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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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首輔呢?柳首輔,你給我出來!”
許興運好氣啊!
狄亞傑好說歹說,才攔住許興運沒有讓他衝入柳川的臥室把柳川給抓起來。
要那樣,這樂子就大了。
過了好一會,柳川才揉著一雙惺忪睡眼,徐徐走出。
“哈哈,各位起的真早啊。”柳川笑道:“不知案情查辦如何了?”
“起得早你個頭!”許興運悲憤道:“我們是忙了一夜,都沒睡!”
“辛苦辛苦。”柳川隨口道,但怎麽聽都是敷衍。
許興運怒不可遏:“柳川,平素你怎麽荒唐,都是你的家事。老夫管不著,但今天就要給草原突厥國人交代了。雙方圖窮匕見,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你怎麽還能在家裏睡覺呢,要是出了大簍子,我看你下台回家種地怎麽辦?”
柳川微微一笑:“哦?是麽?不過許大人放心,隻要你做好你那一塊,孟智宸開口的事情,我這裏出不來亂子。放心放心。”
許興運一臉狐疑:“我就不信了,你昨晚在家又玩又鬧,優哉遊哉,怎麽可能破案有進展?找到草原突厥國人的證據?”
柳川淡淡道:“我早有安排,故而不用通宵達旦去勞作,哈哈。時辰不早,我們這就去進宮麵見女帝,一起懟草原突厥國人吧。”
許興運總覺得柳川說孟子這句話,有點怪怪的,等到柳川出去了,才恍然大悟,怒吼一聲:“柳川,你原來在諷刺老夫,智力不足,隻能給你做苦力?你給我站住!”
狄亞傑哭笑不得,好容易才勸住了暴跳如雷的讓柳川嚐嚐正義鐵拳的許興運,一行人才上馬直奔皇宮而去。
“你的人證呢?你的物證呢?”許興運左看右看,沒看到柳川帶了什麽人和物。柳川隻是一人一馬,別無長物:“你打算怎麽讓慶和而泰心服口服?”
柳川哈哈一笑道:“今日我柳川就表演一出,三寸不爛之舌,讓草原突厥國人滾蛋。”
許興運用力翻白眼,看上去有點搞笑。
這次到了皇宮,兩人卻被告知,今日午時的朝會,會讓所有的官員前來。
“女帝,這是要讓天下人看啊。”許興運更加擔心了,對柳川沒好氣道:“都是你!女帝對你期望那麽高,要是你擺不平草原突厥國人,拿不出證據,讓天下人嗤笑倒是小事,連我大夏國威都要受損了!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哼!”
許興運冷哼一聲,也不搭理柳川了,帶著人一溜煙走了。
柳川微微一笑,騎著馬不緊不慢,來到了皇宮。
此時已經到了午時,乾清宮中場麵十分盛大,幾千個大夏將士,擺出天朝儀仗。
眾多朝廷文武百官、勳舊重臣,看到柳川來了,紛紛施禮問好。
但柳川能看得出,這些人的笑容中,帶著往日沒有的冷淡,還有很多人幹脆對柳川視而不見,並不過來打招呼。
要知道,往日柳川隻要一出現,立即會被這些人包圍起來,元輔長元輔短,說個不停。
人情冷漠,世態炎涼啊。
柳川心中微笑,一一記下這些人的名字。
倒是司禮監掌印宮女還算夠意思,一路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柳首輔,女帝讓你一到了,就直接進去,等你商議呢。”
兩人一邊走,柳川悠然問道:“不知怎麽地,今天這些同僚們,看我眼神有點奇怪啊。”
····“還不是您自找的?”司禮監掌印宮女看著那些朝臣不屑冷笑道:“你跟長公主打賭,說要是輸了,就辭官回家種地。女帝親自作證。這些朝臣各個都是牆頭草,順風倒,看你要回家了,誰還拿首輔之禮巴結你?”
柳川啞然失笑道:“真是世態炎涼,狗眼看人低,我人還沒走,這茶就涼了?”
司禮監掌印宮女苦笑道:“說實話,要不是跟你太緊,沒法切割,我都想棄你而去。這次實在太凶險。長公主一黨已經到了,正在跟女帝說話呢。你心裏有數就行。”
柳川走入朝堂。
除了薑嵐,還有長公主、許興運、滿朝文武百官都在。
薑嵐顯然心理也沒底,問柳川:“柳愛卿,待會慶和而泰那邊,你能給他交代麽?”
