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詭雲秘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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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ppp

    回到家中,卡西比亞察覺出了一些異樣的氣氛。

    門廳熟悉門衛換了陌生人,經過前廊和後廊之間的家族護衛房間時,裏麵隱約傳出一道道帶有隆厚帝都口音的聲音。

    芭芭拉從帝都調人過來了?

    他不由得抬頭看了看星空,似乎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麽。又回頭看向四名站在陰影下的門衛。

    四名剽悍門衛一改特倫魯斯家族的低調穿戴,身上是做工考究藏青色戰服,胸襟上綴有一條家族絲絛。墨藍色的夜空深邃而遼遠,四條豪頓家族特有的金黃色族徽絲絛與漫天的星鬥交相輝映,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卡西比亞眯起眼睛,緊抿住雙唇,下頜形成一道又冷又硬的彎弧,心,象是突然間被一把利刃戳了個通透。

    憤怒,象火一樣在他十三歲的血管中燃燒,讓他難以忍受地掏出了黑色匕。

    他要割掉他們身上的族徽絲絛,這是對特倫魯斯家族的莫大侮辱。

    這時,一排護衛房中的聲音突然靜了下來。

    “嘎!”一隻夜鳥出輕鳴的顫聲,從陰黑的屋簷下飛出,瞬即消失在夜幕下。

    卡西比亞冷漠的眼眸一動,手中的黑色匕悄然滑入衣袖,緩緩轉過身,向他的住處走去。

    走完一階階樓梯後,他的背心全是冷汗。不論在他以前的世界還是現在,他都不是單憑衝動就盲目行事的人,精於計算顧全大局,能夠設定好循序漸進的戰略目標並不斷向前推進,才稱的上風水命理界中高手!

    他絕不能因一時的痛快而破壞全盤計劃,今晚的布局,很明顯地留下芭芭拉試探的印記。自他在那天出手教訓了府邸的管家後,芭芭拉看他的眼神就非常不對,隆多?特倫魯斯也一改憐憫的眼神,滿是不可磨滅的警惕。

    對他來說,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十六歲到來前的那一天而準備。隻要他能熬過斷頭煞,無論是豪頓家族還是天上的神,都不能阻止他複仇的腳步。

    所以他要忍耐。而對於忍耐,他無需學習,前世的他在風水界以耐心和慎重著稱。

    但是命運就像一根誰也看不見摸不著的繩索,他再怎麽躲避和忍耐,這根繩索還是堅韌地勒上了他的脖子。

    卡西比亞剛走進自己的小房間,雙眸頓時一緊。

    不對,有人進來過。

    作為一個風水師,他所有的物件擺放看似散漫,其實極有講究。

    當初他選擇這間第三層的西間小屋和座向,考慮到什麽方位進門才對自己有利。比如大門是否在自己命卦和元運的吉方,甚至門的尺寸、顏色,門坎的高度,門內家具的顏色是否與該方位五行相符。臥房應設在什麽方位,臥房門應怎樣開,床應怎樣擺放,桌椅和燈具應放何處為吉,被單、窗簾顏色怎樣與五行相符。

    而潛入者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移動了他放在窗前的一盆花。這個方位上的細小變化正好封閉了窗外正北、正東、東南的風水流動,從而形成一個北方通透,東方有煞,東南空曠有路出入,南方和房門西北方山均為不吉之凶星。而且是一種金鐵凶兆,預示著凶險的起源從房門開始。如果對應不力,他即使不死,也會傷在金屬利器之下,終生臥床。

    卡西比亞來不及擦拭臉上的細汗,悄悄將花盆轉動了一個方向。希望風水流轉的度加快複原。然後他將兩個大墊枕塞入被子之間下,形成一個人形,想了想,拿出一本薄薄的小書放在地板上,自己悄然鑽入床底。

    床底是他隨時為自己準備的保命堡壘。世上最危險的是人,最安全的是無人的角落。

    按床的卦位,三方是死角,留一方通透出口。也就是說,他隻要全力堵死床下的唯一出口,而無需分神另外三方。這對他來說,唯一要考慮的是來人的強悍程度,和他的自衛能力。

    特倫魯斯碩大的府邸內寂靜無聲,主樓下悄然出現兩道黑影,像鬼魅般飄上三樓,瞬間出現在卡西比亞的房門前。

    一個黑影毫無聲息地震開房門,踩著警惕的腳步,悄悄走向床前。

    卡西比亞抬起頭的時候,紫色的月光恰巧從窗外射了進來,照進對方的眼睛。今晚是難得的三月並出的日子。

    除了那雙藍色眼睛,卡西比亞什麽也看不清楚,一身漆黑的夜行人身上蒙上了一層無法驅散的冷酷殺氣。

    夜行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月光所驚,腳步頓時停止。暗罵:該死的布拉提,不是讓他移動花盆阻檔月光的嗎?

