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靈童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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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九烈神君的師弟,赤手天尊也算是魔道之中的老前輩了,三四百年前便縱橫天下,囂張無忌的牛人,隻是後來被困東海,直到最近才出世,欲要奪了這裏還未出世的靈胎,煉成一件魔道至寶,好去尋昔日的大對頭報仇。他來之前雖然也用晶球查看了這裏的情況,被金銘鈞倒轉陰陽,逆運五行,看成是一位高僧,率領十八羅漢在此地坐鎮,他雖也忌憚,但自持所煉陰雷厲害,和尚們必要投鼠忌器,隻要有但凡可乘之機,昔日大仇得報,以出三百年惡氣!

    如今他奪得魔燈,擒了蕭清魂魄,可謂是收獲頗豐,正歡喜之際,便看到石生出現,根骨竟然比先前一個更好,頓時連使魔功,要將對方擒住,隻是每一次都仿佛差了一點,總也捉不到,不禁大怒,將多年祭煉的魔道法寶施展出來。

    他那魔音撞魂鍾,一旦發動,便是修行多年的劍仙,也要立即肉身爆裂,元神出竅,被他攝入鍾內,隻是今天這次,對著石生連晃,放出極為尖銳刺耳的爆炸聲,連串放出去,石生卻仍然是充耳不聞,依舊駕馭飛劍向前疾飛逃命。

    這鄒勤見自己使勁手段,也拿不住一個小輩,不禁怒氣衝天,索性連這孩子也不要了,直接放出自己的七煞陰雷,將這山穀之內,一切人畜山景全部毀去,到時候隻得了靈童便走!

    思及此處,他便真地把平生煉成的陰雷珠取了三分之一放了出,隻見無數顆閃亮雷珠仿佛沸騰的開水一般,咕嘟嘟向外狂噴亂湧,剛一離開魔法禁製,立即炸成道道黑青色的妖火煙雲,帶著滾滾雷聲,向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那雷珠單拿出一顆便能毀山斷嶽,熔鋼碎石,如今一下子放出幾百顆,排空亂炸,隨滅隨生,被他魔法控製著,聚散之間,將整個臥雲村所在穀地之中全部罩住,本擬敵人就算是再厲害這次也難逃脫,哪成想石生依舊裹著一團五彩霞光,立在雷雲火海之中,兀自用小手指著他,跳腳地大罵:“不知死活的老魔頭!竟然這般狠毒,要將許多無辜生命炸死,今日惡貫滿盈,難逃報應,定要形神俱滅!”

    赤手天尊見了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這七煞陰雷雖然不如師兄的九烈陰雷厲害,但是這麽多的雷珠同時炸開,也足以毀滅一方小天地了,這小孩能有多大道行?竟然能夠如此好不當回事地懸身雷海之上?

    心裏尋思著,四下一望,更發現情況不對來,隻因他這雷火,沾上一點,也能將人燒死,更何況這般大麵積地排空炸開,這臥雲村所在山穀,轉眼之間便該灰飛煙滅,隻是此時看去,自己的雷雲與對方竟然仿佛是在兩個世界一樣,雖然重疊一起,炸得凶猛,但實際上並未碰到一處,是以這邊雖然炸得歡,那些山村土石,竟都似背景圖畫一樣,連一根蒿草也未倒下!

    這一發現登時讓他心驚肉跳,隻覺無限恐怖,還未緩過勁來,忽然對麵亮起五色霞光,那般猛烈地黑青妖雲,竟似幕布一樣往兩邊拉開,裏麵飛出一個白衣少年,初時隻有尺許高大,仿佛距離自己極遠,很快飛近,也變得跟正常人一般大小,向鄒勤淡淡笑道:“鄒勤道友,貧道金銘鈞,這廂有禮了!”

    鄒勤越發驚異不定:“你是何人?與這樓中賊禿有何關聯?”

    金銘鈞笑道:“此時樓中並無高僧坐鎮,鄒道友所見一切,皆貧道所為!”