柳川微微一笑:“一切包在微臣身上。”
長公主陰陽怪氣道:“要是耽誤了國事,你這首輔負責下台,回家種地,也是罪有應得。”
柳川看著長公主黨們幸災樂禍的表情,倒也並不辯解,淡淡點頭道:“女帝無需憂慮,一切都有微臣。”
薑嵐看柳川如此鎮定,心中讚許。
每逢大事有靜氣,泰山崩於前不變色,國之棟梁啊。
“女帝,慶和而泰帶著草原突厥國使團來了,叫嚷著最後期限到了,讓大夏拿出證據呢。”
薑嵐不悅道:“此時還沒到時辰,怎麽他們就迫不及待來了?”
柳川閉目養神,淡淡道:“女帝,我的一個關鍵證人,還沒到。再等一等。”
啊?
薑嵐差點從龍椅上掉下去。
許興運一個踉蹌,好險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長公主和孫德全都目瞪口呆了。
這節骨眼上了,您都跟我們拍著胸脯說沒事了,居然,居然證人還沒有到?
柳首輔您的心也太大了吧?
走點心行不行啊?
柳川咳嗽兩聲,有點尷尬道:“我已經讓人去接了。不著急,不著急,哈哈。”
長公主趁機告刁狀道:“嵐兒,我可是聽說,柳首輔剛剛睡醒起床。如此態度,難怪誤了大事。”
柳川詫異:“長公主派人盯著我了?”
長公主氣炸正要說話,外麵傳來喧天的吵鬧聲。
司禮監掌印宮女跑進來,擦著冷汗道:“女帝,還是那些草原突厥國人,他們等不及了,說現在必須給他們一個說法。不然就要返回草原突厥國,兩國開戰。”
薑嵐也著急了,看向柳川。
柳川淡淡道:“這些草原突厥國人在皇宮紫禁城鬧事喧嘩,犯了大不敬之罪,讓禦林軍帶人將他們拿下,抓到宮前跪著,等候時辰到了,我大夏自會給他們說法。”
長公主如貓兒被踩了尾巴,跳起來道:“柳川,你這主意要是待會沒法交代,必然引起兩國戰爭,你負的了責任麽?”
柳川微微一笑:“請女帝下令。這皇宮之中,豈容草原突厥國人跳梁?”
薑嵐也點點頭,臉色陰沉下來,喝道:“來人!去將這些草原突厥國人抓起來,讓他們跪在宮門前,朕過會兒,給他們一個說法。”
這命令,等於將大夏與草原突厥國的國運,交到了柳川的手中。
柳川能拿出足夠的證據,草原突厥國人沒話說,則一切平安無事。
如若不然,戰爭將起。
時間,一晃而過。
長公主冷哼一聲:“時間到了,嵐兒,我們不能再拖了。”
薑嵐看向柳川。
柳川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女帝,那我們開始吧。”
薑嵐點點頭。
許興運偷偷拉住柳川袖子,低聲道:“證人,到了沒有?”
“沒有。”柳川理直氣壯道。
“啊?”許興運嚇得黑臉都變成白臉了,險些坐在地上,指著柳川顫聲道:“證人都沒來,你還這麽氣定神閑?我算了服了你!我問你,待會讓你拿證據,你沒有怎麽弄?”
柳川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你先頂一頂啦。你不是還有證人孟智宸,新的證詞麽?不然昨夜你忙活啥?”
許興運差點被柳川氣死,感情你一早就打我的主意?讓我去頂包啊?
“可,可我的證詞,最多隻夠說一刻鍾啊。”許興運欲哭無淚,我沒那麽多詞,讓我說什麽啊?
柳川一臉無辜道:“沒詞,你就編啊。總之我的證人沒來,你不能停。不然你就是禍國殃民的罪人。”
許興運要氣瘋,但薑嵐看了他們一眼:“大夏國運,就看兩位愛卿的了。”
許興運忠臣死忠一個,聽了女帝一句話,立即忠魂燃燒,沒話說了,隻是狠狠瞪了柳川一眼。
薑嵐氣勢十足,淡淡道:“帶草原突厥國使者慶和而泰!”
慶和而泰上來,薑嵐二話不說,讓許興運先狠狠訓斥了他一番......
