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橫生變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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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到臨頭,鬱長權眼中反倒閃過狡黠和得意的笑意,猛然大聲叫喚:“救命啊!魔道的人要殺我,我是茅山派的弟子呀!”

    褚小蝶意識到不妙,隻覺一股子龐沛難明的仙力排山倒海般壓過來,力道之強遠遠出她的道行。她手中的仙劍自然無法繼續向鬱長權斬將下去,改為橫擋出去與一道電躲般襲來的黃色劍光猛烈相撞。

    兩劍猛烈撞擊之後,她吃力不住被撞退三、四丈,與此同時鬱長權也在這一刻消失在劍芒當中。

    “好個魔道,敢傷我茅山弟子,也不先問問我土茅真人答不答應。”一個胖墩墩的道士負手出現在麵前,劍光收回來繞身徐徐飛舞著。

    鬱長權抱著土茅真人的大腿涕泗橫飛:“師祖救命,您老人家要是再晚來一步,您嫡傳徒孫的小命就已被這魔道惡婦所害。”

    褚小蝶不敢造次,亮出無名指金印,淺施一禮:“晚輩峨嵋派橙眉真人門下清怡見過土茅真人。”

    “真是峨嵋派的。”土茅真人識得峨嵋派的金印,高昂的語調不知不覺間降下許多。

    茅山派的規模和實力在仙道界隻勉強算得上中等,比峨嵋差太多,他本人算起輩份或許還高過橙眉真人,論道行卻遠遠不及,峨嵋派他得罪不起。可上年紀的人大多愛護短,被揍得慘兮兮的鬱長權是他土茅真人的嫡傳徒孫,就算自己的臉丟得起,茅山派的臉卻丟不起。

    於是土茅真人語氣不善地道:“小輩,若鄙派不肖弟子為惡,便是我這做長輩的教導不嚴,理當親自縛之回山在列代祖師靈前數其罪狀,執行門規,不想竟驚動道友大駕出手代為教訓,這個人情貧道代鄙門上下記下了。”

    他又側過身狠踹鬱長權一腳,罵道:“業障,瞎了你的狗眼,連峨嵋派的長輩都分辨不出來,難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長幼尊卑有序?你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就廢了你。”

    褚小蝶對土茅真人夾槍帶棒外加威脅的話暗暗生起警惕。

    仙道界就是這樣子,因為種種曆史恩怨夾纏不清,各派之間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勾心鬥角爭得不亦樂乎,落單的弟子往往是彼此下手的目標。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動別的門派的弟子就該在驚動其門派前戰決,隻要事後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行動的正義性,吃虧的一方為了顧全大局多半會采取隱忍的態度。

    之前是她褚小蝶追殺鬱長權,現在輪到土茅真人極有可能向她難,所需要的隻是一個上得台麵的理由,而眼下似乎這個理由並不難找。

    果然,鬱長權叫起撞天屈:“祖師爺,徒孫實在是冤枉,這丫頭追殺了我三天三夜,半個字也沒透露過她是峨嵋派的人,現在才說自己是峨嵋派的,絕對是個假冒的,再說一個勾結邪道、虐殺凡人、毀壞逝者軀體的大凶大惡之徒,一個自己承認自己是魔道的女魔頭怎麽可能是峨嵋派的弟子?”

    土茅真人眉頭一聳:“竟有這樣的事?你說來聽聽。”

    “弟子兩天前到徒弟穆澱家做客,這女魔頭突然闖進來,不由分說向穆澱大打出手,弟子見這女魔實在凶悍,非有師門法寶不可相敵,所以回家取法寶。”

    “你這業障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當年我就知道你是塊廢料,臨陣脫逃也不怕丟我茅山派的臉,等這事了了後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當我再回到穆家的時候,看見穆家上下婦幼十餘口都遭到虐殺,沒有一具完整的屍,全被撕成碎塊。這女魔正和盧回風站在屍塊堆裏卿卿我我,看見我突然闖進來兩個人便一起上來殺我。”

