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為擔憂的見他把玉放於懷裏，思來想去，打個借條也不過分，反正他不知何時就丟了，千萬不能讓西門欽來幹涉這件事情，這樣不僅會功敗垂成，對方甚至會過人要求她按約定與三公子成婚。

    “好，嫣然便寫一張借條。”將笑拿入手中，剛想動筆，卻見西門逸洛修長的手指捏住筆杆，好奇問她：“這東西就能寫黑字？”

    嫣然心道他隻不過是個傻子，自己竟一直以為是同平日精明的商賈談判，真是有失體統。念此，她笑答：“這叫筆，你說的條就是用這個寫的。”

    “喔……”西門逸洛似有所悟，鬆開手，爾後嘻笑道：“那往哪裏寫呢？”

    “往紙上寫。”嫣然因事情落實，反倒不著急了，慢慢解釋給他聽：“把毛筆拿住，蘸上墨汗就能寫出字跡來。”話罷，宣紙上便出現借條兩字，字清秀典雅，非一般人能寫作出來。

    “喔……”西門逸洛又長喔了一聲，嫣然心被吊了起來。

    西門逸洛似乎想到什麽，修長的手指有一拍沒一拍敲打著下巴，眼神微眯，極力回想什麽。

    “大哥說紙上的字放著放著就會變成寶貝，所以借給別人東西的時候，為了怕這東西放到別人那裏變貴了讓人賣出去，所以說什麽要利息。”話鋒一轉，西門逸洛露出無邪的笑容問她：“嫣然小姐，紙為什麽變貴了，利息又是什麽？”

    “這很簡單。”都說神智不清的人會問些古怪的問題，看來也不盡是如此，他問的這些問題倒是有條有理。“因為時節不同，事態變遷，有些東西就會哄然抬價後增值；而利息，有時候就是怕對方故意拖欠而提前說好期限，過了期限就得加利息，又或者有些人故以此來賺些利。”話到最後，倏然想起自己此行也是隻顧自己利益，瞄了眼借條，也認為她應該寫個借據，總有能還的那天。

    “半年一成利！”西門逸洛突兀插言說：“大哥說借東西最少得半年一成利，這樣才能讓別人忙把東西還回來，嫣然小姐，你應該會忙還我東西吧？”

    “當然。”順口一說，筆下應聲而落，如若半年未還，則按半年一成利計算。

    半毛筆放回硯間，吹幹字跡，瞅了眼那最後一句，略感不妥，正欲修改，西門逸洛不著痕跡奪了過去，放在手裏似把玩般看了起來。

    “這上麵寫了什麽，扭扭歪歪的看不懂。”

    倒不是他裝模作樣，除了幾個簡單的字，他還真看不太懂其他的繁體字。

    嫣然背過身去收拾好桌案，朗聲講道：“借據：明順十五年中秋，木嫣然向西門逸洛借糧十萬石（這裏的一石相當於一百斤），憑信物玉佩作證。如若半年之期未還，則按半年一成利息計算。”

    掃了眼，知道與她所應該無多少出入，神采飛揚地將借據收入貼身佩戴的鎖鏈裏，空心鎖鏈裏正好能乘下幾張這樣的紙。放在這裏，很有安全感。

    待到她回過身來時，空闊的書房裏隻剩下空手倚於書冊旁的西門逸洛，嫣然急忙問：“那張借據呢？”她可不想讓三公子毀約，若是說不借糧給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吃了，那東西還挺好吃的。”意猶未盡般優雅地抹了抹嘴有，一臉無邪笑道：“挺好吃的，糧食借給你了。”

    “是嗎？”嫣然釋然道：“就算是借據不在，東西等到該還的時候還是會還你的，不必裝飾得如此巧妙，我又不是傻子。”

    西門逸洛微愕後，朗聲大笑。

    “嫣然小姐果真是八麵玲瓏之人，不過說了幾句不合常理的話，就讓你懷疑了？聽你的話，好像說肯定比較妥帖。”暗自心驚她的觀察力驚人，心道封建社會裏這樣的女子定在不是普通女子。

    嫣然心裏不是滋味，糧是籌到了，債也欠下了，相較而言，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了，原想算計別人，卻被別人當作傻瓜戲弄。

    那雙精利的瞳眸掃視書房四周，終是落到一隻玉瓷身上，緩步走向玉瓷，西門逸洛似無意地說：“嫣然小姐，你這糧用處是好，但我畢竟是商人，無奸不商。這半年一成利相比其他糧商要好放，如果人不願意，我囤積些糧食也不是不可。”話裏倒頗有種借不借隨你的意思。

    嫣然自然明白他所講句句屬實，這半年一成利若是讓西門欽來說會變成半年三成利，現在緊缺糧食，她別無選擇。

    心裏還有絲疑惑，難道西門逸洛這十幾年來的癡傻，都是裝給世人看的？有這種毅力和演技的人，心思一定縝密。

    西門逸洛見她垂頭沉思，以為她是在考慮糧食問題。

    “你是自小就一直裝瘋賣傻嗎？”嫣然還是需要確認一下這件事。

    “不是！”很確切直接的回答她的問話，玩味盯著看了會兒玉資，用手指敲擊幾聲，清脆悅耳的響聲在空曠的書記飄蕩。

    嫣然對於他冷漠的態度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早知她是為了用糧而道出指腹為婚之事，並沒有經此作為要挾，應算是個正人君子。但，他身上散發那種氣勢微微讓她感到不爽，就好像雨中突綻彩虹般，轉變之快讓她無從適應。

    自嘲地勾起嘴角，無需她的適應，反正他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對了……”西門逸洛終究把目光定格到嫣然身上，灼熱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嫣然與三公子之間的婚約……”話未講完，嫣然猝然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劍尖直指向駭然不已的西門逸洛。

    “這丫頭，一句不合心意就拔劍相向，看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這種女人要娶回家，頭要放進腰帶裏才行。”西門逸洛暗自歎了口氣。

    “咳咳！”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少逗這個外軟內鋼的女子好。西門逸洛調整好心態，泰然自若道：“既然嫣然小姐並不想履行婚約的話，那在下也求之不得。”要他服軟，也得看看你的態度才是。

    嫣然認為自己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被人以如此無理的要求拒絕，羈傲漠然的表情讓她有股莫名怒火自胸中燃燒，把心裏的無奈與小小的惋惜掩飾。正想討個更合理的理由給自己交待，話未出口，柳兒大喊大叫道:

    “小姐，小姐！將軍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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