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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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妃見他臉色異常地蒼白,冷汗淋淋,急步扶住他的手:“大王,你怎麽了?”

    沒什麽!

    詛咒而已……

    那個神秘而無法可解的詛咒又作了而已。

    他抓過成妃的手,語氣低啞而充滿質問:“你幫了她?”

    那一瞬間,心如刀絞感同身受,看到殤烈這副模樣,她真後悔自己放走了藍倪,可是……

    那樣一個勇敢執著的女子,她去意已決,誰又能留住呢?

    成妃沉重地點點頭,心有千斤重。

    他手指緊捏著她,赤焰般的眼眸閃過一道道幽藍之光,映著他憤怒的麵容。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咬著牙,痛苦地呼吸。

    “藍妹妹她……去意已決,我無法不幫她。”

    殤烈狠抓住她的肩頭,兩隻手用力地幾欲將她的骨頭掐碎。

    “她想走你就幫她……你可有想過本王,想過本王的感受?本王那般信任你,讓她留在刖夙宮,你卻……你卻……”殤烈越說越激動,不住地喘息起來。

    成妃吃痛,可是一見殤烈那慘白的俊臉,當即忘記了一切,她語氣更加著急:“大王,你這是怎麽了?你受傷了嗎?”

    “回答我……為什麽……為什麽!”仿佛用盡最後的力氣,他嘶吼出來,麵孔變得猙獰,“為什麽還要離開?為什麽連你都要背叛我……”

    “大王……”

    “該死的!你該死!”他用力甩了開來,成妃躲閃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她走了……

    真的走了!

    去意已決——她不會再回來了!

    “恩……”一聲悶哼,殷紅的鮮血自口中滾滾而出,他剛毅的下巴瞬間被染成紅色。

    身子開始顫抖,震動,彎曲……

    “大王……”成妃痛喊著撲了上去,“來人哪,快來人哪!……太醫……!”

    豪華的寢宮裏點著紅色的香燭。

    淡淡灑出的燭光,令沉寂的寢宮顯得更加沉重。

    金色的床塌上躺著一個人。

    即使他閉著雙目,也可以從他的眉宇間看到屬於王者的霸氣與威嚴。

    金太醫緩緩地紮下最後一支銀針,才回過頭,對其他幾位太醫點了點頭。

    “金太醫,大王如何了?”一見太醫們走出幔簾,成妃急忙迎上去問道。

    其他太醫微微拱手,先後退了出去。

    走到偏廳,金太醫沉吟了半晌,摸摸胡子,語氣凝重:“娘娘,大王這樣子的情況有多久了?”

    成妃搖搖頭:“大王身子向來矯健,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大王如此……難道不是因為倪妃離開的關係嗎?”

    金太醫瞪眼道:“倪妃離開了?唉!”

    “太醫何以歎息?”

    金太醫回望望內室,沉聲道:“大王對倪妃的特別大家都能看出來,但大王常常因為偏執而蒙蔽了自己的雙眼,不肯麵對自己的心。這次倪妃的離開讓大王大受刺激,以致舊疾複,唉!”

    又是一聲沉重的歎息,直歎在成妃的心口上。

    成妃緊張道:“大王有何舊疾?本宮怎麽未曾聽過?”

    看了看成妃,金太醫道:“大王這是年少時落下的病根,曾被大唐高人以奇術壓製住,沒想到卻因倪妃而引強大的情緒波動……娘娘,倪妃還會再回來嗎?”

    “金太醫為何也問到這個?說實話……倪妃的打算,本宮也不甚明白。”

    金太醫麵露擔憂:“大王這舊疾定是已作了一段時間,老臣看多年來大王都安然無事,以為再也不可能複了,未料……如今,必須讓大王先穩住心神,爭取多一點時間讓老臣們去尋找應對之方。倘若倪妃在的話,大王的心胸自然會放寬許多。”

    成妃絞著手中帕子,更加擔心,問:“到底大王是何舊疾?很嚴重嗎?竟然需要金太醫研究多年……”

    “唉!”金太醫灰色的眉毛皺在一起,“娘娘,如果有機會,就將倪妃找回來吧,至少讓大王的情緒暫時穩定下來。至於那個舊疾……老臣還得差人前往銀暝國打聽一下,希望冷君那邊已找到根治良方。”

    金太醫沒有說,其實,大王的“舊疾”就是一個詛咒,一個三詔之王都中了的詛咒。

    除了施咒之人,天下幾乎無人可解,可惜這施法之人一直隱身蒙舍國之中,除了惡君沒有人知曉其蹤跡,甚至有消息說那施法的巫師已經不在人世了。

    據說冷君的咒症已作多時,上次冷君來刖夙之時,金太醫曾有暗中觀察過,銀冀的症狀已顯之於表,比大王要嚴重得多。曾經以為大王的詛咒可能一輩子不會再複,卻終究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男女之情愛,是最容易激人的內心最深沉的情緒,大王尊為君王,竟然也會對倪妃產生這般深刻的情感,以至情絕心傷之時詛咒作,此乃天意也。

    ……

    銀暝國?

