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探微很難過。

    他的尾隨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小趙聽到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想來，是老了。”項探微鑽在被窩裏，憂傷望著台燈，念詩一般。

    秦明離倚靠在床頭，翻看著閑書：“畢竟都過了三十歲。”

    [三十怎麽了三十！

    三十得罪你了麽！

    三十也是一朵花好麽！]

    項探微扭頭把自己連腦袋一起埋進被窩，哼唧唧在裏麵蠕動，表達著不滿。

    翻頁的紙張刮擦聲，在晚上格外清晰。

    秦明離一邊看書，一邊輕笑著問：“實在尾隨不了就算了。不如和我一起去領孩子。他們都在催。”

    項探微的聲音從被子了發出，悶悶的：“你想領養怎麽樣的孩子，我還是想不好。”

    本來是三十周歲一滿就可以去領養了。

    可是項探微真的是想來想去想不好。

    秦明離低聲安撫性質說了一句：“怎麽樣都好。”

    項探微：“他們長大後會不會想要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秦明離：“或許會。”

    項探微把自己憋壞了，又將腦袋從被子裏探了出來：“呼，那要是他們找到了親生父母，想要跟親生父母在一起呢？”

    秦明離合上書，將書放到了床頭櫃上：“那就讓他們和親生父母在一起。”

    項探微想想有點難過：“那我多慘啊。”

    秦明離關上了燈，鑽進了被窩，將項探微抱近自己一點：“你還有我。我們還可以再領養。養得動。”

    項探微將額頭碰在秦明離的額頭，低聲應了：“嗯。”

    “明天去看看麽？”秦明離問。

    “好。”

    …………

    [我有一個小甜心~咿呀咿呀喲~

    他的名字叫秦董~咿呀咿呀喲~]

    項探微開心跟秦明離在腦內撒歡，弄得秦明離忍俊不禁。

    兩人就這樣去□□了。

    其實秦明離在項探微剛到三十周歲的時候，就已經讓小趙將合適的幾個福利院名單拿過來了。

    現在很多福利院比領養去待遇還好，那些就被他先一步排除了。

    不大不小，正正好的，最適合。

    秦明離將車停在了他選中的一家福利院的門口。

    兩人下車，項探微拉了拉秦明離：“秦董，你預約了麽？”

    秦明離點頭：“嗯。”

    項探微又拉了拉：“我緊張。”

    秦明離拉著項探微的手，帶著去保衛室。

    保衛室的保安早就知道今天有人要來，一眼就認出了項探微，興奮道：“哎，這位是探微啊，能給我簽個名不？我孫女是你米分絲啊。”

    項探微微笑：“好。”

    保安拿出登記本和另外一個空白本：“先這邊簽個名字，來訪時間也要填。院長在辦公室202，你們上去就能看到了啊。哎，在空白本上簽名，就說給小諾諾。”

    秦明離將兩個人名字都寫上，項探微接過保安的空白本，簽上了名，還附贈了一句祝福給小諾諾。

    保安接過本子笑得心滿意足。

    項探微見狀，笑著問了一句：“小諾諾今年幾歲了？”

    保安傻笑：“一歲半，她每次聽探微你的歌就傻笑，哎，還揮小拳頭。”

    項探微：“……”

    秦明離在旁邊笑樂了。

    等項探微和秦明離兩個人走到了樓內，走上樓梯了，項探微還精神恍惚：“保安大叔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秦明離斟酌了一下：“大概是誇你的。”

    沒講兩句話，院長辦公室就到了。秦明離敲了敲門，得到請進的允許後，推門進去。

    院長一見來人，立即笑眯了眼：“哎喲，秦董您好您好，還有探微您好您好。”

    兩人剛進門，院長就開始給兩人拿杯子倒茶：“你們來得真早。”

    項探微動作有點局促，接過茶杯：“客氣了。”

    院長倒完茶水，坐下：“哎，你們也是趕巧，等到了這些年條件放寬了。放以前，才三十周歲你們領養不了小女孩的。”

    秦明離和項探微都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院長拿出了花名冊遞給兩人：“這裏麵是名單和基本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幾年前那場自然災害……”

    如今領養條件放寬，主要也是因為幾年前一場自然災害，導致了地區孤兒數量急劇增多，甚至不得不將部分孤兒分到別的省份地區的福利院。

    院長繼續給兩人說明著福利院的情況：“最健康的孩子，基本上進來沒多久就會被領走了。剩下要麽是剛進來的，要麽就是因為各種情況，已經拖到現在。孩子長大了，願意領養的人就不多了。”

    項探微也考慮過孩子的年齡問題。

    [哎，越來越糾結了。]

