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就在這裏，瑞奇。你自己得學點本領，別告訴任何人。過一陣子之後，你可以試著打賭說你會計算機，和他們打賭贏個信用點。這樣你能贏得不少零用錢，可以幫自己買把刀子。”

    男孩猶豫了一下：“不！沒人會和我打賭，沒人有信用點。”

    “如果你會計算機，就能找份好工作。你把工資存起來，可以買一把刀子。這樣好不是更好？”

    “你什麽時候去買會說話的計算機？”

    “現在，等我見到布蘭妮就給你。”

    “你有信用點？”

    “我有一張信用磁卡。”

    “讓我們一起去買計算機。”

    計算機的交易進行得很順利，但是當男孩伸手要接過計算機時，un卻搖了搖頭，將它放進自己的囊袋。“你得先帶我去找布蘭妮，奇瑞。你確定自己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她嗎？”

    奇瑞以不屑的表情掠過臉龐：“我當然確定，我會帶你到那兒去，隻是我們到了那裏之後，你最好把計算機給我。否則我會找些我認識的哥兒們。去追你和這個姐姐，所以你最好小心點。”

    “你不必威脅我們，”un說，“我們自會履行承諾。我是0級武者，我講信用。”

    “0級武者，不會這麽誇張吧？”奇瑞吃驚地問道。

    奇瑞帶著他們沿人行道快步走去，穿過了許多好奇的目光。

    un在行走時一言不發，林誌玲也一樣。不過與un比較之下，林誌玲兒乎沒有什麽心事，因為她顯然始終在警戒周遭的人群。對於那些轉頭看他們的路人，她一律以凶狠的眼神直視回去。有些時候，當他們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會立刻轉頭怒目而視。

    然後奇瑞停了下來，說道：“就在這裏。你知道，她不是無家可歸。”

    他們跟著他進入一組公寓群。un本想在心中默記走過的路線，以便待會兒能自行找到出路，但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他說：“你怎麽知道在這此巷道中該走哪一條，奇瑞？”

    男孩聳了聳肩：“打從我還是小孩的時候，我就開始在這些巷道中遊蕩。”他說，“此外，這些公寓都有號碼——隻要沒脫落，而且還有箭頭和其他記號。如果你知道這些竅門，你就不可能迷路。”

    奇瑞顯然深通這些竅門，於是他們逐漸深入公寓群。目之能及盡是一種完全腐朽的氣氛：無人清理的瓦礫堆，居民臉上一閃而過的對外人入侵的明顯恨意。又皮又野的少年沿著巷道奔跑追逐，似乎正在進行某種遊戲。當他們的飛球險些擊中林誌玲時，有些還大叫道：“嘿，讓開！”

    最後，奇瑞停在一扇斑駁的深色門前，上麵微微閃著二七八七這組數寧。

    “這裏就是。”他一麵說，一麵伸出手來。

    “先讓我們看看誰在裏麵。”un輕聲說道。他按下訊號鈕，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沒用，”奇瑞說，“你得捶門，捶得很響才行。她的耳朵不太好。”

    於是un握拳猛捶門板，裏麵立刻有了動靜。一個尖銳的聲音傳出來：“誰要見布蘭妮？”

    un喊道：“兩名學者！”

    他將小計算機連同附帶的軟件套件一起扔給奇瑞，奇瑞一把抓住，咧嘴一笑，立刻快步跑開了。然後un轉過頭來，麵對著打開的門與門後的布蘭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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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妮看上去已有五十多了，不過她的臉孔一看上去似乎沒那麽老。她有著天使的麵孔、一張小嘴。她的個子中等——大約一百七十厘米，卻有一副魔鬼的身軀。

    不過她雙眼周圍有著細微的皺紋。當她微笑的時候——例如她見到他們之後露出的笑容——臉部其他各處的皺紋也會綻露出來。此外，她的手腳也不太方便。

    “進來，進來。”她一麵以輕柔的聲音說，一麵眯著眼睛凝視他們兩人，仿佛她的視力已開始減退。“外地人……甚至是外星人士，我說對了嗎？你們身上似乎沒有銀暈的氣味。”

    un真希望她沒提到氣味。這間過分擁擠的公寓發出一股食物的怪味，幾乎接近腐臭的味道。屋內還有許多四處亂丟的小東西，看來陳舊而蓋滿灰塵。這裏的空氣渾濁黏稠，他可以確定當他們離去後，他的衣服仍會帶著這種強烈的氣味。

    他說：“你說對了，布蘭妮。我是來自河外的un，我的朋友是來自帝國大學的林誌玲。”

    “好。”她一麵說，一麵在地板上尋找空位，以便邀他們坐下，可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

    林誌玲說：“我們樂意站著，布蘭妮。”

    “什麽？”她抬起頭望向林誌玲，“你說話必須中氣十足，誌玲。我的聽力已經不像你這個年紀時那麽好。”

    “你為什麽不弄個助聽裝置？”un提高音量說。

    “那沒有幫助，un。好像是神經方麵出了毛病，我卻沒錢去做神經重建。你們是來向布蘭妮請教未來之事？”

    “並不盡然，”un說，“我是來請教過去之事。”

