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馬羽翼，輕輕拍動著。

    下方的異次元破口緩緩收攏。虛空之中，白色的天馬正騰空而起。

    “為什麽我做不到？”魏山很是費解。明明【鬼神】之翼張開幅度和天馬不相上下，可是卻怎麽都無法支撐起身體的重量。“是……空氣太稀薄的原因麽？”

    他試著想要飛起到空中，卻被有力的手按在了天馬的鞍座上。“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嗬嗬。好久不見了，rider。”被美杜莎冰涼的蛇發纏繞在頸間，實在讓魏山有些心驚肉跳。“說起來，你似乎是第二次救我了。謝謝。”

    上一次借助天馬從狂戰士海格力斯的斧劍下僥幸逃生，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嗯。”對於魏山由衷的感謝，rider輕輕點頭，不置可否。“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笨蛋。”

    魏山尷尬地訕訕一笑。“有些時候，根本沒選擇。”

    回想剛才的一幕，實在驚險萬分。無論皇龍還是吉爾，放棄哪一個，都是不可能的。既然別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麽，至少要負責到底。

    而現在，在夏諾雅的及時救援之下，兩個人都脫離了被異次元空間吞噬的危險。從破口匆匆一瞥看到的景象來看，那個空間，應該就是地獄了。燃燒的大地，哀嚎的生靈，屍橫滿野，吃或者被吃……實在是難以忘卻的慘景。

    自己如果落下去……魏山隱隱有些後怕。

    “說的不是這個。”略微一愣過後，美杜莎輕輕搖頭，有生命的蛇發波浪般抖動。“你根本就沒學會怎樣去飛行。現在，閉上眼睛，感受吧。”

    魏山依言閉上雙眼。微風拂麵，空間中魔力的紊亂脈動，血與火的氣息……紛亂的信息，讓他無所適從。

    “支持羽翼的，並不是空氣。作為【幻想】存在的使魔，就不應被常理束縛。你，本可以翱翔於真空之中……”rider悉心的教導聲，在魏山的耳邊響起。“借助虛空中，無所不在的乙太之風。”

    ‘拋卻……常理？感受、虛空……’不知不覺中，魏山感覺自己的身體，懸浮在虛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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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了……’心像的風景中，一片黑暗。現實與夢境，完美的交融在一起。破裂殘缺的城樓，便是心像中那黑色的沙丘。現實中四散奔逃的惡魔，在心像的風景中，化作沙漠中隨風遁逃的蛇蟲。

    漫天厚重的烏雲，遮蓋在魏山的頭頂。抬頭望去，尋找已久的光明，正被隔絕在雲層之外，閃耀著微光。

    ‘撥開這烏雲，你就能看見整個天空。’魏山分不清，這究竟是誰的聲音，如此耳熟，如此令人懷念。‘這是你必須要走的……最後一步。’

    ‘天空……’魏山的眼皮激烈地顫動。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嶄新的光明天地。經曆過的一次次心像夢境中，隻有黑暗與孤獨。兩者，他都並不喜歡。

    虛無的乙太之風，輕柔地撫弄著紅衣的少年。乙太，並非空氣，卻真實得可以感知到存在。身體，有一種微妙的失重感。而有許多想要獲知的東西，正被烏雲隔絕在天外。

    ‘飛行，不需要空氣。我可以，翱翔於真空。’隨著魏山的心念轉動，漫天的烏雲，變得越來越淡薄，越來越透明。布滿星光的天幕，在他的眼前緩緩展開。

    隻是，始終有那麽一片雲，執著地懸於魏山的頭頂上方，揮之不去。

    那裏，最後這片烏雲的背後，應該就是……“答案”了。

    ‘這就是我最後能教給你的東西了，我的master。’熟悉的低語聲，逐漸遠去。‘放下你最後的執念，你的力量，才會真正得到解放。’

    ‘執念？’魏山不明所以。為他人舍生忘死，赴湯蹈火，這樣的自己，又能有什麽執念放不下？盡力，就不會後悔。努力，就還有機會。自己是這樣堅信著，毫不猶疑。‘那麽，究竟還有什麽，是我放不下的東西？’

    虛空之中，無人應答。那一小片雲，依然還在頭頂。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始終無法出現。

    魏山莫名地焦躁起來。在心像的風景中，他張開【鬼神】之翼，向上飛去。

    自如地鼓蕩起乙太之風，魏山的身體，跨越了音速的極限。重力，這種【常理】上的束縛，也不複存在。隻要穿透那障眼的最後一小片雲，自己，就可以獲得力量的完全解放。

    無法接近。無法觸碰。最後的烏雲陰霾，始終高懸頭頂。

    “【眼】，代替我去看！”飛射的魂獸，沒入烏雲之中，消失不見。傳回魏山頭腦中的影像，卻隻是一片混沌。爪牙，刀劍，鮮血，嘶鳴……統統都是……無法被理解的東西。

    “【漆黑之牙】！”連環的爆破，在魏山的頭頂，如焰火禮花般炸響。飛散的骨塵，隻是讓魏山更加看不清頭頂的陰霾。“【瘋狂電鋸】！”