許興運從皇宮的規矩講起,再講到了大夏乃禮儀之邦,又講到了聖人之學“人無禮儀,與禽獸何異”,這麽一路講下來,一個時辰不帶重複的。
慶和而泰聽得很想一頭撞在金鑾殿的柱子上,觸柱自盡算了。
這大夏的鬼規矩,他是一點也不懂。
好容易等到許興運口幹舌燥,要歇一口氣的檔口,慶和而泰總算是搶著開口道:“大夏女帝,就算我們剛才魯莽了,現在時辰到了,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了吧?”
這慶和而泰幾次吃了大夏的虧,也知道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說話客氣多了。
許興運一臉無辜看著柳川,被柳川笑嘻嘻以對,隻好咳嗽一聲道:“本官就是負責此案的許興運,與你分說一下此案的內情。帶人犯!”
這裏是金鑾殿,沒人喊威武,許興運隻好自己咳嗽一聲,有大夏將士將孟智宸帶進來,讓他跪在地上。
慶和而泰看到孟智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心說這消息我們早就知道了,大夏卻要老調重彈,看起來是根本沒有新的證據。
光憑一個孟智宸,一麵之詞,根本說服不了自己。
慶和而泰冷笑一聲,但也隻好耐著性子,聽著許興運與那孟智宸,一問一答,複述案情。
薑嵐和朝臣也很奇怪。
平素許興運斷案,那都是雷厲風行,有一說一,絕不廢話,但今天的許興運,卻仿佛生怕話說快了,講得那叫一個慢條斯理,甚至有時耳朵還不太好使,還會要求孟智宸再重複一遍,說話也羅裏吧嗦,一段話講三遍。女帝和重臣們都不明白,這許興運怎麽嘴巴耳朵都不利索了?
隻有許興運心裏苦。
都怪柳首輔!
本官的一世清名,算是付諸東流啊。
許興運費盡心血拖了一個多時辰,還在審問孟智宸,那殺人的細節到底是什麽樣的,他的小舅子的同鄉的朋友的叔叔,為何會在軍營中,給他當內線。他在軍營中還有多少內奸,每個人名字和履曆各報一遍。
慶和而泰終於不耐煩了!
踏馬的!
你們這些狡猾的大夏人!
又耍我!
慶和而泰站出來打斷許興運道:“許大人!不用在審問這個人了,此人我們草原突厥國根本不承認。就算你問出花,我們還是不承認!”
許興運徹底沒轍了,求助地看向柳川。
沒有突破性證據,搞不定草原突厥國人啊。
慶和而泰越來越激動,大聲振臂高呼道:“大夏屠殺我草原突厥國商隊,還以替死鬼想要脫罪?我草原突厥國人絕對不答應!我這就回去,向可汗稟告此事,我草原突厥國的鐵騎會讓大夏邊境處處硝煙戰火不斷!”
長公主就等這句話,聽了立即兩眼一瞪,衝向柳川喝道:“柳川,你打賭輸了!你最終沒能讓草原突厥國停止幹戈,現在該對此事負責,引咎辭職!”
孫德全充滿了報複的快意,看著柳川。柳川這首輔下台,首輔位置空出來,再加上長公主在暗中發力,他作為禮部尚書理所當然實現首輔之夢。
這次柳川終於要下台了。
但柳川卻如同老僧入定,眉宇淡淡,說什麽也沒反應。
孫德全急眼了,大聲質問柳川:“你怎麽不說話?”
柳川抬頭看了看宮門,若有所思道:“哦,該吃飯了。不然女帝我們明天再談吧?”
慶和而泰、長公主和孫德全當場摔倒在地。
你妹啊!
我們這都火上房了,你還吃飯?吃個屁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們說話?
慶和而泰怒道:“柳川!莫要拖延時間!我等已經不能再等!這就離開宮城,返回草原突厥國!”
他二話不說,帶著使節團,向宮門外走去。
柳川倒也並不阻攔。
倒是許興運急的團團轉,抓住柳川叫道:“你倒是快點想想辦法啊。這些草原突厥國人回去,兩國必然交兵啊。”
柳川淡淡一攤手道:“我能有什麽辦法?草原突厥國想打,我們請下天王老子作證,他們還是要打。”
薑嵐也歎息一聲。
難道,戰爭真的難以避免?
就在眾人抓狂之時,隻聽得一聲快報:“柳首輔,有人帶著一個草原突厥國囚犯,在宮門外求見!”
這一聲如同平地春雷,震驚了所有人。
“草原突厥國囚犯?是誰?”慶和而泰一臉迷惘,隨即冷笑一聲:“就算你抓住某個草原突厥國人,替你們作證,沒有什麽分量之人,我們草原突厥國也絕不承認!”
