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地獄的烈火，噴薄而出。地麵，在燃燒中不斷塌陷。

    半空中，魔法亂舞。連綿不絕的閃電，織造出死亡的電網。熾熱的黑火吐息，四下橫掃。

    濃煙之中，燒紅的天花板，不斷滴落著如血的岩漿。身處其中，不要說戰鬥，僅僅隻是呼吸，肺就如同著火般劇痛。

    長著骨質翅膀的高大魔將，發出滾石般的笑聲，高舉著血紅的兵刃四下襲來。

    “統統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魏山拔出長刀，硬生生接下了赤紅的巨斧。他的臉上，浮現出輕鬆的笑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咆哮吧，【瘋狂電鋸】。”

    擋下長矛穿刺突襲的金屬圓盤，炸裂為漫天的鋒利刀齒。魏山一旋身，【漆黑之牙】穿刺出身體，變為附加在肘、腕、膝蓋關節處的黑色骨刀。

    ‘亂舞斬風、亂雲飛渡。’融會貫通的劍意，傳達到了全身。魏山運起螺旋的勁力，以熟練的步法衝向敵陣。“我很想試一試我的極限，【劍刃風暴】！”

    漫天的刀鋒，化為撕裂一切的鋼鐵龍卷風。所到之處，地獄的魔將軍團，紛紛變為落入攪拌機中的碎肉。

    ………………

    電網的封鎖，被紛飛在外圍的鋼鐵刀齒所突破。而在直徑數米的風暴核心中，更無人能敵住那高速回轉的【漆黑之牙】。

    “吾神之怒！”身處風暴外圍的惡魔紛紛飛起，狼狽地躲避著空中回轉飛射的鋒利刀齒。空中殘存無幾的幸存“焚燒者”，聯手釋放出魔域的禁咒。“顫抖吧，偽神的信徒！”

    血紅的法陣圖形，圍繞著惡魔的身體高速旋轉起來。純黑色的火焰，在法陣的中心激射為巨大的火柱。

    “等的就是現在，縱火犯們。”旋轉的【劍刃風暴】，戛然而止。魏山瞬間收回渾身漆黑的爪牙，打了個響指。“【時間停止】……然後，【明鏡】！”

    停止時間，隻不過能夠延緩禁咒的噴吐速度。高階的魔物，在魏山的【時間停止】中，依然可以行動自如。不過，魏山爭取到了張開【明鏡】的時間。

    “全領域反射！”撞上銀色“盾牌”【明鏡】的黑色火柱，漫無目的地四下橫掃著。哪怕隻是被黑火擦到一點皮，魔物們依然渾身浴火，張開巨口，發出無聲的慘嚎。他們的靈魂和軀體，在這無情的魔神怒火中，紛紛焚燒殆盡。就連本身隻是魔法元素的禁咒法陣本身，在黑火中也被生生抹殺。

    凡是“存在”之物，無從幸免。魔神的憤怒之中，無人可以祈求寬恕。

    “怎麽……可能？”領軍的魔將，強忍黑火焚身的酷烈煎熬，用鋸齒的大劍強撐著巨大的身軀。

    “因為，你殺人，廢話太多。”魏山將手中的諸刃插回鞘中，麵無表情。

    這好像是，英靈【無名】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強忍住突如其來的，眼皮發熱的淚感，魏山輕輕撫摩著諸刃刀柄上的古樸花紋。‘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記住我的名字。達苟斯。你殺了我，為此榮幸吧，凡人。不過……”魔將開口時，黑色的烈焰正燒毀他的頭顱。“吾神會為我親自向你降下裁決。到時候，盡管哀嚎吧！”

    “噓~~~！”魏山閉著眼，將食指豎在了唇邊。“你，很吵。”

    ………………

    很快，魔將達苟斯連同他的軍團，徹底燒盡。被黑火徹底抹殺的存在之物，就連灰也不會剩下。不過，一團鮮紅的魔血魂，正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黑火退盡。火紅燃燒的世界，開始冷卻，重新變回灰暗的四壁。入侵的魔神軍團殘部，悄然退回了【永劫之印】之外的虛空。大概，是在等待下一次突破的機會。

    ………………

    魏山無比虛弱地蹲坐在地上。現在，他連動一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如果達苟斯有勇氣臨死反撲的話……‘幸好，騙過去了。’

    “去吧，【無麵男】。”魏山後背靠上殘缺的牆壁，發出指令。黑色的魂獸，仿佛毫無重量一般地飄起，浮向半空中鮮紅的魔血之魂。

    不過，通體金色的【格萊斯】，卻已經搶先將魔血魂置於它纖長八足的籠罩之中。麵對著體型遠遠遜於自己的【無麵男】，理智的使魔，正克製著想要發動攻擊的衝動。

    “噝~”悠長尾音的嘶鳴聲，與其說是威脅，更像是向著魏山，發出征詢的意見。

    “護食？嗬。”魏山勉強睜開眼睛。“那就，一人一半好了。”