    ………………

    ………………

    ………………

    腳下黑色的沙漠，越來越遙遠。魏山已經抵達了虛空之中，數萬米的高度。用盡了所有的魂獸、使魔，依然是無功而返。

    漫天的星光閃爍，像是星星在嘲諷的眨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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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夏諾雅謹慎地注視著蛇發的英靈，遲疑地發出詢問。“美杜莎？”

    “沒錯，就是我。”rider坦然地點點頭。四下遊弋的蛇發，並不友善地向著夏諾雅吐著蛇信。“抱歉，希望它們沒嚇到你。”

    “我記得，你應該是敵人一方。”夏諾雅將吉爾與皇龍放在地上，切換了雙手裝備的刻印。“為什麽，你要救他？”

    臉色蒼白的魏山，正閉目呆坐在天馬的鞍座上。緊皺的眉頭與滿頭冷汗，一副被噩夢纏身的樣子。

    親眼見到美杜莎從地獄邊緣救回自己的隊友，夏諾雅依然保持著必要的警覺。畢竟，她並沒有時間、也缺乏興趣來詳細了解整個作戰計劃。

    “啊，或許我們之前也曾彼此戰鬥過。不過，那可並不是在惡魔城，不是麽？”rider微微頷首。“我是響應召喚而來的英靈，並非你的敵人。”

    從rider身上，夏諾雅同時感受到神聖與黑暗兩種氣息。而屬於地獄的黑暗氣息，似乎更為濃厚。這讓她實在難以確信美杜莎的真實立場。一時之間，夏諾雅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否應該立即啟動雙手的刻印武裝。

    “如果與你為敵的話，我就會取下……這個東西。”美杜莎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眼罩。“動用【石化魔眼】的話，我比你更有勝算。”

    “確實如此。”夏諾雅想了想，點點頭。“可是，英靈，不應該是你這個樣子。”

    “你啊，被‘常理’限製住了。”rider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其實，我也並不太樂意，被人看到這種樣子。不過，要對抗薩麥爾，隻能如此。”

    如果是敵方立場，是不可能這麽輕鬆的直呼魔神之名的。夏諾雅略微鬆了一口氣。“那麽，請將我的搭檔……不，隊友，交給我。”

    “現在，好像還不能動他。”美杜莎偏頭確認了一下魏山的狀況，搖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我說了他幾句，他就忽然呆住不動了。”

    “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夏諾雅心中大致有了底。想來，如果是被敵人俘獲，魏山應該不會這麽放鬆。不過，居然會做噩夢？這孩子到底有多少心理陰影啊？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微笑意，浮現在她的唇角。

    美杜莎轉頭確認了一下現場的狀況。“我的天馬，還可以帶上一個。那麽，把少年英雄王送過來吧。現在，我們需要趕緊匯合。時間不多。”

    大地，正在顫動，節奏如同巨人的腳步。最後的危機，即將降臨。

    四下盲目逃竄的惡魔軍隊，正逐漸重整旗鼓。瀆神的喧囂與怒罵聲，再度回複了氣勢。

    白色的天馬與灰黑的羽翼，同時振翅飛起。

    ………………

    吉爾小心地摟著美杜莎的纖細腰肢。頭頂，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毒蛇吐信聲。“噝、噝、噝。”

    “我說……rider姐……”少年英雄王強忍住不適的感覺，開口問道：“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是，為了獲勝啊，小鬼。”回想起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黃金之王，吉爾伽美什，美杜莎有些忍俊不住地微笑起來。“想要借助非人的力量，隻有成為非人之身。非人的力量，隻屬於非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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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人的力量，隻屬於非人所有。”

    輕柔的耳語，在魏山心中炸響為轟雷之聲。

    魏山呆住了。最後的那片障眼烏雲，終於在眼前消散。

    “原來如此。”最後的“答案”，竟然是如此的簡單。

    烏雲散盡。如初升旭日般的溫暖光芒，徹底照亮了荒蕪的心像世界。金色的沙漠，在光芒下閃耀著黃金的光芒。世界，無邊開闊。

    ‘我，一直想要以人的身份活下去。以人的身份去戰鬥、生存，以人的身份去獲取勝利，或者……以人的身份死去。’看著腳下一望無際的金色世界，魏山的笑容，有些悲涼無奈。‘可是，我的眼前，已經沒有別的去路。’

    ‘那麽，別無選擇。’少年的口中，有一種微微發苦的感覺。收去了【鬼神】的雙翼，魏山如流星般衝刺向金色的大地。“為了最後的勝利，我，即是非人之身！”

    魏山的身體，毫無阻擋地衝入地麵。伴隨著衝天而起的黃金沙塵，心像中的世界，開始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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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好像又拖戲了。嘛，好歹，這也算是殺掉了一個【人】吧？

    那麽，接下來就是大boss登場的回合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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