“此人,應該有點分量,且與此案有關!”柳川淡淡道:“把人帶進來,你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長公主本能感到有點不對啊。
這柳川,莫非一開始就在等著這個關鍵人證?
這人證是誰,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孫德全看出長公主慌神,低聲道:“長公主,別擔心。草原突厥國這次誌在必得,柳川帶來的人,管它是誰,都不可能讓慶和而泰服氣!我們就一口咬定柳川輸了,柳川隻能下台。”
孫德全在政治上,就是一個無賴。
他深信,隻有套路動人心,這種無賴路數才能對付柳川這種奸賊。
人被帶了進來。
慶和而泰依舊氣呼呼往外走:“什麽阿貓阿狗,都想濫竽充數?我才不見,咱們戰場上見吧。”
他走到門口,與那人擦肩而過,驟然看清楚男人的臉,嚇了一大跳,尖叫了一聲。
“特穆爾托?怎麽是你?”
來人,正是這次草原突厥國商隊領隊,本來應該被殺死的特穆爾托!
薑嵐、長公主、首輔、孫德全等人,一臉震驚。
他們萬萬沒想到,特穆爾托居然還活著?還被柳川找到了?最關鍵的是,他願意替大夏作證?
這些看起來都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但柳川居然將它變成了現實?
特穆爾托是引起這次兩國衝突的關鍵之人,沒想到柳川找到的證人,就是他!
還有什麽人,能比特穆爾托說的更清楚?更讓人信服?
“柳首輔,您真是神探在世啊。”
許興運更是一臉呆滯。
他發瘋似的一把抓住柳川的袖子,怒視柳川道:“既然你知道特穆爾托還活著,還能將他弄到手,為何不提前告訴我?這樣我的證據不就鐵證如山了麽?”
柳川淡淡道:“我隻是知道,特穆爾托還活著。但他一路要飯到工業基地的路上,又害怕被人陷害滅口,藏在一處地方,通知我派人去接他。故而花費了幾天時間。不然我怎麽會讓你拖延時間?”
他不理抓狂的許興運,向薑嵐道:“女帝,微臣幸不辱命,找到了受害者當事人特穆爾托,並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臣想,這世界上沒有誰,比特穆爾托更能說服力了!對吧?慶和而泰?”
慶和而泰目瞪口呆看著特穆爾托,機械地點點頭。
他也想搖頭否認,但睜著眼說瞎話,不是草原突厥國人的特長。
特穆爾托,是這件事的關鍵之人,連草原突厥國人都不能否認。
甚至,這個深得可汗信任之人,如果能活著回去,可汗的怒氣必然消除九成,是否要跟大夏開戰,可能性大降。
隻要人沒死,事情還有挽回餘地。
特穆爾托一回來,薑嵐開心了,指著慶和而泰喝道:
“你草原突厥國還敢找我大夏興師問罪?明明你們的使者沒死,隻是不知跑到哪去啦,這不安然無恙站在這裏?種種冒犯我大夏之處,回頭要一一算賬!”
薑嵐之前被慶和而泰騷擾地受不了,這下可是揚眉吐氣了。
人沒死,你找我要個屁說法?
柳川可汗:女帝,形象啊!!
文武百官見到形勢反轉,紛紛跳出來附和薑嵐,異口同聲,怒斥草原突厥國人無理取鬧。
慶和而泰此時氣勢全無,隻能一臉疑惑,追問特穆爾托道:“你到底去哪了?此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特穆爾托此時被柳川安排特意洗了澡,換了衣服,倒也頗為像樣。
他聽到慶和而泰的責問,悲憤交加,大聲道:“慶和而泰,你是我的兄弟!此事,沒有大夏的責任,而是我們草原突厥國人內部的叛徒,要借刀殺人,以我們這些商隊的慘死,換取他們私人的利益!”
慶和而泰震驚了。
特穆爾托的說法,與那孟智宸一般無二。但他作為草原突厥國商隊頭領,說話的分量當然比孟智宸一個漢人大一百倍。
“難道?真的是我草原突厥國內部的問題?”慶和而泰追問道。
薑嵐此時恢複了大夏女帝的威嚴,平靜喝道:“特穆爾托,你給朕從頭到尾,講述此事的經過,不得有半點欺瞞!”
