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永以為好往事和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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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寧莫名地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抬手摸摸胸口,隻覺得心跳之快甚至連前世眼看著對麵的貨車急撞上來時都比不上。
夏初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那兒沉默不語的男人,見那說媒相公也被晾得有點尷尬,便輕咳了一聲,提醒道:“老爺子,你還沒把帖子和聘禮給這位公子呢。”
“哎,哎,正是,這是裴小姐的帖子,小姐腹有詩書,胸懷大誌,雖說如今並無恒產,但經年之後,定然是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那媒人被夏初妝這一催,也從沉默裏恢複過來,張了口就把裴寧往好裏誇,直聽得裴寧都有些不相信他說得人是自己。
然而他說了許久,舒景悅卻好像渾然不為所動,隻是一徑沉默著。這一來,漫說是裴寧,就連夏初妝都跟著緊張起來,說媒相公見他這般樣子,忙又上前一步,伸手把耳飾送到他麵前:“請舒公子瞧瞧,這副耳飾,是裴小姐家傳之寶,今日裴小姐願以此為聘,與公子結為百年之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舒景悅呆站了這麽些時候,直到手心裏被放進那副耳飾才動了動唇,卻又不知為何停頓了一下,裴寧竟忽然有種他會拒絕的感覺,一伸手牽住了他的手掌,沉聲道:“阿景,以前的事情我沒辦法改變,甚至沒辦法叫你忘記。可我早上說的話,句句都是當真的。”
另一邊的兩人被她的舉動一驚,多少覺得有些“出格”,舒景悅卻飛快地甩開了她的手,把那帖子撕得粉碎,抬手扔進了灶膛裏。
灶裏的火苗忽得一搖,轉眼就把那些小小的碎片吞噬幹淨,隻飛出一點紙灰落進一邊的幹草和木柴堆裏。裴寧心裏一沉,正要再說話,卻見他手指緊攥,臉上暈起一抹不正常的紅,喉節滾動了幾下,才吐出一個模糊而緩慢的音節。
三人裏,竟沒有一個聽清他說了什麽,那說媒相公本要硬起頭皮再問一遍,裴寧卻攔住了他,搶上前去重新把舒景悅的手抓住。
另兩人這才看到舒景悅緊緊握成拳的那手指縫間,正隱隱滲出絲絲縷縷的鮮紅,沿著指縫滑下來,蜿蜒在手背上,異樣地刺目。
“鬆手,快鬆開...”裴寧心裏一疼,朝他喝了一聲,急得要伸手去掰開他的手指,一邊示意夏初妝和媒人先離開:“阿景,不說了,我們不說這個事了,把手鬆開,聽話...”
似乎是裴寧最後的急切讓他回了神,舒景悅揚手把那耳飾丟開了,用力推開裴寧。裴寧腳下一晃,卻還是拉住了他不肯放手:“別說了,先上藥...小陽,快進來...”
舒陽見夏初妝和媒人離開,就已經趴在門邊探頭探腦了,聽到她叫自己,立刻跑了過來,一看舒景悅手上鮮血直流,幾乎嚇得哭起來。
“小陽,去打點幹淨的水來,再找件幹淨的裏衣,”裴寧用了點力按住舒景悅的手,攤開他的手掌查看傷口,接過清水衝洗了兩遍,才把裏衣撕成長條小心地纏繞上去:“小心,別再沾了水,弄得傷口......”
裴寧一心在他手上纏著,偶一抬頭卻見他緊緊閉著的眼裏不斷湧出淚水,顫動的眼睫上也早就沾染了水光。心疼的感覺在轉瞬間襲上來,蔓延到胸腔裏的每一寸空間,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對不起,阿景,我不該這樣...你不喜歡我們就不說了...”
她明明知道他今天經曆了太多情緒起伏,卻偏偏挑了個這樣的時候來逼他不得不想起舊事,裴寧隻後悔自己太過急躁,壓著他的臉伏在自己肩上不肯放開。
“為什麽不說?”舒景悅緊貼在她身邊,能感受到她真切的歉意,卻猛地惱恨起來,推開她道:“你不是想知道麽?那我就告訴你,是,你沒猜錯,我也被唐洛書送給那個張玨過。”
“阿景...”
“景青,你不知道我還有個名字叫景青麽?!”舒景悅退開一步,眼裏沉得可以讓人陷下去:“比姚黃唱得好,比魏紫跳得好...揚州城裏的大半商號主事,恐怕都看過我跳舞邀寵。”
“張玨她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仗著哥哥在宮裏受寵,家裏能打通京城商號的關節而已,不過就這麽一個人,她要唐洛書把我送去,唐洛書就不敢不聽,一碗迷藥灌下去就急著把我“獻給”她了...”
