爺，您玩夠了沒有啊？”

    “天都快亮了，您可不能再玩了。這裏是不能讓外人看到的，您要是被發現了，我也討不了好的！”

    安德魯目中幽深的黑色斂去，緩緩轉身，準備離去。

    女人們的目中露出瘋狂，卻在安德魯的一句話後轉為發自心靈的狂喜。

    “你們且忍耐。”

    “不久後我將再來，收割你們的身體和靈魂，帶領你們前去複仇。”

    女人們哭泣著親吻冰冷的土地，像是在親吻安德魯的靴底。

    安德魯轉身離去，心中呢喃自語。

    “一塊有成為高品質魔土的土地，十三個自願被魔氣汙染轉化的人類。”

    “這筆財富太重要了，得到一項都對我有巨大的幫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

    他心裏思忖著。

    “這個妓院和之前的賭場應該是一樣的，背後都有著至少召喚師學徒等級的人存在。”

    “要跟他們交涉，我也得盡快晉升召喚師學徒，而且要盡快培育出自己的合成獸。”

    一邊想著，安迪一邊走出了地下牢籠，老鴇一直在外麵擔驚受怕的等著，看到安德魯出來，她也是虛情假意的叫著:“哎呦我的小少爺，我是真怕您在下麵出事呀，下麵那麽髒那麽亂……”

    安德魯也懶得跟她虛與委蛇了，抽出一張錢票塞給她，然後立刻轉身離開。

    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快點把魔氣轉換成精神力，突破到召喚師學徒的層次。

    然後調製細胞乃至培育合成獸也需要不少時間，總而言之是必須得抓緊了。

    匆匆離開了這家妓院，外麵的天色已經放亮。

    安德魯快步走著，在街上雇傭了一駕馬車，在他報出了目的地後，車夫吆喝了一聲。

    “走！走！”

    啪，啪，馬車吱呀吱呀的快速行進著，駛向了黑刃學院的方向。

    坐在馬車的後麵，安德魯拉上了車簾，閉著眼睛坐下，魔之心中的魔氣呼嘯著湧出，開始轉變為蔚藍色的精神力。

    2.1，2.2，2.3……

    安德魯的精神力隨著時間緩緩的提升著。

    他的感知更加敏銳，像是在五感之外漸漸擁有了另一種感知。

    漸漸的，哪怕是閉著眼睛，他好像也可以模糊的看到外麵的景象。

    哪怕是在耳朵聽不到的距離上，他也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一些聲音。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是精神，是精神上的感知。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但精神卻感覺到了。

    而當安德魯集中精神，感受方寸之間的細微之處時，他也漸漸有了更多的感覺。

    不借助任何設備，單純憑借著自己的精神，一個微觀的世界卻正在向安德魯揭開它的麵紗。

    馬車內空氣中漂浮著的灰塵，木板上紋理的細微之處，某一處黑色汙漬放大幾十倍後的樣子，頭發絲放大以後顯現出來的種種細節……

    安德魯全神貫注於這個神秘新奇的感官世界，隨著魔氣的轉換和精神力的增加，他所能感知到的世界也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終於，隨著精神力邁過某個障礙，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轟！

    哢嚓！

    世界粉碎了，一個又一個的細胞出現在了安德魯的感知之中。

    木板中已經死去的植物細胞，頭發絲中眾多的色素細胞，組成皮膚的上皮細胞……

    所有生物皆由細胞構成，而在精神力下，細胞的一切奧秘都無所遁形。

    這一刻，安德魯終於真正踏入了這個屬於召喚師的偉大時代。

    觀察生命，玩弄生命，改變生命……乃至於，創造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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