特穆爾托跪下,誠心誠意道:“大夏女帝,臣特穆爾托遵旨。”
他站起來,從商隊出發時、大軍師宗正卿私下授意他,破壞大夏貿易,挑撥兩國關係開始,細細講述了三個錦囊妙計的內容,聽得薑嵐和大夏臣子們、慶和而泰目瞪口呆。
長公主都站不住了,笑容越來越尷尬。
她之前還百般把責任往柳川身上推,但從草原突厥國人自己的交代,此事分明是草原突厥國人早有預謀。柳川非但無過,反而處置果斷、手段高明,為大夏無形消去了很多麻煩。
從草原突厥國人側麵驗證,柳川,有功勞啊。
薑嵐也看著柳川,眼神越發欣賞。
長公主尷尬咳嗽一聲,決定見風使舵,轉變立場。
再不轉變,容易被薑嵐暴打。
“大膽特穆爾托,居然敢以通商為借口,到我大夏來搗亂!破壞貿易大局!”長公主氣憤不已。
特穆爾托一臉羞愧道:“我也是惡人自有惡報。那第三個宗正卿的錦囊妙計,就將我的兄弟們全部葬送了!”
他細細講述了宗正卿第三個錦囊妙計讓他去山穀等待盟友,一起再戰大夏的事情,講述了草原突厥國商隊被宗正卿出賣,被大夏將士屠殺的經過,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好不傷心,最後咬牙切齒道:“女帝,我要回到草原突厥國!我要找可汗告狀,讓可汗將那個宗正卿五馬分屍!此人就像一頭豺狼,可以隨時犧牲任何人!可憐我那一千多兄弟啊。”
慶和而泰,張大了嘴,一句話說不出來。
特穆爾托說的,與孟智宸的證詞,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有受害者,有凶手,且都是他們草原突厥國自己人。
慶和而泰還能說不信?
聽完了這案情的經過,薑嵐也出離憤怒了,猛然一拍龍案:“宗正卿!又是宗正卿!這個賣國賊!”
她站起來,焦急地走來走去,目光滿滿都是殺氣。
孫德全也立即見風使舵,跳出來指責道:“慶和而泰,現在我以大夏禮部尚書的名義,警告你草原突厥國,此事都是你們內部人導演、內部人動手造成的!與我大夏並無幹係!這就是我大夏給你們的交代···”
“閉嘴!”薑嵐吼了他一句,對柳川道:“柳愛卿,你看此事該如何了結?”
柳川淡淡道:“女帝不可太過樂觀。此事還有很大變數。”
眾人一陣色變。
怎麽還有變數?
柳川道:“宗正卿,畢竟是草原突厥國軍師,深得可汗信任。就算有特穆爾托、孟智宸的證詞,要讓宗正卿認罪也很難。臣建議,特穆爾托和孟智宸,不能交給草原突厥國人。慶和而泰,你這就返回草原突厥國,向可汗報告此事。你告訴可汗,戰與和,就在他一念之間!”
薑嵐對柳川的安排露出了欣賞之色,點頭道:“不錯!”
慶和而泰大叫道:“不行!特穆爾托必須跟我回去,不然可汗怎麽可能答應?”
特穆爾托頹然苦笑道:“好兄弟,你想想,我得罪了大軍師宗正卿,還敢回去麽?回去就是死啊。”
慶和而泰冷哼一聲:“特穆爾托,你是草原突厥國人,可汗怎麽會不相信你,卻相信一個漢人軍師呢?那宗正卿,我看著也不地道!”
就連慶和而泰,也對此事深信不疑,開始怒罵宗正卿。
特穆爾托猶豫了一下:“我還是不回去了。不過你轉告可汗,我特穆爾托永遠是可汗忠心的下屬,可汗有任何需求,都可找我特穆爾托。”
慶和而泰看特穆爾托意誌堅定,也隻好點頭:“我去告訴可汗,此事再議。”
薑嵐看到這一場兩國交兵的大案,就此有了圓滿的結果。大夏掌握了兩名關鍵證人,證明是草原突厥國軍師宗正卿陰謀所為。在這次外交衝突中,大夏大獲全勝,占據了絕對上風,此時進可攻退可守,不由龍顏大悅,一邊喝令教訓慶和而泰,一邊命人將草原突厥國使者護送出國境。
她處理完此事,轉頭看向了長公主,冷冷道:“姑姑,願賭服輸。這次柳愛卿又為大夏立下了汗馬功勞,圓滿平息此事,你還不認輸?”