    “盧回風,哼哼,好,很好。繼續說。”土茅真人咬牙切齒地道。不知什麽原因,他變得暴躁起來,兩隻眼中不覺泛起紅絲。

    “徒孫雖有師門法寶五絕陰陽壺在手,可也敵不過這兩人聯手,最後連法寶都被他們擊毀,隻好仗著師祖傳的土行仙術落荒而逃,這兩人為殺人滅口一直緊追不舍,還反咬一口一路到處汙蔑我是修魔道的凶徒。”

    “你胡說!”褚小蝶張口反駁:“明明是……”

    土茅真人粗暴地打斷她的辯解:“你閉嘴,呆會兒問你時再回話。”

    鬱長權可憐的模樣地繼續訴苦:“幸賴師門遁術奇妙,我今天上午好不容易暫時甩脫他倆,躲到西北十幾裏外張同輝大人家。但沒過多久他們倆便又追到,張大人的父親故了,正在停靈,他們倆闖進來後因為一時間找不到我藏身位置,竟然用毀壞棺木和張老大人的遺體的惡毒手段迫我現身。”

    “竟有這等事?”土茅真人的語氣裏已有怒氣。

    “此事不但張家上下,而且天師宮的淩初子道長和其他幾個道長、禪師都親睹了。弟子看不過,隻好繼續逃亡,剛到這裏就被這女魔追上,幾乎丟掉性命。那盧回風還留在張家,依他的陰狠心性定是要殺光張家滿門滅口。”

    “一派胡言,我……”

    “住嘴!”土茅真人鐵青著臉再次粗暴地打斷欲為自己辯駁的褚小蝶,勾勾手指,一個土黃色的半透明蠶繭驀然出現包裹住她。

    褚小蝶一直暗中全力戒備,無奈她金丹期的道行比對方至少合體期的修為相差十萬八千裏,不及反抗就被強大的力量摁得死死的,絲毫沒有逃脫的機會,好在光繭裏隻限製她的活動範圍,沒禁錮她的仙力。

    土茅真人之前看不透她的道行,才不顧身份地采取偷襲手段,此刻見她的實力不過爾爾,膽氣也粗起來,惡狠狠地道:“張家離此不遠,我親去查證,在此之前隻能委屈你。長權,你看住她,別讓她跑了。”丟下兩粒丹藥後離開了。

    鬱長權服下兩粒丹藥,湊近前對她歎氣:“唉,你哪個小白臉不好勾搭,非要勾搭上盧回風。”

    褚小蝶沒理他,有時間鬥嘴不如服下九轉元氣丹抓緊時間恢複元氣,為隨後可能的惡戰做準備。

    “盧回風是什麽人?崆峒派的叛徒,一個專騙女仙貞潔和元陰的惡棍,這人極聰明、極機警,手段極毒辣,做事極隱秘,還懂得一套邪術令受害的人寧可死也不透露他半個字,所以其人惡行不彰,知道他真麵目的人少之又少。”鬱長權搖著腦袋怪裏怪氣地道:“土茅老兒不走運,最疼愛的孫女慘遭他的毒手,老頭兒費盡心思才查出真相,可為顧全孫女的名聲聲張不得,於是下狠滿世界地找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你同他沾上關係,你說老頭兒能輕饒你嗎?”

    褚小蝶半睜眼睛淡然問:“你認識盧回風?”

    “當年他繞著我師妹獻殷勤的時候我就同他相識,下山後的這些年常聽同道朋友提起他的事跡,十分仰慕哪。你有沒有被他得了手去?看上去不象,可能他被老頭兒追得緊,沒時間在你身上下功夫吧。似你這種名門望族的女弟子,道基又這麽高,元陰那是萬中選一的大補之物呀。”

    “住嘴!你的鬼話瞞得了一時,豈能瞞過一世?”

    “老頭兒平時是個精明人,隻可惜聽見盧回風三個字後會犯糊塗,誰知道他回來會不會犯失心瘋殺掉你。”

    “他未必殺得了我,你未必逃得脫殺身之禍。”

    “你連護身法寶都沒了,道行那麽淺,憑什麽從老頭手下逃生?”

    “你就如此篤定土茅真人一定殺我?或許半道上他就識破你的謊言了。”

    “識破又怎樣?你以為大爺我會呆鳥一般等他回來嗎?”鬱長權近前掏出一張符拍到光繭上,紙符化成青光迅融進去,光繭開始以肉眼分辨得清的度慢慢變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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