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看似有“侉燒餅”大小的黃紙被整個金屬碑包裹著，沒有受到半點歲月的侵蝕。王大川探過頭去仔細地打量著那截還有一半埋在金屬中的黃紙，順帶還摸了摸被自己一拳打斷了的金屬碑的斷麵，總覺得這種東西的性質和自己的老本行中的某些混凝土構件有著相似的地方，抗壓能力很好，使了不小的力氣都捏不動，但抗剪能力卻很差勁，輕輕一拳揮過去就攔腰折斷了。

    “王！你怎麽能毀了這座碑呢！它可是銘刻有上古神明語言的無價寶物啊！”岡提驚訝地吼了出來，而薩闊也同樣用著一種不爽的眼神看著王大川。這東西原本並不屬於沙人族，可好歹也是人家祖先掘出來的，留在了自己地盤好幾百年，即便原本不是人家的，現在也變成人家的了。

    “……”王大川看著這兩個幾乎要火冒三丈的沙人，他們的長腦袋似乎開始要顫動起來。無恥地王大川隻能胡說八道地找起理由來：“你們看這上麵的字！這是上古神靈的文字！你們並不認識對吧！”

    薩闊畢竟是這麽個小部族的精神領袖，還是有很好的涵養，深深吸了兩口氣之後，安撫了一下盡量克製著自己的岡提族長，望著王大川說：“是的，這些文字我們並不認識，你是認識的！你知道上麵的含義嗎？我相信這些文字也並沒有要求你將它毀壞吧！”

    “不，薩闊祭司。這上麵隱藏著的含義我看出來了！”王大川的眼睛盯著斷成了兩截的金屬碑，“踏天南等星位鎮王中妖於大千之山川於血河前著戮氣來填複之”金屬碑從妖魂的魂字那裏斷開，這時王大川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走到了金屬碑的旁邊，也不去管那截豔亮的黃紙，仔細地從頭看著這句話，忽然腦袋上的汗下來了：“我可以解讀……給你們聽。”

    薩闊和岡提疑惑地跟著走了過來，等著王大川的解釋。

    “這句話，有兩種意思……先說他的字麵意思。”王大川用雙手攤了攤腳邊的沙地，蹲在那裏，將這句話原原本本地用手指寫在了地上。

    薩闊和岡提看得出來王大川在寫這些字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地去模仿原本的字體，以及刻意地去記憶這些字的形狀，隻是如同使用自己母語一般地寫下了這句話，對此，他們終於徹底相信王大川一定是懂得這種神靈的文字的。

    “首先，字麵意思我們要先給它斷句。”王大川說著，用手指指著那行自己寫下來的字：“我覺得應該這麽斷——踏天南等星位，鎮王中妖於大千之山川，於血河前著戮氣來填複之。”

    “踏天南等星位，指的是應該按照天上星辰在大地上的投影所在的某個位置按照某種方法用腳步丈量。”王大川調動起過去看過的無數小說中的關於道家的無數設定和傳說對這句他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進行翻譯，為的就是不引起沙族人對他的不滿：“鎮王中妖於大千之山川，指的是在某座群山中間鎮壓了某個妖物，這是很平直的一句話……”他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得騙人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最後一句，於血河前著戮氣來填複之。意思是在一條叫做‘血河’的河流之前用或許是殺戮之氣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將某個東西填滿恢複原樣。”王大川擦了擦頭上的汗：“這三句話連起來的意思大概是說，按照天上星辰所特定的某種方位，用腳步丈量好距離之後，將某種妖物鎮壓在那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應該處於群山峻嶺之間，其中還有一條血河穿過，具體的位置就是在那血河經流的某個地方，鎮壓這妖物之後需要用某種類似於殺戮之氣的虛無縹緲的東西將這片鎮壓妖物的地方填平。”

    “……很深奧！不過，按照我們族人祖先傳說中的故事來看，這樣的事情，確實是上古神靈們對付禍害世間的惡魔們的做法……”薩闊聽完王大川的解釋後有了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單純的沙人似乎認定了對方絕對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而岡提族長也變成了一個虛心求教的小學生模樣，看著王大川，等著他接下來的解說，剛剛的不滿此時竟然完全拋去了九霄雲外，他這麽問道：“王，你說還有另一個含義嗎？那麽是什麽？”