長公主這個氣啊。
自從認識了柳川,就沒有好事。
貌似每次與柳川懟上,輸家必然是自己?
這柳川莫非是我的克星?
在薑嵐注視下,長公主沒有辦法,隻好向前一步,尷尬笑著將品寶樓的契約交給了柳川,還賠笑道:
“柳首輔果然高明,本宮佩服!佩服!這品寶樓,算我替女帝賞賜你。”
“賞賜?姑姑你記錯了吧?這叫感謝!”薑嵐又在長公主受傷的小心靈上,犀利補刀。
柳川一臉淡然,收好了品寶樓的契約,這下大夏第一古玩寶物拍賣行,就落入了他的手中,價值不下數百萬兩。
搶別人的果實最香甜,哈哈。
重臣們此時紛紛恭維柳首輔英明神武、睿智非凡……
薑嵐也頗為歎息,對柳川感激不已。
不過,柳川知道此時還不能馬虎,雖然這特穆爾托算是讓案子真相大白,但是那可汗卻是梟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次入侵要得到什麽東西!
而且,他每次入侵都要號召大草原上的各個大大小小部落,如果空手而回,如何服眾?
柳川將這分析,掰扯清楚給薑嵐和諸位大臣聽。
“還是要打仗?”
薑嵐和大臣的們都沉默了。
柳川:“我看,應該是需要打仗的。”
這次長公主、孫德全沒有扯後腿了,在關鍵事情上,他們還是要擰得清。
第二天,京師就開始緊張動員了起來。
而此時,柳川開始上路,帶著一幫手下前往工業基地,京師危險,但工業基地也危險。
……
當天晚上,趕回了工業基地。
柳川顧不得休息,找來了許興運、薑黃世子、狄亞傑等一幹文武官員,開始布置工業基地的工作,準備抗擊草原突厥國入侵。
眾人聽說草原突厥國可能要南侵,一個個氣憤難平。
柳川沉重道:“各位,草原突厥國韃子對我大夏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入侵邊境,而薑麗也可能會成為目標之一!”
環視一周!
眾人異口同聲道:“柳首輔,隻管吩咐!”
柳川點頭道:“好!許興運你負責與各部的官員做好協調。務必要在草原突厥國全麵入侵之前,將所有的通行順暢進行。本首輔估計草原突厥國人一個月,就會攻打大夏邊境來。”
許興運沉默,感覺很棘手,時間太短了。
大夏邊境距離京城太遠不說,單單各郡的聯係也比較麻煩。
柳川淡淡道:“形勢所迫,不行也得行!”
許興運臉色堅毅,點點頭:“就算是累,我也要保證各郡形成一體,共同抵抗草原突厥國的入侵!”
許興運一想到大夏百姓安居樂業,草原突厥國卻要來破壞?
跟他們拚了老命!
柳川點點頭:“我會讓胥美,在暗中配合你的工作,同時召集各地百姓,加快速度製造火器和大炮,白天晚上輪流運轉,加快製造進度。”
許興運眼睛一亮:“好主意!反正那麽多百姓都擠在兩處工地上,也排不開,索性日夜倒班。這下製造進度更有把握了。”
“這第二件事!”柳川吩咐道:“薑黃世子,你負責將京城的醫生、暫時不用上工的工人組織起來!讓他們簡單學習包紮。”
薑黃世子雖然是皇室,但腳踏實地,思路比許興運開闊地多,情商親和力又高,搞這種組織任務,比許興運強得多。
大夏除了勞動力之外,還有無數的百姓、商戶,還有幾萬工人,聯起手來,全民皆兵,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
薑黃世子將這些老百姓組成醫療隊,用來救治受傷的將士。
“還有一件事。”柳川叫住狄亞傑道:“本首輔料想草原突厥國南下,周圍的老百姓肯定向大夏逃難。你馬上派人送信給薑麗,不要阻攔,要把他們接進來,免得他們被草原突厥國人殺戮。再說我大夏地大物博,物資又充足,這些百姓入城之後,也可增加我們的防禦力量。”
狄亞傑心中一凜。
這柳川的命令,與別的人不同,別人都是怕戰爭一開,生怕敵國奸細潛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就連本國的百姓都不肯放入城中。
但柳川卻要打開城門,讓逃難百姓入內?
他不怕奸細?
柳川淡淡道:“我大夏百姓,乃是帝國的根基,是這個時代最開化的民眾。到時候隻要進來,他們也不會希望大夏給攻破,打死想來自然拚命。再說,薑麗手握幾十萬勇猛的大夏將士,是吃幹飯的麽?”