    難道銀暝國也有人跟大王患一樣的病症?

    成妃的眼中添了一點點欣喜:“金太醫快差人前去銀暝,至於倪妃,雖然她已決意離去,但為了大王,本宮還是會派人盡快尋回。”

    唉,藍妹妹,對不起了!

    為了大王,為了刖夙,姐姐不得不違背答應你的約定了。

    如果你知道了大王因你而如此痛心,你是否也無法這樣毅然地離去呢?

    唉!

    金太醫點點頭,拱手道:“請娘娘好生照顧大王,老臣告退。”

    正欲離開之時,隻聽一低沉有力的聲音阻止道:“金太醫請留步!”

    黑垂落幾咎,俊挺的容顏依舊。

    殤烈一手背負於身後,正挺立在幃簾旁邊,一襲金袍被燭光折射出優雅的光芒。

    他抿著唇,除了微微白的臉色,幾乎看不出剛剛那個口吐鮮血的男人就是他。

    “大王……”成妃立刻驚呼上前,“你怎麽起來了?”

    他定定地站著,眸底一片冰冷的深藍,身軀挺直如劍,眼中泛出幽靜的光芒。

    金太醫連忙拱袖道:“參見大王。大王還是回床上多休息會。”

    “本王不礙事!”殤烈忍住心口隱隱的疼痛,突然將眼對上成妃充滿關心的眼睛,勾起唇角,“她去了哪裏?”

    在蘇醒過來一睜開眼睛之時,閃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藍兒離開他了!

    她一個人。

    一個人就這樣走了!

    她去了哪裏?

    她到底能去哪裏?

    林子裏的小屋已經被人燒掉……

    難道她回了北詔……因為她是北詔公主?

    一思及此,他就顧不得稍許虛弱的身子,飛快地起身質問成妃。

    成妃心口劇烈一震。

    原來,她一直太低估大王對藍倪的深情了。

    原來,他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都要將藍倪的去向放在第一。

    藍妹妹,你何其幸運能讓大王全身心牽係於你,你何其幸福能得到大王全部的愛啊!

    止不住的酸澀湧上心頭,成妃——後宮之中向來最平淡的一個女人,在這刻才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羨慕那個已經離開的女子。

    “她去了哪裏?”

    不顧金太醫在場,殤烈加重了語氣,再次問道。

    “大王……”成妃注視著他白的俊臉,撲通一聲跪下身去,“成全藍妹妹離開,是臣妾的不對,但是請大王以身體為重。”

    殤烈眼中的光芒逐漸更加銳利,他咬著牙:“我再問一次,她去了哪裏?”

    成妃麵露難色,她答應過藍倪,不可說。

    如果殤烈能自己想到,就由他想去,反正,她藍倪在沒有弄清楚一切之前,是不會回來了。

    呼吸加重,開始喘息。

    殤烈抓緊了旁邊帷幕,定了定身子,跨步向前:“她回了北詔,對不對?”

    抬起眼,成妃眼中閃動著晶芒,語音輕顫:“大王不要激動,臣妾知道錯了。臣妾也會盡快派人尋回藍妹妹的。”

    “該死的!本王萬萬沒料到……竟然是你幫助了她逃走!”

    冷冽的氣氛慢慢彌散開來。

    金太醫終於忍不住拱手道:“大王,請收斂您的怒氣,以自己身體與刖夙社稷為重!”

    聞言,殤烈黑色的瞳孔瞬間變得隻有針尖般大,閃耀著幽藍幽藍的光芒。

    該死的!

    他有社稷江山,為了刖夙國愛戴他的子民,他不能有事。

    用力地吸氣,殤烈朝門口低喊一聲:“巴都。”

    巴都高大的身軀立刻出現在門口,“屬下在!”

    “將成妃帶下去,暫時看守起來,咳咳……本王要留著問話!”殤烈失望地看了成妃一眼,朝巴都命令道。

    “是!”巴都上前,“成妃娘娘請。”

    成妃默默地起身,深深地注視著那個一臉蒼白卻尊貴無比的男人,露出一絲苦笑。

    藍妹妹,我這是做錯了麽?

    不過,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們解開心結。

    成妃再看斂眉凝目的殤烈一眼,緩緩地走了出去。

    成妃走後,金太醫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殤烈。

    殤烈轉過身,重新坐於金塌之上,他抿著雙唇,克製住自己的心痛,看了金太醫一眼,聲音低沉沙啞:“你都看出來了?”