“你知道那個漂亮的歌舞子為什麽會躺在街上半死不活麽?”
“阿景!”裴寧嗬斥了一聲,轉眼看向一邊嚇得不敢出聲的舒陽,安慰道:“小陽,這裏交給我,你先去裏屋寫字。”
舒陽敏感地感覺到舒景悅的不對勁,雖然一邊答應了往裏麵走,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看過來,肯求道:“裴姨,你不要跟小舅生氣,他今天是身上痛才脾氣不好的...”
裴寧送她到一邊,給她掀開了簾子才俯身點了點頭:“我不生氣,你放心。”
舒景悅還維持著理智,被她喝止以後,就停了下來,看到舒陽回了裏屋,才莫名地笑了幾下:“叫她進去做什麽?她不會懂的,你說不定都不懂呢,那種折磨人的法子,我想都沒想到過...”
“你覺得張玨碰了我們對不對?不、她是真的讓我們‘跳舞’去的,當著她的那些走狗跳,誰得了大功就可以挑人服侍。要求隻有一個,就是不準玩毀了,因為那會妨礙她排練新的歌舞曲子。”
“城裏隻有我一個人能把《芙蕖》跳完,你想看麽?”
舒景悅說到一半,卻忽然換了話頭,裴寧搖搖頭,就算不去思考,也能猜到這《芙蕖》絕不會是什麽普通的舞蹈了。她略微靠近了一步,貼近舒景悅站著:“不想,我想你好好的...”
“好好的?我要是好好的,也早就成了那街上躺著的一具活死人,”舒景悅驀然睜大的眼中閃出點點陰霾,視線跳過她直直往窗外掃去,仿佛那裏躺著另一個他自己:“三九寒冬時把大半個身子都埋在水裏練舞,他們都不肯練,隻有我練了,一天練不成,就可以少伺候一條狗,早一天把自己練廢了,就早一天解脫......”
裴寧眼裏一熱,看著他強撐在桌上的手臂瑟瑟抖,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扶住他,梗在心裏的話終於傾瀉而出:“好了,我知道了...可我不在乎,我喜歡你......”
“我是從汙泥裏爬出來的人,你還要我做什麽?!帶著你的東西,快走吧......”
“是舒景悅...阿景,或者是景青,我都不在意,”裴寧牢牢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晃了下:“聽見了麽?隻要是活生生的你,別的都不要緊。”
舒景悅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擺布,說完剛才那些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疲倦。甚至在裴寧抱緊他緊緊壓向自己懷裏時,也沒有再掙紮,而是放任身體軟下來,垂伏在她肩上。
裴寧將手掌貼在他背上,下意識地輕輕拍著,近乎哄孩子的動作:“阿景,不要這樣為難自己......”
“你很好,比所有人都好...”裴寧低下頭,貼在他耳邊勸哄,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尋到了細巧的小孔:“抱歉,再讓我自作主張一回,若是要生氣,從今往後都任你處罰,可好?”
舒景悅尚在昏沉,隻覺得她的手指熱熱的,在耳邊撫了一下,卻不知她做了什麽,等聽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才下意識地伸手去捏耳垂。
細巧的金屬鏈上垂著一枚珠子,圓潤小巧,穿過許久沒有用過的耳洞,牢牢扣在他耳邊,裴寧的動作很快,手也很穩,在他回想起那是什麽東西前,已經把另一隻也依樣戴了上去。
“阿景,我們成親吧,”裴寧低下頭,飛快地在他額上親了親,微笑道:“我去跟舒老爹和小陽說,等搬了家,再請小凡和夏小姐他們來吃頓飯,聚一聚。”
舒景悅愣愣地看著她,一手還維持著方才捏住耳垂的動作,直到聽見裏間傳來舒老爹重重的咳嗽聲,才驚慌地要去摘那兩隻耳飾。
“不許摘,”裴寧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摩挲著剛剛裹好的傷處,輕聲道:“你看,你爹和小陽也都是讚同的...”
裏麵安靜了一下,舒陽很快衝出來,撲進裴寧張開的手臂中:“裴姨、裴姨...你要對我小舅好......”
“那你還不改口?”
“哦,舅母,小舅母...”
裴寧認真地應了一聲,扣住了舒景悅的手掌,柔聲道:“天也晚了,我去做飯,你小心手上別沾了水...”
舒景悅一怔,看著她熟練地淘米刷鍋,一時竟不知該惱還是該笑,指尖碰到耳邊垂下的圓墜,竟覺得觸手生溫,停留了一下,終是舍不得摘下。低了頭背過身去整理屋裏的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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