狄亞傑臉上閃過一絲殺氣,凜然道:“首輔放心!我馬上就派人給薑麗將軍送信!!!”
整個大夏,都忙碌了起來。
且不說柳川已經做好完全部署,單說慶和而泰回到了草原突厥國邊境,見到了可汗。
可汗居住的草原突厥國汗帳,帳篷金頂完全是黃金做成的,足以容納上千人!
可汗正在用彎刀穿著一隻血淋淋的羊腿,在篝火上烤著。
“我的使者還沒回來嗎?莫非大夏人連慶和而泰都扣押了?”可汗大口咬了一口羊腿,鮮血從羊腿上流下來,十分不耐煩道。
“大夏一向膽大妄為,自認為中央之國,不將其他國度放在眼中。慶和而泰性格火爆,得罪了大夏女帝,被扣押下來,完全有可能。”站在一旁的大軍師宗正卿,語氣幽幽說道:“還是應該派我的人,去大夏作為使者。”
可汗微微一笑,滿不在乎道:“管它呢。再等兩天,要是慶和而泰還不回來,本汗就率兵進攻大夏!”
宗正卿露出了陰沉的笑意。
“可汗!我回來了!”慶和而泰衝了進來,跪在地上:“可汗!”
“大夏怎麽說?”可汗冷眼瞥了一眼慶和而泰,冷冷道:“我的使者和商隊都死了。他們不給個說法,本汗就要血染大夏!”
“特穆爾托沒死!”慶和而泰急聲道:“他還活著,我親眼看到了他,並與他交談了一番!”
“什麽?”可汗臉色一變:“他沒死?他在哪裏?讓他進來!”
宗正卿臉色大變,心中暗罵孟智宸廢物,不是早就交代他,第一個就要殺死特穆爾托,激怒可汗麽?
慶和而泰一臉尷尬道:“可汗,特穆爾托他,他,不敢回來!”
············
“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汗一把抓起慶和而泰的領子,怒吼起來。
慶和而泰臉紅脖子粗,尷尬道:“是因為,特穆爾托他,指控大軍師宗正卿,是殺我草原突厥國商隊的元凶!特穆爾托說,他要是回來,遲早會被宗正卿害死!”
可汗驟然停住,一雙凶狠的狼目,幽幽轉向身後,鷹視狼顧,凝視著宗正卿。
宗正卿也感到心跳驟然加速。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草原突厥國梟雄可汗,雖然已經是一頭老狼王,但他畢竟是狼王!
..........
他的凶殘、狠辣、無情,在草原突厥國草原上可以止小兒啼哭。
“那特穆爾托憑什麽這麽說?”可汗麵無表情道。
“他給了我這個。”慶和而泰拿出了三個錦囊妙計,交給了可汗:“他說,這是大軍師臨走之前交給他的。”
可汗當著宗正卿的麵,一一打開了這些錦囊,拿出了紙條,一一看完,扔給了宗正卿。
慶和而泰又繼續補充道:“特穆爾托按照宗正卿的意思,在山穀等待了幾天,卻等來了大夏的軍營,二話不說,直接屠殺。而按照大夏抓住的拜月教壇主孟智宸的證詞,是宗正卿派他去鼓動大夏軍營,帶路進攻的。”
“特穆爾托的話,你怎麽解釋?”
可汗麵色鐵青,孟智宸和特穆爾托的證詞,配合起來,形成了一個證據鏈,都指向了宗正卿。
宗正卿的臉色平靜,仿佛一灘深水,看不出他的深淺。
“都是胡說!”宗正卿冷冷道:“我確實讓特穆爾托,在山穀停留一下,但我其實派出了另一隊人去接應他。想要借機偵查一下大夏的邊境。誰想到大夏軍營發現了他們,並主動出手屠殺特穆爾托。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宗正卿冷笑狡辯道:“至於孟智宸,這個人本來就是拜月教的叛徒。他總想當副教主,被我訓斥,懷恨在心,叛逃向大夏。大夏以這個叛徒來汙蔑我,乃是挑撥離間之計!”
宗正卿越說越是利索,唾沫星子亂飛,冷笑道:“可汗您英明神武,豈能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
慶和而泰心中冷汗滴落下來。
他在草原突厥國還算能言善辯,但跟柳川、宗正卿、這些漢人相比,實在是忠厚老實,完全跟不上他們的套路和嘴皮子。
“額,這個?”
