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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川的神誌漸漸清醒過來，有點頭暈的他，試圖看清周圍的時候，卻發現全身每塊骨骼、每塊肌肉、每條筋絡、甚至每個細胞都無比地疼痛，真正地痛徹心肺。

    王大川似乎全身劇烈疼痛，不停地顫抖，因為他已經被疼痛折磨得沒有一絲力氣，隻是隱隱地，在痛覺之外還有最後一絲觸覺告訴他，自己躺在一片冰涼的石板上，全身上下的衣物早已不見，捆縛著自己的繩子也跟著一同失蹤了。

    這是一個奇妙的境地，空氣中仿佛漂浮著光芒，在天幕上是熒熒如水，閃爍綠色光芒。四周圍隻能看見幾根醜陋的石柱，若說王大川處於某個建築內，倒也說得通，因為，這裏雖然沒有牆，卻有不少天然形成的石塊，自覺主動地累成的門。有好幾善門都開在石壁上，黑洞洞地等著人進去探索。而這建築的頂，就如同前麵所說，隻有著綠瑩瑩的如水天幕作為房頂。

    顯然，這裏應該是某處結界的內部。

    王大川正赤身露體地躺在一塊青黑石板之上，看上去此時他幾乎如同癮君子犯了癮一樣，全身顫抖，不住地顫抖。

    就在王大川以為自己沒被淹死而要被疼死的時候，他卻意外的發現，身體漸漸可以活動了。這是和之前不同的感覺，先前他疼得幾乎動不了，而現在疼痛依舊，但是他已經能夠忍受，可以勉強自己站立起來了。這也算是個不小的進步……

    “也許他媽的再疼兩天就能恢複了！”王大川哆嗦著自言自語起來。以往他不善於自言自語這樣奇怪的舉動，他會放在肚子裏想，卻不會像傻瓜一樣對著空氣說話。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這個地方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他不得不逼迫自己發出聲音來製造出非靜音環境。

    “該死的！我怎麽這麽倒黴！老子招誰惹誰了？馬勒戈壁的！老子好好的施工員幹得多開心！老子他媽的穿越了！馬勒戈壁的！你們當老子樂意穿越啊？老子是孤兒！沒爹媽！老子是單身漢！沒對象！老子是厭倦了那該死的工作！想跳槽！可不代表老子願意無牽無掛地穿越啊！tnnd狗日的！整老子！讓老子穿越還穿個言語不通的鬼地方！讓老子學這該死難懂的破異界語浪費老子一年的時間！tnnd！老子時間不值錢啊？tnnd!老子好不容易碰上個會說中國話的！還是個美女！給了我點回家的希望還破滅了！奶奶個你祖宗的！老子在這兒混了個不錯的工作！**還讓我碰見大怪獸！他媽的！你丫的拍科幻片兒啊！怪獸！法師！還有你丫的壞人殺老子滅口！老子上輩子他媽幹了什麽缺德事兒了？老子是打瞎子罵聾子了還是踢寡婦門扒絕戶墳了？老子怎麽這麽倒黴！你給老子來這個鬼世界！馬勒戈壁的！別人都會魔法！個頂個牛逼！就tmd老子我好欺負！怪物怪物來欺負我！一群穿的跟他媽小醜似的爛法師也來欺負我！媽了個巴子的！老子是中國人！老子要抗日！”王大川說到這裏已經完全語無倫次了，穿越之後壓抑了一年多的憤慨終於爆發出來了。

    這是一種對自己經曆生死考驗後的一種神經質似的自我逃避，以強烈地發泄來逃避對剛剛死亡擦身而過時的恐懼。同時，這也是沉積在王大川內心很久了的怨念，通過這次發泄了出來，王大川的心理會漸漸調整，他可能依舊要對回家回地球抱有憧憬，可是他更多的精力會放在怎麽更好地生存於這個完全的未知世界上了。

    王大川歇斯底裏地嘶吼著，越來越多的髒話，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文字組合，直到他忘卻了自己身體的痛苦，抱著頭憤怒地哭了出來。

    上天無論對誰都不曾公平過。但任誰都無法改變。唯有妥協。逆天？說得好聽。按照悖論學說來看，逆天的本身亦是天命之所在。凡事的發展，終有定論，世間一切，早已被列成了代碼，編成了腳本，寫進了程序。天道這個程序隻要在運轉，天下一切，都不能逃出他的框子。而且，這是個不須主機，自然運行的程序。你想關機、格式化都沒門兒。

    “我說？你哭完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驀然響起。

    “……”王大川驚訝地抬起兩膝間的頭，看到了一個鳥人。說他是鳥人的原因是，因為他臉上長著一張長長尖尖地鳥嘴，擁有著人類的軀幹卻長著鳥類的爪子和翅膀。身高不足一米，很像是一隻放大了的鳥。看上去這個鳥人似乎有些拘束。

    “你……你是什麽東西？”王大川用波瀾語說道。

    “我會說漢語……男人，你剛才說了半天了，我都聽明白了。”鳥人嘿嘿笑了一下，但那種拘束感還在，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見鬼……怎麽又出來一個會漢語的？你是東方大陸那邊過來的？”王大川雖然感到奇怪，但他認為這個東西不是人，所以即便會說漢語，也不能算是一個會說漢語的人。