    灌鉛般沉重的眼皮，再度合上。怎麽分配魔血魂這塊“肥肉”，就讓它們兩個……自己商量好了。

    同時駕馭七隻使魔，對於魏山魔力的消耗是十分驚人的。他本身也並非魔力特長的體質。如果不是借用【明鏡】反射魔神軍的禁咒，久戰之下，魏山隻會力竭而死。

    ‘活下來，可真不容易。’感受著緩緩流入體內的充沛魔力，魏山由衷地暗自感歎著。‘魔王、魔神……該不會，白夜這是要……故意玩死我們吧？’

    總感覺，好像……這就是真相？‘我了個去！’魏山苦笑一聲，用手掌狠拍了一下地麵。

    ………………

    感應到某種氣息的逼近，魏山暗自警惕。

    “你居然還活著。”從遭遇戰一開始就不見蹤影的迪奧，終於再度出現。“可真是意外。”

    “想殺我的話，現在的時機剛剛好。”魏山睜開眼，右手不動聲色地按住地麵。“我的魔力，還沒完全恢複過來。”

    “無意義的試探，也該結束了。無論我，還是你。”迪奧布蘭度的眼神，並沒有看向魏山，而是半空中所剩無幾的魔血魂。“不錯的戰利品。可惜，被你用錯了地方。”

    “哦？”魏山輕挑眉毛，不置可否。迪奧要說什麽，他大半已經猜到了。

    “喝下去吧。你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比起你將要成為的樣子，現在的你，根本微不足道。”迪奧下意識地舔舔嘴唇。“作為你【第一次】喝下的血，魔神之血中蘊含的力量，將會讓你擁有千萬人之力，而不再是……千萬人之一。”

    “……”沉默片刻後，魏山撇了撇嘴。“不得不說，你的口才很好。”

    “真是浪費。你完全不知道，第一次嚐到的血的品質，對於一個血族而言，是多麽重要。”迪奧聳聳肩，繼續不動聲色地蠱惑著自己的master：“我如果當初就知道這個秘訣，絕對不會隨便亂出手。”

    是不是身為血族，吸血，就是力量突破的唯一途徑？高貴的阿魯卡多，也曾經奉勸自己從鮮血中汲取力量。現在就連迪奧……‘等等！迪奧又怎麽會安什麽好心？’

    魏山就這麽猶疑不定地看著半空中的魔血魂。任由其在【無麵男】和【格萊斯】的分享之下，漸漸縮小、消失不見。

    “算了，升級了兩個廢物，總好過沒有。”迪奧掃興地拍拍手，踢倒殘破的牆壁，進入隔壁的房間。“接下來，自由行動吧。”

    迪奧很快走遠了。拋下魏山一個人，孤零零地靠坐在支離破碎的殘垣斷壁之間。

    “視野還真不錯。”透過惡魔城的廢墟，魏山能輕鬆看到虛空中鮮紅的【永劫之印】。在灰白色背景與鮮紅法陣之間的虛空中，滿是模糊、密集的魔影。“風景……可就不怎麽樣了。”

    魏山緩緩站起，伸了個懶腰。分享了魔血魂的兩名使魔手下，重新變為右手上象形的“紋身”圖案。

    戴著白色骷髏麵具的黑色【無麵男】，十二足的蜘蛛【格萊斯】……【格萊斯】的腹部，居然還用羅馬數字標了個“iv”。不，連【無麵男】的白色麵具上，似乎也有一個暗紅色的“ii”標記。

    “ii,iv，第二和第四形態？”魏山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下巴。“那……有沒有究極進化體？”

    不過，他更多考慮的，其實卻是另一個問題。‘這紋身，會不會非主流了一點？巴婕特，應該不會喜歡的……吧？’

    確認了【無麵男】和【格萊斯】各自新獲得的異能，魏山點點頭，開始計算自己的行進路線。剛才反射的黑火，倒是將他所在的魔城中部打通了大半。要趕到惡魔城上部，應該用不了半個小時。隻要……不再遭遇到魔神的軍團。

    張開【鬼神】之翼，魏山縱身而起，穿過惡魔城殘破的四壁，向上飛去。

    ‘千萬人之力，或者是千萬人之一，我都沒有興趣。’魏山微笑著，穿越著自己親手打破的“牢籠”，赴身新的戰場。‘我不再平凡，我也不再孤獨。這樣……就很好。’

    “真是掃興。”麵對著再度穿破虛空的巨大魔影，魏山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們不知道，我趕時間麽？”

    那冷冽而清澈的眼神裏，環顧在周圍、不斷增加數量的龐大魔神軍團，如同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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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量的獲得，總會找到相應的捷徑。高位魔將的生命精華，【魔血魂】，作為力量的開胃菜，想必會是很不錯的。不過，就這樣一路碾壓到最後，又有什麽意思？

    繼續掙紮求存吧，少年！你的人生，將會是無數個無比艱難的戰場！看好你哦~！

    －－－－－－－－－－－－－－－－－－－－－－－－－－－－－－－－－－－－－－－－－－－－－－－－－－－－－－－－－－－－－無節操的白夜，於即日。

    附錄：另外，“雖千萬人，吾往矣。”還記得這是誰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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