慶和而泰看向可汗。
可汗凝視著宗正卿。
宗正卿同樣不退縮,對視可汗。
兩人對視良久。
突然。
可汗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本汗見慣了漢人陰柔詭計,豈能中招?這種套路太簡單了!就算是特穆爾托的話,本汗也隻相信三分,因為他很可能被大夏人控製,或者下了毒,身不由己,隻能說這話。”
慶和而泰心中覺得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張嘴要說話。
可汗冷冷瞥了他一眼:“還不下去,準備進攻大夏?”
慶和而泰心中歎息一聲,他跟隨可汗多年,一眼就明白了可汗的意思。
狼吃羊,需要理由麽?
隻是需要借口!
如今,可汗決心已定,要搶劫大夏,攻城略地,無論大夏給什麽樣的結論,甚至特穆爾托親自回來,都沒法改變可汗的決定!
他終於明白,特穆爾托為何不敢回來。
他不是怕宗正卿,而是怕可汗!
可汗需要戰爭借口,特穆爾托隻是替死鬼。就算他回來,也會被祭旗。
一個月後。
三十萬草原突厥國鐵騎,還有仆從軍!
集結!!
人如虎,馬如龍,火把如林,將一個個草原突厥國人和大夏仆從軍的臉,灼燒地忽明忽暗,黑暗中眼神炯炯,如同一群餓狼,幽幽盯著黃金汗帳,等待狼王下達攻擊命令,就開始大肆燒殺搶掠。
可汗冷冷站到了黃金汗帳之前,一把從彎刀上摘下了烤的三成熟的羊腿,狠狠咬了一口,將血淋淋的彎刀高高舉起,任由鮮血流淌到臉上,麵容猙獰,振臂高呼道:
“草原突厥國的勇士們!大夏殺我商隊,上千勇士,還以借口搪塞!本汗將帶著你們,殺入大夏,讓這些懦夫看看,我草原突厥國勇士的武勇!哈哈!殺吧!燒吧!搶吧!大夏的女人、金銀、牛羊、鐵器,都是你們的!”
他一聲令下,草原突厥國人瘋狂歡呼起來!
“好!”
“殺大夏人!搶女人!”
“哈哈,我草原突厥國大軍早就該南下,讓漢人瑟瑟發抖!”
“我們這麽窮,漢人這麽富,可我們有馬有弓,憑什麽不能搶?”
“可汗萬歲!”
“我族人受了凍災,不搶大夏根本過不了冬!哈哈,這下可好了。”
“殺人放火,搶劫女人!”
三十萬草原突厥國人和漢人仆從,仰天怒吼,即使是北風凜冽,寒風似刀,雪片如席,都難以擋住草原突厥國人的殺氣!
“出發!”可汗他怒吼起來:“用你們的戰馬,弓箭,馬刀,讓大夏人血流成河,讓他們在我們的鐵騎之下戰栗!”
在他的背後,宗正卿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
“我宗正卿,遲早會站在北京的皇宮中,讓首輔柳川給我下跪!哈哈哈!”
他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
……
可汗、宗正卿帶領的草原突厥國,集結起來、攻入大夏境內的消息,立即飛馬傳到了京城......
薑嵐召開了大朝議,商議對策。
“混蛋可汗!”有官員破口大罵道:“我大夏已經給他解釋!特穆爾托都沒死!他卻還要進攻我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又有官員氣憤道:“可汗根本不需要一個解釋,他要的是戰爭的借口!”
“草原突厥國的冰雪災害,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兵部尚書報告道:“草原突厥國北部的四十九大部落,損失的牲口達到百萬之巨。這其中就包括可汗的王庭部落。可汗根本是需要一次戰爭,轉移內部的壓力,對我大夏戰爭早有預謀。”
“重要的是,該如何擊退可汗?”薑嵐麵沉如鐵,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和孫德全等人早已商量好了,聞言不忙不慌出列道:“嵐兒,姑姑認為應該馬上給薑麗下旨,守住邊境,嚴防死守,不讓可汗得逞。”
薑嵐:“····然後呢?”
長公主一臉茫然:“然後什麽?”
薑嵐無語,也懶得跟長公主生氣,正色道:“戰爭準備如何了?局麵如何?”
司禮監掌印宮女幾天沒睡了,雙眼通紅,聞言努力睜大眼睛道:
“柳首輔半個月前已經前往邊境,這個時候約莫已經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