    秦明離簡單和院長說了一下自己的意向：“院長，我們兩個人的情況比較特殊。領養來的孩子隨時都可能被媒體給曝光。我喜歡孩子能夠懂事一點。”

    項探微翻了兩頁問：“能夠見一下大家麽？”

    院長搖頭：“這又不是挑青菜蘿卜的。見一下就等於給了孩子們被領養的希望。可你們隻領養兩個……”

    希望之後的絕望更可怕。

    院長其實心裏有幾個名單，隻是她還不敢開口講。

    [男孩的話，小奇是個好孩子，可就是年紀有點大了……

    女孩倒是人選很多，剛進來的樂童，還有前年送來的思源都可以。]

    秦明離湊到探微邊上，一起看名單。

    “叩叩——”

    有人敲門，院長喊了一聲：“請進。”

    門推開了，一個瘦小的男孩子朝裏麵張望了一下：“院長，宋老師讓我來喊你過去一下。”

    院長起身：“小奇，宋老師是什麽事情？”

    男孩搖頭：“不清楚，好像是可可的問題。”

    院長趕緊走過去，很抱歉跟項探微、秦明離說道：“可可有心髒病，我去看看就來。兩位稍等一下啊。”

    男孩看了一眼秦明離和項探微，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跟著院長走了。

    門被關上，項探微立即滿臉崩潰：“這麽多孩子，隻能選兩個。”

    秦明離問項探微：“你覺得剛才那個孩子怎麽樣？”

    項探微一臉驚訝：“剛才那個孩子怎麽了？”

    秦明離將名冊翻到了一頁：“張奇，白化病，棄嬰。五周歲。學習能力強，平時較為乖巧。剛才我看院長好像挺希望他被領走的。”

    “五歲了啊，那就快要到上小學的年紀了。”項探微想了想，“我剛才沒仔細看那個小孩子，你看清了麽？”

    秦明離點頭：“嗯。”

    男孩整個人色彩淡的可怕，頭發全白，眼睛藏在一副小墨鏡後麵，看不清。

    項探微雖然知道偷窺人家心理不好，但還是忍不住問：“那個小孩的心思……”

    “宋老師故意讓張奇來找院長的。張奇覺得我們不太可能會領養他，因為我們選擇權太大了。張奇白化病導致外貌常人不太能接受。”秦明離跟項探微低聲講了一下情況。

    項探微親了親秦明離：“還好我們也不能看孩子，每個孩子的心思你都能聽到，估計會比我們現在看名單還要難過。”

    每份名單上都寫著孩子被遺棄的原因，還有健康情況，可被遺棄的孩子，除了表麵的健康問題外，更嚴重的是心理健康問題。

    秦明離能讀心，項探微便想要領養兩個心思純粹一點的。

    感受到嘴角的觸感，秦明離回吻了一下：“你不用想太多的。想領誰就領誰，隻要你喜歡。”

    “那小奇就算上一個吧，還有一個就……”項探微翻到了女孩子的那頁，“這個，小玲好不好？”

    小玲才一周歲，正常來說還沒到記事的時候。

    “小兒麻痹症。現在還在治療階段。”秦明離看了下資料，“可以。我們領養來先把她治好。這種早點弄好，可以減少後遺症。”

    項探微合上名單：“剩下就不看了。看多了太傷神。”

    人的能力有限，秦明離拉過項探微的手：“實在難過，就捐點款。領養不過來是注定的。”

    項探微點頭。

    “流程辦下來要好多天，我讓小趙把能辦好的先辦好了。等下給院長之後，我們可以先把孩子帶回去。剩下的孩子那邊的資料再按流程走，兩個月肯定能定下來了。”

    “嗯。”

    兩人這邊又聊了一會兒，院長才返回來。

    項探微將名單還給了院長：“我們打算領養張奇和張玲。以後改名一個跟我姓，一個跟秦董姓。”

    院長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哎，行。那我們填一下表格，還有孩子們的資料我等下找出來給你們，要去辦的資料我這裏都有。”

    項探微笑了笑：“那小奇我們今天能帶走麽？小玲的話，小兒麻痹症還在治療，現在應該在醫院吧？我們找人接手可以麽？”

    院長忙點頭：“可以可以。”

    兩人填下了表格，就在辦公室裏等著院長去拿資料，並且叫張奇收拾東西，準備跟他們兩個先走。

    項探微趁著這個時間段，開始思考起名字問題。

    [張奇改名叫什麽好呢？

    跟自己姓的話，項奇……象棋？？

    好像……挺不錯的。

    吳子齊一定很喜歡！]

    秦明離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