    “什麽?!”鄒勤失聲叫出來,轉而怒道,“黃口小兒,安敢欺人太甚!”他向來沒聽說過有什麽厲害人物叫做金銘鈞的,又看他外表年紀不大,便認定是個後生晚輩,口中喝罵,暗地裏催動雷雲妖煞向中央聚合,想要將金銘鈞裹住炸死,他心裏還自高興:你若在旁處,我還未必能夠找得到,現如今你自投羅網,正是該死!

    看著周圍雷雲湧動不休,一起向中央聚合,金銘鈞笑道:“鄒道友,你這七煞陰雷所化雷氣,早就被我收走了,如今還想用這幻象欺我麽?”說完把袖子隨手揮動兩下,五色神光射出,周圍黑青色的雷雲果真紛紛消散。“不可能!”鄒勤大叫,“老夫縱橫天下數百年,怎會被你幻象所欺?”

    金銘鈞笑道:“普通幻象自然騙不了你,隻是你自己先生貪念,奪了我的魔燈,自那時起,你便受了七聖天魔暗製,我那魔燈,七燈一體,當時你隻拿了一盞燃燒起來的明燈,實際上還有九盞尾隨而去的暗燈你未發現。之後,你受天魔暗製,貪中生嗔,嗔內再生貪,自然便分不清何處是真,何處是假了!”

    話之間,他伸手一指,周圍景色陡然一變,再四下打量,已然不在是臥雲村時氣象,而是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山穀外麵,周圍皆是翠綠茂盛的密林,林中一個石桌,兩邊各有一個石凳,金銘鈞也不再是站著,而是坐在一個石凳上,對麵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駝背老者,二人正在對弈,先前那個喝罵自己的幼童,正站在金銘鈞身後,而那駝背老者身後,也站著一個無比英俊的美少年,目光始終注視著棋局,似在苦思,連同那個駝背老者,一直都不往他這邊看上一眼,而自己正傻愣愣地站在石桌旁,腳下橫七豎八插著一根柳條。一股強大的屈辱感襲上心間,想自己當年也是縱橫天下,正邪兩道各路劍仙聞風喪膽的高手,如今竟然被個名不經轉的晚輩像個猴子似的戲耍,就用幾個歪歪扭扭的柳條就把自己困住,不禁大喝一聲,就要發作,猛然間看到跟金銘鈞對弈的那個駝背老頭,看其相貌神態,頗似當年就旁門中最厲害的散仙,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不禁就把氣勢一滯。

    金銘鈞又拿了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然後又向鄒勤道:“那臥雲村中靈童出世,事關重大,鄒道友還是莫要再懷僥幸了。”這時候乙休下了一子,他拿起一子,一邊思索該下何處,一邊又說,“若認真算起來,我和九烈神君雖未見麵,然兩家卻頗有淵源,當年我使計策得他的九烈陰雷,也算是欠下了因果,今日絕不為難……”

    他這邊說著,那乙休不耐煩了:“金道友你跟這樣修行數百年的老魔頭絮絮叨叨說個什麽!他此刻定然已經對你恨之入骨,並且害人之心未死,你這裏好心放他離開,他必再次去臥雲村,還存著僥幸之心。你若要斬魔除害,便用你那太乙清寧扇將他煉化,你若要放他離去,現在就讓他趕緊滾蛋!偏偏謀而不決,擾人棋性,殊實討厭!”

    金銘鈞大笑,向那鄒勤說道:“既然如此,道友這邊去吧!隻是還要奉勸一句,如今臥雲村內有高人坐鎮,你還是收起僥幸之心吧!”

    鄒勤恨得咬牙切齒,隻是忌憚乙休,不敢動手,心中卻把金銘鈞恨之入骨,暗下決心,將來必要報複!他狠狠地瞪了金銘鈞幾眼,然後化成一道血光而走。他倒是也不傻,見金銘鈞和乙休那樣氣定神閑,料想再去臥雲村也占不的便宜,便掉頭往東方飛去,打算去找幾個好友,回來一雪恥辱。半路上響起所收魔燈和那小孩的元神,此行畢竟還是有所收獲。

    他見那魔燈那般厲害,連自己也著了道,知道是好寶貝,按耐不住要取出來把玩一番,哪知一找,卻發現那燈早就不知什麽時候,不翼而飛了,按下心中的失望和怒火,再找那個小孩魂魄,拿出來一看卻發現……竟然是個三四十歲的青年,不禁大怒,喝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回答:“天門神君林瑞……前輩饒命……”

    話未說完,就被鄒勤一把將魂魄捏散,氣得連牙齒都要咬碎,發誓跟金銘鈞勢不兩立!