    王大川看了他一眼，表情有點複雜地再看了一眼金屬碑上的文字，將地麵上剛剛給他圈過來劃過去做批注的那行字抹去了，重新用手攤了攤地上的沙，再次將那行字寫了下來。

    “踏天南等星位鎮王中妖魂大千之山川於血河前著戮氣來填複之……”王大川默默地讀著，然後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巧合，接著，把這句話的前三個字劃去，隔開一個字之後再劃去三個字，如此這般一直劃掉了最後三個字時，看著地上剩下來的六個字說道：“每個三個字讀，就會變成‘等王大川前來’……我就是王大川。這句話用波瀾大陸通用語來解釋的話就是‘等著我王大川來到這裏’……”

    接著，王大川沉默了，而薩闊和岡提同樣沉默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對視一番之後，薩闊終於開口了：“這就是神靈的旨意！他知道你會來到我們沙人族！”

    說完他對著那塊金屬碑跪下了，岡提趕忙跟他一樣跪著，兩個人長長的腦袋在地上磕了兩下。

    接著他們站了起來，轉身麵對著王大川，薩闊說道：“之前在來的路上我還猶豫該不該請你幫我們這個忙，現在既然是神靈的旨意，我就直截了當地對你說吧！”

    王大川嘟著嘴，暗自不爽著，自己出不去，還要幫這群畸形兒的忙，這他媽算什麽……但他終究還是對救了自己性命的這些善良的沙人點了頭，說道：“能幫上的我一定幫。誰叫是你們救了我。”

    薩闊和岡提笑了，岡提說道：“參與救你的還有油獵人，你也不能忘記他們。”

    王大川苦笑著點了點頭，心說油獵人那裏一定是要去的，畢竟有可能通過他們那裏的某些通道能離開這片沙漠也說不定。

    “是這樣的，我們部族的人口越來越稀少了。在二十年前，我剛剛成為祭司的時候，那時候的族長是岡提的叔叔，那時候我們部族還有將近六百人，可是經過這二十年，水資源的匱乏，以及老齡的族人相繼離去，我們現在部族的人口隻有不到四百人了。而這二十年來新生兒隻有不到八十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部族必定要滅亡了。”

    王大川點著頭，暗自揣摩這老家夥跟自己說這個幹嘛，該不是要自己當**搞他們的長腦袋女人，改良血統吧……想到這裏，王大川再次覺得惡心。

    “但是，這種情況現在卻得到了控製！”薩闊忽然來了個大轉彎，把王大川噎了半天。

    “就在兩百天之前，部族中的女人們相繼生下了新生兒。到了今天，我們部族的人口增長了將近一百人，但他們都還是窩在女人懷裏的嬰兒。現在還幹不了什麽，可是在三五百天之後，他們就會成為健壯的孩子，很快就能加入推動部族延續的工作中去！”薩闊高興地說道。

    隻是他說得這些個日子叫王大川感到一陣陣惡寒，沙人三五百天就能成為健壯的孩子，還很快能加入到推動部族延續的工作中去……這種成熟的速度太快了……

    “我們生活在這樣條件惡劣的沙漠之中，部族人口的數量不宜過多，在過去的幾百年裏，我們部族曾經有過人口過多的現象，於是我們便會分出去一些人，挑選某些具有資格的人作為分支的祭司和族長。如今我們部族的新生兒過多，他們是必須要得到保障的！也就是說我們的資源必須要盡量留給這些嬰兒們，因為他們才是我們部族的未來！而我們這裏的資源完全不夠餘下的成年人消耗的，所以，現在我們部族又走到了一個必須分割的時候了。”薩闊說到這裏，那雙與整個腦袋顯得極為不和諧的眼睛開始濕潤了。

    “你們曾經有過分支離開？”王大川感到了奇怪：“那麽你們之間還有聯係嗎？”

    “三百年前有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了，我想他們一定是全部遇難了。而這三百年間我們這個部族的人口卻一直比較穩定，直到二十年前才忽然發生了老齡族人大批死亡的事情。現在有了這麽多新生兒，我們必須要分散一部分族人出去，讓他們組建新的部落。”薩闊說著，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王大川：“本來我就希望你能夠在這件事上幫助我們。因為你幾乎是沒有辦法離開這裏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個忙。”

    “……該不是要我帶領你們的族人去別的地方發展吧！我……我又不會在沙層中行走……”

    王大川越來越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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