    卡西比亞右掌中斜躺著一把黑色匕,匕尖遙對男人,雙膝微曲身體像獵豹一樣躬伏,保持彈性的同時,身體重心平均分配兩腿之上。夜行人震門而入的瞬間,他已經完成了一副完美無瑕的背刺預備,和後續的鬼魅攻擊架式。

    夜行人靜立片刻,沒有察覺出任何異動,輕輕對身後揮了揮手,緩慢地舉起右手,一柄泛著慘淡光芒的長劍瞬息紮向隆起的被子中央。

    他身後的另一道黑影度比他更快,趾尖在門內輕輕彈躍,身軀即飛躍至臥床上空,手中飛泄出一道銀光,直射床鋪右上角頭顱的位置。

    這是一個必殺的死局,即使第一個殺手沒有殺死卡西比亞,但他的連續攻擊卻足以讓一名四級的中階劍士死於夢中。

    “咦!”第一個黑影先察覺出不對勁,單劍驀地挑飛被單。

    兩個黑影頓時麵麵相覷。被單下根本沒有人!

    這時他們都忽略了地下一本輕薄的小書冊,在夜風的吹拂下驀地出“沙沙”翻頁聲。兩個黑影不約而同揮劍下斬,突然現隻是一本薄冊子時,都同時鬆了一口氣。

    第一個進入的黑衣人緊張地四顧,突然之間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目標正在某處凝視自己。但這個並不大的空間裏,並沒有任何藏身之地,他的頭緩緩低下,張目向床底掃去……

    一道黑色刀氣正好迎向他低垂的頭顱。他隻覺得脖子一涼一熱,張口想喊,卻怎麽也無法出最後的聲音。

    第二個黑衣人這時剛剛回過頭來,看著第一個黑影緩緩倒地,他還來不及說話,地麵上迥然射出一道冷厲寒芒,猛地警覺,劍舉一半,卻駭然現,自己的雙腿已豁然斷裂。他恐懼的揮劍刺向床下,但他忘了,自己已經是個沒腿的人,身體短了一小半,這個衝刺動作以失敗告終。與第一個黑影一樣,到最後時刻他才想起呼喊,但嘴巴張了一半,卡西比亞的鬼魅刺恰好完成。

    一道黑光直刺黑衣人的咽喉部位,瞬間割斷了他的喉管。

    卡西比亞緩緩站直身體,靜立了片刻,伸手解開黑衣人臉上的黑麵罩。看著他脖子上的一個細微圖騰,卡西比亞的眸子裏現出一絲疑惑。

    他沒少聽過這個圖騰的傳說。大6隻有一個組織采用雙頭昂必蛇作為圖騰來崇拜,瑪卡共修會?這並非一個殺手組織,而且一種極端宗教組織。類似他前世裏的邪教與恐怖組織之間的角色。

    瑪卡共修會和他有什麽關係?和豪頓家族又有什麽關係?

    卡西比亞想到了坎休祭祀。

    也許,從他那裏能找到答案。卡西比亞決定明天好好和坎休祭祀談談。

    這兩具屍體?卡西比亞沉思片刻,伸指在空中畫了一道古怪弧線,借紫月光華,引地脈之火。“噗”的一聲細響,隻見地下兩具身體雄健的屍體上,驀地竄起一簇簇黃色的火苗,仿佛來自地獄釋放出來的熊熊烈火。

    屍體的毛迅鬈曲收縮;皮膚爭相冒起濃瘡般的水泡,無聲無息地爭相爆破;指甲與唇瓣同時龜裂;全身骨節黯然萎縮……頃刻間兩具屍體化為烏有,連半點蒸汽都沒有留下。

    做完這一切,卡西比亞心頭湧起莫名複雜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後怕感,甚至還有些須許快感。

    難道,自己骨子裏就嗜殺?

    他苦笑著整理床鋪,殘酷的現實再次提醒他:這裏不是前世,殺人不需要理由。如果他被殺身死,坎休教父也好,泰因施格主教也罷,斷然不會為他報什麽仇,雪什麽恨。他隻有活著,才能享受兩位貴人的後續資源。

    剛才的兩個刺客,都有五級的高階劍士實力。如果讓卡西比亞光明正大地與這兩名瑪卡共修會的高手對壘,來一個或許不分勝負,對兩個敗的必定是他。靠著在深淵中鍛煉的成果,再加上依靠風水術預判敵情,才能一招致命。