    看見鄒勤飛走,乙休一邊下棋一邊笑道:“你把那魔頭方走,他日必定後患無窮,看他氣恨得模樣,不出十日,必會再邀群魔來與你為難!”

    金銘鈞淡淡笑了笑:“我隻做我的,他如何做,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8.n反正這次已經給他機會,下次再來,可就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了……不出十日,你倒是算得準呢,我也看他在我們取寶時候必來搗亂……嗬嗬,我發現他跟我的七魔燈倒是挺有緣的!”

    話之間,正好一盤棋下完,金銘鈞站起來道:“如今靈童將要出世,咱們也回去吧!”

    乙休伸手止住:“時辰還早呢!不過是大和尚接引小和尚,有何看頭?我們仙家中人,就該閑遊三山,逍遙五嶽,現如今那些小家夥們正在解決家事,大和尚說教,沒得聽得心煩,還不如在這裏清清靜靜地下盤棋。反正護持義務已經盡到,外魔已經降完,剩下內魔,便交給和尚們好了!”

    金銘鈞聽他說得有意思,笑道:“那可是關著我弟子門人呢,可差池不得。”說完向乙休身後嶽雯說道,“你陪著乙真人下吧,我先回村了!”說完腳下飛起一團五色神光,擁著他和石生飛速向山下飛去。

    再次返回臥雲村,這裏空氣裏已經開始飄蕩起檀香,在木樓外麵,陸飛帶著方瑛元皓,以及王庚翼、司徒平等一大堆弟子過來拜見,金銘鈞先抓過司徒平,見他英華外舒,元英內斂,仍是純陽之體,便把一顆心放下來,率領眾弟子進入樓中,拿了仙果仙露大家分食,然後才問經過。

    司徒平忽然臉上一紅,低頭不語,王庚翼說道:“弟子和司徒尊師命到了白犀潭,將師父書信交給韓仙姑,又說了借用金蛛一事。韓仙姑便說司徒將有劫難,不必回仙霞嶺,可在他那裏暫住,直到靈童出世之期,再跟乙師伯同時趕過來。之後弟子和司徒便住在白犀潭。

    七日前乙師伯忽然趕來,說他跟天癡上人的事情,乃是天數注定,不可避免!況且既然已經約鬥,若要躲閃反倒顯得怕了對方,讓外人皆莫要胡亂插手。等待我們出了門之後,又說劫數宜應不宜躲,否則便是此次躲過,下次也難再有好運,索性就要我們這次做一個了斷!

    乙師伯說他忘年好友嶽雯師兄因生性恬靜,向來隱居衡山靜修,身上缺少禦魔法寶,將來峨眉派舉教飛升,他還要遲留人間照看守護。又說了些峨眉派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話,所以這次也要帶著嶽雯師兄來元江共同取寶,便讓我倆自行趕路,他卻衡山接人。”

    “然後你們就遇上藏靈子了?”金銘鈞問。

    王庚翼搖了搖頭:“不是藏靈子,是他的弟子熊血兒。這次那熊血兒練成了一件極厲害的法寶,說是施龍姑已經跟他恩斷義絕,皆是我們作惡。一邊大罵著一邊拚命,我和司徒自是不懼,雖然他那件法寶倒還頗為厲害,但我們自保也是綽綽有餘。

    正僵持間,恰好與上峨眉派的秦寒萼路過,在旁邊說了幾句風涼話,我和司徒也還罷了,那熊血兒正值失戀情苦,哪裏還能夠忍耐得住,反手用一件梭形寶物打過去,秦寒萼道行倒也不弱,竟然敵住,反手發出白眉針,熊血兒當時正全力抵擋我的天辛神弩,被白眉針射中三處,幾乎當場刺破心竅而死!”

    石生在旁邊插嘴道:“那寒萼還真是個惹禍精!”