    “什麽東方大陸？我不知道啊。”鳥人奇怪地說道，眼睛不由自主地瞄著王大川的身體一邊瞧著一邊嘀咕著“白白嫩嫩的，應該挺好吃的。”

    “你說什麽呢？你是不是妖怪？想吃我？”王大川聽清楚了鳥人的話，頓時害怕了，心想這老天爺可別再繼續玩自己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吃你，我隻是猜測，你應該挺好吃的……”鳥人說。

    “行行行……這些話題我們不談……鳥人！你告訴我你是個什麽玩意！還有你來自哪裏，為什麽會說和我一樣的語言！對了，還有我現在在什麽鬼地方？”王大川追問著，直覺告訴他，這個鳥人應該是不會傷害他的。

    當然，如果這鳥人也長成皮納庫斯那樣的，王大川指不定會不會立馬逃跑。

    “我不知道啊！”鳥人回答的挺幹脆。

    這樣的幹脆讓王大川恨不得將他剝皮拔毛燉了吃。

    “那你連這是個什麽地方都不知道？”王大川不想去追求之前那些虛無縹緲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現在自己的方位。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我都忘記了我在這裏呆了多久了，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說話，忘記了自己從什麽地方來！我全都不記得了。”鳥人說著，眼神閃亮亮的，似乎快要哭了出來。看樣子他也感覺自己挺可憐。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有其他人嗎？或者是鳥……”王大川有點不確定地問道。

    “不知道啊！”鳥人最喜歡的口頭禪。可能便是不知道三個字。

    “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在這裏轉悠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地方沒給我發現，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沒有被我發現的地方有沒有人存在啊。”鳥人有理有據。

    “這地方怎麽出去？”王大川剛問出又追加了一句：“得，你也別回答了，肯定是不知道！”

    “是啊，是啊，你怎麽知道的。”鳥人嗬嗬樂了起來。

    真是隻傻鳥。王大川腹誹一聲之後，忽然說：“傻鳥，你能給我找件衣裳來穿嗎？我這個樣子實在別扭。”

    “衣裳是什麽？”傻鳥問道。

    “……”王大川幾乎暴走，但有了這隻傻鳥人的陪伴，王大川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這裏一直往前，都沒有什麽岔路，一路經過三個大殿，大殿裏能吃的都給我吃了。三個大殿之後是最後的一個巨大無比的宮殿，那裏有很多人。”傻鳥帶路，給王大川介紹著。

    王大川經過傻鳥的幫助找到了一件破舊的武士輕鎧甲胡亂穿在了身上，雖然依舊不是很舒服，但起碼算是遮了羞。穿了衣服後的王大川發現了傻鳥漸漸變得不那麽神經兮兮，躲躲閃閃的樣子了。難道這鳥也知道害羞？

    “很多人？你不是說不知道有沒有人的嗎？”王大川警惕地問道，他怕一群幾百年沒吃人的老妖怪衝出來圍著自己會餐。

    “都是死的！都是死的！”鳥人連忙解釋說。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最後的宮殿，王大川剛踏進殿門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其實是一間後殿，比之先前的大殿更加龐大。整個後殿四四方方，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整體看上去隻是很肅穆。而真正讓王大川倒吸了涼氣的則是，這後殿之中，坐了將近四百人。

    確實，每個人都是死人。但每個人的屍首卻都保持得非常完好，隻是衣服卻都成了爛布或碎末了。按照那奇怪的鳥人所說，都忘記了自己在這個地方呆了多久這一點來看，這些屍體坐在這裏已經很長時間了，卻沒有一具腐化的，要麽是這整個水下結界的問題，要麽就是這些屍首被人特殊保存了。

    可惜身邊會說話的是一個白癡……王大川這麽想到。

    看著這些屍體，他們有男有女，但有一個特點。他們的背後，都有著紋身。

    這些紋身各有不同，但王大川很快卻看出了其中的規律。

    所有人所坐的區域都是根據紋身來劃分的。坐在最外層的人，背後的紋身是昆蟲。有蟑螂、蜘蛛、毛毛蟲……這一圈之內的人，背後的紋身則是禽類，鷹是最多的，很少人是雞鴨鵝之類……，禽類之後，則是四隻爪子的獸類，有猛虎、有獅子、有沒見過的魔獸……，再向裏麵則是一些王大川更加沒見過的黑暗生物，最裏麵的圈子中的人很少，隻有十人，他們的背後紋著的圖案雖然各不相同，但卻也有共同的地方，都是頭上長角身後長尾的惡魔！

    這外圍的人，統統整齊坐定圍成圈子，圈子的最中間坐著一個人。這人背後的紋身和那十個紋有惡魔紋身的人一樣，也是惡魔，唯一不同的則是，這人身後的惡魔，長著一對蝙蝠的翅膀！