    金太醫皺起眉頭:“大王這病症複有多久了?為何一直不跟老臣說起?”

    “說起就有用嗎?”他的聲音聽似淡然,又帶著抹譏誚,“自十二歲中咒開始,本王就不怕這種傷痛。如今先王所請大唐高人已不在世,連冷君的詛咒作都毫無辦法,本王說了又有何用?”

    “老臣該死……關於詛咒之事,老臣一直有所擔心,就怕有朝一日大王的痛症又不幸複,可惜多年來,老臣潛心研究都無法參透其中奧妙。”金太醫麵有愧色,“如今老臣研究出的一種藥方,雖可以暫時幫助大王克製心口疼痛,但卻無法治本……”

    殤烈擺擺手:“金太醫何必自責,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本王也曾經一度以為這詛咒不可能再作,就算作,本王的命也沒那麽容易被老天收回的!”

    “大王,詛咒所引的病症跟大王的情緒有很大關係,老臣懇請大王日後放開心胸,學會心平氣和地處事。”

    “你在提醒本王要冷靜處理倪妃之事麽?”

    一提到藍倪,殤烈的心口又抑製不住地隱隱做痛,如被針紮。

    “老臣實是求事。大王的性子若如先王一般淡定,恐怕也不會如此痛楚了。”金太醫一雙灰色的老眼中閃過回憶之光,“可惜,大王這脾氣像極了舒國妃,愛憎分明哪!”

    提到舒國妃,那是殤烈的母親,她的性子與刖夙先王截然不同,不過先王就是獨寵於舒國妃,以至對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顧。

    殤烈深情若此,恐怕也是繼承了其父誌吧。

    殤烈的唇角揚起一抹溫柔:“本王像母親的性子有何不好?這樣才適合做一國之君,掌管天下!”

    金太醫惋惜地歎息:“還是請大王以自己身體為重,勿躁勿暴!”

    “你也取笑本王乃暴君?”殤烈斂起嘴角的弧度,“金太醫,關於本王詛咒作之事,切記不可跟他人提及。”

    “老臣知道,也會派人暗中去銀暝打聽的!”金太醫最擔憂的其實還是大王自己,要是情緒經常激動波折,引起經脈血液逆流,隻怕他研製的藥方也抵抗不了多久。

    “唉!”

    一聲歎息悄悄溢出冷薄的嘴角,偉岸堅毅的男子從來不知傷感為何物,在這般安靜的空氣之中,忍不住歎出心底的隱憂。

    藍兒……

    你真的就這樣離開本王了麽?

    本王縱有千萬般錯,你真打算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麽?

    突然憶起藍倪曾經有跟自己提過“詛咒”之事,她說她也身中詛咒——害人的詛咒。

    那麽,跟三詔之王的詛咒又有什麽關係呢?

    “金太醫!”殤烈的口氣突然變得凝重而嚴肅。

    “大王有話請講。”

    殤烈注視著金太醫:“這麽多年來,除了三詔之王身上被蒙舍巫師所下的詛咒,你是否還有曾聽說其他詛咒之事?”

    “其他詛咒?”金太醫沉吟半晌,摸摸胡子,“未曾聽聞。”

    那藍兒……

    究竟是不是在騙自己?

    不,不,他不是反省過自己要相信她嗎?

    她怎麽會騙自己?

    眼前浮現起一雙清澈靈透的水眸,眸子裏水光蕩漾,那般坦然。

    當她哀淒而無比沉痛地告訴自己,她其實身中了會害人的詛咒,那個詛咒會害了她身邊的人……

    該死的!

    那種眼神,那種語氣,那樣的情形下,她怎麽可能騙他?

    他以前真是該死地自負,一點也聽不進她的解釋,一點也不懂得有耐心去理解她的心。

    如今,直到自己因詛咒作讓身體飽受折磨之時,他才驀然現,這該死的詛咒會帶給人多大的傷痛!

    藍兒——她說她的詛咒足以害人……

    他記得她眼中的傷痛與絕望,那麽,她曾經害過人?

    她恐懼身邊有人與她接近?

    她那麽善良,小小的身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才能讓自己這樣勇敢地活著?

    可是,她又說她是不會害了他,為何偏偏不會害了他?

    難道,自己和藍兒身上的詛咒有著某些關聯?