    王庚翼接著說:“後來熊血兒的師父,那位青海派的教主就來了,鬥法之下,我們自然不敵,全被離合神光困住,寒萼大罵他以大欺小,好不要臉。藏靈子冷笑,說他本來想要將我們擒住,然後來向各家長輩問罪,如今聽寒萼這麽說,便免了累贅,因看出司徒和她有夫妻之緣,便用離合神光將他二人單獨罩在一起,並且言說,如果二人能夠秉承純真自性,道心不亂,便放了我們,並且聲明以後再也不找我們的麻煩,如果他倆不能夠抵抗離合神光的威力,迷亂之下失了純陽真陰,那也將我們放回來,同樣前仇一筆勾銷,免得說他以大欺小。”

    石生跑過去抓過司徒平的雙手:“四師兄,那你是挺過來了?”

    司徒平輕輕點頭:“那離合神光四麵罩定,重如山嶽,又有各種冷熱酸麻,重重刺激、幻象,開始幾天頗為難過,後來一心沉入金丹之中,純陽金火流轉全身,便不覺得了,剩下幾日仿佛彈指間便渡過……”

    王庚翼說道:“那藏靈子倒也說話算數,見司徒安然渡過,便聲明前仇勾銷,帶著熊血兒離開了。至於大師兄,早幾日便到了,隻是被乙師伯攔住,說是每個人的劫難都要自己渡過,旁人能助不能替,大師兄便跟我們一直等到今日才來。”

    完經過,王庚翼雙手送上來一隻玉匣,金銘鈞打開之後,裏麵果然是一隻渾身金毛,猙獰凶惡的大蜘蛛,看那道行氣數,果然比自己九龍塢裏麵養的那隻要強大得多。

    這時候,忽然外麵香氣大作,天上花雨繽紛,四周空中龍天山神齊聲梵唱,金銘鈞笑道:“靈童出世,咱們也去看看靈奇今生如何!”

    眾弟子隨著他來到產子木樓,一進門,便看到毒龍尊者、滌塵老尼和米明娘都在,繼續走到裏間屋,便看到三個小孩分別被包裹抱著,被侍女抱著,個個大聲啼哭不止。

    和尚智澄正抱著一個,笑道:“叱利師弟,還不醒來?”

    一言剛畢,那孩子便立即止了哭聲,臉上露出很是親善的笑容,伸出小手去抓智澄腕上帶著的佛珠,智澄便把佛珠摘下來,戴著孩子的胳膊上。

    金銘鈞微微吃驚:“原來這就是昔年的叱利老佛嗎?”

    智澄點頭:“叱利師弟昔年修羅漢道,隻自渡而不渡他,證入涅?之後,常往兜率內院,聽彌勒菩薩說法,方才明白自性唯一,我他一體的道理,便又發宏願,回小向大,由羅漢道重入輪回,改修菩薩道。如今正轉世至此。”

    金銘鈞默默點頭:“我說先前無論如何算不到這頭一個轉世前身如何,原來是阿羅漢投胎,怪不得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正說話間,外麵又有一陣騷動,隨後門簾一挑,進來一個身穿鵝黃短衣的男孩,生得粉嫩一團,極為可愛,金銘鈞微微正身:“極樂真人來這裏看老朋友麽?”

    這男孩正是元嬰出遊的極樂真人李靜虛,聞言笑道:“那是自然!”說完抱起第二嬰兒,說道,“老朋友當年走了邪路,身隕一次,如今將因果還完,今生借著阿羅漢的功德神氣,當不再墮邪魔外道!”

    他這話一說完,那第二個嬰兒也如哥哥一樣,也是立即止啼,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李靜虛,還伸手來抓他脖子上帶著的項圈,李靜虛便把項圈給他戴上。

    金銘鈞過去抱起第三個嬰兒,說道:“靈奇!今生借著阿羅漢的功德神氣,可完滿成就了!”

    那嬰兒自被他抱起,便停止啼哭,伸手抓向金銘鈞手指上帶著的殛魔環,金銘鈞哈哈大笑聲:“竟是一出世便要降魔麽?不過也好,我將來對付鳩盤婆,也不再需要什麽降魔七寶,這寶貝就給了你吧!”v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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