    “這些人究竟是怎麽回事？”王大川溜達了一周，又問鳥人，隨後又給了自己一記嘴巴，他這嘴巴白打了，因為鳥人這次沒有說不知道。

    “他們本來還有更多人，很久以前就出去過了……”鳥人看著這些人說道：“之前那三個大殿裏麵，也有著人的！但那些都是活人，後來他們走了……我記得，他們應該是在我之後來到這裏的。我不知道他們怎麽出去的，因為每次我想跟著他們一起出去，就總是會被他們關起來……他們很厲害的！最厲害的是那個坐在中間的，他背後有著和我一樣翅膀的東西！”

    王大川聽明白了鳥人所說的話，這個結界一定有什麽出去的方法，隻是鳥人和王大川都不知道。

    “他們很厲害？難道都是魔法師嗎？”王大川問道。

    “不知道啊！”鳥人說：“我聽過活著的他們交談，他們提到過魔法師，不過好像都很痛恨魔法師的！我想他們應該不是魔法師吧！他們好像叫什麽騎士團……哎呀……我不記得了……”

    “tmd……”王大川沒再多說，翻了個白眼等了鳥人一下後繼續向後走去。

    後殿的後麵是三個方向的岔路。王大川走到岔路口轉頭問鳥人，“走哪條道？”

    “不知道啊！”鳥人理直氣壯地回答道，王大川幾欲吐血！

    “你不是說這裏你都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了，每一個你知道的地方你都走了個遍嗎？”王大川氣急敗壞。

    “是啊，每次走到這兒，我怕迷路就不再走下去了，所以後麵我就真不知道了。”鳥人的答案雖然是實話，可怎麽都在透露著欠收拾的深意。

    “媽的！那老子就一條一條地試，總有一條能除去的路。”王大川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左邊的路邁步前進。鳥人則高興地跟在後麵。

    “你不是怕迷路的嗎？”王大川奇怪地問跟著自己的鳥人。

    “以前就我一個怕迷路，現在有個人陪著一塊兒迷路就不怕了。”

    “……”

    鶴駝山，位於米倫帝國邊境，依靠昧瑟湖。

    山林間兩男一女三個法師以及三個在前開道的戰士，正小心翼翼地走著。其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發師已然受傷。

    “該死的！史托賓可是白袍級別的法師啊！他都受傷了！我們怎麽可能完成伯爵大人交待的任務！”特溫鐸抱怨著同時還扶著這個起初他很厭惡的墮落法師。

    尼諾絲手裏捧著水晶球，不理會特溫鐸，隻是安靜地等待水晶球的提示。

    “布魯諾，往東走，那邊沒有危險。”忽然她似乎收到了水晶球給出的信號，提醒著前方開道的戰士們。

    “該死的！我們最強的戰力就這麽給偷襲重傷了。那個該死的家夥！變態的星辰法師竟然傷到了空間法師！！這根本不合理！！”特溫鐸依舊發著牢騷。

    “閉嘴吧，特溫鐸！你這個蠢貨！誰都知道星辰法師是不可能傷害得了空間法師的！所以拉奇·庫羅斯特已經進入了白袍級別！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偉大的空間係法師了！”尼諾絲終於將目光離開了自己的水晶球，對特溫鐸嘲諷著說道。

    “這一定是請報上的錯誤！白袍級別！哼！整整四十年！庫羅斯特躲避了四十年才從藍袍升級成白袍！對於眾所周知的這位天才來說，這樣的進度未免太假了吧！你們難道不知道皇家法師團裏那個真正的年輕天才，他才多大？就已經是白袍了嗎？”特溫鐸對於那些白袍們總是妒忌的，但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著受傷頗重的黑袍史托賓，有點擔心這個家夥會掛掉，他不知道如果這個白袍級別的家夥掛掉了伯爵大人會不會懲罰自己。但他知道，現在隻有照顧好這個白袍級別的黑袍法師，讓他盡快康複，才能從被追殺的角色中解脫出來。

    “小心點吧。我剛才釋放了一些小迷霧。我相信即便是空間法師，也不可能那麽快從我的靈魂迷霧中找到出路的。我們暫時還算安全。先休整一下，準備越過鶴駝山，從鶴駝山北麵進入賈巴爾公國，在那裏，應該有伯爵大人的援軍幫忙吧。”尼諾絲終於收起了自己的水晶球。有點擔憂地看著史托賓。

    “好了，兩位。我還能堅持一陣子。你們暫時不用太擔心。我至少在半個月內不會死掉。”史托賓的臉終於從黑袍衣帽中露了出來，蒼白無比，像屍體一樣的暗淡，嘴角噙著血，血液都不是鮮豔的紅色，而是一種病態的暗紅。

    “史托賓！你知道嗎，你的臉色現在可怕極了。”尼諾絲提醒著。

    史托賓沒說話，他望著尼諾絲的身後苦笑了一聲說：“你的靈魂迷霧根本沒有作用！”

    尼諾絲聞聲和特溫鐸一通扭頭，看到了拉奇·庫羅斯特，穿著水藍色並耀著水光粼粼的法袍，拿著細長的法杖在他們背後微笑著說道：“姑娘，你的導師很差勁，居然把你教導得會天真地相信，一個空間係法師能為你的靈魂迷霧而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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