    經曆今晚的險境,卡西比亞得出一個結論。匕是短距離攻擊武器,而魔法卻是長距離護身與殺敵的有力武器。他必須找到一種他能修煉的魔法。

    想到這裏,他的腦子有些疲乏,加上殺人後的刺激感逐漸消失,卡西比亞緩緩閉上眼睛。

    窗外晨曦微現,涼爽的風吹進窗來,翻卷著卡西比亞的黑。

    門外響起了一道細不可聞的腳步聲,斷裂的門栓靜靜地躺在地上,門外伸進一個腦袋,兩道眸子緊盯在卡西比亞的黑上。

    不久,來人的嘴裏不可控製地出震訝的輕咦,接著快離去。

    誰也沒有看到,麵朝牆角的卡西比亞驀地睜開眼睛,唇角泛起愜意的笑容。

    不一會,府邸的家主臥室傳出芭芭拉?豪頓的低聲嗬斥:“你說什麽……他睡得正香?”

    管家忐忑不安道:“我昨晚明明看著兩人上樓進房,我以為大事已成,沒想到今天……”

    芭芭拉的情緒突然平靜下來,她輕聲問:“瑪卡共修會的兩位黑暗執事呢?”

    管家臉色怪異道:“我問過前後的護衛,他們都說沒看見有人出來……”

    隆多?特倫魯斯再也忍不住,低聲咆哮道:“荒唐!沒見人出來?他們就是死了也要留下屍體,難道憑空消失?”

    管家道:“窗外有護衛一直盯著,前樓也有人盯著……”

    隆多心頭大怒,罵道:“一群白癡,沒見人出來,為什麽不來通知。”管家猶豫道:“前麵的護衛以為他們從窗戶走了,窗外的人以為他們從前麵離開……”

    “地板上可有留下什麽痕跡?”芭芭拉問道。

    “仔細看過,除了被震斷的門栓,房間內沒有任何痕跡。”管家舌頭一動,囁囁道:“再說,這個小可憐蟲也沒有毀屍滅跡的本事。”

    一陣沉默後,芭芭拉對管家說:“你安排人好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有異常情況快向我報告。”

    管家恭身退出房外。

    隆多皺眉道:“夫人!我們怎麽向瑪卡共修會交代?”

    芭芭拉冷眼瞪他,在平常她可以冷漠待之,根本不必和他多費唇舌,但如果事態好像已經脫離了她的控製範圍之外。

    “這事,還真是蹊蹺!”芭芭拉嘴角浮現一抹堅決的詭譎笑意,“你告訴他們,來人被卡西比亞殺死,屍體已毀,哼!以後,不必我們出手,瑪卡共修會絕不會放過他。”

    隆多點了點頭,欲言又止道:“下一步是否繼續進行?”

    芭芭拉淡笑道:“我三弟已經出了,我現在想攔也攔不住,小東西想活,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隆多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來自帝都的貴夫人有多麽深沉的心機和狠辣。卡西比亞在瑪卡共修會和教廷廷高階狩獵人的雙重打擊下,如她所說,活,隻是個奢侈的名詞。隻是他不明白,芭芭拉自己若動手,捏死卡西比亞比捏死隻蚊子都容易,為什麽還要假借他人之手?

    第二天早上,卡西比亞若無其事地早常到餐廳吃早點,甜甜地笑著向他的叔叔嬸嬸問安。芭芭拉本是個很難表現真實情緒的女人,但隆多的眸子裏有些讓卡西比亞看了想大笑一場的東西。

    似乎想問什麽話,卻又強忍著,捱得好苦地樣子。

    “親愛的卡西比亞,你又準備上拜米拉教堂。”芭芭拉飛快瞥了他一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極快的精光。卡西比亞如果是偽裝的話,那未免太……不可信,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能將自己隱藏得如此之好?她表示十分的疑惑與訝異,可是昨晚……另有意外?郝來布已死,他孤獨一人,誰能幫他搞出如此離奇的事情?難道和紅衣主教或者坎休老東西有關?看來要通知三弟,必要時刻殺死坎休,反正三弟也可借此上位。

    卡西比亞麵對芭芭拉詭異的神情,一副害羞的語氣道:“是的,我去教堂是……”

    芭芭拉臉上現出怪笑道:“親愛的卡西比亞,你不會是喜歡上了教堂裏的小女孩吧?要不要嬸嬸幫你,買了她回來?”

    卡西比亞麵紅耳赤地連連搖頭,抓起餐桌上的幾片麵包,逃也似的出了餐廳。

    芭芭拉臉上笑意漸斂,轉而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低聲道:“親愛的!你們家族世代有沒有出過天才人物?”

    “天才人物?”隆多聞言幾乎吐出了嘴裏的酥油奶酪,自嘲道:“據說我那死鬼哥哥是家族裏最聰明的人。”

    芭芭拉皺起眉頭,喃喃道:“奇怪!我是不是想得過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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