    “好極了。判斷人們想聽些什麽可不容易。”

    “那必定是一門高深的藝術。”林誌玲微笑著說。

    “它看來容易，可是必須說得別人心服口服。我就靠它賺錢為生。”

    “如果你有刷卡插座，”un說，“我們會付你任何合理的酬勞。隻要你告訴我們有關古地球的事，不要為了滿足我們而編織巧妙的話語，我們隻想聽事實。”

    布蘭妮本來一直在房中踱來踱去，東摸摸、兩弄弄，仿佛要將房間弄得更漂亮，更適合兩位來訪的貴客。此時她忽然停下來．說道：“你要知道有關古地球的什麽事？”

    “首先，它究竟是什麽？”

    布蘭妮轉過身來，目光似乎投射到太空中。當她開始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穩重。

    “它是一個世界，一個非常古老的行星。它遭人遺忘，如今下落不明。”

    un說：“它並非曆史的一部分，這點我們還知道。”

    “它比曆史更為古老，孩子。”布蘭妮嚴肅地說，“它存在於銀河的黎明期，甚至在黎明期之前。當時它是唯一擁有人類的世界。”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un說：“古地球的別名是不是……奧拓？”

    這時，布蘭妮的臉孔突然皺成一團：“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在我四處飄蕩的過程中，聽說有個古老而遭人遺忘的世界叫奧拓，上麵的人曾經享有太初的平靜歲月。”

    “那是個謊言。”她擦了擦嘴，仿佛要將她剛才聽到的東兩從嘴邊抹去，“你提到的那個名字絕對不可再提，它隻能指邪惡之地，它是邪惡的源頭。在邪惡之地和它的姐妹世界登場前，地球一直是獨一無二的。邪惡之地幾乎毀滅了地球，但是古地球人最後團結起來，借著一些英雄的幫助，終於摧毀了邪惡之地。”

    “古地球早於這個邪惡之地，你確定這點嗎？”

    “早得太多。古地球曾在銀河中獨處數萬年——乃至數百萬年。”

    “數百萬年？人類在其上存在了數百萬年，而其他任何世界都沒有人？”

    “沒錯，那是事實，事實就是如此。”

    “但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呢？這些都在一個計算機程序裏嗎？或是在一份列印表中？你有任何東西能讓我讀一讀嗎？”

    布蘭妮搖了搖頭：“我從我母親那裏聽來這些古老的故事，她又是從她的母親那裏聽來，自古就是這樣傳下來的。我沒有子女，所以我把這些故事說給別人聽。可是它也許會就此失傳，這是個失去信仰的時代。”

    林誌玲說：“並非真正如此，布蘭妮。還是有人在推論史前時代的種種可能，並且研究有關那些失落世界的傳說。”

    布蘭妮手臂揮了揮，仿佛要將那句話掃開。“他們用冷眼麵對這個問題，以學術的眼光。他們試圖將它納入他們的觀念中。有關大英雄巴蒂的故事，我可以跟你說上一年，但你不會有那麽多時間聽，我也沒有那麽多精力講。”

    un說：“你曾聽說過機器人嗎？”

    布蘭妮突然抖了一下，她的聲音幾乎變作尖叫。“你為什麽要問這種事？那種東西是人工的人類，是那些邪惡世界的產物，本身就是一種邪惡。它們早就遭到毀滅，再也不該提起。”

    “曾有一個特殊的機器人，是那些邪惡世界憎恨的對象，對不對？”

    布蘭妮蹣跚地走向un，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他甚至能感到她的熱氣噴在自己臉上。“你是專門來愚弄我的嗎？你已經知道這些事，而你還要問？你為什麽要問？”

    “因為我希望知道。”

    “曾有一個人工的人類幫助地球，他叫巴喬，是巴蒂的朋友。他從來沒死，一直活在某個角落，等待他的時代重返。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時候，不過總有一天他會回來，複興那個偉大的古老時代，並除去所有的殘酷、不義和悲慘。那是他的承諾。”說到這裏，她閉上眼睛．露出微笑，好像回想起……

    un默默等了一會兒，然後歎了一口氣。“謝謝你，布蘭妮。你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我該付你多少酬勞？”

    “很高興能遇見外星人士，”布蘭妮答道，“十個信用點。我能招待你們一些吃的嗎？”

    “不用了，謝謝你。”un一本正經地說．“請收下二十點，你隻需告訴我們怎樣從這裏回到捷運站。還有，布蘭妮，如果你能設法將有關古地球的傳說錄進電腦磁盤一些，我會付你很好的價錢。”

    “有多好？這將花費我不少力氣。”

    “那要看故事有多長，以及說得有多好。我也許會付一千點。”

    布蘭妮舔了舔嘴唇：“一千點？可是，當故事錄好之後，我要怎樣才能找到你？”

    “我會給你一個計算機地址碼，你可以通過它聯絡到我或到我在閃電森林的駐地。”

    un將計算機址碼寫給布蘭妮後，便與林誌玲一同離去。相較之下，外而巷道的空氣清新宜人，令他感到謝天謝地。他們根據布蘭妮的指引，踏著輕快的步伐向閃電森林邊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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