    ……

    幃幔狂烈地翻舞。

    香燭驟然一黯。

    殤烈的眼陰沉得象黑夜。

    心疼緊緊地抓住了他,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金太醫麵色一緊,飛快上前把住殤烈的手腕,皺起了眉頭。

    “大王,懇請大王聽老臣良言,暫時不要再想念倪妃了。否則你這一激動,又將引得氣血逆湧。”

    殤烈閉了閉眼,不可否認,他今天的情緒起伏特別大,尤其知道藍兒離開了刖夙之後,氣得幾乎要噴血而亡。

    “金太醫,本王的詛咒有沒有可能害人?”

    “害人?老臣不明白。”

    “就是因詛咒之氣為害身邊之人。”殤烈睜開眼睛。

    當年他的詛咒莫名作之時,是金太醫第一個為他施診,後不久恰逢大唐有高僧來刖夙國遊曆,遂現此咒氣可能會令中咒者活不過二十五歲。幸好此僧懂得玄冥之術,及時為其另施一法克製住咒氣……

    金太醫忿忿道:“當年有消息說三詔之王均中此咒,如今隻剩邪王沒有作,這蒙舍國的閣貝羅真是陰險哪!”

    殤烈道:“當年本王雖然年少,倒也聽聞北詔國也為詛咒之事而驚亂,看來邪君自小定下了那位平民國妃還真有克製之效!”

    金太醫搖頭:“老臣倒不覺得真有以人製咒一說。不過,須烏子的巫術實在太玄,非常理能解斷,唉!”

    殤烈的眼中又閃過一道藍光,他的手指僵硬青。

    “本王偏不信命!”

    “大王,您剛剛所說害人之咒……難道是倪妃身上所帶有?”金太醫眼中閃過充滿思索的精光。

    殤烈握了握拳頭,突然急咳起來。肩膀咳得微微抖,金色的衣袍裹著他結實的身軀,他極力壓抑住湧上喉頭的血氣。

    “大王,切不可激動……其實,老臣有一疑惑。”想起藍倪柔弱的身子及嬌小的臉龐,金太醫開口道。

    “說!”殤烈斜臥塌上,調整氣息閉目養神。

    “老臣上次為倪妃施診,現倪妃的體質的確異於常人。這倒讓老臣想起一個人來。”

    黑眸突然睜開。

    “誰?”

    “藍姬。”

    “藍姬?”殤烈隱約有記得這個女人,應該在他很小的時候,王宮裏曾經出現過這麽一個女人。

    金太醫點點頭,繼續道:“藍姬,一個來自大唐的女人。本在刖夙王宮生活了一年,大家都以為藍姬會被先王收為妃子,殊料無意被前來刖夙會宴的北詔之王看中,為修兩詔之好,先王便將藍姬獻於北詔,藍姬由此去了北詔。”

    殤烈不明白金太醫為何突然說此往事,當時他還年幼,父王後宮佳麗不少,因藍姬是大唐之人,他才有點印象。

    “藍姬去北詔之後,便被封為藍妃,甚得北詔先王寵愛。老臣說此,是因為老臣現如今的倪妃與當年的藍姬體質極為相似,普天之下,很難找到她們這樣的體質,除非……”金太醫將自己的現說了出來。

    殤烈臉色驟然一變:“除非她們是母女?你的意思是,倪妃真的是北詔公主?”

    金太醫垂眼道:“其實老臣也不確定,據說藍姬的女兒在五歲那年身染怪疾,不治而亡,而藍妃過後不久也鬱鬱而終。所以……倪妃的身份不得而知,不過,這倒不失為一條線索。”

    殤烈眉宇一斂,目光堅定:“看來,要揭開這些秘密,可能得去北詔了!”

    “大王,您還是先照顧好自己身子。”

    “本王知道!”他深幽的瞳孔漸漸縮緊,腦海裏不斷地翻攪出藍倪曾經說過的話語。

    多少次,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多少次,歡笑背後的憂愁。

    該死的!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極有可能是藍姬的女兒,五歲時身患怪病得到了高人的治療……?

    五歲……

    “金太醫……”殤烈陡地又坐直身子,兩眼閃過一道幽亮的光芒,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金太醫,藍姬的女兒五歲患了不治之症,而倪妃正好是五歲開始生活在林子裏……十五年……這時間正好是十五年!”

    金太醫動動眉頭,驚異道:“大王的意思是……?”

    “藍兒跟本王一樣中了詛咒,中的也是烏須子下的詛咒!”殤烈站起身來,“對!一定是這樣……藍兒自己都知道這些,她都知道!所以,一開始她不敢告訴我,所以,她聽到我說自己未中詛咒喜極而泣……老天……”

    “大王千萬不可激動!大王!”金太醫又匆忙從袖口掏出一小瓶,急急倒出一顆紅色小藥丸遞於殤烈。

    殤烈咽了下去,黑色的瞳眸波浪翻滾。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怪不得她不喜歡與人交往……”

    猜測至此,他突然覺得自己懂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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